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插在身边不足半尺的刀刃,史甲感到一阵后怕。惊骇欲绝的看向元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少年,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自己借着战马冲刺的力量叠加之下,一击挑飞自己手中大刀?需要多么精准的计算,才能让挑飞到半空的大刀,在落下时斩在自己身畔而不伤自己一根汗毛?
不单是史甲,就连在一旁观战的一众幽州文武都是满脸惊恐的神色!幽州第一智囊阎乙更是喃喃低语:“此子,真乃天神下凡也!”脸色不变的,全场只有元鹰和张冲两个人而已。
史甲是个武人,武人大多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得认输。于是,史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元起的马前,纳头拜倒,粗声粗气的说道:“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虎威将军,请虎威将军责罚!”
元起翻身下马,扶起了史甲,微笑着说道:“史甲将军不必如此,先前某也多有冒犯,还请将军海涵。你我日后位列同袍,理应共同为国家效力才是。”
史甲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史甲这条命,以后就是将军的了,将军但有吩咐,纵然刀山火海,史甲绝不皱眉!”
原本只是一场意气之争引发的较量,没想到却收服了史甲的归心。元起暗中察言观色,知道这场较量,不单收复了史甲,而且以阎乙、鲜于兄弟为首的一众幽州文武也都不再排斥自己这些外来人了。
元鹰的眼光远比现在的元起长远,知道通过这场较量,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幽州文武的归心,假以时日,完全掌握幽州的军政也不在话下。到时,就又多了一批为国家效忠的战士了。想到这里,元鹰心怀大畅。要知道自古以来,伴随着权力的交替,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出现一些流血事件。这次元起圆满的解决了幽州内部的反对声调,而且还没伤害到双方的和气,可以说做的相当到位,为以后幽州的稳定和统一,铺平了道路,奠定了基调。
第二十一章 月圆之夜(一)()
转眼之间,三个月过去了。传统的中秋佳节就要来临。中秋节前夕,这三个月来一直被扶摇子严格要求、艰苦训练的元起终于得以暂时放松一下。
中秋节当日,扶摇子和元起师徒二人还抽空,登了一次闻名于世的幽州台。幽州台是燕国的燕昭王所建。原名黄金台,因燕昭王当初在台上堆满了黄金,用以招贤纳士,每招纳一位贤士,燕昭王都会取过一部分摆在台上的黄金予以赏赐。久而久之,黄金台成为了幽州蓟郡的一处象征。但是随着岁月的变迁,燕国早已不复存在,又经历了数个朝代,黄金台的名声也随着岁月的洗礼,变成了今天的幽州台。但仍不失为一处名胜古迹。
元起站在幽州台上,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之间,感慨不已。这个世界究竟是另外的世界,还是时光回朔,我来到了古代?但是似乎有有些不一样。扶摇子看出了元起有心事,站在台上叹息了一声,悠悠问道:“元起,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元起回头看了师父一眼,也是叹息着说道:“站在幽州台上,可仰视苍天,俯视大地,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在这样一处充满着先贤古事的地方,徒儿看到的,却是江山摇摇欲坠之困境。
扶摇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错,可怜高高在上的天子和大臣们却还茫然不知,犹自内斗不休,唉,将要病入膏肓矣。想当年为师去投军,却屡屡遭到上司轻视。让为师空有一身本事,却找不到报国之门,若非如此,为师又怎会甘心隐居山林?
师徒二人在幽州台上又呆了一会儿,便下山回府了。毕竟,这个世界是个十分注重礼节的,待会中秋酒宴上若是看不到这师徒二人,恐怕元鹰就要发飙了。
等到师徒二人回到州牧府,酒宴已经快要开始了。依律法,幽州境内的主要官员们,必须在中秋佳节之际,来到州牧府汇报这一年的工作情况。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资格向元鹰汇报工作,只有幽州治下十一位郡国太守和国相,以及九十位县令才有这个资格。这个世界初期,皇帝为了防止诸侯们拥兵自重,所以大肆推行推恩令,准许各地藩王可以将自己的领地再划出一部分,分给自己的子侄。这一政策虽然稳固了统治,但同时也造成了十三州又一部辖下郡治的混乱。比如用幽州举例,幽州境内就划分成十个郡和一个辽东属国,郡的最高行政长官自然就是太守,元鹰以前就在并州出任州牧。而属国的最高长官就叫国相,简称相。进入到州牧府,元起立刻就感到了喜庆的氛围,倒不是元起的第六感作祟,而是府中招待各地官员们的流水宴,已经从大厅中摆到院子里来了。大厅所有的门窗都被打开了,可以让里面的人看清楚外面院落里的情形,也方便坐在院子里的人随时向大厅中的人敬酒。元起跟在扶摇子身后,一路向大厅中走去。已经落座的官员们,看着这一老一少昂然向大厅方向走去,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快看,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如此不知礼节?看样子是要径直去大厅里落座啊。”
“就是就是,咱们身为一县县令,尚且不能坐到大厅里去,这两人,疯了不成?”
