兴元国师听了,只怕杨青峰还要在众人之前话说更多羞辱自己,忙开口说道:“废话少说,你如有胆,今日便于此地与我在掌上见一个真章。”不待杨青峰答言,将身一起,半空之中掌中蓄力,便要向杨青峰击出。
杨青峰见了,就马身之上也是将身一旋,如一只冲天之鹤,将身也起半空。
众人眼见,俱为二人身姿所震,轰雷也似齐声叫好,却声未落,只见杨青峰从那半空之中一个倒栽葱,头上脚下直向地下跌来。
众人俱各心惊,心想杨青峰身在半空,尚未及与兴元国师对招,怱地便跌,这却是为什么?
玉录玳惊急,忙将身抢前扶起,只见杨青峰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已自昏晕不醒。
玉录玳心如刀割,一连叫了数声青峰哥哥,杨青峰只是不应,玉录玳眼中情不自禁划下泪来。却见兴元国师身立一边,嘴角含笑,玉录玳心中不由大怒,却刚刚杨青峰自空跌下,众人俱是眼见,兴元国师与青峰哥哥并未交手,如是与他理伦,却是寻不着因由。
玉录玳在心中寻思,且先将青峰哥哥负回住处,再做计较。当下将杨青峰抱在怀中,自骑马上。满人女子自小亦与男人一般俱习骑射,玉录玳虽娇小玲珑,臂抱杨青峰于怀,也不见吃力。当下双腿将马身一紧,催马缓缓往来路行去。
回于住处,玉录玳将杨青峰安置床上,细细去看,见杨青峰身上并无伤处,回想杨青峰从那半空之中跌下之时的情形,便似正欲出掌发力,并不见有异,也不知为何就身跌而下,寻思了许久,头脑之中寻不出一丝端倪。
杨青峰前日与兴元国师在练兵场上比拼内力,兴元国师欲取杨青峰性命,在杨青峰力难支撑之时,玉录玳求努尔哈赤来喝止了这一场拼斗,杨青峰撤掌之际,兴元国师之掌先撤又起,将杨青峰击了一个跟头,其时杨青峰身已受伤,只是当时不甚明显,杨青峰也不在意,却不知兴元国师其时见是努尔哈赤喝止,不敢抗命,心中欲取杨青峰性命之心却是不去,是以掌上力道又出之时不以刚猛之力而催,只以绵绵阴力侵蚀,杨青峰身伤虽不立时便觉,却在之后慢慢显现,今日兴元国师又见杨青峰,便以言语相激杨青峰与自己再次交手,杨青峰正欲发力之际,那身内之伤发作,从半空之中身跌而下。玉录玳自是不知内中之因,即便是杨青峰自己对此也是不知。
这一夜,玉录玳将身守在杨青峰身前,一刻也不曾身离,到了天将放明,只见杨青峰缓缓将眼睁开,玉录玳大喜,口中叫一声青峰哥哥,连同那声音也自欢喜的颤抖不已。
杨青峰眼望玉录玳,正要应声,忽地又是一声大叫,又自昏晕过去。
玉录玳急的手足无措,连声问道青峰哥哥你怎么了?杨青峰言语不清,口中只是叫痛。隐隐似是在说心里痛。
玉录玳见杨青峰面上肌肉抽搐,知他心中定是难受痛苦,自己眼见却是束手无策,一时禁不住心中忧伤嚎啕大哭。哭了一阵,心中反倒清明许多,心想青峰哥哥既是说心里痛,不是受伤便是有病,今我一味守着他哭泣,又有何用?找寻大夫为他诊治方是根本。又寻思自己满族之人尽是不通医术,若说通晓医术者,非是汉人不可,今抚安城中大多汉人尽皆逃身,所剩尽是穷苦无有出路之人,却那里还有精通医术者?心中忽地便想起鲍国医,心想他在大明朝廷做过国医,自己先前便亲眼见他为青峰哥哥开膛移心,救了青峰哥哥性命,若说医术精者,又有谁可精得过他?今青峰哥哥心中疼痛昏晕,也只有再寻了他为青峰哥哥诊治方是最好。又想鲍国医在赫图阿拉城中,不曾随玛法至此,如若请他治病,只有身回赫图阿拉城中方可。便在心中寻思待天一亮,便去取一辆马车,载了青峰哥哥身回赫图阿拉城,请鲍国医为青峰哥哥诊治。
玉录玳在心中将主意打定,去取了马奶,一勺一勺喂了杨青峰咽下肚去,待到天亮,正要叫人去安排马车,却见阿玛黄台吉走进屋中,自是来看杨青峰。只见杨青峰依旧昏晕无觉,玉录玳泪眼婆娑,黄台极眼见自己这一个格格,一夜之间竟是憔悴了许多,心中难忍怜惜,伸手给玉录玳擦了眼泪,说道:“录玳格格儿,你青峰哥哥不知为何,却已是如此,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阿玛心里担心你。”
玉录玳口中答应,眼中泪水却又落了下来,心想我的青峰哥哥虽是如此,我却不能放弃,若是青峰哥哥不在,我却还能怎么活?心中想了一想,对黄台吉说道:“阿玛,格格今天要求你一件事。”
黄台吉伸手爱怜的抚一抚玉录玳头上乱发,说道:“傻孩子,跟阿玛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事只管说便是。”
玉录玳说道:“待一会儿,格格想请阿玛陪我行一段路。”
第149章 顾护真情()
黄台吉一惊,说道:“我的格格儿要去那里?”
