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他问话的时候,故意吹着那缕头发。
“我叫沈寒竹,从来的地方来。”沈寒竹冷冷地回答。
“格老子的嘴还挺硬,敢这样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不停地有节奏地抖动着。
“不知道!”沈寒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轰”的一声,那伙人都笑了。
“听见了没,他居然不知道我们杨哥!”有人这样嚷嚷道。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杨哥指着雪剑问。
“剑!”
“剑?有这么宽大的剑?”
“是的!”
“拔出来给我们看看?”杨哥比划着说道。
沈寒竹剑眉一扬道;“不能拔。”
“为什么不能拔?”
“因为剑出鞘就得沾血。”
杨哥又开始吹那缕头发:“瞎编的吧?”
他身后人也跟着起哄。
“瞎编的,一定是瞎编的。”
“鬼话连篇,谁信他呀?”
“这可能吗?讲出来会有人信吗?骗骗三岁的孩子还差不多。”
。。。。。。
沈寒竹如实道:“没瞎编,此剑有灵气,出鞘便得沾血。要我拔可以,你们谁让它刺一剑?”
杨哥吼道:“我偏不信!”说完冲上去就去夺剑。
他身后的人看着都乐了,他们看着沈寒竹,仿佛就像看着一个笑话即将出现。
但是这一次,他们看笑话的对象搞错了。
在杨哥快要扑到身前的时候,沈寒竹迅速往边上一个侧身。杨哥扑了个空,收脚不住,“蹬蹬蹬”往前冲了三步,差点摔倒。
杨哥顿觉失了面子,一拳打向沈寒竹。
沈寒竹这次没有让,而是把剑鞘对准了杨哥的拳头。
剑鞘很宽,杨哥的这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剑鞘上,拳头顿时松开,手背肿了起来,疼得他直叫。
沈寒竹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运气很不好。”
那伙人见杨哥吃亏,竟都冲上来,挥动着拳头打向沈寒竹。
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些人的拳头竟无一例外地全击打在了剑鞘上。哀叫声连天。
沈寒竹又摇了摇头道:“今天你们运气都不好。”
杨哥见状,好汉不吃眼前亏,但嘴巴还是找了句下台阶的话:“小子你等着,改天再找你算账。”
说完,骂骂咧咧地带着那帮人走了。
沈寒竹还没走两步,杨哥竟然带着那帮人又回来了。
沈寒竹眉头一皱,道:“还没打够?”
杨哥道:“我这次不是来打架的。”
“不打架?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杨哥把左手一摊,手心上竟拿着几粒银豆,他把左手高高举起,把银豆一粒一粒地往下掉,然后用右手一粒一粒地接过去。
“看到了么?这是五两银子,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这银子就归你了。”杨哥说道。
沈寒竹笑了:“我跟你认识不?”
杨哥一怔,道:“不认识。”
沈寒竹笑得更开心了:“不认识的人会有交情不?”
杨哥回答得居然很实在:“不认识的人当然没交情!”
沈寒竹装作很好奇地看着杨哥的眼睛道:“没交情你还要请我去帮忙?”
杨哥居然点了点头:“是的,说好听的是帮忙,说难听点是交易!因为,你可以赚到一笔银子!”
说完又把银子故意拿得高一点,在沈寒竹眼前晃。
沈寒竹看上去似乎有点心动:“我帮了你,你手里的银子就都归我了?”
“是的!”
沈寒竹的眼睛突然发光,道:“真的?”
“真的!你愿意帮了?”杨哥有点得意地道。
“不帮!”沈寒竹脸上笑意突然没了。
杨哥的脸刷一下变了:“你小子敢耍我?!”
沈寒竹看着杨哥扬起的手道:“还想打?”
杨哥想想刚才吃的亏,知道打不过沈寒竹,只得把手放下,带着那帮人又走了,走的时候,牙恨得痒痒的。
一群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人,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这一次,杨哥没再来,沈寒竹终于走出了这条街。
但是在街的那头,他又看到了杨哥。
此时他只有一个人,依在都快长出青苔的墙上,斜斜地看着他。
沈寒竹看了他一眼,道:“我真希望你等的不是我。”
杨哥这次没有吹那缕头发,而是头一甩,把它甩了上去:“不好意思,我等的就是你。”
沈寒竹面无表情地道:“我还是会让你继续失望。”
杨哥道:“你先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叫杨武,我有个哥,叫杨文,他的儿子前天被唐家的人抓走了,说唐家有人得怪病,需要吃小孩子的心才能医好。现在孩子在人家手上,两夫妻痛不欲生,我知道你会武功,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沈寒竹打断他的话,道:“唐家?是不是就是那个四川唐门?”
