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语日常- 第39部分

　　　　不知为何，小律脑海中浮现黑羽枫那该死的提醒。

　　　　搞不好会死哦，死的更加彻底哦，我。

　　　　但是，如果不解决他们的话，那么羽枫那孩子又要陷入无限的轮回吧？

　　　　能够像之前那样轻易解决敌人的状况已经是不存在的了。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够得到胜利，这种侥幸心理只会让试炼再次失败。

　　　　既然如此，那还倒不如让我跟他们同归于尽！竭尽全力，用上一切去战斗！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好许羽枫，不能再让他露出那种表情了。

　　　　“呼……”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

　　　　小律的身躯逐渐变得飘渺若雾，就连衣服套裙下摆也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她正在不断解放身上的灵力。

　　　　不顾随时都有可能崩坏的危险。

　　　　氤氲在体内的灵力被疯狂抽取着，小律的眼眸也通彻发红，闪烁着执着的信念。

　　　　只有这样，才能与敌人站到同一条直线上不是吗？最后，小律轻声念道。

　　　　“对不起。又要让你一个人了继续生活了……羽枫。”

　　　　……

　　　　“真是有够愚蠢的啊，无论是他还是她，难不成都是白痴吗？”

　　　　眩乱世界中，黑羽枫无言的叹了口气，对巨大银幕上投影的假想世界中的小律感到惋惜。

　　　　但在他的身旁，有另一个“人”不赞同这个观点。

　　　　“我觉得白痴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比他们还要看起来要更傻哦，白痴。”与这个世界不为相符的、唐突的，清脆悦耳的女声响彻。

　　　　如此动人的声音，但她的话语却在毫不留情的叱责黑羽枫。

　　　　而黑羽枫则只是莞尔一笑，泛起染红的嘴角正视她，道：

　　　　“是吗，那至少比你好多了吧？你只是个没有心的人偶而已。这么多年了，你找到了当初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第六十六章　罪孽（）　
“当初问题的答案，从那一日起我便不再去想。”

　　　　矗立于黑羽枫的身前的，是一名粉碎了这个眩乱世界纯粹的红黑色调拼盘的少女。那耀眼的令太阳都为之羞赧的璀璨金发，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一般。

　　　　就连宛如液态似的绵延流动的红黑色颗粒都躲着她远远的，连觊觎的心思都被她的光芒燃烧至尽。

　　　　美若天仙，除了这个词以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她的了。宛如流水般长逝而下的金色秀发披散及腰，发侧上一缕蓝色丝带结伴。宛如水晶一般的绿碧眼眸中，总是不经意间浮沉着丝丝怒意，却又给人带来了莫名心动。

　　　　少女身着一袭蓝银色的的重装盔甲。她的蓝银战靴踩在濡湿的地面上，手中紧紧握持着一把剑尖沾满黑色液体的蓝银色的长剑。

　　　　她嘲弄的瞪视着黑羽枫，道：

　　　　“哦？等等，没有心？呵，没有心的人究竟是谁啊！凡事都以理性与知性为前提的你，现如今不一直是处于矛盾之中吗？你能够确认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吗？如果真的是没问题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会犹豫不决呢？回答我啊！”

　　　　“唔……”

　　　　“怎么？你以前不是很能说吗？为什么现在却沉默了呢？该不会是我说中了吧？哈~”　少女掬起手来，将手中爱剑上的黑色血污拂去，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就连过去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的你，竟敢在与我对决时三心二意？就连我刚才那一招半生不熟的粗劣偷袭都躲不过去，真是有够愚蠢的。哈哈哈哈！”

　　　　少女不顾自身形象，前仰后合夸张似的大声笑出来。

　　　　“……咳，但是更让人笑的合不拢嘴的是，本来你的本命能量就寥若晨星了，竟然还在跨世界的传输给那个一直在强调自己名字的女孩——你是白痴吗？你是白痴吧？不是白痴的话谁又会做这么白痴的事呢？”

　　　　一直被怒骂成白痴的黑羽枫，他捂着左臂上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言不发。黑羽枫的身上散发着钴蓝色的能量光芒，星星点点般的往巨大银幕上涌去，更是往陷入困境之中的小律传输。

　　　　突然间，黑羽枫抬起手来。

　　　　这不经意的小举动，却令刚刚还在大放肆词的少女吓得向连连后退了二十米左右。高举手中长剑做格挡招式。

　　　　“你想干嘛！？”

　　　　“呵，大惊小怪……”

　　　　黑羽枫鄙夷的瞅了她一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黑色粘液……虽说如此，但这种玩意卧槽竟然会是我的血？怎么感觉跟可乐似的……他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按理来说本该陷入恐惧的他，却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笑。这让远离她的金发少女不禁感到背脊一寒。

