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左沉声道:“我已经没有退路!”
他按在膝上的双手已经攥紧,拳上筋脉贲张:“死,我不愿意!轻易地放弃多年的成就,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拼一次!你们两个跟随我多年,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坐在土左对面的是两个粗犷魁梧的大汉,其中一个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掩在浓密的络腮胡子里,虬结如草中蛇。
两个人深深地顿首下去,沉声道:“愿为殿下效力,生死无悔!”
土左沉声道:“我会安排你们两个带人手先行赶去准备,如果他行刺失败,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回来!别的人都可以不管,但是一定要尽你所能,确保他活着回来,……”
土左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变得阴森起来,伏在他膝前的那只波斯猫受了惊吓似的突然跳起来,一溜烟儿地窜进了角落。土左阴恻恻地道:“如果他成功,就让他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你们明白?”
“明白!”
“嗯,蒙哥赶到之后,我会尽量拖延交接时间,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第四百八十五章 家国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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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把邢天他们叫到屋中,低声向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位美女也在边上聊个不停,只有阿木待在角落里发呆,
“这趟买卖真是赚了。雇主不但答应给他三倍的酬金,而且还送了他一些丝绸,这样自己就可以找个漂亮的波斯美女,生下一窝仔仔……”阿木美美的想着自己的这趟差使,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阿木!”
YY之中的阿木抬头一看,发现那个那个凶身恶杀的邢天,就是老爷的那个跟班,整天胡子拉碴的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啊……”
阿木抬头望去,邢天脸色非常凝重,他向阿木笑了笑,满是歉意的道:“对不起,阿木……”
“啊!”
一句话没说完,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阿木的脑袋便整个扭向了一边,邢天的劲道比土左更大,只这一下,就把阿木的颈骨整个儿扭断了。
“啊!”
两声尖叫一齐发出,春花和秋月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杀你,土左也不会放过你,而我……不能让你落到他手里,因为那秘密,你必须得为我守住!很抱歉,让你卷进这件事情……”郭嘉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阿木两条腿蜷着,脑袋朝外,眼睛里有一抹浓浓的困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阿木,你是最优秀的经纪,不愧是最有经商天份的粟特人!”
阿木眸中浓浓的困惑消失了,代之以骄傲的神采,然后,他死了!
郭嘉转过身,看着春花和秋月,喟然道:“社稷江山,国家大事,本来与女人无关,这个战场,本不应该让你们踏进来。可是这一次我别无选择,你们只能留在我身边,与我同生死、共进退!”
一向比秋月腼腆的春花握紧拳头,抢先说道:“我是老爷的人,老爷去哪,我去哪!”
郭嘉轻轻点点头,说道:“帖木儿帝国内部,各个势力为了帝位勾心斗角,而土左成了一个角逐的失败者。我们现在成了他的希望,尽管希望渺茫;而他,也同时成了咱们的希望,尽管……九死一生!”
魏延忍不住问道:“大人,到底是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郭嘉笑笑,沉声道:“刺杀帖木儿!”
这句话一说,房间里登时鸦雀无声。
他们倒不是被这个任务吓住了,生死已置之度外的人,怎么可能怕死?
只是,如果一个人指着天上的云彩对他们说,只要我们造一具足够长的梯子,我们就能够着云彩,他们怎么可能动心?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郭嘉道:“为了说服土左,我费了很大的劲儿。如果我们刺杀成功,就能叫帖木儿帝国四分五裂!如果我们行刺失败,土左也脱不了干系,而土左那时一定不甘心束手就缚。”
郭嘉深沉地笑了笑,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秋月有些着迷地看着郭嘉,她觉得老爷这个样子很阴险,不过一点也不讨厌,别人要是这么笑,就像个奸诈的小人,而老爷……却很酷,很点迷人。
郭嘉道:“有时候你要诱人犯罪,只需要诱使他走出第一步,接下来他就会自己走下去,一开始他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愿意去做的事,那时他也会主动去做,这就是人性!
所以,即便我们行刺失败了,也不是全无回报。走投无路的土左,一定会率领嫡系投奔我元氏帝国,帖木儿战端未开,先折一翼,他还能有几分胜算呢?也就是,只要我们去刺杀就成了,无论刺杀成功与否,都将是我们的成功!”
郭嘉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一仗如果真的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都将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这战争,对后人可以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一笔谈资,对当下的百姓们是什么呢?
是累累白骨,是生灵涂炭!以万千生命成就一己之名,成就所谓的丰功伟绩,那是最冷血最卑劣的刽子手!
