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元英损失巨大,手下的人马去了一大半还多,余下的将士们,看上去心中也是惶恐不安,不知道主将要自己做什么。
“元将军,还要劳烦将军带人马前往钟离,若是遇到强敌,将军不可硬拼,掩护我南下之后,将军可迅速撤离。”邢峦说道。
“邢大人放心吧,我元英定会配合好大人的行动。”元英点头答应道。
“胜败在此一举了。”邢峦叹了口气,“但愿老天能助我成事。”
元英听完他的计策之后,心下也是极为茫然,此时谁也不知道此计能否成功,一切只能等到邢峦行动之后才能见分晓。
邢峦与元英出了大营便分头行动,他率领大军一路不停的奔往雍州,早在元英出征钟离之前,他便已经看好了另一条进攻南梁的路线,那便是沿着雍州外的山脉,绕道攻进雍州,只要拿下了雍州,那远在钟离方向的韦睿与曹景宗,受元英手下将士的牵制,短时间内无法增援雍州,南梁西北的门户一旦开启,他率领的大魏铁骑便会横扫大梁的京城建康。
比他早出发几日探路的阿单真,此时已在雍州城外等待着他率领大军的到来。那阿单真看到邢峦的大队人马之后急忙上前禀报:“邢大人。”
“雍州情况如何?”邢峦的大军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自己预定的时间赶到了雍州。
“回大人,雍州境内此时十分的平静,守军也并无太大的变化。”阿单真回答道。
邢峦微微的点了点头:“现在时辰还早一些,要等到太阳下山后我们再开始行动。”
“是!”
邢峦抬头望了望即将落下山的太阳,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他沿途派往雍州以及钟离的侦查小队,虽然没有看到梁军任何的动作,可是他心中这隐隐的不安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
他望着跟随自己南下的士兵们,想到元湘生死不明,察布死于钟离城下,他心中的痛楚便无以复加,这些年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看淡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发生之时,他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排遣死亡带给自己的悲哀,尤其是那可爱的元湘失踪之后,他更是陷入内疚之中无法自拔,若那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死在战场之上,那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良心债,便又多了一层。
阿单真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那渐渐落下去的太阳,直到看不见它时,阿单真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邢大人,要不要现在冲杀过去?”
邢峦慢慢将思绪收了回来,他望了望眼前的雍州,点了点头说道:“阿单真,你们上次出雍州之时的那条小路,可还记得?”
“末将从未忘记过。”
“你带领一个五千人的骑兵,沿着那条小道迅速赶往雍州城北门,趁着夜色将北门拿下。”
“末将领命!”阿单真答应道。
“还有,必要时要火攻!”邢峦又叮嘱道。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火箭,随时可以使用。”
“去吧!”邢峦低声命令道。
阿单真领命后率领骑兵快速的赶往雍州北门,邢峦命令部将崔游与司马直安二人兵分两路协助阿单真,他则在原地驻守,等待着阿单真攻城的消息。
半个时辰之后,雍州北城门下喊杀声震天,阿单真率领的骑兵与雍州的守军开始了艰苦的对决。
邢峦静静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听着听着他突然大声叫了起来:“马上传我的命令,前去北城门传令与阿单真将军,立刻撤退!”
第三十九章 收复 第九节 战雍州()
传令兵听后一呆,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进攻刚刚开始,邢大人为何要他们后撤?
