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隽心道,这倒和中学文理分科报考大学有些相似。既然已经发现了楚恪的长处,那自然是扬长避短,走武修之路。
虽然目前来看,玄天门中上自宗主、长老下至首尊首座,灵修数量更占优势,宗门各项举措也似将要强势扶持灵修。
但杨隽深信,武修未必没有出头之路。嵊洲史上那位结束人、魔、兽三足鼎立之势,奠定人族统治地位的人皇牧异氏,正是以武定乾坤的至高武者!
玄天门三山十二峰,几乎齐聚了嵊州大陆上所有得道高人。其中,一宗主十长老、三首尊十二首座,修为指数都在六十以上。
然而据楚恪所知,大部分皆灵修一系的真人,武尊寥寥无几,而其中最负盛名的乃是七斗山银戈峰首座毕戈覆。
楚恪入门以来,一直与同届的千余名少年在凌初山学习基础功法,除了镇守凌初山的传功长老若虚真人之外,并未见过诸位首尊、首座。
不过七斗山位列玄天门三山之首,毕戈覆既然能在一众灵修真人中做到七斗山四位首尊之一,想必于武道上的造诣已堪称冠绝一时。
此时楚恪入门堪堪两年零九个月,距离三年之期的大比还有三个月。
杨隽意欲在大比中一展拳脚,拜入毕戈覆门下,就需把握好这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看似不长。九十个日夜,却也不算短。
杨隽相信,自己既然能在两个月内将英语提高三十分,让英语老师惊掉下巴。现在就算悬梁刺股也必要在这三个月中突飞猛进,于大比之中脱颖而出,使毕戈覆青眼相加!
他从床头的储物袋中找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物事。这东西一尺见方,色泽黝黑,远看像是一块蒲团,细看却是由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线编织而成。
但这些并不是丝线,而是凌初山上一种名为乌葛的藤条类植物。其茎极细极韧,寻常刀剑亦不能断。玄天门将这些细藤织成软垫,作为弟子练功的拳靶。
拳靶上许多地方都被磨得发亮,足见楚恪曾无数次地用它来练习。
杨隽手捧着这块乌黑的拳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瘦弱少年挥汗如雨的景象。
那少年一拳又一拳地朝着拳靶上砸落,他就像不知疲倦也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不断地收肘、冲拳,再收肘、冲拳,永无止境地练着。
这楚恪也是个执拗的人。杨隽一声喟叹,将拳靶摆正,脱掉外衣,拉开了架势。
只见他左手如弓,右手似箭,一张一弛间,拳头疾如雷电地击出。
嘭!
拳头重重地砸在乌葛靶子上,杨隽却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手臂微微有些发麻。他略调整了姿势,一拳接着一拳冲出。
随着时间的流逝,杨隽出拳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的频率也随之减慢,但浑身的血液却犹如沸腾一般快速地奔流。
身体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血流加速,温热的血液直冲大脑。
**似乎渐感疲惫,杨隽的精神却愈加振奋。从脑海深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打!再打,再打!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杨隽终于在用尽全力地将手臂撞上拳靶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精气一样瘫坐到了地上。
尽管身体已经没有剩下一丝一毫的力气,连手指头也懒得动一动,杨隽却知自己清醒无比,神台竟似前所未有的清明。
黑板上密密匝匝的板书,老师滔滔不绝的授课,还有那些浩如烟海的题目,不可胜数的试卷,似乎都已远去。自己原本就应该像这样挥洒汗水,肆意而为!
杨隽并没有沉浸在这极致的痛快之中,只一瞬间,他便从地上翻身而起。
这样的炼体,对于体能的消耗极大,如果不及时补充所消耗的能量,身体不仅不能得到淬炼,反而会以极快地速度消瘦下去。
杨隽从储物袋里取出楚恪日常服用的补元丹,数出十颗,倒进嘴里。
他早就翻检过楚恪的物品,所剩的丹药并不多,自己得省着点用。
感受到药力逐渐发散出来,杨隽就地盘膝坐下,双掌交握,静心凝神地感受着下腹升腾起的丝丝热气。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咕咕——
虽然肚子在叫,但杨隽知道这并不是胃在因饥饿而叫嚣,而是自己的身体缺乏能量。
下腹愈发膨胀的热气,昭示了自己炼体的成果即将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杨隽毫不迟疑地拿过手边的丹药瓶,一股脑倒进嘴里,再次运功消化服下的补元丹。
身体渐感燥热,轻薄的衣裳却似烧红的烙铁般滚烫。杨隽即便不睁眼也知道自己皮肤已然泛红。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嗤嗤”两声轻响,杨隽睁开眼睛。他双目湛湛,闪耀着欣喜之色。
炼体七重!