　　　　黑羽枫的着重点不在于这里，他有着更令自己心中矛盾的事。

　　　　的确，黑羽枫真的是有够白痴的呢。

　　　　作为曾经拥有挥一挥衣袖便可改变一切般力量的存在，竟然会被一个低阶神族的渣滓用像是喜剧一般从天而降的方式给偷袭成功……这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话说回来，原来自己之前在掏出能源储存器时，察觉到的那一丝不妥是正确的呢。只是没想到对于自己能力的过度信心，竟会造成了对周围事物的忽略……真是有够愚蠢的啊，果然是平稳的日子过多了，所以失去了警戒心吗？

　　　　还有，真的是很白痴没错，不过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用尽心力的去帮律呢？

　　　　明明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要她死在假想世界里的啊……这样一来，不是又一次本末倒置了么，再说从这里供给假想世界的能量也抵得上消耗了。现在已经不怕假想世界崩溃这个威胁了。

　　　　所以，为什么我还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将能量传送给她呢？对于这一点黑羽枫他自己也想不通，他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会为了那个女孩做到这种地步。

　　　　其实在这一次的试炼之中，如果没有黑羽枫的灵力援助的话，那么小律就算是能够勉强在假想世界中保持存在，最终也会因为灵力的欠乏而消散。

　　　　仅仅只是保持灵体的凝聚性就已经可以说的上是竭尽全力了，更何况是小律的各种过激行为呢？就比如说吧，小律在跑步的时候，她的身体构造可以说的上是不断改变的，与之相应的是灵力的凝聚性也要跟随她的行动而改变。这对纯粹是由灵力构造的假想世界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而对于将自己的本命能量跨世界传输给小律的黑羽枫，所承受的压力还却要比假想世界的供能更加巨大！

　　　　在这种状态下的黑羽枫，还正在与敌人交战着……因此，他很介然的在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再加上分心去观望现在假想世界所发生的一切，这更是令他在战斗中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而现在，小律她解放了自己的灵体……也就是说，她将这假想世界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灵力与黑羽枫所供给的灵力，一同化作了自身行动的增幅上。

　　　　以自己、世界、黑羽枫这些所有能够利用上的灵力全部一次性解放，背负上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的危险。小律与之相对地也获得了压倒性的绝对力量。无论是肌力、敏捷力，甚至是身体的凝结性都得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样的行为，会让小律在十分钟，不，是几分钟，甚至是数十秒内形体崩溃！

　　　　结果，黑羽枫只能加强了对于小律本命能量的供给。然后在一瞬间的能量不足之下，被敌人斩破灵力场！身体被利剑所剥削，肌肉纤维被撕裂，漆黑的不祥血液宛如喷泉般喷溅在地上。

　　　　然而最致命的是，黑羽枫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用在修复身体的伤口。

　　　　眼前金发少女挥舞着长剑，指着黑羽枫的脸面咋舌。

　　　　“……那时候的你光彩夺目，以一敌众的绝对力量闪烁四方，所过之处无人不俯首尊臣。明明是敌对势力，但我也曾经为你感到敬仰……现如今你却堕落成这幅模样！我真是有够为你感到可悲啊……，——芙莉娅·克里德西昂！从最高处的地位上跌落至最底层的滋味如何？如果我是你的话，估计早就自杀了吧！哈哈哈！~”

第六十七章　融冰（）　
被称作“芙莉娅·克里德西昂”的黑羽枫只是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怎么？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我的话语吗？当初你夺走我哥哥时，你怎么就能够说出一大堆令人无法言论的大道理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哥哥就不会死！！”

　　　　“帕妮诗·阿尔维迪亚……”

　　　　被称作帕妮诗的金发少女怒声呵斥：“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又是你能叫的？你这个罪人！”

　　　　的确是这样呢……如果不是我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吧？这是我所肩负的罪孽，没有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只能够默默的承受。

　　　　都是我的错。这一点黑羽枫根本就无法否认。

　　　　从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上到现在，从灵魂与许羽枫融合在一起到现在……，从……盺死前的那一刻到现在……

　　　　黑羽枫再一次感觉到冷。

　　　　这是一种刺骨寒心的冷，就连灵魂仿佛都被冻伤的寒冷。黑羽枫可以感受到体温在一点点的流逝，四肢逐渐失去所有力量，动弹不得。

　　　　双方都陷入了死静一般的沉默之中。最终，黑羽枫打破了这无意义的气氛。

　　　　“我知道。”

　　　　黑羽枫是这么回答帕妮诗的。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盺，如果当初我放弃了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死了吧。”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用你的生命去赎罪吧！”