“要我说,保不齐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来打秋风的。”
“嘘!噤声!你们难道没看过并州传来的战报么?”
“看过了啊,咱们的州牧大人斩杀上万辛蛮精兵,凭着这偌大的功劳,升迁为幽州牧啊。”
“既然看过战报,就应该知道那少年是谁了?”
“是谁?啊——难不成是州牧大人的那位号称‘小霸王’的公子?”
“除了‘小霸王’元起二公子之外,谁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区大厅里落座?”
顿时,院子里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于发出议论。弹指之间灭掉辛蛮数千精兵,一招将辛蛮左兵卫斩落马下的“小霸王”,威名还是很响亮的。
扶摇子年纪虽然看上去已近七旬,却耳朵尖得很,将院子里众人的议论一句不拉的听了进去,微笑着回头对元起低声说道:“元起,你很有名气嘛,这么多人都知道你的名字,还送了你一个‘小霸王’的称号。”元起压低了声音,轻飘飘的拍过去一记马屁:“还不是师父教导有方?”扶摇子小声笑骂着:“混小子,你大破辛蛮的时候,为师还没见到你呢,干为师何事?”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走进了大厅中。此刻,大厅中坐满了人,身为幽州牧的元鹰,自然是坐在中央的主位上,他身边左右两侧的第一个座位都空着。从第二个座位开始,左边坐着的,是元鹰直属的官吏们,另外元起部下的张冲和田谋也在其间。右手边,坐着的都是幽州各地的地方官员,坐在第二个位子上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锦袍,面容刚毅的将军,年纪大约在三旬左右。此刻,这位将军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在这位将军之下,依次坐着十余人,想来都是各地的郡守和辽东属国相。
扶摇子和元起昂然走到元鹰身前,分别在元鹰下手左右的第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随着两人的入座,大厅里响起了一片低声的抽气声。能够坐在大厅里的,都是一郡太守,眼界和消息自然不是外面那些县令可比的,纵然惊奇,也只是发出抽气之声,却没有人进行讨论。
那位先前关注元起的白袍武将,看着坐在自己上首的元起,微一沉吟,便向元起说道:“想必,这位少年英雄就是昔日大破辛蛮、斩杀左兵卫的虎威将军了?”元起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抱拳行礼:“某正是元起,还未请教将军尊姓大名?”那白袍将军微微一笑道:“某乃是辽西太守公孙入云。”“某久仰公孙将军威名,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公孙入云还了一礼:“元将军言过了,入云虽薄有功绩,怎比得上将军‘小霸王’之名号?现今在这燕赵大地,谁人不知元将军大名?”或许是因为元起奋勇抗击辛蛮,斩杀辛蛮左兵卫的事情,让公孙入云觉得很对脾气,所以公孙入云对元起说话的口气,竟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元鹰看到元起和公孙入云相处融洽,心中感到一阵欢喜,随即安排侍从上酒上菜,正式开始了酒宴。
席间,众位官员觥筹交错,相互敬酒,其乐融融。更有些胸中饱读诗书的官员们,开始吟诗作对起来,赢得一阵喝彩。
第二十二章月圆之夜(二)()
就在众位官员作诗取乐的时候,一名郡守手持酒杯来到元起面前,说道:“久闻州牧膝下有龙虎二子,次子元起更是文武双全,今日是中秋佳节,各地官员汇聚一堂,不若,请虎威将军赋诗一首,以映衬良景,如何?”