如果帖木儿取得最终的胜利,彻底消灭我们,那时又会怎样?整个天下将由这些只知破坏、不知建树的突厥人、蒙古人来主导,那将是整个天下的一场噩梦。
而最可能出现的局面则是两败俱伤,如果那样,东西方最强的两大帝国,将同时失去对周边势力的震慑和控制,几百年后的最强国,可能只是如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势力。
‘国虽大,好战必亡!’既然命运给了我们机会,可以叫我们的敌人不战而屈,我们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这个改变整个天下的机会,现在就将由我们几个人去实现。”
郭嘉看着他们,目光一一地从他们身上扫过。
他的这番话,除了魏延,其他人基本上都在听,却没有懂。
他们唯一听懂的就是:“他们将要承担的,是决定整个天下命运的大事。大人已经说了,不管他们行刺是否成功,这件事都是成功,只是成功的程度不同。那么,他们将做到连他们的皇帝也做不到的事,他们将决定天下未来的走向!”
每个人的血都沸腾了,尽管历史长河中他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他们突然可以掌控这么强大的力量,左右天下大势,这让他们觉得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了!人活一世,谁不想轰轰烈烈?魏延摩拳擦掌地振奋道:“虽然我早就领兵,可我还是喜欢单骑入阵,擒敌枭首!只要能杀个痛快,管他娘的!大人,我跟你干!”
邢天目光灼灼地道:“大人,我跟你干!”
一队手持红旗的骑兵策马驰过,腾起了一路烟尘。
他们的马鞍、鞍垫、箭筒、皮带、长矛、盾牌和战棍都是红色的,这是贴木儿可汗的一支亲军护卫,正在巡弋军营。士兵和工匠、商贾们见了纷纷给他们让开了道路。
迎面,正有一支白色的骑兵队伍过来,他们的所有配备都是白色的。
两支队伍交叉而过,穿着锁子铠甲的两个骑兵头领互相举手致敬。这样两支威武的队伍轰然而过,立即带来一种沙场点兵的萧杀之气,可是就在他们驰过的道路两侧,却是众多的货摊。
这条所谓的路,就是由商贩们的货摊组成的,他们在地上铺一块毡毯,摆上食物、马鞍、铁具、皮革、药材……,就开起了买卖。路旁还搭着白布的只有一个顶盖的棚子,里边有理发师正在给怀抱头盔的战士修理着头发和胡须。
庄严肃穆与悠闲喧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置身其中,视线必然受到阻隔,如果从高处看下去,你看发现左边摊位更左边,是一个很大的土耳其浴堂,一排木制结构的房屋,窗户上散发出蒸腾的热气,一些刚刚沐浴完毕的人正在走出来,另一些则正在走进去。
而另一侧商贩位置后边的不远处则是一个空大的圆形场地,一个马戏班子正在那儿耍着狗熊和猴戏。
视线继续拔高,范围就会进一步扩大,当你像鹰一样从空中俯瞰下去,你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庞大的帐幕式城市的一个小小角落,当它变成一个小小黑点的时候,你还看不到这城市的边际,就是鹰的眼睛都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贴木儿驻扎在这里的中军大营,一座移动的城市。
一个头缠布帕的印度人盘膝坐在钉板上吹着一支竹笛,两条眼镜王蛇吐着蛇信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尽管它们的毒牙已经被拔去,可是看到这一幕,旁边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离他远远的,所以他得到的赏钱也就特别的少,不过这个瘦骨嶙峋的艺人却并不在意,依旧微阖双目,吹着他的笛子。
相对于这个不太受人欢迎,大约卖艺所得只能填饱肚子的印度阿三,旁边的一个马戏团则大受欢迎,因为两条蛇的舞蹈,其魅力远远不及两个蛇一样妖娆的女人挠首弄姿,那是一个刚刚赶到这座军事城堡来淘金还没几天的艺伶小团体。
士兵们很喜欢看他们的表演,他们不但会许多杂耍、魔术,还有美妙的舞蹈,美妙的舞蹈由两个体态妖娆的女人来演绎,绝对可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眼球。
军营里除了特殊情况下可以得到帖木儿可汗的允许,其他时间连酒精饮料也绝对不许饮用,哪怕是那些信奉其它宗教的士兵也不可以,赌博同样不受允许。酒、赌博,这些事情都不允许,这些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士兵们在训练之余,只能另找乐子。
于是,各种表演的艺术形式,在这里都大有市场、极受欢迎。
这个小马戏团到了这里没几天,就受到了士兵们的热烈欢迎。这里的艺术团体都是流动着在各座军营里表演的,每到一处,这个小马戏团都是最受欢迎的。
两个舞姬表演完毕,婀娜地退到了用一块蓬布搭起的幕布后面,一个头缠白帕的大胡子男人马上一溜利落的空心筋斗,翻到看客们面前,顶着一个小丑鼻子,手里举着一个铜锣,“咣”地一声响,然后铜锣一翻,就成了一个讨钱的盘子。
士兵们抛洒的钱币叮叮当当地落在落在铜锣上,他一面鞠躬哈腰地陪笑,一面用蹩脚的突厥语喊着:“哈!谢谢!谢谢!谢谢您的赏赐!”
