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将目光停留在一只大衣柜前,并朝沈寒竹使了一个眼色。
沈寒竹心领意会,赶紧过去,藏于大衣柜之中。
听风将门打开,李祺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听风,关切地问道:“夫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听风轻轻地道:“没有。”
李祺看了看桌上的茶杯,道:“你看看,茶送来有些时候了吧,怎么一口都没喝?”
听风故意一笑,道:“是呀,是呀,你看看我,茶都快凉了。”
李祺关心地道:“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听风连忙道:“没有呀,可能有点记挂傲雪了。”
“哦?”李祺对这个答案似乎有点意外,道,“算算日子,这几天她应该快来了。”
听风小心地应道:“嗯。”
李祺走过去,拍着听风的肩,关心地道:“夫人,夜晚凉,应该多添件衣服才对。”
在衣柜中的沈寒竹心中气愤:真是太装作了,假惺惺地让人反感。
李祺突然望了一眼衣柜,道:“家中有老鼠?”说完朝衣柜走去。
听风见状,脸上失色,情急之下,一把将茶杯打翻,并大叫一声:“哎呀!”作势一倒。
李祺赶紧回头,连忙上去扶住听风,并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听风一手撑着头,而她的手心已经冒汗。
李祺突然拔出剑来,快步来到衣柜前,一剑挑开了柜门。
衣柜里面除了几件挂着的衣服,哪里还有沈寒竹的身影。
听风的胸脯上下起伏,显然吓得不轻。
李祺以为听风是身子不好,又来到听风面前,关切地道:“夫人病了?”
听风弱弱地道:“可能着凉了,人有点发软。”
李祺道:“来,我扶夫人到床上去。”
听风斜眼望了一下衣柜,道:“老爷衣柜里真有老鼠吗?”
李祺笑笑道:“晓燕天天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哪有什么老鼠?”
听风道:“哦,晓燕倒还真的挺勤快的。”
李祺将听风抱起来,一直抱到床上,小心地安顿她睡下。
在屋外的沈寒竹看到这一幕,转身离去。
原来在听风打翻茶杯的瞬间,趁李祺不备,他迅速从衣柜窜出,并快速从窗外跳出。而幸好李祺当时一门心思在听风那里,没有转过身来,所以并未察觉。在对听风急中生智备加赞赏的同时,他也很满意自己轻功的进展。
沈寒竹边走,边恨恨地骂道:狗跟狗都在舔,人跟人都在演!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救人()
黄昏。
微风。
古墙。
永定门。
沈寒竹静静地站在城门前,雪剑扛在他的肩上。
落日照着他,也照着他的剑。剑很长,他的影子更长。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嘶,伴随着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怪老头。说他怪,是因为他的长相奇特,下巴奇长,耳朵肥大,而且一脸的麻子。这样的人让你见到第一次,就会永远记住他。
老头开口问道:“你在等人?”
沈寒竹点头道:“是的,我在等人。”
“你在等谁?”
“一个骑马过来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寒竹的脸色变得极其冷酷,嘴中嘣出两个字:“死人!”
老头惊讶地问道:“你要杀他?”
沈寒竹并不否认:“是的,我要杀他!”
“你跟他有仇?”
“可能有!”
老头笑了:“可能有不代表肯定有,万一你错杀了呢?”
沈寒竹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在劝我?”
老头道:“谈不上劝,我只是觉得你杀不了他。”
沈寒竹问道:“你觉得我的武功不够好?”
“非也!”老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脸大汉道:“你看到这个人了吗?”
黑脸大汉的手中提着刀,刀背很厚,刀锋很薄。
沈寒竹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老头道:“他离骑马的人更近,他出手要比你早。当你想杀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已经是个死人。”
“一定。”
“所以杀他的人一定不会是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会杀他?”
老头笑了:“我不仅知道那个人会杀他,而且还知道他杀了人之后,罪名一定会加在你的头上。”
沈寒竹也笑了:“听上去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你不信?”
“给我一个让我相信你的话的理由!”