杨武一个劲地点头道:“是是是,就是那个唐门。”
沈寒竹问道:“抓走你哥孩子的人叫什么名字?”
杨武道:“唐诗义!”
沈寒竹沉思了一下,问道:“唐诗义?他是不是有个妹妹叫唐诗蓉?”
杨武眨了两下眼睛,道:“唐诗蓉是他伯父的女儿,年纪应该比他大。”
沈寒竹“哦”了一下。
“你肯帮这个忙了?”杨武欣喜地问道。
“带我去见你哥!”沈寒竹道。
杨武摊开手心,道:“那这银子够了吗?”
沈寒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差远了!”
杨武在身后一个劲地吐舌头。
在一个低矮的屋子里,沈寒竹见到了杨文夫妇。
杨文瘦而黑,一直垂头丧气地低头不语,而他老婆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从两夫妻的衣着打扮来看,一看便知是忠厚人家。
沈寒竹心想:同样是兄弟,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杨武指着沈寒竹介绍道;“哥,这是我给你请来的大,大,大,大,大侠!他武功可高了,这次救孩子有希望了。”
杨文道:“你每天跟街头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能请到什么人?还不快出去!”
杨武忙摇手道:“哥,这次真的了,我们八个人还打不过一个他呢。我说过我要帮你救出孩子,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去做到!”
杨文看了看沈寒竹,道:“这位大侠,别听我那兄弟胡扯,唐门是什么人家?出门随便打听便知,你切不可惹祸上身。”
沈寒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我之所以要来见你们一面,主要是想听你们说一句,你家兄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文抹泪道:“他所言倒是千真万确,只是唐家惹不起啊!”
一句话就够了。
沈寒竹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杨文一说完这句话,沈寒竹就走了出去。
那把雪剑在夕阳下,发出闪闪银光。
第三十五章 绣花的蓉妈()
连续三天,蓉妈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所以她心里一直担心家里会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
比右眼皮跳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她发现最近眼睛越来越不好使。
看东西老是模模糊糊。
今天,穿个针眼,穿了半天都没穿过去,还是叫丫环琪琪帮的忙。
现在她正坐在大院子里,椅子是四方扶手椅,椅背是方的,扶手是方的,椅座也是方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舒适和温暖。
她的手里拿着一只大红的绣花鞋。
这大红的颜色跟她身上穿的墨绿色的衣衫相比显得格外突出。
这只大红鞋子上绣的一只凤凰只剩下还有一对翅膀没完成。
她看着都觉得高兴,这凤凰绣得太逼真了,要是把翅膀绣好,没准还真会飞走。
她对自己即将完成的作品心里显得格外得意。
蓉妈绣花的时候,总想找个人聊聊天,她刚想到这个问题,居然就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少年的右手提得很高,手上拿着一把剑柄,那把剑扛在肩上,剑不仅长而且宽。
这种剑很少见。
凡是见到这把剑的人,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这种拿剑的方式也很少见。
扛着剑走路的人,自然会招来更多好奇的目光。
蓉妈现在也抬着头在看。
蓉妈看的不是剑,因为她根本看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剑。如果你说这是刀,她也会认为这就是刀。
她看的是少年的脸。
少年的脸清秀而俊朗,但是却很陌生。
“我想找个聊天的,你正好来了。”蓉妈居然招呼沈寒竹坐下。
沈寒竹果然坐下。他坐下的时候,那把剑还扛在肩上。
蓉妈笑容可掬地看着沈寒竹,道:“你手上的劲一定很大。”
“是的!”沈寒竹点了点头。
蓉妈的嘴快笑得合不上了:“你走路也一定很快。”
“没错!”沈寒竹又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两个彪形大汉匆匆跑了进来,见到沈寒竹坐在蓉妈旁边,收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蓉妈道:“既然你们拦不住人家,又追不上人家,还来干什么呢?”
