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姥姥却不紧不缓地道:“不用去了!”
沈寒竹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竹姥姥答道:“他已经下山了。”
沈寒竹直直地望着阎无私,道:“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阎无私肯定地道:“威震镖局!”
沈寒竹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阎无私道:“因为余沛晓在威震镖局。”
沈寒竹紧张地道:“他要去杀余沛晓?”
阎无私道:“他一定会去杀余沛晓!”
“为什么?”
阎无私道:“如果让人家知道余沛晓还活着,那么官府当初说‘威震镖局’派遣押送黄金的镖师在五里牌全军覆没的事实就不再成立,所以自然也无法再用死人顶罪。那么他‘威震镖局’就又会被官府盯上了。”
沈寒竹一把扛起雪剑,道:“走,赶紧去‘威震镖局’!”
阎无私道:“三位姑娘要不一起去?”
傲雪道:“我们去镖局干什么?”
阎无私道:“那三个逃脱的人还要不要去抓回来?”
傲雪问道:“那三人在哪里?”
阎无私答道:“青城!”
傲雪不解地问道:“他们在青城,为什么叫我们去‘威震镖局’?”
阎无私道:“到‘威震镖局’处理完洪正天的事,就去青城。”
凌霜插嘴道:“这话听上去好复杂。”
沈寒竹道:“他从来不做不复杂的事。”
阎无私道:“也有不复杂的时候。”
“比如说?”
阎无私道:“比如说吃饭、走路、睡觉。”
“再比如说?”
阎无私道:“再比如说很怕死。”
沈寒竹笑道:“你也会怕死?”
阎无私道:“傻瓜才不怕死。要是不怕死,她、她、她早就跟我去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分别在凌霜、烙冰和傲雪三个人身上点过。
烙冰抿着嘴笑了,道:“想激将,没用的。”
阎无私愣住。
竹姥姥也笑了,道:“这三个姑娘,比精还精呢。”
阎无私道:“本来没发现,现在发现了。”
竹姥姥望向傲雪道:“傲雪,你跟他们下山一起去‘威震镖局’,烙冰和凌霜先回天山瑶池宫,余宫主来信了,有事要你们回去。”
傲雪既高兴又似有点不情愿,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自相矛盾的心理?
明明自己很生沈寒竹的气,但却又非常渴望跟他在一起。
三人下得山去,山下只有两匹马。
阎无私指着自己道:“我身体重,就一人一骑了,你们两个相对轻些,就并一骑吧。不然马儿跑不快,去迟了,余沛晓就会有危险。”
说完,就跃上马背,急驰而去,只留下沈寒竹和傲雪站在那里。
沈寒竹问道:“傲雪姑娘可曾骑过马?”
傲雪轻轻地道:“不曾骑过。”
沈寒竹道:“那我来骑,你坐在我背后?”
傲雪道:“嗯!”
于是沈寒竹上马,然后一拉傲雪的手,让她坐在背后。
傲雪不敢用手抱沈寒竹的腰,这样坐在马背后边,马还没跑两步,她都觉得五脏六腑翻滚,人也似要掉下马去。
沈寒竹见状,将马停下,道:“傲雪姑娘,要不你坐我前面来吧?”
傲雪心想:如果坐他前面,那岂不是钻在他怀里了?一想到此处,不禁脸色泛红,羞得低下头去。
沈寒竹倒没发觉她异常,一把托起她的身子,将她安顿在了自己身前马脖子后。
沈寒竹甩鞭一拍马屁股,道了一声“驾!”
马儿似箭般往前冲去。
傲雪依偎在沈寒竹的胸前,直觉得全身酥软。
而风儿轻扬,傲雪被风吹起的发丝也直拂沈寒竹脸颊。香气丝丝缕缕钻入沈寒竹鼻尖。他不禁也醉了。
马蹄声阵阵,路从窄到宽又从宽一窄。仿佛就是人生之路,有时一马平川,有时又崎岖不平。
沈寒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傲雪大着声音道:“是!”
“为什么呢?”