这副身体在他杨隽手中达到了炼体七重之力!
杨隽不由喜形于色——这意味着他朝拜入毕戈覆门下又跨进了一步!
脸上笑意还未散去,杨隽的面色却蓦地一变,露出痛苦的神情,一丝血迹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不及思考,杨隽连忙调匀气息,抵御胸口的疼痛感。
他双目紧闭,只觉身体似乎骤然间从骄阳似火的夏日坠入了寒冷噬骨的冰窟,唯有胸口处如同一轮明日散发出温热。
但这股热气并没有缓解他的痛苦,反而因冷热交加愈发难受。
第4章 狐假虎威()
就在此时,杨隽的胸前散发出一团奇异的白光。这白光忽大忽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甚至不停地变幻着着形状。正极力与身体的痛苦相抗拒的杨隽却没有看见。
杨隽将全幅心神都用在减轻身体的痛苦上,当那团白光逐渐消散时,他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放松。
喀——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杨隽已然听见,却因运功正在紧要处而不予理会。
下一刻,他又听见“啊”的一声惊呼,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杨隽心下讶异,却仍然耐着性子双手下压,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势才站起身来。
他推门而出,却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谁?”
没有人回应。
杨隽不由皱眉,他分明听见声音就是从自己门外传来的。
他转过墙角,追出几步,杨隽也只看到空荡荡的长廊,再无一丝声响。他刚才尚未将胸口的痛感完全压制住,此时仍感到有些憋闷,便顺着阶梯下到甲板,往船头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水天一色,船在风浪中前行,却实在分不清何处是水,何处是天。
杨隽轻缓地呼吸着略带腥咸的空气,伸手在胸口点了点,并没有痛感。
如果不是胸前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杨隽几乎要以为之前的痛感都是幻觉。
他细想刚才练功,甫一突破炼体七重,就突生变故。而记忆中,似乎楚恪每到突破之时,就会遭遇一次这样的情况。
杨隽心中惴惴,揣测道:“莫非楚恪有心疾?他灵修一直难有进境,是不是就因为这心疾?”
他正凝神细思之时,背后又传来令人厌烦的声音。
“臭小子!今天公子爷格外开恩,放你一马。怎地还不识相地走开点,偏要到公子爷面前碍眼?”这人正是张阳。
杨隽直呼晦气。怎么这种人就像苍蝇,哪里都能碰到?
张阳、宋樵这两个小喽啰,他并不放在眼里,而对于程叙的所作所为,也很是瞧不起。
张阳、宋樵都只是寻常出身,两家人在云台县皆得仰仗程家。二人出言挑衅固然是仗程叙之势狐假虎威,而程叙也不过是扯了殷家这面大旗做自己的虎皮。
一个是驴蒙虎皮,一个是狗仗人势。这三人倒正合异曲同工之妙。
杨隽想到此处,不由轻蔑一笑。
那张阳见他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怒道:“你没长耳朵是不是?!”
杨隽没理他,大跨步走开:“程公子想吹吹风?我这就给您挪位置。”
宋樵一步上前,拦住杨隽:“小王八想走?”
杨隽本不欲理会张、宋二人,但眼见宋樵的食指已戳到自己鼻子,再不出声就真的要做缩头乌龟王八蛋了。
当下一声冷笑,哼道:“小王八骂谁?”
宋樵哪会上这个当?神色一厉,十分不善地瞪着杨隽。
杨隽平日里虽与同学打闹笑骂,却从未被人这样当面侮辱过,心中自是怒火丛生。
他垂眸,视线在自己鼻尖一扫,突然一计手刀砍在宋樵手肘,而后捉住其手腕,嘭一声反压回去,撞在宋樵胸口。
这一手十分迅速,因楚恪以往只会逆来顺受,宋樵万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而杨隽恨其言语无状,使的力气不小,宋樵一连退出几步,撞在程叙身上。
张阳面露忿色,喝道:“好小子,在程公子面前竟敢如此猖狂!”
宋樵平日里没少欺压过楚恪,可是楚恪木讷,大多时候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从未见过他这等强硬的做派!
一时怔愣,反应过来时几乎一蹦三丈高:“你个灵士测验都没通过的学徒,敢跟我动手,找死是吧!”
杨隽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虽刚具备了炼体七重之力,但张阳、宋樵二人,修为指数分别是20和21。
他刚才突袭宋樵得手,多是凭借“突然”二字,此番对方已有防备,真刀真枪地上岂不只有挨打的份?
杨隽只是略一犹豫,立马想道:士可杀,不可辱。人都侮辱到自己头上了,还管什么挨打不挨打?!