“马上前去,再晚就来不及了。”邢峦大声命令道。
“是,大人!”传令兵急忙策马前行。
那传令兵到雍州北城门下之时,方才明白邢峦为何下令撤军,那北城门之上火把已经连成了片,守卫雍州城的军队,密密麻麻的站立在城墙之上,那自城墙之上射下来的箭雨,已经将阿单真的骑兵死死的挡在了护城河外,那自城墙之上砸落下来的滚木雷石,更是让阿单真手下的骑兵伤亡惨重。而自两翼而上的崔游与司马直安两位将军所率领的士兵们,正被两股突然出现的梁军所围困,一时之间无法前去解阿单真的危急。
“阿单真将军,邢大人命你立刻后撤!”传令兵找到了已经受伤,脸上全是鲜血的阿单真。
“不能撤,我一定能想办法过了护城河。”阿单真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怎么也不肯离开北城门。
“将军,南梁守军太多了,你的人根本支撑不到城门下,快些听从邢大人的命令后撤吧。”那传令兵极为着急,若是与梁军硬拼,只怕阿单真会全军覆没。
阿单真不管不顾,催马便要上前继续攻城,只听得一声羽箭声响自身后传过来,阿单真的战马被突然射过来的一支羽箭惊吓到了,前蹄竖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
“阿单真,我已下令要你后撤,为何不听我命令。”正是那邢峦自阿单真身后急急的赶来,阻止了他的鲁莽行动。
“将军,我今日一定要拿下雍州。”阿单真狂叫着。
“马上后撤!”邢峦沉下脸来大声命令道。
阿单真在邢峦的强行命令下只得率部下撤离到邢峦大军之中,那两翼还在拼命厮杀的崔游与司马直安两位将军,在拼死冲杀之下,渐渐的与邢峦的大军会合在一处。
邢峦看到雍州城内红彤彤的一片,他此时突然全都明白了,自己已经落入了韦睿事先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了。那韦睿在自己上次派元湘前来雍州查探之时,想必就已经明白了当时自己派人前来的意图,只是他当时不动声色,更没有点破自己的计谋,而是在元英钟离战败之后,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事先部署好的这步好棋之中。
想到此处邢峦长叹了一口气,他与这位韦睿韦将军心意相通,只是自己每次都慢了他一步,就如同两位对对弈的棋手,自己总是被动的行走,甚至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那无论自己怎么打也打不赢他的。
邢峦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雍州,在元英出征钟离之前,他原本就要告诉他绕过钟离,攻打雍州后南下,只是那元英刚愎自用,根本不听自己的计策,待钟离战败后再想利用雍州这条路,已经太晚了。
这时那雍州城楼之上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在城墙之上明晃晃的火把映照之下,邢峦微微眯起双眼看过去,待他看清楚城楼之上的人时,心中是大吃了一惊:那城楼之上身穿明黄铠甲,头戴瓒金盔的人,正是南梁皇帝萧衍。
他一直担心萧衍会想到雍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害怕的人还是出现在了雍州。
雍州城楼之上有人高声问道:“前方可是北魏大行台?”
邢峦纵马上前,他身边的阿单真急忙阻拦:“大人您不能过去。”
邢峦此时心境倒也平静了下来,既然钟离之战已经注定失败,夺取雍州之举想必也成了泡影,那萧衍既然敢在他的面前现身,自然不会出城与他短兵相接,上前去又如何?纵然拼得一死,也好过死的不明不白。想到此处他独自一人驱马前行。
他身后的阿单真一看不好,只得率领部下跟着前行。邢峦的战马来到护城河边停了下来,他大声回答道:“在下正是邢峦,请问上面可是武皇帝?”
站立在萧衍身旁的正是雍州别驾张山,那张山大声回答道:“正是我朝皇帝!”
邢峦拱手施了一礼:“武皇帝,正值两国交战之际,恕我邢峦不能下马行全礼了。”
萧衍听后暗暗点了点头,这北魏的大行台果然是个人才,虽然魏军已处败势,但这位北魏的大行台可是丝毫不输士气,依旧是底气十足的与自己对话。
“邢大人,你没想到我萧衍会出现在雍州吧。”萧衍开口问道。
邢峦苦笑道:“在下确实没想到武皇帝会出现在此,在此之前我对于雍州的守卫,判断太过于草率,想不到武皇帝早就想好了雍州这步棋。”
萧衍呵呵一笑:“雍州这步棋是我与怀文共同布下的,想当初我封韦睿为平北将军之时,顺便命他接任雍州剌史一职,便已经想好了今日这步棋局。”
邢峦此时已经是输的心服口服:“对于武皇帝的文才武略,我邢峦确实是万分的佩服,只是我太过愚钝,只想到了平北将军的深意,却是没有想到雍州剌史的用意啊。”
“雍州乃是我萧衍起事之地,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它呢?想当初我辅佐明皇帝之时,这雍州的重要地位我便早已熟知,如今那元恪一心想要灭我大梁,我当然明白,你邢峦的雄才大略,我萧某人更是佩服,只是那元恪却轻信小人之言,想必如邢大人这般的忠臣,在朝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罢。”萧衍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邢峦没有回答,他此时已然明白,那萧衍既然御驾亲征,自然有他的道理,己方已处败势,那就只有听他如何说了。
“邢大人此次回去,还望告知元恪,我大梁国力强大,本不屑与他动武,只是多年来他依仗着先祖的那些余荫,这些年过于张狂,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屡次挑战我大梁的国威,自钟离之战后,望他反省自身,日后平息战火,两国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莫要再妄起战事!”
