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竹道:“‘三姐’的死,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陈复汉道:“目前为止少得可怜,但天一亮,整个‘死人谷’的人都会知道。”
沈寒竹将视线又移到“三姐”的尸体上,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哪里被受伤害过。
很快,外面响起了咒骂声。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边骂一边走进屋内。他身材中等,面色憔悴,下巴留着很短的山羊胡须。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内,叫着,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示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和悲哀。
他一见陈复汉,立马红着双眼扑了过去,一边喊道:“我跟了你一辈子,现如今我老婆死了,你居然也不让他入土为安,老天真是瞎了眼,我要跟你拼了。”
陈复汉见何长笑向自己扑来,轻轻一伸手,等他靠近,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何长笑立即动弹不得。
何长笑双眼紧盯着陈复汉,瞳孔中充满了绝望、凄厉和愤怒。
陈复汉道:“我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你太冲动了。你也知道我平时对你并不薄,不让你老婆入棺入土,是因为这里出了事,你甚至知道得比我还多。”
何长笑虽然身子动不了,但嘴上还是不停地嚷道:“陈谷主,我还尊称你谷主,只要你下道命令,把棺中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移走,那我老婆就可以入土为安了,这么小的事你非得要闹成这么大,这不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这时沈寒竹开口了:“何先生不必着急,我们很快会把棺木还给你老婆,但在此之前,希望你配合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何长笑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下沈寒竹,道:“你又是什么人?”
沈寒竹微微一笑,拱了一下手道:“到目前为止,我是一个被人怀疑杀害‘三姐’的凶手。”
何长笑估计被急昏头了,居然问道:“那你到底是不是?”
沈寒竹道:“我会这样问你,我当然不是凶手。但问题是,现在我说我不是,没人会相信,陈谷主,你说是吧?”
陈复汉道:“相当是!”
沈寒竹于是问道:“何先生,那么我可否现在问你几个问题?”
何长笑将头一侧,“哼”了一声。
沈寒竹问道:“何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棺木中‘三姐’的尸体的?”
何长笑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道:“两个时辰之前。”
两个时辰的时间,意味着那个时候,沈寒竹正好离开王东前往傲雪房间的时候。那么除了沈寒竹自己,“死人谷”的所有人,都可能是杀害“三姐”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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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死人谷 十七()
沈寒竹略一思忖,问道:“何先生,你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时候去看棺木?”
何长笑道:“因为我跟朋友们商量好,今天晚上就将我老婆的尸体放入棺木,我请我的朋友们喝好酒,回来第一时间就去看棺木了。”
沈寒竹问道:“你去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棺木有什么异常?”
何长笑不加思索地道:“没有任何异常。”
沈寒竹继续问道:“棺木的盖子是完好无损地盖着的?”
何长笑苦笑了一下,道:“确实盖得很好。”
沈寒竹心想,如果“三姐”要自杀,是不可能把棺木盖子盖得那么好的,这正好验证了陈复汉说的“三姐”是被他杀的推断。
沈寒竹问道:“你为什么要请你朋友们喝酒?”
何长笑奇怪地看着沈寒竹,道:“如果你想请人帮忙,你难道不请朋友们吃饭喝酒?”
何长笑讲的话很有道理,叫人帮忙,请人吃饭,人之常情。
沈寒竹问道:“你在看棺木的时候,你的朋友们在哪里?”
何长笑道:“他们去拿工具了。”
“什么工具?”
何长笑不屑地看了沈寒竹一眼,道:“你年纪轻,经历的事少,开棺,盖棺,钉棺,都需要工具。”
沈寒竹并不在意何长笑怎么说他,继续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何长笑有点不耐烦地回答道:“丁二狗,王大寒,许长河,吴大麻子。”
陈复汉插口道:“他们都是管牢的。”
沈寒竹心头一惊,重复问道:“管牢的?”
何长笑道:“是的,他们都是管牢的。”
沈寒竹心中一动,问道:“他们四个是不是今天晚上当差?”
何长笑心中一虚,紧张地看了一眼陈复汉,轻声道:“是的。”
沈寒竹心想:难怪倪秋这么轻易地就把费三娘、肖柯和袁柏辰如此轻易地从牢里面放出来,原来和牢的今天晚上有这么多人去喝酒了。凶手既然会这么大胆地将“三姐”杀害在何长笑的棺木中,也一定知道何长笑今天晚上喝酒的事。
想至此处,沈寒竹问道:“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什么人知道你们喝酒的事?”
