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尔汉安排下人在家中摆了酒宴,玉录玳心情兴奋,虽是女孩儿家,今日却也开怀畅饮,杨青峰心想晚上还要去探褚英之府,却禁不住扈尔汉相劝,又不忍扫了玉录玳兴致,也自饮了不少酒水,直到天黑甚久,方是席罢,将玉录玳送回住处,自沿街而回,暗自寻思今晚是去褚英府上探上一探还是作罢,正在计较,只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青峰哥!”
杨青峰不由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正是卓辉朱,心中不由顿起怒意,心想昨日你便鬼鬼祟祟隐随于我身后,今日眼见,定又是跟了我许久之时,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那脑中酒水所冲,也有些醺醺醉意。
却听卓辉朱说道:“青峰哥,我几日便要来寻你,想给你说一些事,只怕又为人生疑,我们且去寻一处僻静之处言说方好。”
杨青峰心想卓辉朱心术不正又无情无义,即便那武行路以自身内力相医救他性命,也为他骗了,今邀我去那僻静之处,谁知他能安什么心?当下只将声音冷冷言道:“你有何话要说,便就在此处言说便是,去那僻静之处,我看倒是不必。”
卓辉朱欲言又止,左右四处看了一看,将身凑近杨青峰身前,正要说话,却有人影一晃,杨青峰一惊,卓辉朱也是忙自将头一摆,抬眼去看,却见是武擎天,抱剑立于一边,面上神色酷冷如冰。
卓辉朱方始放心,却似心中也已有所顾忌,对杨青峰说道:“我数日寻你,只为给你说两件事,一是那玉录玳姑娘……,玉录玳姑娘……。”卓辉朱心中沉吟,欲说又止,显是心中大是踌躇。
杨青峰早有怒意,今听他又说起玉录玳,心中更是火旺,沉声说道:“录玳姑娘怎么了?你且说于我听。”
卓辉朱言语嗫嚅,说道:“录玳姑娘,录玳姑娘,……,总之,你不能跟她在一起,如若你心中之意定要如此,将来你心中便一定会后悔。”
杨青峰一声冷笑,心想你欲攀得荣华富贵,先前便不顾录玳心中之情欲娶不成,今见我和录玳姑娘一起,心中妒忌,便又想要在心中算计。头脑中酒力上冲,不知为何,那心中便似腑脏忽地揪心一痛,却也立止,便也未将这当做回事,口中说道:“我后不后悔可不关你事,但求你少行那有违道义之事,若为我知了,定会严惩不惜。”言毕将身一转,自顾而去。
卓辉朱大急,连叫了两声青峰哥等一等,我尚有话说,却见杨青峰理也不理,欲要高声呼叫,又有所忌,只好作罢。
杨青峰回到扈尔汉所居之处,心想如今自己之行处处为卓辉朱暗中跟随,刚刚行于路中,待的他在后出声而叫,自己方才知道,如此鬼祟,也不知他心中在做如何算计,如若再去褚英府上暗探,卓辉朱定会知道,今晚且还是不要去的好,它时待要身出,也需想一个万全之策,不致使其发觉,再将身出才好。
却第二日还不到天亮,杨青峰尚未起床,便听院中马蹄声响,又听马声嘶鸣,一声清脆之声从院中响起,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雀儿,一路直向屋中奔来,声声直叫:“青峰哥哥,快起床,围猎去了。”声音正是玉录玳之声。
杨青峰心中慌张,忙将衣衫穿在身上,刚刚落地,便听门开之声,玉录玳自推门走了进来,口中奚笑道:“青峰哥哥,一路上我便猜你定是还懒在床上睡觉不起,没想到果真如此,嘻嘻!”
杨青峰面上一红,见那屋外天色还十分暗黑,心想玉录玳今日前来可真是时早,昨晚自己不去褚英之府夜探,却也未曾闲着,大半夜都在习练无相天玄再生功,只到天色愈明方才歇身,本在心中暗想那兴元国师功力深厚,前日与他比拼,如若不是玉录玳求了她玛法努尔哈赤前来喝止,自己早已败于他手,说不定连命也是不保,自思今后二人势必还会交手,自今为始如不勤加修练,其时再为他所败便是必然之事,当下一刻也不敢懈怠,大半夜都在习练那无相天玄再生功。却不知为何,杨青峰今日所修,情形总觉与先前有些大不相同,其间便有数次,只觉心间腑脏微微一震,忽地便有悸痛,便如那日与兴元国师比拼内力回撤之时,兴元国师将力先撤再出,乘隙将自己震倒之时一般,那力便集聚不起,心知有异,却也无可奈何,直折腾了大半夜,方始将身上床,却睡不到多久,玉录玳便来催促。
杨青峰慌慌起身,心想昨日已是答应了扈大哥,今日自是不可失信。当下梳洗毕,只见扈大哥也已身起,屋中下人备了早食,正在相候,再看院中,两匹白马齐身而立,耳鬓厮磨,便如有情人一般大是情深。
两骑马都是玉录玳今早带来,一匹为她自骑,一匹自是要给杨青峰,以和她一起去赴今日努尔哈赤所召的围猎。两匹马皆毛色纯白,便如披一身白雪一般,无见一根杂毛,想必玉录玳为寻这两匹马,自是又费了许多气力。
三人就在扈尔汉处同吃了早食,便即上马动身。
原来,努尔哈赤起始自以十三幅甲胄起家,时至今日,已降伏兼并了辽东许多部族,自封为汗,在他尚未得势之时,连同许多族人见他不安本份,其时明朝势大,只怕他得罪了大明朝而累及自身,即便是其本家,也屡屡派出杀手,欲要取他性命,时至今日,他打下了许多江山,也有了一十六位儿嗣及诸多众孙,寻思能有今日之势实是不易,只怕儿孙之辈便如先前族人一般不能同心协力,满人崇尚骑马射猎,是以每年便要将儿孙子嗣招集一起,举行围猎之赛,言说声教,以警儿孙子嗣不可相互倾轧相害,其势十分隆重,只以儿孙子嗣所入,外人不得参与,今却邀杨青峰一起,努尔哈赤自是在心中十分看重杨青峰,已自将他看做了自己之人。
扈尔汉与杨青峰及玉录玳去至努尔哈赤所居之处,扈尔汉先去将努尔哈赤请出,其众多儿孙子嗣早已在外相候,扈尔汉点了三千军兵,正要起程,却听努尔哈赤忽叫一声‘慢’,口中说道:“怎地不见大阿哥褚英?”
