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姑娘,咱们快逃吧!”但实际上,她只喃喃地说出几个字:“姑娘,一场无妄之灾降临了!”
这时,就见张府里家丁奴婢,还有几位夫人浩浩荡荡赶了出来。足有百来人,将柳絮菲四人围在中间。尖叫声,哭喊声,叫骂声,指责声洋洋洒洒,顿时响起。
原本是中午时分,附近几家村民吃了饭便去休息一下,因为下午还要干活。原本安静的张家村,因为尖叫声,变得不安静了。不一会功夫,附近的村民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不是张家五姨太么?她可真是命苦,嫁给张员外四五年了,一无所出,最后生了一场重病,被安顿在张府偏院,日子清苦。如今,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怜呀。”
“可不是,张府权大势大,这会又是什么人要杀张府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只是可怜了这五姨太,要杀张府的人,怎么会杀了她呢?”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五姨太怎么会抱着这位白衫姑娘呢?莫不就是她杀了五姨太?”
“怎么可能?我刚还听见这五姨太大声呼救,应该是五姨太临死之前,跑出张府,想向这路过的白衫姑娘求救吧。”
“那这白衫姑娘真是傻,怎么不知道跑呢?惹上这张府,惹上这杀人的事件,怕是麻烦了!”
“跑?这张家村都是他张府的天下,惹上了这杀人事件,白衫姑娘那跑到哪去?如果人不是她杀的,跑,不是不打自招么?”
“也是,只是惹上了张府,就算人不是她杀的,恐怕也很难脱身了……”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各抒己见,但都声音不响,却因为激动,这些话大家伙还是能听见。突然,张府一道家丁的声音传来:“老爷到!”
闻言,张府家丁奴婢立刻站成了排,出一条路来,躬身迎接着这位张家老爷。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他剑眉粗浓,身材虚胖,双眼精明,又略显迟钝,还透着一股酒味。年轻之时,应该也是个能干之人,但可能年纪大了,便沉迷酒色,没有了往日风采,威严却是依旧。
他正是张府的主人张胜烈,身边还跟着一个正在整理衣衫的妖媚女子,正是张府三姨太。她身材姣好,穿着性感,眼神娇艳,胭脂香粉味扑鼻,大约三十五六岁。她娇气地说道:“正是怎么啦,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个午觉?”
柳絮菲还失怔地抱着那个血迹斑斑的五姨太,五姨太面色死灰,也还这么挂在她的身上。柳絮菲白色的衣衫也被染成了红色,触目惊心,骇然神情。
见到这情景,张胜烈正要训话,待看清柳絮菲绝美的容颜,一怔,对身旁的管事朗声道:“阿楚,快将五姨太扶进屋去。”但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害怕,抑或是因为伤心,那管事阿楚竟呆愣着,眼眶湿润,未听见张胜烈的话语。
“阿楚,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五姨太扶进屋去呀。”三姨太催促了一遍,这才将发呆的管事阿楚惊醒。
“是,老爷。”那阿楚应了一声,立刻踏出一步,手一摆,几个家丁抢出,小心翼翼地将五姨太扶在了木架之上,抬着往府里而去。
张胜烈又朗声道:“凡我府中人,立刻进的府去。阿楚,立刻通知族长,封锁整个张家村,加派侍卫把守村头村尾,出去者一律仔细盘查;进来者,登记名字,查实详细身份。未免凶手出逃,张府周围三里之内,所有外来人员,陌生面孔,一律带来张府盘问。”
第五百零九章 村落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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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爷。”管事阿楚应了一声,立刻慌忙旋身而去。张胜烈眼神透着凶光,漠然有神,阴狠狠道:“老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杀人杀到我张府来了。”说着,扫了柳絮菲三人一眼,犀利的眼光最后落在柳絮菲的脸颊。
白惜柔抢声道:“张家老爷,我家姑娘可没杀您家五姨太。我们走路走的好好的,她突然跑出来,我们见到她时,她已经身前后背血流不止,我家姑娘就是想救也晚了……”
“住口,这儿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的份儿?看你全身上下灰蒙蒙的,应该是这白衫姑娘的丫头吧?”这是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正是那三姨太。她本已扭身准备回去,但见到张胜烈还停下着,便又回过了身子。她身后一个紧跟的丫环因她突然回身,措手不及,两人险些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三姨太,都是奴婢的错。”那丫环小宣急忙退下身,躬身说着话。
“小宣,怎如此不小心?都告诉过你多少回了,走路至少要离我丈远。丈远,怎么就记不住呢?算了,下回再治你的罪。”三姨太的眼中尽是对贴身丫环的鄙弃,娇红的唇口没好气吐出一大堆。小宣哆嗦着,言语发颤,三姨太一抬那双漂亮的眸子,冷冷地扫了柳絮菲一眼,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言不发?”