何长笑眼珠转了两下,道:“还有一个。”
“谁?”沈寒竹略显紧张地问道。
何长笑道:“乔明!”
沈寒竹追问道:“乔明是谁?”
何长笑道:“他也是管牢的,原本说好一起去喝酒的,临时他改变了主意,说不去了。”
沈寒竹问道:“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去了哪里?”
何长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害怕被上头察到,自觉去守牢了吧?”
沈寒竹看了一眼陈复汉,道:“可不可以把乔明叫来一问?”
陈复汉点头道:“可以!”
说完,赶紧吩咐管门的去喊了。
沈寒竹对何长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先安心回去,你老婆的丧事,很快就会有着落的。”
陈复汉这才将手一松,何长笑身子终于可以动弹。
“来人!”
门外立马跑进一个人来。
“将他带下去看管起来!”陈复汉命令道。
“是!”
何长笑被人拉拉扯扯地带了下去。
沈寒竹问陈复汉:“可有对‘三姐’尸体进行验伤?”
陈复汉道:“还没有,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可以叫冯婆过来。”
沈寒竹问道:“冯婆是个女郎中?”
陈复汉的嘴角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交给她,完全可以放心。”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一颗蓬松的脑袋伸了进来。朦胧中看清屋内陈有一口棺材,两个男人站在棺材边上谈话,其中一人还是“死人谷”的谷主,心中不禁害怕,倒吸了一口寒气,浑身发抖站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人似乎傻掉了。
陈复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进来!”
这一声厉喝吓着了他,“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人几乎是爬着进的屋。
“站起来。”陈复汉又是一声冷喝。
那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这人着一身牢头管事的衣服,衣服宽大,穿在他的身上极不协调。他个子矮小,连鼻子和眼睛都是小的,留二撇八字胡,看上去有几份猥琐。
他吞吞吐吐地道:“陈。。。。。。陈谷主,这么晚叫小的来这里,有。。。。。。有什么吩咐?"
陈复汉道:“乔明,我们来问你向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是是!”乔明一个劲地道。
陈复汉看了沈寒竹一眼,示意由他来问。
于是,沈寒竹问道:“你是不是今天晚上牢头当差的?”
乔明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是。”
沈寒竹继续问道:“你们今晚牢头当差的还有谁?”
乔明如数家珍地道:“还有丁二狗,王大寒,许长河,吴大麻子。”这倒跟何长笑的话一一对应。
沈寒竹问道:“他们人呢?在不在牢里管事?”
乔明一愣,道:“现在在。”
“之前呢?”
乔明小心地看了陈复汉一眼,闭嘴不语。
陈复汉骂道:“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乔明这才道:“之前有跟人一起喝酒去了?”
“跟谁?”
“何长笑。”
“何长笑有没有请过你?”
“有!”
“那你为什么没去?”
乔明苦着脸道:“小的胆子小,不敢去。”
沈寒竹问道:“真是这样?”
乔明道:“确实是这样。”
沈寒竹问道:“他们喝酒去的时候你一个人在管牢?”
乔明道:“是的。”
沈寒竹道:“那个时候,牢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乔明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陈复汉的面前:“小的该死,小的有罪!”
陈复汉道:“发生了什么,你说!”
乔明苦丧着脸道:“牢中有三人被人劫走了。”
陈复汉的脸板得很长:“哪三人?”
“费三娘、肖柯和袁柏辰。”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汇报?”陈复汉责骂道。
“小的害怕,所以没报。”乔明几乎是哭着说的。
沈寒竹问道:“来劫牢的是谁?”
乔明道:“是倪秋。”
沈寒竹问道:“他有没有问过你什么?”
乔明回忆了一下,道:“有。那个时候我一个人管着牢门,突然倪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见都是‘死人谷’的熟人,自然没放在心上。他还问我其他人去哪了,我那时也正在生气,这么多人溜出去喝酒,只剩下我一个人管门,虽然是我自己不想去,但心中总是那么不平。于是我就发了几句牢骚。”
沈寒竹问道:“你把他们出去喝酒的事跟倪秋讲了?”