　　　　帕妮诗持着长剑的右手向后一拉，左脚踏前一步。蓝银长剑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所站立的地面上的水泥分解、融化，然后再重新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像是推进台一样的不规则正方形物体。

　　　　她的脚尖用力一踏，推进台便将她在一瞬间推送至黑羽枫的身前，仿佛足以将人吹飞的加速感凝结为刃。手中蓝银长剑划破虚空，缠绕着金黄色的蛇状雷电向黑羽枫袭去。

　　　　二十米的距离。

　　　　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二十米就被跨越过去了。

　　　　如此迅猛雷疾的一击，又怎么有人能够反应过来呢？

　　　　但黑羽枫只不过是将头一歪，便闪过了这夺命一击……不，也不算是完全躲过！

　　　　长剑切断了黑羽枫的几根尚未来得及躲过的黑发，刺耳的呼啸声在他的耳旁轰鸣。

　　　　即便如此，黑羽枫还是无动于衷，只是他那深蓝色的魅蓝眼眸蒙上一层灰雾，由上至下睥睨的眼神注视着少女。

　　　　“很抱歉，你的要求，恕我现在还不能答应。”

　　　　“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你的罪孽吗？既然如此，难道就不该由你的鲜血来洗刷吗！”

　　　　宽阔的长剑与它的表面重量极为不符，剑如灵蛇般摆动，在两人短促的说话期间，帕妮诗就已经刺过去至少三十次以上的剑击。

　　　　但这次帕妮诗的每一击都没有命中到黑羽枫的身体。黑羽枫以灵力为基础所形成的力场将这些攻击一一拦下。一边阻挡着帕妮诗的进攻，黑羽枫一边心想。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现在的我还活着呢？愧疚的话，不安的话，自责的话，这干脆一死了之不好吗？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这一切令自己困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但更多的是……

　　　　我的目标在哪里？

　　　　我的方向又在哪里？

　　　　我复仇之后又能如何？

　　　　……这一切的问题太过繁琐。而刚好在现在，黑羽枫一开始所下定好的决心，也被这正在试炼中的少年少女的成长下渐渐开始迷茫。

　　　　黑羽枫需要力量，而得到力量的最方便途径就是将与自己共生的许羽枫……将许羽枫的灵魂之力彻底发挥出来，然后再将转变为黑羽枫自身的力量。

　　　　“幸福”的力量与“不幸”的力量。

　　　　若是问哪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聚集到更多的数量，并且拥有较为强大的质量——这自然是“不幸”的方便甚于“幸福”的凝聚吧。

　　　　再加上不知为何，但许羽枫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天罚”了。这当然并不是黑羽枫融合的原因，而是许羽枫他原原本本的自身问题。

　　　　本若是在“天罚”之中持续下去，许羽枫的“不幸”之力迟早也会彻底引诱出来吧？这样的话黑羽枫只需坐等即可。

　　　　但是，许羽枫他从不轻易绝望，也绝不轻易认输！总是会有着那么些人在他最接近崩溃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帮助他，指引他，给他施舍般的救赎。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逼迫他，同时全世界的人都在畏惧他。

　　　　但在机缘巧合与刻意的安排这矛盾的重复下——作为救赎者的夏律死了。

　　　　那是七年前，许羽枫的第一次绝望。

　　　　“不幸”的充沛灵魂之力令黑羽枫大喜过望。但是还不够，这还不够，就这么一些，是绝对无法完成自己的目标。

　　　　于是为了杀戮与复仇，已经初尝禁果的黑羽枫便将许羽枫再一次推入试炼的深渊里。

　　　　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是不正确的，是不应该的——黑羽枫他是知道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候的他心中充斥着全是燃烧炙热的恨意！

　　　　以佟雅颖的性命为诱惑，果不其然，许羽枫答应了呢……答应的同时，这也令黑羽枫的心开始有了迷惘。

　　　　尽管许羽枫总是表现出孱弱的样子，但在该果断的时候却与黑羽枫不一样，似乎不曾迷茫过一样，他会用尽各种方式去努力，甚至不惜自残的代价。

　　　　那率直的内心，一步步的将黑羽枫的灵魂潜移默化。对重要的人逝去的懊悔，对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憎恨，对世界毫无用处，落入真正意义上的深渊中放声惨叫的黑羽枫，透过许羽枫的存在于世界重新再次联系一起。只是怀抱当初燃烧至尽的灰埃，便已经让黑羽枫感到很充实。

　　　　是否，真的要继续下去？黑羽枫也终于感到于心不忍，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夏律送进假想世界之中了。

　　　　“谢谢。”

　　　　这一句感谢在遥远的上一次是几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