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语日常- 第220部分

　　　　她用着像是记者在调侃社会上的失败人士的语气问道：

　　　　“来来~采访一下采访一下，现在的你请问是什么感受，有何想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糟透了啊……这样的战斗，谁还能够数得过来啊。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就连离最开始到现在过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了，呵呵。反正死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还有多少。”

　　　　明明肺部已经被撕裂了，却但出乎以外的，他还能够呼吸，甚至还能够说出话来。

　　　　“哎呀哎呀，突然开始羡慕起佟雅颖了呀……当初的她至少还是有将记忆给删除掉的。”

　　　　——甚至还能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当然，这不好玩笑。

　　　　不过，与之前轮回的死亡一样，许羽枫的记忆并没有被删除，而是完完整整的被保留起来。无意识中靠着滔天的战意将恐惧与疼痛抛掷脑后的他，当身体再度受到重创时，全部的记忆与疼痛都会趁机一起涌上。

　　　　一次次的战斗，如同一次次的堆积，随着战斗次数的越来越多，许羽枫受到的精神伤害便越大。但也多亏了这份疼痛的记忆，也得以让许羽枫在每次的战斗中都能够靠着用生命去换来的经验，在芙莉娅的杀戮游戏里坚持得越久。

　　　　“啧。”

　　　　看到许羽枫依旧还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芙莉娅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毕竟对于芙莉娅来说她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将许羽枫的灵魂彻底击溃。每次战斗都会让许羽枫有着不同的变化，在不同方式的战斗之中许羽枫总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不过没关系，无论许羽枫怎么样去改变，最终都还是逃不掉死亡。

　　　　无论是像之前将许羽枫扔到无数的世界中在痛苦与死亡中辗转反侧还是她直接亲自动手都可以，让他坏掉就够了。只需要那么一个瞬间，灵魂崩溃的那个瞬间，让他在认清自己生不如死的现状后放弃了存在，芙莉娅就能够将这具身体占为己有。

　　　　然而。

　　　　令她脸色变得极为暴戾的是——

　　　　面对此时此刻令人崩溃的现状，以及芙莉娅的嘲讽，许羽枫竟然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真的是有够糟透了。但是，这也让我渐渐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什么？”

　　　　“你是不可能杀的了我。”

　　　　明明胸口正**着把黑璇之剑，但许羽枫却还是笑的异样放肆。

　　　　“你也不是不能杀死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的话估计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现在的你却没有直接这么做，哪怕你嘴上一直说着让我去死之类的……明明只要我死了，凭借着你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将这具身体喧宾夺主。可你却不这么做的原因，啊啊，不不不，比起所谓的原因——”

　　　　“……”

　　　　芙莉娅阴沉着脸，无声地将手握住黑璇之剑的剑柄。

　　　　也许是因为胸口被贯穿的缘故吧，许羽枫的心脏这个位置，此时莫名地感到疼痛。

　　　　“大概是‘真实’的你不愿意杀了我。”

　　　　话音刚落。

　　　　伴随着利刃搅碎肉块的身影，许羽枫的意识再度坠入冰崖之中。

　　　　————————————————————————————————————————————————————

　　　　对于这种无限轮回的感觉，许羽枫是最清楚的。

　　　　这种体验就像是在玩一个能够无限制的去即时存档与读档的游戏一样，可以一直地保存好存档去玩。无论在这个关卡上输了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反正也不会真的就这样死去，大不了就是重来之后总结一下经验然后继续去打。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升级，不能更换装备也没有技能，一切只能靠着初始属性去战斗。

　　　　不过，这种“我不会死”的方式对于许羽枫来说，真的是有利的吗？

　　　　对于“不管死了多少次都能够重新再来”的许羽枫，他所承受的精神方面上的压抑足以将他彻底崩溃。与芙莉娅之间的战斗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内搞定，随后复生的痛苦与记忆整合牵扯着他的灵魂，来到芙莉娅创造的新世界，继续战斗，以及死亡。

　　　　这样一直一直重复下去的话，许羽枫与芙莉娅之间的战斗，就跟他自己选择主动跳进绞肉机里有什么区别？

　　　　这游戏TM还能玩？

　　　　换做是你，你TM会去玩？

　　　　第一次陷入轮回之中，为了救回佟雅颖而选择的试炼。

　　　　第二次陷入轮回之中，是被芙莉娅抛掷于无尽深渊的世界中苦受折磨。

　　　　第三次陷入轮回之中，是此时此刻为了夺回自己的未来而与芙莉娅死战到底。

　　　　超越神明的魔女芙莉娅·克里德西昂，能够将世界轻轻松松地破坏掉，也能够简简单单的把世界重造起来。就算是她想，哪怕是摆一摆手就能够将许羽枫原地蒸发而死，将人体里所需的一切全都隔绝，许羽枫甚至就连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一对一的战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如同芙莉娅所说的，许羽枫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是的，许羽枫，不，不仅仅只是他，哪怕此时此刻全盛时期的莉歌与帕妮诗联手也无法打倒她，甚至就连伤她一寸皮肤都是不可能。