一边一人忙出声回道:“大阿哥腿上有伤,说道今日不去行那围猎之赛了。”
回话之人是二阿哥代善。
努尔哈赤稍稍一怔,问道:“大阿哥腿上伤情可否至重?”
代善道:“以我等常年马上征战之人而言,虽大阿哥腿上有伤,也属平常。”
努尔哈赤似在心中想了一想,口中说道:“再去相请大阿哥,今日射猎不可相缺。”言语声出,只见一人催马疾去,却是八阿哥黄台极。
时过不久,便听马蹄之声劲急,不一会,二骑奔马急驰近前,正是黄台极与褚英二人。
褚英在马上向努尔哈赤请罪,努尔哈赤摆一摆手,只在口中问道:“大阿哥腿上之伤今日如何?”
褚英忙道:“已不大碍事了。”
众人便即起身。扈尔汉领了三千军兵浩浩荡荡在抚安城以东选了一片树林,军兵四面圈围警戒,围一个大圈,众多儿孙子嗣拥了努尔哈赤在内中,杨青峰只恹恹的随了众人之后,玉录玳打马与杨青峰并肩而行。忽地,一只野兔从草间蹿出,众人俱各弯弓搭箭,却是无人敢率先将箭射出,都静静只待努尔哈赤先出箭去射。努尔哈赤拿眼扫一眼众人,从箭壶之中取了一枝羽箭在手,忽地开口叫道:“录玳格格儿过来!”
玉录玳听声,忙打马上前,努尔哈赤将羽箭递于玉录玳之手,吩咐道:“折断它!”
玉录玳不明努尔哈赤之意,却也依他吩咐,两手执了羽箭,稍稍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只羽箭便从中折为两段。
却见努尔哈赤又从箭壶之中取了一十六枝羽箭在手,招手让多尔衮近前,口中说道:“人人都说十四哥骁勇善战,力大无穷,今日在此有一十六枝羽箭,且看十四阿哥可否将其一齐折断。”说罢就马上将那一十六枝羽箭一起递于多尔衮。
多尔衮接箭于手,便如玉录玳刚刚执那一枝羽箭一般,也是两手各执一十六枝羽箭一端,口中发一声吼,双手用力,却那里折得断那聚在一起的一十六枝羽箭?多尔衮心有不甘,深吸一口气于胸,又是一声虎吼,双手又折,那一十六枝羽箭依旧不能断却。
多尔衮一连折了三次,尽是不能将那一十六枝羽箭折断,满面羞愧的将箭递于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自将那一十六枝羽箭接过执于手中,扬声对众儿孙子嗣说道:“你等刚刚眼见,一枝羽箭,便即是我娇弱无力的玉录玳格格儿也可将其折断,今我将一十六枝羽箭放在一起,即便是我最最力大骁勇的十四哥也不能将其断折,我有一十六位天赐之子,每一子便如一枝羽箭,枝枝锋利,却又易折,如若将其聚在一起,便可天下无敌,你等可曾明的我心中之意?”
众人稍稍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齐声说道:“兄弟齐心,相护相顾,天下无敌!”