傲雪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呢?我的理由可以说出来吗?
沈寒竹见她不语,便识趣地转了个话题道:“竹姥姥真是你奶奶?”
傲雪轻轻地道:“她说是。”
沈寒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她说是?那你父母呢?”
傲雪突然有点悲伤地道:“我没有父母。”
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沈寒竹问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你也一样。”
傲雪道:“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沈寒竹叹了口气道:“我虽然现在也没有父母,但我比你稍微幸运点,至少在我十岁前,他们还陪着我。”
“你父母被谁所害?”傲雪问道。
“云重天!”沈寒竹咬牙切齿地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报仇?”傲雪道。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沈寒竹道。
“为什么?难道还有比报杀双亲之仇更重要的事?”傲雪不解地问道。
“有!”
“什么事?”
“我要查出杀害我师祖的真正的凶手。”
“你的师祖是谁?”
“古松柏!”
“古松柏是你的师祖?”
“是的,所以云重天的命现在还得留着。因为他是我师祖的三徒弟。”
“你师父是谁?”
“陈志清。”
“听说古盟主是被他大弟子所害,也就是被你师父杀害的。”
“绝对不是!”
“你又知道?”
“我师父说不是,那肯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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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难解之惑()
夜幕已经降临。
“威震镖局”一如既往地灯火通明。
沈寒竹看到这些灯的时候,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庆幸自己赶来得还算及时。
他牵着马,带着傲雪从“威震镖局”的大门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没有阻拦,因为现在镖局上上下下都早已认识了他。
有时候,一个人无论到哪里,混个脸熟真的很有必要。
沈寒竹将傲雪带到自己下榻的房间,看着傲雪一脸疲倦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歉疚。
“我要去镖局探听一下情况,你去不去?”沈寒竹问道。
“镖局的事好像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自然不会去。”傲雪淡淡地道。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沈寒竹说完就走。
他并没有去找余沛晓,也没有去找阎无私。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洪雨露。
他的运气一向挺好。
因为他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洪雨露。
洪雨露背对着他,正急急地从长廊中行走着。
沈寒竹赶紧快步跟了上去,在行至洪雨露背后的时候,左右察看一下,轻轻地道:“洪夫人请留步!”
洪雨露果然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依然背对着沈寒竹,她一定听出了沈寒竹的声音。
“我真希望你不再来!”洪雨露幽幽地道。
沈寒竹一愣,他没想到洪雨露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你不欢迎我?”沈寒竹问道。
洪雨露轻轻地叹息道:“我只是不想你死。”
沈寒竹道:“洪夫人为什么这样说?”
洪雨露声音低沉地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沈寒竹道:“夫人的意思是有人要杀我?”沈寒竹说话的语气倒是相当淡定。
洪雨露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是的!”
沈寒竹问道:“他是谁?”
“一个死人!”
沈寒竹看不到洪雨露的脸,但一定可以想象此时她的脸有多阴沉。
这个时候,沈寒竹却问了一个相当有趣的问题:“他什么时候会来杀我?”
洪雨露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今晚!任何一个今晚呆在镖局的人都得死!”
沈寒竹道:“我现在出去来不来得及?”
洪雨露答道:“现在出去应该来得及,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走!”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若想走,你早走了,还会等到现在?”
沈寒竹道:“我不走,是因为这里有我的几个朋友在。”
洪雨露突然道:“我非常希望你能把你的朋友都带走。”
沈寒竹的眼睛突然放光了:“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
沈寒竹道:“如果你肯帮忙,我的朋友们就不会死。”
洪雨露不以为然地道:“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不仅我帮不了你,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
“为什么?”沈寒竹很奇怪洪雨露这样的说法。
洪雨露黯然道:“如果他要人死,没有人逃得了。”
沈寒竹道:“不一定!”
洪雨露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沈寒竹坚定地道:“我知道!”
“是谁?”
沈寒竹道:“在你口中所谓的死人只出现过一次。这个人就是你爹洪正天!”
