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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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图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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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悄悄见他面无异色,暗暗称奇,指着头顶道:“还得再上一层。”

    杨隽点点头,见她无意先行,便自行攀上。

    他仍是右手攀柱,跃上房檐,这次却是轻轻巧巧地就落在了檐上。虽不及静悄悄身姿灵巧,却也十分飘逸潇洒,正是静家独门的燕归巢。

    杨隽自己不觉有异,只是对于此次能够一举得手颇为自得。

    静悄悄却是面色大变,随即身影一晃,跃上第五层。

    杨隽正等在墙角,月光映照下,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异,奇道:“怎么啦?”

    静悄悄挤到角落里,逼视他道:“你干嘛学我家的燕归巢,显示你有本事是么?”

    “呃,”杨隽喃喃不知所对。他可不知道燕归巢是静家的独门技艺,只道这是玄天门人人都会的粗浅纵跃功夫。

    见静悄悄面有恼色,不禁有些讪讪然,摸摸后脑勺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你身姿灵动,十分美妙,不由自主跟着模仿了。”

    他知时人对家传技艺看得极重,是以连忙致歉。

    不料静悄悄的神色更加古怪了,杨隽正不知如何应对,却见静悄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只是燕归巢的第一式,你只学了个模样而不会心法,倒也偷不得师。”

    原来这燕归巢纵身时,身体旋转翩然如飞燕,要求极为轻灵,若不配合独门心法,由师父细心传授,绝难掌握其中诀窍。

    杨隽初学时便差点从空中坠下,那时静悄悄尚还发笑,万没想到他第二次就能学得像模像样,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笃定杨隽绝不会知道燕归巢的心法,静悄悄几乎都要怀疑人生了。

    其实静悄悄并不认为杨隽存心偷师。脑子再不清明,也不至糊涂到当面偷学别人的家传绝技罢?

    她只是气不过杨隽卖弄身手,轻视静家绝艺罢了。

    杨隽面色一整:“是也,是也。我这是照猫画虎反类犬。”

    杨隽原想说自己不是有意偷师的,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遂言语玩笑间揭过此事。一时促狭之心作祟,心想静悄悄这样牛皮糖似的跟着他,小姑娘不能打不能骂,戏弄一下倒不是不可以。

    静悄悄柳眉倒竖:“你说我是猫还是狗?”

    “非也,非也。”杨隽连连摇头,“静姑娘此言有误,大大的有误。”

    静悄悄冷笑:“哦,哪里有误了?”

    杨隽笑嘻嘻道:“一来,犬是犬,狗是狗,犬非狗。二来嘛,虎父无犬女,静姑娘既不是猫,更不是犬,正是虎女也。”

    静悄悄嘟囔道:“你又知道了。”

    原来她正是属虎的,杨隽这话却是歪打正着,话里话外都正契合。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静悄悄心想,玄天门中与她同龄的人多了,楚恪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正要走时,却听杨隽低声道:“母老虎。”

    “你说什么?!”

    杨隽话音极低,哪料到静悄悄耳力如此敏锐,忙赔笑道:“姑奶奶,你可小点声!”

    静悄悄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快步穿廊而去。

    杨隽眉梢一扬,面带得色,心道:跟我玩字眼,小丫头还是太嫩啊!

    被杨隽一通插科打诨,言语戏弄一回,静悄悄没有当时发作,却暗道:这人心眼忒多,哪天我也要叫他吃一回亏才好!

    杨隽见静悄悄左纵右伏,身手敏捷地穿过一条条凌空而设的长廊,七拐八拐,对龙船上布置十分熟悉,心下也自叹服:这龙船上屋舍上千,又有亭台楼阁,气势万千。前几天在低层尚还未觉,今日站到高层方知,这船不是一艘巨轮,倒更像一座在海上移动的城堡。

    过不多时,静悄悄放轻了脚步,从一扇透出些微烛光的窗前掠过。杨隽心知这便是程叙的房间了。

    这间房位于龙船中部,但前方有一座独立的方亭,右侧即是幽幽海水,的确是个好位置。

    “公子但有吩咐,我等莫敢不从。”

    杨隽听得清楚,这是张阳的声音。这程叙谱摆得还挺大,公子来公子去的,心下不由哂笑:你个秃毛鸡,身上插什么孔雀毛啊!

    静悄悄早越过栏杆,趴伏在墙根,见杨隽立在窗外,忙招手示意。

    杨隽正要抬脚,忽听里面一人喝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却是程叙的声音。

    杨隽不由一怔,这话说的,难不成里面还有哪尊大佛么?

    杨隽探头从窗口看去,见里面影影绰绰倒有四个人影。心下生奇,不知除了程叙和张阳、宋樵,这第四个人又是谁?

    静悄悄却急了。杵在人窗外偷听,这人得是多缺心眼儿啊?