玉录玳道:“待一时我要用马车载了我的青峰哥哥回赫图阿拉城,我要去寻鲍国医为青峰哥哥治病。”
黄台极听玉录玳所说,有意安排军士护送二人,却见玉录玳面色坚毅,心想玉录玳既是有心,就让她自行护送杨青峰前去,如此患难与共,方可显的真情,杨青峰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玉录玳如此待他,他日后也自会如此待玉录玳。当下应允。
玉录玳自去寻一辆马车,将杨青峰抱入车中,又请黄台吉也在马车之中坐了,吩咐车夫起驾。黄台极不明所以,玉录玳只说过了一时即可。
马车一路前行,不一时出了抚安城,又行了大半个时辰,黄台吉军务繁忙,正在心中焦急,却听一阵急骤的马奔之声自后赶来,黄台吉心想难不成是大汗有事派人赶来相召?便要将身而出,却听玉录玳说道:“阿玛且等一等。”
不一时那在后追赶的奔马渐近,又越了马车向前奔行,却忽地一停,勒马转身,拦在马车之前。
黄台吉从马车之中向外一看,见那马上之人竟然是多尔衮。
却听玉录玳轻声说道:“阿玛且先不要下车,待格格先出去看一看。”
皇台吉也想知道多尔衮意欲何为,点头答应。
玉录玳自下了马车,对多尔衮说道:“录玳今欲携青峰哥哥身回赫图阿拉城,怎地十四叔在此阻路,却是何意?”
多尔衮在腰间抽出腰刀,对玉录玳说道:“格格儿,实不瞒你,十四叔今日至此挡路,实是为格格所护姓杨的小子,这人是一个汉人,与我满人大不同道,我见他甚有心气,又有一身超凡无敌的武功,只怕将来对我满人大是不利,今正可趁其昏晕将他料理了,以绝后患,十四叔知格格对这个汉人甚为钟情,不过如今为了我大满基业,格格也得舍了此人,大义灭亲,我满人之中有许多魁伟潇洒的男子,十四叔给你寻一个最好的,自会胜过这姓杨的小子。”
多尔衮不言则已,这一席话语出口,只见玉录玳柳眉倒竖,面布寒霜,口中说道:“十四叔好没道理,我的青峰哥哥仁侠仗义,在此之地人人相敬,怎地偏偏十四叔就容不的他?十四叔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满的基业,难道不曾听玛法说道要与大明汉人开集互市,歃血盟誓永世修好?录玳心中只有青峰哥哥,如若十四叔定要取青峰哥哥性命,那便将录玳性命一并取去。”
多尔衮听玉录玳言语冲撞,心中怒意大生,出口喝一声:“你道我不敢?”这一言甫出,只见马车之中腾一声跳一个人出来。
正是黄台极。
多尔衮一愣,神情不由一震。
只听黄台极说道:“十四弟,我在马车之中听的你说要取这姓杨小子的性命,又要取我格格儿玉录玳性命,此可当真?”
黄台极之语声不高自清,言不怒却威,多尔衮听了,心中又是一震,忙道:“八阿哥见笑了,我怎地会取格格性命,不过这性杨的小子却是留他不得,日后只怕对我满人不利。”
黄台极语声一起,说道:“十四弟怎地心胸如此窄狭?这姓杨的小子虽是汉人,却果如我录玳格格所说仁侠仗义,如此之人,正是我满人行之所照,十四弟却要杀他,如此大是不该。”
多尔衮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努尔哈赤一共有一十六子,多尔衮与黄台极是异母兄弟,时常相处却是最亲,多尔衮自诩大满第一勇士,虽身居老十四之未,却对其它兄弟皆是不放眼中,唯对黄台极极是敬重畏怯,今听黄台极言语充满责备之气,忙道:“既是八阿哥如此吩咐,多尔衮自当遵从,现在就将身回,再不寻这汉人小子生事。”说完便要催马身离。
却听玉录玳说道:“十四叔神通广大,虽自说不再寻我青峰哥哥生事,不过我青峰哥哥如今昏晕,身无知觉,十四叔只需差一两个有手有脚之人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如此却是简单的很,如要差那兴元国师前来,更是不需费的吹灰之力。”
黄台吉听玉录玳所说,想了一想,说道:“十四弟,这姓杨的汉人,虽你如今心中对他已是无意,只怕还有人对他难以忘记,如此,就请十四弟多多费心,派人暗中护照,如是此人在路上有了闪失,所有之过便将尽都着落于你身上。”
黄台吉如此而说,已将多尔衮再行算计之心尽去,多尔衮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奈,只好答应。
眼见多尔衮打马自去,行了好一时,玉录玳方对黄台吉说道:“多谢阿玛今日相助,既是今日之危已解,阿玛且请回身,我自与青峰哥哥一起去赫图阿拉城。”
