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梅目送着小蕾出了房间,她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转过身去,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阿梅大惊,望了那参茶一眼,立刻明白,这茶有问题,可眼皮重重的,睁不开,神情也恍惚了,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不久,就见一条纤细的身影晃了进来,她脸蒙黑巾,眼神犀利,看不清长相。女子进来后在阿梅身上仔细地翻找着,之后,又转向了榻边和一些简单的摆设。整个西阁,上上下下,无一处放过。但一炷香的时间后,女子仍是一无所获,她的额头冒出了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是感到意外。
这时,西阁外响起了脚步声,蒙面女子一惊,倏地站起身,悄悄往外探去,原来是两名侍女经过。趁着无人的空档,女子忽而出了西阁,一会儿便隐身不见。
突然,西阁内,倒在地上的阿梅倏地睁开了眼,醒了过来,红唇张开,吐出了茶水。原来,她没有将茶喝下,只是假装晕倒,骗过了小蕾,骗过了蒙面女子。
阿梅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暗声道:“难道是小蕾在参茶中下了迷药?不,小蕾单纯,喜怒于形,如果她知道茶水有问题,一定会紧张。那么迷药一定是刚才偷偷摸摸的女子所下,她的手,她身上的气息,分明就是阿电无疑。在钟幽幽眼皮底下,阿电敢对我下迷药,一定是奉了钟幽幽的旨意。”
想到这儿,阿梅心惊胆战,黯然神伤。自阿梅进幽香教起,阿风和阿电、阿雷就看她不顺眼,因为钟幽幽收留的是一个中原女子,西域姑娘视她为仇人,对她有敌意,这些阿梅都能理解。那时,钟幽幽对她还是容忍的,那也是阿梅唯一能生存下来的理由。而如今,钟幽幽命令阿电来搜身,就说明钟幽幽对阿梅已经有了疑心,甚至是杀心,这让阿梅害怕不已。
总坛大堂,钟幽幽跟前正站着一个蒙面女子,就见她摘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来,竟是阿电,也就是刚才悄悄潜入阿梅西阁的人。
见阿电垂头丧气,耷拉着神情,钟幽幽凛声道:“怎么,里里外外,什么都没搜到?”阿电应道:“是的,教主。”
钟幽幽厉声道:“阿电,下次别再如此鲁莽,打草惊蛇,引起阿梅戒备。”
阿电抬首,惊声道:“教主的意思是……”
钟幽幽道:“空穴不来风,以后你要暗中监视着阿梅,她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本座。”
阿电激动的嚷着:“是,属下遵命!”
第五百五十二章 游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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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烟山,群山起伏,悬崖峭壁,浩天云雾,如临深渊。林子里,山谷间,血染树叶,回荡着姜仲孟凄凄惨惨的悲壮赞歌,不时有脚步和窸窣声传来,是将军府的十来个侍卫在搜查整片山林。树枝上,攀到最高;树根部,掘地三尺,无一处遗漏。四天四夜了,是姜仲孟落下崖的时间,也是侍卫们“寻宝”的时间。
万丈山崖,浩渺如渊,侍卫也只是颤颤巍巍站在旁边向下俯视,无一人敢下去。此时谷底最深处,阳光斜照,洒在地面,就见有一具身体静静地躺在那儿,这是一个僵硬的血人,长箭插在胸膛,仰天而卧。但大幸的是谷底淤泥松软,犹现坑坑洼洼的印迹,像是大鸟的脚印,又像是马蹄印。
不知是底下寒冷,把血冻住了,还是此人身体内的血流干了,但总算是止住了。他的脸上有淤泥,唇边发紫,苍白至极,但五官峻冷,轮廓分明,竟是姜仲孟,他胸膛的长箭正是秦爷属下的侍卫射中的。
突然,就见姜仲孟手指动了一下,人有了知觉反应。他缓缓睁开了眼,一道强烈的阳光射来,他本能地抬右手去阻止,却感觉手臂软弱无力,拿举困难。姜仲孟凄然道:“老天,你既然让我活下来了,又为何要废去我的武功?祖母死了,我在这世上唯一亲人的也死了,我孤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刹那间,姜仲孟眼前竟涌现自己数天前中箭的情景,他恨的龇牙咧嘴,拳头握紧,打在地面上,却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发疼的紧,眼角眼泪流出。他咒骂道:“好你个贯丘雄,我好歹为你卖了十年命,你竟然在箭头涂抹化功散。如果有一天我姜仲孟还能从这里走出去,一定报此大仇。”
姜仲孟打量着眼前,那山崖高耸,直入云霄,四下皆是如此。在他躺着的地方,直视望去,就像一间宽敞无比的房子,里面有山丘树木,有飞禽走兽,其上无屋顶,四面无界限,只觉得四周耸立,高不可攀,足有数十丈。
姜仲孟暗声道:“这崖底就是一处死口,四周无路,进出不得,除非能跃上崖顶,才有生路。”想到这儿,他心下绝望了,以他以前的功夫,他也未必能飞上去,而此时内力已废,想要出去,更是妄想。
姜仲孟小心翼翼地撑着上身,想爬起来,可一个不注意,牵动胸前伤口,又是一阵疼痛。姜仲孟重重地叹了一声,咬着牙,又撑起了身子,这次,右手一歪,稍起来的身子往下倒去。他顿时冷汗淋漓,面如死灰,在地上喘息。
“啊!啊!”姜仲孟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喊,那样绝望,那样凄凉,眼泪滚落,滑进了耳中,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他呐喊着:“贯丘雄,我恨你,我诅咒你……祖母,祖母……”声声叫喊揪着人心,那飞过的鸟群也被吓的惊叫,仓促而行。
突然,就听的一道深沉的叹息声响起,姜仲孟还未反应过来,又一“啊!”声叫着。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你为何如此绝望?”