    愤愤然屈指一弹,一股气劲直射杨隽面门。

    杨隽想也没想就纵身翻过,一跃向前,落在静悄悄身侧,却是咔的一声踩歪了脚下的瓦。

    静悄悄气不打一处来,杏眼圆睁,顿时粉面生威。她怒视杨隽,咬着下唇,露出一排整齐贝齿。

    不等她出声斥责,屋内已传来一阵轻微却急切的脚步声。静悄悄不及多想,一把拽住杨隽,腾一下翻过房檐,倒悬在第四层檐下。

    宋樵推窗而出,检视一番方回:“公子放心,外间无事,一只大蜈蚣罢了。”

    蜈蚣?这高楼大厦的,哪来的蜈蚣?杨隽狐疑地朝静悄悄看去。

    静悄悄垂眸看着幽幽海水,没有理会。

第13章 俯首帖耳() 
杨隽听得上头有人说了个“好”字便没了动静,不禁愕然: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上面的人脑子里长的是豆腐罢?

    隔了一会,仍无动静。正待翻身上去,却被静悄悄扯住了袖子:“慢着!”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头上的窗倏地被推开。

    这动静不小,杨隽吓得一哆嗦,被静悄悄鄙视一回。

    屋内那人也不说话,只朝着窗外冷冷地一扫。

    杨隽虽知自己绝不会被看到,也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一冷,暗呼好险。

    这人好强的气场,且颇具机心。表面上揭过此事,让人放松警惕,暗中却再来查探。若他刚才上去了,岂不是正中下怀?想来程叙是没这等心计的,那这人是谁呢?静悄悄必是知道的罢。

    杨隽心下存疑。直到楼上的窗户重新掩闭,才舒了一口气。

    这等偷听之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但从前不过听几句父母悄悄话,于这等探听之事实在无甚经验。此际既觉紧张,又不免有些兴奋。

    静悄悄瞥他一眼,目光中明晃晃地透着鄙视。

    杨隽想起先时自己的莽撞,讪然而笑,朝着静悄悄连连拱手致歉,静悄悄轻哼一声。

    杨隽见她并没生气,放低了声音问道:“这人是谁?”

    他想静悄悄既然把他带到此处,显然是早知程叙几人在此商议要事。而这件事纵使不涉性命,也必然与他相关。那人的身份,静悄悄自然知晓。

    “殷晋离。”

    这名字倒不陌生。昂州首富殷家的少爷,不就是程叙这条倚仗人势的恶狗后面那个人嘛!

    楚恪记忆里对于殷晋离倒是没多大印象。二人虽是同乡,但家门差距实在太大,并无来往。

    程叙这等无赖欺辱楚恪也就罢了,殷晋离何以要跟楚恪为难?

    杨隽心下疑惑,便手脚麻利地重又潜回,伏在墙根处。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回他格外小心,倒是没有再发出声响。

    静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支小竹筒放在凹槽处。

    杨隽见一只大蜈蚣从瓦片下悄没声地爬进竹筒,方知刚才是静悄悄放出的蜈蚣以迷惑对方。

    杨隽转头四顾,幸喜程叙这处也很偏僻,纵使今夜有月光也照不到此处。否则屋内烛光微弱,自己和静悄悄的身影就容易在窗上映出来了。

    “公子爷,我是蠢人,要怎么做,您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给您办妥了!”

    杨隽鄙笑不已,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程叙在殷晋离面前竟是如此俯首帖耳,果然是狗见到了主人!

    不由又想道,权钱当道,一力降十会,只有位置高了才能保自尊。

    杨隽十分厌恶程叙所作所为,更暗下决心要出人头地,不令自己做这等谄媚之事,更不教人欺侮自己!

    “下船之后,你们即刻前往平县,必要赶在楚恪之前到达大湾桥。”殷晋离语气十分淡漠,就是这种命令也是语调平平,听不出什么起伏。

    杨隽腹诽,阴阳怪气,像个阉人。

    程叙腰背一挺,只差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断然道:“定不负公子所托!”

    殷晋离瞥一眼程叙,嘴角一抽,心中早已不耐。这等蠢货,若不是要支使他干点活,自己是看也不待看一眼的。

    “楚恪返回昂州,必从平县取道过大金河北上。平水湍流激荡,百里之内仅大湾桥跨河而过。大金河水流湍急,两岸山崖百仞,陡峭难攀,大湾桥实乃最佳的伏击地点。以你们的本事,二人堵截拦住去路,一人掠阵谨防脱逃,楚恪便是插翅也难飞。”

    殷晋离自持身份,平日里绝不会对谁有这么多话说。而能和他交谈甚欢的人,更不需要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全因知道程叙不学无术,才解释了在大金河设伏的原因。

    杨隽听得连连点头,浑然不觉别人这是在设计陷害他。心道,这殷晋离也知道程叙是个浑人,把诸般关窍都掰碎了跟他讲明白,又隐隐威吓一番——就这等天时地利人和的伏击,你们要是再不得手简直天理不容!