　　　　所以。

　　　　无论是谁都打不赢她的话，又还有谁能够制止她呢？如果，那个人是她自己呢？

　　　　芙莉娅与“黑羽枫”之间，谁又能够更胜一筹？

　　　　在最初的战斗开始之前许羽枫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可能芙莉娅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可她的的确确是这么说了。

　　　　“无论是你还是我，说实话也早就厌倦了经历与创造无数的世界了。”

　　　　厌倦了世界的经历与创造。

　　　　听上去就像是考试前十名的人愁眉苦脸的对着倒数前十名的人说“考差了”一样的嘲讽，可事实上，法力无边的芙莉娅会因为什么问题而困扰？由此可见，她从一开始就有着一个自我矛盾的可突破点。

　　　　至于这个关键点，许羽枫究竟是死了多少次才发现？

第三百七十二章　昼青（）　
许羽枫选择将命运交给时间。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这一点芙莉娅也不例外。

　　　　没错，按照正面交锋的角度上来说，许羽枫是不可能战胜芙莉娅的。双方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水平。可是，在精神层次的方面上许羽枫却不一定会比芙莉娅差多少。这段日子走过来发生的一切一切，可不是闹着玩的！

　　　　承受着由内心深处崩裂的挫伤，事已至此也绝不低头的许羽枫还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正在往某人所期待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就是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了。

　　　　至今战斗了多少回，死了多少次，直到现在许羽枫都没有胜利过一次。可这以生命作为代价在不断的失败中习得的经验与积累起来的领悟，已经化成了他的一柄无形的利刃。

　　　　这回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

　　　　尽管放手一搏吧！

　　　　————————————————————————————————————————————————————————————

　　　　漫长到令人感到厌恶的轮回。

　　　　咔吱——！上牙与臼齿缠合在一起相互打磨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就连额头这个位置，都能够感到血管因血液快速凝聚而膨胀，烦闷的感觉在其中急躁的迈动着，令人下意识握紧杖柄。

　　　　明明都已经重复了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死亡循环了！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那个少年还是不知疲惫的选择继续啊！

　　　　虽然自己也很清楚地明白绝对不能为此焦虑，但芙莉娅却还是止不住的用力咬磨牙齿。

　　　　她一直在等待着那个少年精神崩溃的那个瞬间。

　　　　为此哪怕是花费时间也好，浪费精力也罢，陪着任性的少年一直一直战斗着。可这个猎人为猎物下的圈套，如今却又一种束缚着猎人的双足的感觉。

　　　　如果只是以轮回之中记忆破碎的连续性的话，未曾死过一次的芙莉娅自然是感到更加疲劳。可同样串联记忆的许羽枫已经会感到更加绝望才是！肢体被分解时的痛苦，骨头被碾碎成的苦痛，为即将发生的死亡感到即视感而不知所措——应该是这样才对的吧？

　　　　少年应该会因此而崩溃！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应该认输了！

　　　　越是对飘渺的胜利感到渴望与向着出现奇迹的盼望，最终在现实之下惨遭破灭时受到的绝望应该更加越强才对。那家伙，只不过是向着自我灭亡更进一步罢了！

　　　　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然而——

　　　　“你还没有受够吗！你到底要死多少次才能够明白现在这个现状啊？你已经玩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拜托你可以乖乖的去死吗？！哈，难不成你真的是超级抖M（受虐狂）啊？每一次临死的体验都会让你感到兴奋？真恶——”

　　　　仿佛真的是被气的不行了，芙莉娅心浮气躁的尖声喊叫。

　　　　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之下，强势一方的人却显得要受不了，由此可见许羽枫还是挺行的。　不过芙莉娅的焦躁也侧面的表现出，此时此刻的许羽枫至少已经被她作为是和她对等的，甚至是层次更高一阶的对手了。

　　　　“开什么玩笑呢……现在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烈日高照，悬空的日光满溢地铺洒在两人身上。