“我当然跟你没什么好比的。”杨隽上前一步,直视宋樵,道:“你宋樵充其量就是程叙的一条狗!”
宋樵自觉在程叙面前丢了大丑,又惊又怒,面孔涨得通红,恨恨道:“好好,你自己找死,须怪不得我!”
杨隽心中打鼓,却装作大吃一惊地样子夸张笑道:“哎唷,哪家的恶狗没拴好跑出来咬人啊?我好怕哪!”
宋樵气结,双目圆瞪,手一扬,挥拳朝杨隽冲来。
“啊——我打死你个兔崽子!”
嘭!
不独是张阳和程叙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连杨隽自己也是愕然。
简单的挥拳一击,杨隽突觉腹中一暖,一股热气直冲往上,犹如一支飞箭顺着伸直的右臂发射了出去。这种感觉真是陌生又新奇。
自己被人揍得满脸血的场景没有出现,杨隽心下愕然,但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
朝地上的宋樵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宋狗只会叫,不会咬人,原本没什么用,但奈何是程公子的看门狗,也不可随意打杀了。今日看在程公子面上,且饶你狗命,下次再来我面前乱吠,小心你的满嘴狗牙!”
楚恪拳力强劲,杨隽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将铁刀木砸出一个坑来。但一拳将宋樵打趴下,却让杨隽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楚恪在玄天门三年,从无胜迹。
反常有妖。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时,他暂时还不想以一敌三,今天就先教训宋樵罢了。另外两个,且留待他日收拾!
张阳见宋樵被打,颇为幸灾乐祸,嘴上却道:“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程公子面前如此张狂!”
杨隽睨他一眼,懒得跟他讲话,并不作声。
程叙初见杨隽竟能制住宋樵,颇有几分意外,但也不免懊恼。听得杨隽言语中还是高抬自己的,程叙心中顿时熨帖了几分。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程叙呵呵笑道,“看在你还有这眼力的份儿上,今日本公子就恕你无礼之罪。但须得小惩大诫,帮你长点记性。”
他下巴一抬,道:“张阳,去把他膀子给爷卸咯!”
第5章 以牙还牙()
程叙吩咐完毕,笑意融融地朝杨隽道:“姓楚的,你可得记住了。爷家的,就是一条狗,也比你高贵,可不是你能打得的!”
杨隽恍然一笑。这程叙果然妄为,不独骄矜,还真把宋樵当做自己的狗。
张阳虽有意在讨好程叙,但见宋樵被杨隽一拳揍趴下,嘴上喊得厉害,却是心有戚戚。——同为初阶灵士,宋樵的修为指数还要比他高一点。
张阳不愿尽全力,人虽朝杨隽冲过去,脚下却慢了几分。
杨隽了然一笑,抬腿把脚边被自己一拳打得懵逼了的宋樵踢出去。“嘭”一声,正撞在张阳胸口。
杨隽冷笑。曾经张阳、宋樵二人对楚恪拳打脚踢,恣意侮辱,今日自己就要以牙还牙,让他们原样奉还!
张阳被宋樵当胸撞了个七荤八素,恶狠狠道:“滚开!”
宋樵头晕眼花,怒道:“小畜生,你骂谁!”
“你敢骂我?!”张阳怒道,心想:妈的,我给你当了肉垫子,你别不知好歹!他愤而揪住了宋樵衣襟。
哪知旁边宋樵身子一扭,竟伸手来掰他右手。
张阳既惊且怒,喝道:“你干什么?!”
宋樵满脸怒色,左手化掌为拳,朝他右臂砸落:“你个驴生的二串子,出门没带脑子!”
宋樵左手抓住张阳右臂,两个人即扭成一团。
杨隽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程叙面皮一紧,恨恨地盯着杨隽,上去朝张阳、宋樵一人踢了一脚:“不长眼的狗杂种,就知道窝里横!还不赶紧给爷爬起来!”
张阳、宋樵不敢啰嗦,打滚从地上爬起来。
程叙骂“不长眼的狗杂种”时,眼睛却是盯着杨隽。
他眼中的楚恪,也就是个无聊时拿来戏耍一番的玩意儿。楚恪若反抗,一时看个新鲜尚可,如果真敢有所忤逆,势必要狠狠教训一番。
杨隽揍宋樵、击张阳,程叙自觉大伤颜面,气怒不已。
世情原是如此。人若是养了一条狗,日日打它不敢或吠,一日忽地狂吠不休,且反咬主人,则主人必然将其视作大逆不道,心生怒气,恨不得立时打杀。
“给我往死里揍!”程叙指着杨隽气急败坏地大吼。
张阳、宋樵二人出了个大丑,心下难堪至极。二人欺凌楚恪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从未遭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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