姜仲孟呆怔,停住了喊叫,侧眼望去,就见一条草绿色大虫猛地游了过来,像一条蛇那样迅疾,像一只趴地狗那般大小。见此,姜仲孟又是一阵叫喊:“啊!你是哪里来的妖怪,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姜仲孟的声音在发抖,身子也慢慢移动着,想退开,想逃跑。奈何无力,寸步难行,只得愣在原地,闭上了眼睛,惊恐万状。“年轻人,你见过会说说人话的妖怪么?”那道年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仲孟惊诧地睁眼望去,就见一个草人出现在面前。
不,其实,这是一个人,有头有脚,身子正常,只是他身上长满了绿草,手脚爬行,既像一条蛇,又像一只草绿的大虫。姜仲孟惊慌失措,骇然万分,很快,也恢复了情绪,意识到他就是一个正常人,只是手脚不能行走而已。
姜仲孟颤声道:“莫非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是你为何不站起身来行走呢?”他开始打量着他,他头上也有绿草,脸颊满是胡须,眼窝陷很深,双眼犀利,面容瘦削,看着有六十来岁,沧桑感深浓。
这老人狠声道:“为什么,老朽也是和你一样,被人打下山崖,不过你比较幸运,手筋脚筋还在。”
姜仲孟被秦爷废去武功,跌落至此,一身疼痛,还被人称作幸运,闻此言,他哭笑不得。不过,见到老人此模样,他也能体会老人为何这样说了。姜仲孟道:“老人家,难道你被人挑去了手脚筋?”
老人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姜仲孟突然哭笑道:“老人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看看你,身子趴地,游行走动。你看看我,只能仰卧,却动弹不得,你比我幸运多了。”
老人一愣,凄然而阴冷地笑着:“哈哈,的确,我们这缘分真是绝了。”半晌,他们谁都没说话,有深深的感慨和无奈。
这时,姜仲孟问道:“老人家,你来这儿多久了?四周有路可以出去么?”
老人应道:“老朽不知,不过,你看那远方最高的一棵树,老朽刚来时,它还是一棵小树苗。”
姜仲孟顺着老人的眼光望去,就见那丛林中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至少有十年岁月。他颤声道:“老人家,你跌落这崖底有了十年?”
老人神色黯然,眼眸无光,喃声道:“三千六百多天,不止,少说有十年了。老朽钻遍了四周每一个角落,奈何无一洞口,游行不得,只能困于此地。”
姜仲孟的心陡然沉了下来,面色阴暗,神情漠然。这老人眼神好使,动作迅猛,他相信老人一定游遍了四周每个角落,他相信老人的话,四周无一洞口。姜仲孟彻底绝望了,暗想,“莫非我也要和老人家一样,在这崖底一呆就是十年?”
第五百五十三章 握邪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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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孟神情绝望,喃声道:“我武功被废,怎么飞的上山崖,我死定了,我要长埋于崖底了……咳咳……”情绪一激动,身子扭动,竟牵扯到了伤口,他龇牙咧嘴,捶拳顿足。
那老人倏地身形一晃,在姜仲孟诧异声中游走了,钻进了那树木下的草丛中,用手肘在地上翻找着,待看到一株双叶绿草,他兴奋极了,凑上身,用嘴巴咬住了茎叶,一使力,拔了出来。之后,他嘴里足足含了三株,他转过身,腿部一摆,又向回游去。
一会功夫,老人将双叶草扔在了姜仲孟的身旁,说道:“你小子运气算好,这季节,这草还有。这双叶草对疗伤有奇效,当年老朽就是服了它伤势才痊愈。你赶快服下,再把箭伤处理一下。”
姜仲孟怔怔地望着眼前这株草,就见它茎纤细,叶互生,稍卷曲,披针状,无花蕊。他惊呼:“七生回魂草?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能见到它!”
老人惊愕道:“你认识这草,那你应该知道他的功效了?”