见到太多的血,柳絮菲心头刚惊的回过神来。她说道:“见过张家三姨太,我叫柳絮菲,我们三人是路过张府的,五姨太冲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她的死与我们真的毫无关系。”
张胜烈说道:“柳姑娘,这我们知道,五夫人是从府里跑出去的,还大声呼喊着救命。所以,老夫在想,凶手一定是潜入了我张府,将五夫人杀害。”
“张老爷英明。”柳絮菲话音刚落,张胜烈话锋一转,凛声道:“可谁又知道,你与凶手是不是一伙的?你们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以防里边的人失手,你们在外接应。老夫不解的是,匆急之下,逃命之际,五夫人不跑往老夫的房间,不跑往大夫人的房间,为何偏偏向外跑?一定是里面的凶手未得逞,将五夫人往外赶,再让你下手,将她杀害。”
大夫人,是张胜烈的原配,是在场一位还没有言语的中年女子,她面容沧桑,三分和蔼,三分气度。但神色憔悴,有三分病态,由一个贴身丫环小云搀扶着,站立于张胜烈不远处。她衣着朴实,颜色浅淡,没有三姨太那般耀眼艳丽,年纪比她,似乎也要大几岁。但大夫人脸上那抹隐匿的沧桑,却不是她这种富有人家该有的,想来,这个府里的女人平时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鲜艳。
白惜柔辩解道:“张老爷,您怎么能这么想呢?哪有凶手杀了人还不跑,等着大家来抓的?再说,英明如您,有见过带着一个小男孩来行凶的么?”
“是呀,哪有人带着孩子来杀人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不都跑不掉么?见她们三个是外乡人,这张府也太仗势欺人了。”还有几个未散去的村民轻声嘀咕着,为柳絮菲她们鸣不平,但可能是畏惧张府的势力,这声音也只是少些人听见。
站在靠近村民的四姨太听了,指着柳絮菲,嚷声道:“老爷说你们是凶手,你们就一定是凶手,越是争辩就越是做贼心虚。你这姑娘年纪轻轻,也够聪明的,知道带着一个小男孩做掩护。要我猜,你们三个都是本事高强之人,这小男孩也不容小视。”
四姨太大约三十二三岁,面容精致,身材姣好,薄粉敷面,只是闪射凶亮的目光,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抹笑有些深沉,有些狰狞,又好似带着些许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也不敢大意。她是张府有名的笑面虎,性子冷静,心思也最为细腻,平时话不算多,却句句珍贵。可能是她这份独有的成熟,张胜烈平常与她也不算亲厚,毕竟聪明的女人谁都敬畏。
四姨太如此一说,张胜烈也不觉眯起双眼打量着玉麒麟和白惜柔,突然说道:“你们真的一身本事?来人呀,把她们三个给我押进府去。”他身后两个带刀的粗壮侍卫也同时踏前一步,紧紧盯着白惜柔两人,蓄势待发。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可别乱来。”白惜柔语有怯意,身子也有些哆嗦起来。玉麒麟则一声惊叫,钻在了柳絮菲的身后,惊声道:“姐姐,这些人好凶!”
“张老爷,慢着!”柳絮菲挡在白惜柔和玉麒麟的身前,嚷声道:“为证清白,我们可以跟你们进府。但事先说好,我们不是被押进去的,而是以客人的身份,我愿意帮助你们一起找出真正的凶手。”
“有点意思!”张胜烈饶有兴趣地望了柳絮菲一眼,说道:“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大,却有几分担当,说来,与老夫的大女儿思婕倒有些相像,如果我的思婕还在,也是你这般大小,只是可惜了……”他叹了一声,随即又嚷声道:“张府之人全部进府,阿楚也快带着一些疑犯回来了。”
“是,老爷!”众夫人和丫环侍卫们徐徐往回走去,因为五姨太之死,有悄悄抹眼泪的,如大夫人;有眼梢带喜悦的,如三姨太;也有嘴角暗暗扬起一抹冷笑的,如四姨太。
张胜烈向村民们抱拳说道:“各位,张某就不奉陪了,张某一定仔细勘察凶案现场,一定趁早揪出幕后凶手,还各位自由。这些天,就委屈各位呆在村子里了,有什么事情,一定派人拜见。”
一村民应声道:“张老爷无需见外,咱们都是乡里邻舍,理应相互包容。五姨太之死,还望您节哀,也愿张老爷在族长帮助之下,早日找到凶手,让五姨太死的安息。”
“谢谢!”张胜烈淡淡应了一声,便回了身,往张府而去。留下众村民相顾愕然,又各有心思。
第五百一十章 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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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村,不满三十户人家,原本不满百号人。而光光张府,老爷携五位夫人,几个孩子,加上众家丁奴婢,就有百号人。当然,这些家丁大多都是张胜烈从邻村找来的,所以,现在的张家村有一百七八十人。