人群中,有几个从头到脚都用头巾长袍遮得掩掩实实的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她们的脸上也蒙着面巾,不过从她们婀娜的眉毛和妩媚的眼睛,可以看出是几个女人。这几个女人手里也握着武器,她们几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便转身离去。
其中一个女人转身之际,顺手一扬,一串钱便飞了起来,准确地落在那大胡子男人的铜锣里。
“谢谢,谢谢……”
那个大胡子用夸张的声调、蹩脚的语言道着谢,同时抓起那一把把的铜钱,急急地揣进自己怀里。这个大胡子,就是郭嘉。郭嘉盯了一眼那几个离去的女兵,虽然穿着肥大的袍子,可是一阵风来,将她们的袍子吹得贴在身上,露出了姣好动人的体态。郭嘉心想:“这几个女兵是贴木儿帐下的,此处距他的中军大帐已经不远,可惜近在咫尺、如在天涯,想要更近一步,实是难如登天。”
第四百八十六章 斩首()
外边传来一阵喝采声和掌声,郭嘉没到这里之前,根本没有想到本该庄严肃穆、纪律严整的军营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然而,尽管这军营俨然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城市,郭嘉却能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的巨大能量和井然有序。
也许,正因为这军营如城市一般五脏俱全,这样的军队才能征战万里,一如身在家乡。而在中原军队中这么搞必然纪律无存的现象,由于一直就是这样伴随着他们的军队出现,而酒、色和赌博等行为又因教义的禁止而无法在这里经营,所以长期磨合下来,不但不会对他们的军纪形成冲击,反而成了帖木儿帝国远征军的有益补充。
郭嘉回到帐蓬后面,马上摘下小丑鼻子,和那铜锣一起扔在一个破口袋上,一屁股坐到了肮脏的破毡毯上。
虽说学龙当如龙,学虎当似虎,郭嘉一点就通,这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不致于让他拿不下架子,可是像一个真正的艺人似的在那场地边缘连蹦带跳,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学来的那几句似通非通的喊,还真是挺累人的。
春花和秋月专门表演舞蹈和音乐,是整个马戏团的台柱子,她们的表演最受士兵们欢迎,魏延可以翻跟头翻得很漂亮,自己呢?到了这里之后,很快郭嘉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表演项目:他会吹箫,他还会写字,他会两只手左右开弓,同时写毛笔字。
撒马尔罕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世界上最兼收并蓄的地方,它集中了欧亚大陆众多高明的艺人、匠人和文人、以及工程师和科学家。自己的汉人面相太明显,故意矫饰反而惹人生疑,反正这座城市般的军营中混杂了亚欧非各色人种,其中不乏汉人,这样大大方方的表明自己是一个汉人,扮成一个落魄的汉族文人,反而更加安全。
尽管这些士兵不一定认得汉字,可是他们对一个人同时用两手写字,而且同时书写两行不同的字词还是比较有兴趣的,枯躁的军营生活,使他们乐于寻找一切乐趣,所以自己也成了一个戏子。
而土左派来的三个通晓中亚多种语言的人本来是他的心腹武士之一,不苟言笑、表情木讷,这样的人只好留在后台当杂役。邢天本是西凉人,出面与人接洽交道,在西域还有比邢天更合适的人么?今日上台,郭嘉一如既往,先吹奏了一曲洞箫,换来寥落的一点掌声,郭嘉不以为然,又表演起书法来。外行看热闹,观众们感兴趣的是他同时书写两行不同的文字却能分心两用的技巧,掌声也是为此而发。
表演完了,郭嘉浅浅一笑,鞠躬下台。
帖木儿今天的精神很好,这个六十九岁的老人静静地坐在他的白熊皮座椅上,侧着身,脸颊贴在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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