至此,黄台极方是心中明白玉录玳求自己送她一程之意。
黄台极自立路途之中,眼望玉录玳身坐马车离去不见,方自将身回去抚安城。
玉录玳在马车之中,一手抱杨青峰之身,将一柄利剑置于脚下伸手可及之处,此时虽是去了欲行加害青峰哥哥的多尔衮,玉录玳却是依旧不敢大意,只怕有人于路对青峰哥哥不利,只将双目圆睁,神情大是谨慎,又行数个时辰,离那抚安城渐远。玉录玳稍觉心宽,正在稍有懈怠之时,却忽听身后马蹄之声又起。
玉录玳侧耳,只听那马蹄之声急如骤雨,渐行渐近,正是如飞一般赶来,心中不由大惊,想了一想,对那赶马车夫说道:“你且自向前行,在前面那拐弯处树林之中隐身,不见我来召唤,不要身出。”
车夫应了一声,刚刚多尔衮退去尚未及几个时辰,如今又听有人赶来,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车夫心中惊恐,待玉录玳手执利剑自下了车去,便急急慌慌赶了马车向前直去,至玉录玳所说拐弯之处,将马车隐入树林之中一块巨石之后,大气也不敢声出,只怕为人知觉。
车夫在那石后战战兢兢,所幸玉录玳耽搁并不太久,只大半个时辰,便听路中有人呼唤:“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快出来。”所声音是少女之声,车夫在石后悄悄探头一看,见正是玉录玳,心中欢喜,忙道一声:“姑娘,我在这里。”重将马车拉回路中,只听玉录玳说道:“这里无事了,师傅放心向前赶路便是。”车夫答应一声,扬鞭催马,向赫图阿拉城而行。
玉录玳忙回到车中,重将杨青峰抱在怀中,却忽听杨青峰问道:“是谁?”
玉录玳心中大喜,只道杨青峰已醒,急急拿眼去看,口中欲回却有些犹豫,说道:“是卓……,卓……,卓公子。”
却只见杨青峰依旧昏昏沉沉不醒,想必刚刚所问,只是在梦中所说。
却听杨青峰又迷迷糊糊说道:“……卓公子……?……,无情无义之人,……不要理他……。”
玉录玳听了,忙道:“青峰哥哥不急,那卓……公子,我们不理他,我已赶了他走了。”
车夫挥臂将手中马鞭一扬,那二马四蹄扬飞,一霎时车辙之声隆隆,玉录玳心中却是沉沉甸甸难起,便如巨石压坠一般。
玉录玳一路催促,那车夫不敢有一丝懈怠,行了五日,便已近了赫图阿拉城,玉录玳却不入城中,吩咐车夫自回,自己却将杨青峰抱在怀中,隐入路边树林,待到天黑,方才寻了一条秘道入城。
玉录玳对抚安不熟,对赫图阿拉城却是闭眼也知路径,悄悄潜入自己先前所居之处,连那下人也不惊动,自将杨青峰安置于床,又细细察看,只见青峰哥哥依旧如前昏迷不醒,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喂了马奶给青峰哥哥咽下肚去,看看天时虽是黑透,却也不算太晚,当下顾不上一路辛苦,自黑暗中身出,欲去寻鲍国医来给青峰哥哥诊治。
玉录玳于黑暗中去到鲍国医住处,见那屋中尚燃的有灯烛,忙举手打门,敲不到数下,院门吱呀一声而开,一人手举灯笼立在门边,正要开口,忽地便将声止,灯光所映,那人认出打门之人正是赫图阿拉城人人尽知的玉录玳格格,忙躬身将玉录玳迎进院内堂中,一个年纪甚长之人又领了下人前来张罗服侍,却总也不见鲍国医身影。
玉录玳心中焦急,问那年纪甚长之人道:“怎地不见你家主人?鲍国医如今可在家中?”
年纪甚长之人忙道:“回格格的话,我家主人外出,如今身不在家中。”
玉录玳只觉那一颗心如一只铁锤击打一般猛地一震,忙尽力将心神稳住,语声颤颤,问道:“你家主人,鲍国医,今去了何处?何时可将身回?”
年纪甚长之人见玉录玳脸上之色大变,也不知为什么,忙小心翼翼的回道:“我家主人以前时常身出,从未对奴才言说所去之处,这次身去已是半月有余,何时身回,奴才委实不知。”
玉录玳听他所说,那心又是一沉,此次如锤重击更深更沉,只觉头脑一阵昏晕,连身也摇了两摇。那年纪甚长之人大惊,伸手欲要上前相扶,又惊觉玉录玳是为格格之身,那手伸出一半又急回缩,所幸玉录玳身不倒地,呆了一呆,方自醒神,脸色煞白,心中明知鲍国医不在,却那心中希冀不死,又颤声问道:“你等可知可与何处去寻你家主人鲍国医?”
那年纪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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