    程叙连连道:“公子所言极是,小的定然全力以赴。”

    杨隽不由摇头。这人还真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殷晋离要的是万无一失,你就是竭尽全力,没完成交待的任务也是白扯。

    还是宋樵机灵,拱手道:“公子放心,必不辱命!”

    殷晋离扫一眼宋樵,点点头。心道,难得有个脑子清明点的。好在楚恪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交给程叙这草包去料理也就得了。瞧着这个姓宋的小子像是有点用处,有机会倒可以收为己用。

    殷晋离主要目的本就不是楚恪,不然也不会把事情交给程叙。当下道:“嗯,此事就托赖几位了。”

    他对外人向来冷言冷语,不假辞色。不说张阳、宋樵,就是程叙也从来没见过他这等和煦,顿时满面喜色。尤其是程叙,激动得红光满面,就差手舞足蹈了。

    三人争先恐后道:“应该的,应该的。”

    “为公子分忧,是我们的荣幸。”

    “难得公子看得起我们。我们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静悄悄见杨隽听闻殷晋离与程叙等人预谋要伏击楚恪,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浑不在意,不由暗暗称奇。

    她以为楚恪被人设计也面不改色,或是艺高人胆大,或是喜怒不形于色,总归是心思深沉,远胜同龄人。

    哪里猜得到这时杨隽并未把自己当成楚恪,听殷晋离等人合谋算计,也不过是当做听别人的闲事而已。

    等殷晋离先行离去,杨隽仍是低头不语,静悄悄不由问道:“喂,人家说要捉你呢,你是不是当真要从平县过河啊?”

    杨隽听殷晋离的意思,似乎只此一条路可行,不由问道:“难道有别的路过?”

    大金河河流深切,两岸高山对峙,坡陡险峻,河道多险滩急流。

    此河是卫国境内第一大河,拥有众多支流,条条支流尽皆险峻异常。因大金河起自西北流向东南注入南海,因此不管是是北行还是东行,都得过大金河。

第14章 此地无银() 
静悄悄对四国地理都极为熟悉,向杨隽解释一番。

    又道:“河这么长,哪里过不得?不过要想避过这几条猎狗,就得转道东行至下游,那路途可就远得多了。”

    她这话却有几分促狭。说的虽是实情,但杨隽真要避开平县从下游走,未免显得胆小怕事。

    激将法嘛,杨隽又不是听不出她话中深意,但他早已打定主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遂不以为然道:“当然是去平县了。”

    静悄悄却奇怪了:“他们摆明了请君入瓮,你还真就自投罗网啊?”

    “正好去会会程叙!”

    杨隽说的倒不是假话,他原本就要找程叙算账的。

    以往,不管楚恪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做出逆来顺受的模样,自己势要将众人对楚恪的这一印象彻底扭转!

    不过,殷晋离为何要交待程叙对付自己?

    一来,楚恪除了与程叙几人有些纠葛,其余诸人都无来往。二来,楚家与殷家更是进水不犯河水。

    杨隽实在想不透,便欲去殷晋离处打探。

    问静悄悄是否同行,她却道:“也没什么好玩的事,我可不去啦!”

    杨隽私以为静悄悄什么事都要去搅和一番的。见她现在竟不跟自己一道去,这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但他并不多言,向静悄悄问明了殷晋离住处,自行前去。

    这一次虽是独行,杨隽却因刚才经历,吃一堑长一智,格外小心脚下,并未惊动殷晋离。

    他辨明了方位,却不知到底哪一间是殷晋离住处,正踌躇时听到一间屋子来传来话音。

    一人道:“程叙,竖子也。不可与之谋大事。公子怎放心将楚恪交于他料理?”

    杨隽眉毛一挑,心道就是这里了,悄悄伏在窗外倾听。

    殷晋离摆摆手,道:“我知道,子澶不必多言。楚恪庶子而已,想来神木令也不会在他手中。我们只要好好盯着楚怿就是。”

    杨隽初听得殷晋离声音,不免有些惊诧。殷晋离与程叙等人说话态度十分冷漠,现下却十分温煦,不知这子澶是何等样人。

    蓦地听到“神木令”三字,不由双眼一亮。

    想来殷晋离的诸般布置,就是为了这什么神木令了。

    杨隽心下窃喜,不自禁便生出几分激动之情来。心道,能让昂州首富觊觎的东西想必差不了。回想以前看过的情节,更觉自己眼前似乎有一个大好的机缘。

    但这神木令是什么东西,又有何用处却是一点也不知晓。

    杨隽知道殷晋离为人机警,恐自己再听下去会被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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