众人一连吼了三遍,方才止声。
努尔哈赤见众儿孙领略了自己心意,也自高兴,又有一只野兔蹿出,就将手中之箭搭了弓上,嗖的一声射出,正中那兔颈上对穿而过,众人又是一阵大声叫好。
第147章 围猎()
杨青峰见努尔哈赤一箭谢穿了野兔的脖颈,心中却是不由一寒,心想努尔哈赤当真是一代枭雄,上马挽刀搭弓,心富智谋,又心细如发,缜密如织,此人如若当真要与大明为敌,只怕我大明不是对手。却又情不自禁在心中对他敬佩不已。
众人欢声震天,便就林中各各去寻了猎物开弓骑射,努尔哈赤自将马缰一提,纵马上至一处高坡之上,在他身边只黄台极相随,二人就高处观看林中诸人围猎。时间不大,便见众人收获颇丰,共猎得一只獐子,七八只野兔,十数只野鸡,还有一只野猪。却见杨青峰骑在马上,恹恹的呆愣在林中,也不随了众人在林中射猎,玉录玳自将身在一边相陪。
众人忽地赶出一只野鹿,如飞一般,正掠过杨青峰身边不远,只听嗖的一声,一枝羽箭凌空超前射来,所去正是冲野鹿左肋。杨青峰一惊,心中忽地便想起了长白山殇情涧中的花鹿殇情儿,不及弯弓,就手中将一枝羽箭摔出,所去正抵那枝射向野鹿的箭身,经此一碰,那箭射向野鹿的方向便偏,失了准头,野鹿三跃两跃,瞬时没于林中。
杨青峰尚未回神,一骑快马驰来,马上之人怒气冲冲,对杨青峰喝道:“听你汉人话语有说逐鹿中原,今我正在逐鹿,你却解了其围,是何意思?”
杨青峰见马上之人正是多尔衮,又听他口中说出逐鹿中原之语,知他定是从那忘祖忘宗的范贰臣之处听得,心中也自火起,又听他那言语之中显是有挑衅之意,口中不由哼了一声。
多尔衮一见,心中也是怒意更炽,口中说道:“姓杨的,我且问你,那一晚以屋瓦碎片击我手腕之人便是你,是也不是?”
那一晚多尔衮欲取褚英性命,杨青峰蒙面以一屋瓦碎片去击多尔衮手腕,救了褚英,多尔衮眼看不见杨青峰面目,却以那瓦片所来力道非同一般,心猜此人定然不是常人,自在心中寻思,周近之人俱是无有此等劲力,心中便疑那瓦片是杨青峰所出,是以有此之问。
杨青峰是一个实诚君子,值此之问不想撒谎,却也心知不能点头而应,便只将身稳坐马背,对多尔衮所问只不回声,也不应是,也不应不是。
多尔衮更是恼怒,口中一阵冷笑,说道:“我知你汉人尽是一般狡诈,今日你既是不敢应声,便即是默认,你既是有如此之能,今日也不须再行掩藏,我当面向你讨教便是。”
杨青峰也是一声冷笑,说道:“十四爷欲要向我讨教,也不急在一时,今日大汗相召围猎,本公子如是与你动手,只怕大是不便,况本公子也不愿与你较真,今日眼目众多,十四爷定要与我动手,如是有了闪失,十四爷是何等面目之人?本公子只怕陪罪不起,十四爷如是真要寻我比试,可选一个无人僻静之处,本人自会应你前往,使十四哥心愿所成如愿以偿。”
杨青峰本是精明至极,又伶牙俐齿,只是自下武当以来,所历甚多,见历了山下太多艰辛良善奸诈,是以早将那一颗浮悬躁动之心磨砺的沉着稳静,今听多尔衮挑衅之语,大有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之状,方始忍不住还复先前情性以言相戏。
多尔衮耳中听了,果是怒气更甚,却又无可奈何,杨青峰所言非虚,今日本是努尔哈赤相召围猎,自己如若定要与杨青峰动手,定会惹大汗盛怒,当下強忍心中火气,口中说道:“好好好,过了今日,我定要寻你一决高下。”说完,将马一拍,自行而去。
却听杨青峰尚自不依不饶,又是一阵冷笑,口中说道:“十四爷,我可要等着您呐。”
此一语只将玉录玳逗得大笑不已,在她眼中,她的青峰哥哥一贯老成持重,不期今日却是如此顽劣轻狂,言语轻佻,却又犀利如刀,即便在如今有大满第一勇士之称的多尔衮听来,也自无可奈何。
刚刚多尔衮以言语寻衅杨青峰时,玉录玳大是着急,却是无计可施,多尔衮是为自己阿玛的兄弟,便是自已的亲叔叔,号称如今大满的第一勇士,如真要与杨青峰动手,玉录玳自是难以从中阻梗,不曾想青峰哥哥只以廖廖数语,便将多尔衮讥刺的怒意大炽,却也不得不自行离身。
玉录玳见多尔衮恨恨不已,拍马而去,心中虽乐,却也难掩忧虑,心想自己这十四叔是何等样人?今日与青峰哥哥结隙,终是不免有相向之时,这却如何是好?拿眼向杨青峰去看,只见自己的青峰哥哥正自扬目远眺,浑已忘了刚才之事,似是正在心中寻思其它之事,又似不把与多尔衮结仇之事放在心上。
杨青峰自是不把与多尔衮结仇之事放在心上,多尔衮虽是骁勇,身居大满第一勇士,但如与杨青峰对敌,却也不是对手。
却见杨青峰忽地呵呵一笑,见玉录玳不解,忙道:“录玳妹妹,这天地之中所生万物,俱是有灵性之物,你对他好,他便对你好,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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