　　　　许羽枫将黑色外套里罩着的白色衬衫的纽扣解开，用力扯了扯缠在断罪幻剑的链子。

　　　　威风凛凛地站在芙莉娅的面前，许羽枫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角上扬。

　　　　“无论要用上多久的时间我都奉陪到底！死多少次都无所谓，我一定会战胜你的！绝对要你哭出来才行，哪怕这个可能性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我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

　　　　“……（膨胀到极致的血管，有什么崩断了）。”

　　　　芙莉娅忍耐的限度，也迎来了极限。

　　　　眼神冷漠的她双足蹬地，全身席卷黑璇之气直接正面撞在许羽枫身上，顿时将少年的身躯挤压在墙壁上！用力甩手便将他撕裂成块，地面、墙壁、甚至天空都仿佛为此染红。

　　　　这一次，这个世界又结束了。

　　　　转至下个轮回之时——

　　　　“——再说了，我也有着绝对要坚持下去的理由。我可是向着最重要的目标靠近了，我啊，也不是一直就这样傻傻的给你打着玩！哪怕是笨蛋，日复一日的去看一本书，迟早也能将这本书给背的滚瓜烂熟！”

　　　　这回才刚开始的战斗仅仅只是用了五秒钟就结束了，他的头颅与身体被芙莉娅无情地切断。

　　　　只不过是为了将这么一句话说完而已，他就已经连续的承受坠入虚无的空间中徘徊，忍受着记忆的连续性与精神上的压力，对痛苦与死亡的逃避，撑住恐惧与绝望不至于跪在地上失去神智。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个错觉。但……”

　　　　即便是身心都受到剧创，许羽枫也还是咧着嘴笑着。

　　　　对此，芙莉娅不由得愕然不语。

　　　　她无法理解许羽枫是怎么承受得住。

　　　　被置身抛掷于如此骇人听闻、无尽轮回、高密度的死亡循环，真正的炼狱。

　　　　只不过才说了那么简短的一句话，就被她给再度打进虚无之中，好不容易从记忆夹层中挣扎出来，又要陷入循环。

　　　　理所应当，这不存在任何未来的可能性。

　　　　以牺牲为代价换来的言语的连续性并不存在任何意义。

　　　　无论是从现实还是妄想，许羽枫都赢不了她，这是早已必然的结局。

　　　　毕竟从来都没有历史可以证明，只要忍受着成千上万的苦痛就能将保持绝对的敌方逼到死角去，也没人能够为许羽枫打包票，他只要这么坚持下去就一定行。两者之间的鸿沟之差，就如同老式的FC游戏与创新式的VR一般，无论是从哪个方面上对比都足以令人惋叹。

　　　　少年张开略微发紫的双唇，轻描淡写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意过，但每当你即将杀死我的时候，同体同命的我都能感觉到——”

　　　　然而。

　　　　然而事情的发展竟然有了巨大的改变。

　　　　“你的心，也在为此感到疼痛。你说是吧？黑羽枫。”

　　　　黑璇的气流如同浪潮般朝许羽枫涌来，瞬时便将他吞没于深渊之中。

　　　　可是当下个轮回出现之时，许羽枫还是脸上挂着让人厌恶的微笑，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无所畏惧？不知疼痛？不，少年是在身心承受着这份难熬的挫伤的同时，拼了命去忍耐。

　　　　“呐，芙莉娅，我能够问你一个稍微有点私密的问题可以吗？啊，当然，少女稚弱的生理期问题我是不会问的，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黑璇之气化为无穷无尽的长剑，如同蓬勃大雨般朝着许羽枫涌去，黑色的气雾与赤红的鲜血相互交织，不过数秒，少年便已千疮百孔的倒在地上，喷涌而出的血雾渐渐染湿了空气。

　　　　——下个轮回远比以往要快许多，芙莉娅不由得心想。

　　　　毕竟，眼前这个自大又讨厌的家伙又开始准备说着些什么了。

　　　　“请问，‘夜盺’究竟是谁？”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当芙莉娅回过神来的时候，许羽枫已成地上一滩模糊的血肉。

　　　　可在轮回之后，许羽枫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不禁无意识地往后退。

　　　　明明是猎人为了狩猎猎物所铺下的陷阱，如今却被反了过来。那么，究竟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许羽枫向着后退的芙莉娅逼近一步，同时也向着核心的所在位置循去。

　　　　“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有所迷惑，到底‘夜盺’这个人是谁？”

　　　　当初第一次与莉歌·伊洛斯特见面时，莉歌就整个人扑了上来喊我夜君夜君什么的，以及之后直呼我为夜盺。然后，帕妮诗·阿尔维迪亚的哥哥，好像也是那个名为夜盺的人。无论怎么想那个叫做夜盺的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