乔明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全说了。”
沈寒竹道:“你继续往下说。”
乔明咽了一下口水,道:“没想到那倪秋一个翻脸,居然把我给捆了,然后他就把费三娘、肖柯和袁柏辰给抢了出去。出牢前还跟我说,如果我不说出来是谁来抢人的,就把我给放了,如果日后让他知道是我说出去的,就要杀了我。后来丁二狗他们回来了,我也没说。事情来龙去脉就这样了,我都交待了,陈谷主饶命!”
陈复汉飞起一脚,一脚踹在了乔明的身上,乔明的人立马飞了出去,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陈复汉高声道:“将他关押起来!”
沈寒竹皱着眉头道:“那个倪秋是个关键人物,至少他知道今天晚上那个时候这间房间是不会有人的。”
陈复汉认同地道:“是的。”
沈寒竹道:“也许凶手不是他,但估计跟他是有关联的。你真的把他煮了喂了猪?”
陈复汉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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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死人谷 十八()
一个听上去比较关键的人死了。
就像你在钓鱼,刚要钓上一条大鱼,鱼竿突然断掉了一样。
沈寒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原本以为自己顺藤摸瓜可以找出凶手来,却没想到查着查着发现线索断了。因为最关键的人死了。
沈寒竹又想起了阎无私。如果他在,一定可以看出端倪来。
这个时候,冯婆来了。
这个时代女郎中很少,冯婆就是其中一个。郎中是个受人尊敬的行业,冯婆看上去就是一个很让人受尊敬的人。
一身青灰夹棉衣衫,肩上打有布丁,显然是勤俭之人,一双白色软靴,鞋面沾有些许泥渍,泥渍未干,估计赶路匆忙刚刚沾上去的。
她的脸看上去相当严肃,听说她很少笑,她笑的时候,一定是她的病人病被她治好的时候。
她将药箱往地上一放。陈复汉指了指棺材中的“三姐”的尸体,冯婆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沈寒竹和陈复汉一起退出了这间小屋,顺带地关上了门。
马上一股寒气迎面扑来。
风吹碎雪,屋檐底下黄灯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时长时短。
沈寒竹将双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暖气。
陈复汉见状问道:“你冷?”
沈寒竹答道:“是,心冷。”
陈复汉道:“但你暖的却是手。”
沈寒竹道:“十指连心。”
陈复汉居然点头道:“有道理。”
沈寒竹道:“陈谷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陈复汉的脸上闪过一丝轻微的笑意,这笑意虽然稍纵即逝,但却带着一种阴冷,他缓缓地道:“我明白,你一定在责怪我叫人杀了倪秋。”
沈寒竹极其遗憾的口吻道:“要是他还活着,也许我真能找出杀害‘三姐’的真凶。”
陈复汉将手指一弹,但见一股劲力急使而出,正好击中一片雪花。那片雪花在无声息中已化成雪水散溅开去。
他厉声地道:“背叛我的人都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死!”
沈寒竹心中暗叹:你这哪是要复国,简直就是图一己之欲。但他想归想,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陈复汉见沈寒竹不语,问道:“你不说话,是不是心中对我不悦。”
沈寒竹心想:这里是你的地盘,而傲雪和宛如我还未救出,我自然不能把我真实的想法告诉你,于是故意道:“我是在想,如果要想查出杀害‘三姐’的真凶,是不是就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冯婆了?”
陈复汉道:“她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冯婆走了出来。
陈复汉连门迎上前去问她道:“尸体可有异样?”
冯婆似乎走了神,呆呆地望着陈复汉,并不说话。
陈复汉脸上已有不悦,他提高声音问道:“冯婆,我在问你,尸体可有异样?”
冯婆“啊”了一声,连忙答道:“回陈谷主,尸体完好,并没有查到有异样状况。”
这时,沈寒竹走上前去,朝冯婆拱了一下手,道:“晚辈沈寒竹,见过冯婆!”
冯婆看到沈寒竹,脸上突现慈祥的神色:“孩子,你真像我一个故人,他跟你也是同一个姓。”
沈寒竹忙问道:“冯婆所说的是不是沈铁牛?”
冯婆万万想不到这个名字会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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