老头略作沉思,道:“你来杀这个人,是不是受人之托。”
沈寒竹承认得很快:“可以这么说。”
“委托你的人跟你很熟?”
“谈不上很熟。”
“既然不熟,他为什么要相信你?”
沈寒竹似乎听明白了老头话中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他不仅委托了我,而且还委托了别人?”
老头突然摸了一下他奇长的下巴,道:“双保险。”
沈寒竹心中一动,道:“不对!”
“哪里不对?”
沈寒竹道:“那个黑脸大汉绝对是个高手,他要是出手,就一定轮不到我出手。”
“你说对了。”
“所以人家请我来,并不是真的要我出手。”
“你又说对了。”
“那么让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哪一个?”
沈寒竹一字一句地道:“那就是你刚才说的,让我顶罪!”
老头开始拍起手来:“你终于明白了。”
沈寒竹突然紧紧盯着老头的脸,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老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想到问我这个问题?”
沈寒竹道:“我现在问你这个问题并不迟。”
老头道:“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了你答案。”
沈寒竹略一思忖,问道:“我们应该不认识?”
老头道:“确实不认识。”
沈寒竹问道:“那你来告诉我这一切,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头也盯着沈寒竹的脸,道:“我要你救人。”
“救人?你要我救谁?”
“那个骑马过来的人!”
沈寒竹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他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老头道:“如果你肯出手相救,那他就不会是一个死人。”
沈寒竹问道:“他是你朋友?”
老头道:“不是,确切地说他是我的敌人。”
沈寒竹惊道:“你要救你的敌人?”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不应该死,至少现在不应该死。”
沈寒竹道:“如果我不救呢?”
老头道:“你会救的。”
“你拿什么说服我?”
老头道:“留着他,对你来说非常有用。”
“比如说?”
“委托你的人一定告诉过你,在他的嘴中你可以知道很多秘密!”
这话让沈寒竹想到了李善长对他说过的他爹娘血案的幕后之人。自己如果想了解爹娘的真实死因,这个人确实还不该死!
想到这里,沈寒竹一时无语。
老头道:“你懂了?”
沈寒竹道:“我懂了。”
正在这时,马蹄声已近。
黑脸大汉果然出手。
他的身子看上去很重,但是他的身手却相当地矫捷。
人已在半空,如同黑色的兀鹰。
刀已起。
映着夕阳余晖。
光,刺眼的光。
马已惊,前蹄上扬,一声嘶叫。
马上的人已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他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能爬起来,说明他还没死。
原本砍向他的刀此时却在半空中不停地翻旋着,发出刺耳的“咻咻”声,最终落地,半把刀锋入土,刀柄还在不停地摇晃。
击飞这把刀的是雪剑,雪剑已回到沈寒竹的手中。
黑脸大汉面如土色。他原本握刀的手已经耷拉下来,虎口流血。
他狠狠地盯着沈寒竹,气愤地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沈寒竹缓缓地将雪剑扛到肩上,反问道:“你又为什么要杀他?”
黑脸大汉道:“我为了赚钱,只要我杀了他,我就可以得到两百两银子。”
沈寒竹道:“哦?如果你杀人的理由真的这么简单,那么明天中午你可以到‘凯悦楼’问我拿两百两银子!”
黑脸大汉“哼”了一声,走过去拔了刀,悻悻而去。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再回将军府()
老头看着黑脸大汉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问道:“你信不信他的话?”
沈寒竹道:“我当然不信。”
老头道:“那你还会不会去‘凯悦楼’等他?”
沈寒竹道:“我会。”
老头道:“你觉得他还会去‘凯悦楼’?”
沈寒竹道:“他一定会去。”
“这么肯定?”
沈寒竹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麻烦已经来了。”
老头不语,沈寒竹突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老头,道:“看上去你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人。”
老头居然承认得很快:“到目前为止还不愁吃穿。”
沈寒竹道:“那你肯不肯借我两百两银子?”