“是是是!”两个人居然唯唯诺诺地走了,甚至不敢多问一句。
沈寒竹看着那两人匆匆离去,转过头来道:“我想你一定就是蓉妈!”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唐门能有如此威望的女人,除了蓉妈,我找不出第二个!”沈寒竹一本正经地道。
“猜得可真准!”蓉妈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看上去慈祥和蔼。
沈寒竹道:“其实也不完全是猜的!”
这句话他倒真不是因为谦虚。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唐门有两样东西最拿手:使毒和暗器!
同样,江湖中也人人知道,唐门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一个人很出名,那就是蓉妈!
也许有人不知道唐门的掌门叫什么名字,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唐门掌门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就是蓉妈,四川唐门掌门唐仁飞的老婆!
蓉妈其实姓李,叫李梦芸。人家之所以叫她蓉妈,是因为她有个女儿叫唐诗蓉。蓉蓉的母亲也就成了蓉妈。
她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方圆十里,哪家有困难,哪家需要什么,她都会去帮忙。这跟唐门其他人神神秘秘地来说,真是一个相当不一样的人!
不一样的人总会做些不一样的事,她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话特别多,只要你会跟她侃大山,她一定可以跟你侃上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甚至不上茅房。
沈寒竹自然听到过这些传说,所以也很自然地猜出了她的身份。
“你不问问我是谁?”沈寒竹道。
蓉妈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过:“你是谁并不是很重要,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来唐门是干什么来的?”
“我来找一个人。”沈寒竹开门见山地道。
“你想找谁?”
“唐诗义!”
“你找他什么事?”
沈寒竹咬着牙说了一句话:“他抢了人家的孩子!”
蓉妈把手上的绣花鞋放了下来,道:“他是我侄子,也是唐仁飞弟弟唐鹏飞的儿子。我了解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抢人家的孩子!”
沈寒竹冷冷地道:“但是他抢了!”
蓉妈看着沈寒竹的脸,仿佛要看透他的心一样:“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是!”沈寒竹摇了摇头。
“那是谁告诉你的?”蓉妈问道。
“杨武。”沈寒竹如实回答。
蓉妈又笑了:“杨武的话你也信?”
“但我相信他哥哥!”沈寒竹一脸坚定地道。
蓉妈很奇怪地看着沈寒竹道:“他哥哥?杨武有哥哥么?”
“有,他叫杨文!”沈寒竹回答得很快。
蓉妈突然笑出声来:“太好笑了,杨武从来就是个孤儿,整天无所事事跟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会有哥哥?!”
沈寒竹愣住。
蓉妈道:“看来你是个初出江湖的人,不懂江湖人心险恶,这么轻易一句话,就把你给欺骗了。”
沈寒竹茫然道;“他为什么要骗我进唐门?”
蓉妈道:“因为他想杀你,却又杀不了你。所以把你骗进唐门,想让我们唐门的人杀你。如果你现在碰到的不是我,而是直接找我侄儿诗义去算账,也许现在你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沈寒竹不解地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蓉妈道:“你一定惹了他。”
“我没惹他,是他先惹了我。他要看我的剑,我不让他看。”沈寒竹回忆青石街上的事。
“这不是一样吗?知道街道小混混最在意的是什么?”蓉妈问道。
“不知道!”
沈寒竹确实不知道。
“他们最在意的就是面子!你做了让人家失面子的事,人家就要致你于死地。”蓉妈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
沈寒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
蓉妈突然咳了两声。
她拿手帕擦了一下嘴巴。
“唉,人上了年纪真的没办法,坐着也会感觉到累。”蓉妈一边自言自语一道,一边想起身。
她开始去扶椅子的把手,想站起身来。
她的手看上去有些抖。
“我今年五十七,看上去更像七十五。”蓉妈自嘲道。
蓉妈的手终于扶到了椅子把手上。
沈寒竹其实一直在看着蓉妈,他本想着去帮她一下的,但最终还是没去帮,直到看着她把手扶到椅子扶手上。
就在蓉妈的手扶到椅子扶手上的时候,沈寒竹踩脚的地方竟然突然开裂,他的身子掉了进去。
扶手是个机关按钮。
沈寒竹想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
人总是在放松的时候才会放弃警惕。
放弃警惕意味着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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