洪雨露的嘴唇突然变得冰冷而颤抖:“所以我最了解他。”
沈寒竹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你认为天下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洪雨露答道:“万年青神功。”
沈寒竹道:“我会!所以我不怕任何人,包括死人。”
洪雨露道:“他也会!”
沈寒竹故作惊讶地道:“他也是华山派的人?”
洪雨露摇了摇头,道:“不是!”
沈寒竹急问道:“那他为什么也会?”
洪雨露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沈寒竹不信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洪雨露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在他练‘万年青神功’之前,他见过一个人。”
沈寒竹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他见了谁?”
洪雨露的嘴中说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让沈寒竹心惊肉跳。
洪雨露说出的这个名字居然是:
“钱财旺!”
沈寒竹盯着洪雨露的背影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转身?”
洪雨露道:“我不想看到一个即将要失去生命的人。”
沈寒竹沉默了一下。
洪雨露道:“沈少侠,我累了,我先休息去了。”
沈寒竹奇怪地道:“夫人的房间不是在那边吗?怎么往反方向走?”
洪雨露突然全身一震,道:“那边的房间我再也不会去住了。”
沈寒竹愈发奇怪,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在沈寒竹想不到她要转身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
沈寒竹看到她脸的时候,震惊了。
那张脸上竟然淌满了泪水。
只听洪雨露哭泣着道:“在那边的房间里,在我睡过的床上,现在却睡着其他的女人!”
沈寒竹一愣,道:“洪总镖头呢?”
洪雨露哀哀地道:“他也在。”
“在哪里?”
“在床上,跟那女人抱在一起。”
沈寒竹道:“夫人就因为这个而伤心?”
洪雨露被沈寒竹问得一愣,道:“你觉得我不应该为这个而伤心?”
沈寒竹道:“据我所知,夫人和总镖头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洪雨露盯着沈寒竹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寒竹道:“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夫人何苦为此而烦恼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夫人心里也已经有了洪总镖头!”
洪雨露满面怒容地喝道:“胡说!”
沈寒竹道:“其实夫人也不用大惊小怪。”
洪雨露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沈寒竹道:“知道床上的那女人是谁吗?”
洪雨露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沈寒竹道:“我知道!”
洪雨露忙问道:“她是谁?”
“晓燕,江南‘翠香楼’头牌晓燕姑娘。”
洪雨露道:“你告诉那人女人的身份想说明什么?”
沈寒竹淡淡地道:“洪总镖头是个处事小心谨慎的人,他如果想寻花问柳,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让你看到?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个烟花女子。充其量只是洪总镖头出钱雇来配合演戏的而已。”
洪雨露道:“你是说他在骗我?”
沈寒竹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事实。”
洪雨露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寒竹淡淡地道:“这个问题你最好自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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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仙汤()
洪雨露突然道:“这里真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沈寒竹也道:“但我们却好像说了很久。”
洪雨露道:“你看上去不像是个刚发觉的样子。”
沈寒竹接得很快:“你也是。”
洪雨露好奇地看着沈寒竹道:“你不怕我们讲的话被别人听去?”
沈寒竹似有些苦笑地道:“一个将要死的人,好像不用再去在乎那么多。倒是你很让我意外。”
洪雨露道:“他连抱着其他女人都故意让我见到,我讲一些话让他听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寒竹故作感慨地道:“无论是谁,人要是想明白了,好像什么事都可以无所谓了。”
洪雨露道:“那你想明白了吗?”
沈寒竹道:“我想不明白的事太多。”
“可惜你却活不到明天了,不过我却发现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你都不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
洪雨露一愣,道:“他不会杀我,我为什么要紧张?”
沈寒竹道:“但是他却要杀余沛晓!”
这句话像一块锥子,钻在了洪雨露的心里。
洪雨露口中的死人就是她的爹爹洪正天,洪正天真正要杀的人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余沛晓。
但是洪雨露说的也没错,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
洪雨露最不想被杀的人却也是余沛晓!
所以,沈寒竹像打蛇一样捏中了她的七寸。
她呆呆地望着沈寒竹,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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