老头笑了,道:“看起来我不仅看上去比较有钱,还比较空闲。”
沈寒竹道:“你想陪我一起去‘凯悦楼’?”
老头眯着眼道:“你又说对了!”
这个时候,张丛德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显然还心有余悸。
他朝沈寒竹拱了半天的手,他一定想说“谢谢”,但却一个字都没从他嘴里说出来。
老头朝他点了点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你跟我走吧,没人再敢来动你半分毫毛。”
不知道为什么,沈寒竹听老头这么一说,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在吹牛。他甚至觉得让张丛德跟着这老头,可以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来。
沈寒竹又回到了“将军府”。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个理由,但又被他无数次否定掉。答应人家去杀人,结果人没杀掉,反而还出手相救,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合理的解释。他甚至做好了让一堆人用刀子一样的指责的眼光扫在他身上的准备。
人已在门外,突然他发现“将军府”竟然变得异常安静。
灯已亮起,门却紧闭。
一股不祥之兆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他定了一下神,轻敲了几下门。
半天,才有家丁过来把门打开,那家丁一见沈寒竹,神情顿时显得紧张。
沈寒竹陪笑问道:“李大将军人呢?”
那家丁说话竟然有点结巴:“李大将军不在。”
沈寒竹皱了一下眉头,道:“知道李大将军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那常元帅他们呢?”
“跟着李大将军一起出去了。”
沈寒竹疑惑顿起,他想探个究竟,于是走了进去。
没想到那家丁将身一拦,道:“李大将军吩咐过,没他允许,今天谁也不许进府。”
沈寒竹一听这话,稍稍一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了原地。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说话的是听风。
那家丁回头一看,听风正站在他的身后。他马上躬身道:“是,夫人。”说完让过一边。
听风将沈寒竹领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屋内有灯,灯下有桌,桌上有酒,配以好菜数碟。
沈寒竹心中疑惑,问道:“听风姐姐,晚上有客人来?”
听风摇了摇头。
沈寒竹更加不解,道:“那这桌酒席是为谁准备的?”
听风轻叹道:“自然是为你准备的。”
沈寒竹心中一热,道:“姐姐知道我会回来?”
关上屋门,听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的脸色在灯光下看上去有点苍白。
“你真不应该回来。”听风道。
“我必须回来。”沈寒竹的表情看上去异常地淡定。
听风又是一声叹息:“你这一回来,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沈寒竹倒是淡然:“莫不成姐姐也听说了关于我的事?”
听风幽幽地道:“那绝对是一个圈套。”
沈寒竹道:“即便明知是圈套,我一样会钻。对了,姐姐,大将军他们去哪了?”
听风道:“他们都被一个人喊去了。”
“这个人是谁?”
听风咬了一下嘴巴,嘴里吐出三个字:“胡惟庸。”
“胡惟庸又是谁?”
听风道:“他是宰相,当今皇上身边红人,权倾朝野。京城是个大染缸,你实在不应该涉足进来。”
沈寒竹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故意打趣道:“既来之,则安之嘛。”
听风不说话,她现在一定有满腹的心事。
沈寒竹又问道:“府上现在还有谁在?”
听风道:“将军的叔叔在。”
“李存义?”
听风奇怪地看着沈寒竹的脸,问道:“你认识他?”
沈寒竹道:“见过一面。”说完,想起常遇春路上对他说过李存义要来将军府商讨李祺另有他娶的事,心中顿觉黯然。
听风自然不知,仍娓娓说道:“其实李存义和胡惟庸是两亲家公。”
沈寒竹闻言,并不惊讶,官家儿女相配本是再正常不过,何况人家的事,他也懒得搭理。
听风望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道:“你看看我们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叫你喝酒吃菜了,来,坐下,肚子一定很饿了吧?”说完,给沈寒竹满满地倒了一杯酒。
沈寒竹听话地坐下,仰起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他现在的脑中也已被满满的琐事所占据,纵是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了。
正在这时,听风突然一声作呕。
沈寒竹连忙起身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