姜仲孟应道:“我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姑娘,在狄家村瘟疫时,我曾在典籍中见到了此草,那姑娘向我说了它的功效。此草名为七生回魂草,所谓七生,即是七死,受七度生死才能得阿罗汉,故有此名。七生回魂草性味微苦,多生于阔叶树木下,根、茎、叶皆可入药,有解毒消肿,活血化淤,强筋健骨,滋补气血之奇效。”
说着,姜仲孟用手擦了擦三株七生回魂草,就算是清洗了,然后塞进了嘴巴。他说的姑娘,正是柳絮菲,那个让他倾心着迷的女子。不知是想到了佳人,还是见到了七生回魂草,这时的他有了生气,振作不少,心中的绝望也点点消散。
老人意味深长道:“看来这姑娘对你很重要。”许久,就见姜仲孟“啊!”的一声,猛地抬起手,从胸膛拔出了两支长箭。老人又抓来数株七生回魂草,放在嘴里嚼碎了,吐在姜仲孟的伤口,用撕下的衣服布包着。老人隔着手肘忙点了姜仲孟几处穴道,又暗运内力,暖融融的真气,输入姜仲孟体内,慢慢地血也止住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姜仲孟的额头流下,他静静地躺在地上,虚弱道:“多谢老人家救了我一命,若不是老人家的内力,仲孟定要流血而死。”
老人阴沉道:“应该说是你小子命大,既得了七生回魂草,又有老朽的内力相助。不过,老朽从不是乐于助人之辈,你既得了恩惠,就定要为老朽做一件事。”
姜仲孟愣道:“仲孟已是个废人,这崖底都出不去,还能为老人家做些什么呢?”
老人神色一凛,道:“小子先听老朽慢慢道来……”姜仲孟闪着无辜的眼,静悄悄地听着老人缓缓道出了他悲伤的经历。
原来,这老人名为宗擎锐,是焚王宗的创教宗主,十年前,副宗主司徒继勾结魔道仙,将宗擎锐打下山崖,并挑断了其手筋脚筋。之后,司徒继取而代之,当上了焚王宗的宗主。
就听的姜仲孟疑惑道:“据我所知,三十年前,魔教被灭,魔道仙早已死了三十年,十年前他怎么能将老人家打下崖呢?”
这宗擎锐摆着脸,不悦地训道:“小子,老朽可没跟你说废话,魔道仙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你休要故意转移话题,抵赖这份恩惠,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得到老朽的功夫,杀了魔道仙和司徒继,为老朽报仇。”
这老人阴晴不定,凌厉的眸子黑的发亮,瘦削的脸庞,匍匐在地的身子,满是诡异寒森,姜仲孟立刻感觉冷汗淋漓,毛骨悚然,既是因为伤口发疼,更是因为惊恐。初见这老人时,处在绝望边缘的姜仲孟也没有这般害怕。他喃声道:“老人家,我已废了武功,这伤一时也好,你怎么传功夫给我……”
宗擎锐冷冷道:“本派修炼的是邪冥经,内力为主,剑法为辅,将内力灌注到剑身,取人性命于无形。”说着,他倏地一转身,往那已有十年岁月的大树下游去,他拿着手肘在地上挖着,不停地挖着,长草的衣服也磨破了,就见那地下竟现出一柄古色长剑。
宗擎锐用双手肘一夹,夹出长剑,一使力,将它甩在了背上,带着它,匍匐游向了姜仲孟。不久,长剑落在了他的手边。姜仲孟面色骇然,侧眼打量着这剑,剑身古色,应该是多年埋于土里的缘由,但明晃晃隐约可见。剑柄螺纹痕深,四尺长短,有厚重感,但锋利异常。
见此,姜仲孟猛地晃了晃神,神情颤抖,一来是因为身子有些虚弱;二来是因为衣服单薄,地上发冷;三来是因为剑身这份阴森,让他惧怕。
就听的宗擎锐自顾自道:“这是邪冥剑,去如闪电,削铁如泥,上古通灵利器,死于剑下冤魂无数,自身带着三分邪气。心思澄明之人,发挥不出它的威力,唯有邪念幽冥者握此剑,方有开天辟地之能。”
姜仲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眼眸闪烁,诚惶诚恐。宗擎锐凛声道:“小子,你握住它,会有意外的发现。”
姜仲孟呆怔着,置若罔闻。宗擎锐用双手肘夹起他的右手,抓向了剑柄。姜仲孟想挣扎,奈何对方内力深厚,自己被挟制,动弹不得。在他握上邪冥剑的刹那间,脑海灵光一晃,与祖母魏岚在一起的谈话突然涌现……
姜仲孟道:“孙儿本已从秦爷的卧房取得一张地形图,那路线应是龙纹玉佩上的纹路无疑。”
魏岚问:“地形图被盗是何地点?”
姜仲孟道:“在太平镇,同德客栈对面一小茶馆里,当时天已昏黑,孙儿与属下找了几圈,也没寻着那小乞丐。”
魏岚问:“那小乞丐长何模样,家住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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