这其中权利最大的是族长,大家都称他为张老。今年快六十岁了,他双眼眯起,身上带着一股酒味,苍老的脸颊皱纹堆积,身形虚胖,显矮。平时,名义上,他是张老,严格地说起来,是张胜烈拿着银两在驱使他。就像派侍卫封村子,也是张胜烈一句话,张老派人照做。
此时此刻,柳絮菲随着众人停留在了五姨太的房间。这是一间素净整洁的偏房,里面摆设简单,但打扫的干净,只是此时,血迹满地,触目惊心一片。柳絮菲用手捂上了玉麒麟的双眼,将他牵到白惜柔身后,她交代道:“惜柔,帮我照顾好玉麒麟。”
“是,姑娘,姑娘你自己当心!”白惜柔用衣袖掩住玉麒麟的头,牵着他来到走廊,不希望他瞧见满屋子的血迹,她自己却仔细打量着四下。
那族长眼里现惊恐,心有余悸道:“啧啧,凶手真是残忍,下手如此狠毒,应该不是我张家村之人。”
张胜烈说道:“依老夫猜测,五姨太是中刀而死,凶器应该就在附近。阿锐,你们瞧瞧转角和角落里,仔细找找。”他朝几个在各房内查看的侍卫吩咐了一声。阿锐,是张府排行第三的侍卫,排第二的是阿游,此刻在管事阿楚的安排下,去了张府周围三里内,带回一些可疑的外乡人。
“是,老爷!”阿锐等属下躬身应了一声,在五姨太偏房附近仔细搜查着。
“娘……”这时,一道娇嫩的声音传来,就见一个年轻小伙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这小伙大约双十青春,面如冠玉,袍服精美,只是俊目轻狂,带着三分冷傲。他名为张浩承,是张府的大公子,二姨太的儿子。
张浩承朝族长和张胜烈行礼道:“孩儿见过族长,见过爹!”随后,他冷冷地扫了一眼这忙碌的众人,地上的血迹,如若无睹,五姨太的死,脸上也是无波。张胜烈点头道:“浩儿,你带着欣儿从街市回来了?”
只是,待张浩承见到一旁低身观察现场的柳絮菲时,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讶色,惊为天人。张浩承暗声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容颜绝美之人。”
突然,就听的一声尖叫,正是那衣着鲜艳,面若桃花般美丽的小女孩张思欣。她原本是双颊晕红,神采奕奕从街市而回,看到眼前一丛人,还有血迹斑斑,吓得花容失色,钻进了三姨太的怀里。张思欣紧抓着三姨太的衣袖,惊声道:“娘,欣儿怕……”
“老爷……”三姨太蹲下身子,抱紧了自己的独生女儿,无言安慰着,眼里带着祈求,望了张胜烈一眼。张胜烈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带欣儿下去吧。她年纪还小,别吓到她了,夜里来做梦。”
“谢老爷!”三姨太牵着张思欣,扭腰肢出了偏房走廊,内心却放松不少,大口呼吸着,眼神鄙视,暗声道:“五妹,你死了不打紧,我们大家伙跟着遭罪,要不是我的宝贝女儿得特权,可以先行离开,姑奶奶还得和大家一样,在这阴森的偏房呆着。”
就听的张思欣仰头说道:“娘,听浩哥哥说,是五姨死了,五姨太可怜了,欣儿都没好好和她说说话。娘,五姨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她回来了,还会对欣儿好么?”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三姨太柔声说道:“欣儿,五姨与我们不亲,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不用牵挂她。你不用害怕,以后她再也不会来找你的。”
“可是娘……五姨不回来怎么行呢?”张思欣担忧道:“那天,五姨说要教欣儿折纸鹤,平时五姨说话最算话了,她对欣儿也很好……”
张思欣话还未说完,三姨太面色一怔,说道:“好了,欣儿,你五姨已经教娘怎么折纸鹤了,她没有时间亲自教欣儿了。待会回房,娘手把手教你,好吗?”
“太好了……”张思欣一拍掌,高兴地笑了起来,先前对血腥的惊慌也消失不见了。蹦蹦跳跳随着三姨太出了走廊转角。
这时,就见几名侍卫押着几人从走廊另一处走了进来,他们有男有女,而为首的侍卫正是阿游,这四个被押之人正是出现在张府周围三里内的外乡人。
第一位是个中年女子,名李宛益,容貌端庄,皎若秋月,即使被当成杀人凶手,也是气定淡闲。第二位是个年轻男子,其名继舟,矮小精悍,尖嘴猴腮,狡猾模样。第三位是个英姿貌美的姑娘,性子高傲,眼眸冷淡,名唤珠寻。第四位是个着深色衣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