公孙入云附在元起耳边,轻声说道:“此人乃是涿郡太守崔守,原是青州人士,颇有才华,善于内政,因战乱,避祸于幽州。向崔守看去,元起发现其本人,眉目疏朗、须长四尺、声姿高畅,竟是一位美男子。举起手中装满白水的酒杯,元起站起身来,对着崔守说道:“原来是崔守兄,久仰久仰,起年纪尚幼,不惯饮酒,以茶代酒,敬崔守兄一杯。”依照这个世界惯例,十二年为一轮,一轮之内的人相交,如没有血亲或是同门情谊的,可以称呼为兄,所以元起才称崔守为崔守兄。
崔守微笑着举起酒杯,和元起对饮了一杯。然后说道:“还请虎威将军再做佳作,守洗耳恭听。”听到崔守的话,大厅中的一众官员都把视线转移到了元起的身上,等着元起的佳作。毕竟,传言为虚,眼见为实,虽然元起文武双全之名听得众人如雷贯耳,但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到元起作诗不是?沙场上的事做不得假,但这吟诗作赋,捉刀代笔者可是多了去了。
元起微一沉吟,然后笑着说道:“今日,某和家师登上了幽州台,心中颇有感慨。昔日姜太公受命于周室两代君主,成就伟业;燕昭王礼遇乐毅,使其连破齐国七十二城,垂名千古;燕太子丹知遇荆轲,荆轲士为知己者死,图穷匕见刺杀秦王。反观我朝,现今外戚和宦官争斗不休,边境蛮夷连年入侵,实已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也。然而身居高堂者,上不思匡扶社稷以谢皇恩,下不思政治清明以安黎民,使得许多胸中有沟壑,腹内有经纶的能人志士报国无门,起心中甚是伤怀,现今,得崔守兄青睐,某便以幽州台为题,做诗一首。”
大厅中的众人听着元起的感慨,都是心有同感,一时唏嘘不已,更有忠心报国者,忍不住捶胸顿足,潸然泪下。元起暗中观察了一下崔守的神色,果然看到崔守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悲。先前说的那些话,不仅是有感于怀,更主要的,是元起想要借着这番话来挖崔守这位内政能臣了。元起看得出来崔守心中,始终都存在着为国尽忠的心思,现在崔守在父亲治下任职。自己完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沉吟了片刻,元起低沉的说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着,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听着元起的低吟,在座的文职官员们都是心有感触,有人低头沉思,有人摇头品味。就连那些武人出身,不通文墨的武将们,也都听懂了元起这首深入浅出、别出心裁的歌赋。
沉默了片刻,有人率先喊了一句:“妙!果然妙哉!”接着,一片赞叹之声在大厅和院子里同时响起。在座上百位官员,都对元起这一首《幽州台歌》赞不绝口。
崔守此刻也是震惊莫名。要知道崔守不但是内政能臣,还是一位名士,所谓名士,就是有诗词歌赋流传于世的,才可配称之为名士。在崔守眼中,元起这一首幽州台歌,句落既不对称,用词也不押韵,但是偏偏看似平凡的用词中,蕴含的那种意境,却引人神往。越往深处想,越是回味无穷。
半晌,收起心中的震惊,崔守对元起弯腰行了一礼:“守今日得闻虎威将军佳作,大开眼界,佩服!佩服!”按理说,崔守是涿郡太守,元起是虎威将军,太守在这个世界时期是正四品的官职,而元起的虎威将军则是正六品的官职,虽然两人分处地方和军队两个不同的系统,但是崔守的官职依然比元起要高。完全没有向元起弯腰行礼的道理,可偏偏崔守就那么做了,这也说明崔守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见到学识比自己高的,可以不论官职出身,弯腰向对方行礼。
崔守可以这么做,但是元起却不能泰然处之。一来元起的年纪比崔守要小;二来崔守的官职比自己要高;最主要的是,元起存着收崔守为己用的想法,这么可能给对方留下骄傲自大的形象呢?于是,元起急忙上前两步,弯腰对崔守还了一礼,说道:“崔守兄可是折煞起了。”
崔守直起身子,看着元起,抚须说道:“天下才共一石,虎威将军独占八斗啊!”元起闻言一怔,一旁的公孙入云大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大声说道:“虎威将军确实可称的上是才高八斗,入云佩服。”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一种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
宴席继续进行着,各地太守、相以及县令们逐一向元鹰汇报这一年来幽州各地的情况,元鹰认真的听着大家的述说,并不时提出有针对性的意见,或是下达一些命令。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各地官员才完成了述职的过程,元鹰对幽州各地的治理情形,也有了大概的方向。
之后,元鹰举起酒杯,对上百位官员说道:“各位同僚,本将不胜酒力,不能逐一向各位敬酒,本将便在此讨个便宜,共同敬大家一杯,胜饮!”因为元鹰长年镇守边关,所以一直自称本将。这样自称也无可厚非,元鹰本身也兼任着绥边将军之职。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贺道:“恭祝州牧身体康泰——”
等到众人一起喝完了酒,元鹰放下酒杯说道:“一会儿,让吾儿元起代本将逐一向各位敬酒,万望诸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众人闻言纷纷笑着落座。
元起急忙走到大厅中间,向四面抱拳行礼道:“起尚年幼,不可饮酒,便以茶代酒,向各位大人敬饮。”说完,端起酒杯,倒满了一杯白水,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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