邢峦微微点了点头:“武皇帝所言极是,我邢峦自会将此话带到。”
“还有一事”萧衍略微停了一停方才说道,“请将我皇儿萧综交与我。”
邢峦一怔,那萧综背叛自己的父皇逃至北魏,已是大逆不道之人,这萧衍为何还要他回去?
“那萧综在钟离之战时身受重伤,此时正在军中养伤,待他伤好之后,我与众位将军商议之后,会想一个妥善的办法将他送回。”邢峦应下了此事。
“那好,我萧衍在此静候邢大人的佳音。”萧衍点头答应道。
邢峦见萧衍不再讲话,便伸手示意大军后撤。阿单真在身后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大人,让我再上前试试。”
邢峦脸色一沉:“你想试甚么?那武皇帝刚刚已经说过,不要再妄想继续战事,两国要休养生息,你听不懂此话的意思吗?”
“可是我们难道就此兵败回去吗?”阿单真不服气的问道。
邢峦望着眼前的雍州,虽然心中也是极不情愿,但是他还是要领军后撤:“输了就是输了,我们技不如人,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阿单真见邢峦拨转马头后撤,心中恨极,只得跟随邢峦回撤。邢峦此时意兴萧索,想不到出兵不利,落得如此的结果,待他们返回平城之际,不知道那元恪会如何对待他们。
邢峦的大军在后撤之时,士气极为低落,此次雍州之战,他们输的太惨了,自己的皇帝没有做到的事情,那南梁的皇帝萧衍却是做到了,那萧衍用御驾亲征便轻松的打败了他们进攻雍州的部队,那邢峦此时心中比他人更为难过,他原本是想在危难之际助元英和杨大眼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回京面圣之时,能得以保全,只是这事情总有计算不到的地方,这结果总有出乎自己预料的时候。
邢变在刚刚泛白的天空下,突然勒住了马蹄,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眼前,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那队人马似乎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已经等待很久了,那些梁军静静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大旗在风中冽冽作响,旗上大大的梁字和韦字提醒着邢峦,这是他那位最强劲对手的军队。
邢峦在返程的路上遇到韦睿的大军,是他一夜之内遭受到的第二重打击,他想不到韦睿会悄悄的截断了自己的退路,做的如此精妙,不声不响之间便让自己数十万大军腹背受敌。
第三十九章 收复 第十节 商谈()
韦睿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邢峦后撤的大军,他命令手下做好防御准备,自己与范钧一同慢慢的走到邢峦的大军之前。
邢峦看到韦睿只带着一名随从来到两军阵前,他微一沉吟便明白了韦睿的用意,他与阿单真二人,驱马慢慢走上前去,四人相距不足一丈之地,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韦睿自马上下来后,拱手施礼道:“韦怀文见过邢峦大人。”
邢峦见他下马后也急忙下马还礼:“韦将军如此,可真是折杀我了,我邢峦今日能再次见到韦将军的英姿,可谓是三生有幸了。”
韦睿微笑着说道:“三生有幸可真是说不上,不过你我二人能在这战乱之时,偷得这些许的清闲,可真是实属不易了。”
邢峦内心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但是他表情倒是轻松之极:“韦将军身后的大军,可是内紧外松啊。”
韦睿笑了起来:“邢大人自雍州而回,自然见过我朝武皇帝了,想必我朝武皇帝已经向大人讲明了,自钟离战后,你我两国还是休整一下,开放边关贸易,两国百姓互通有无,岂不是好事一件?”
“韦将军只带一名亲信前来,难道就是说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吗?”邢峦知道此时韦睿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商谈,方才甩开众军。
“久闻邢大人是北魏少有的谋略高手,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唉韦将军才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之人。”邢峦听得出韦睿是真诚的赞赏自己,但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韦睿正色说道:“我韦怀文并无什么过人之处,邢大人今日之败,不是败在我的手中,而是败在了我武皇帝之手,试想邢大人若是也得到你们北魏皇帝的援手,必定也会取得相应的胜利,这个道理想必邢大人是明白的。”
邢峦沉默起来,他知道韦睿所说不假,近些年来那元恪在朝中是任性胡来,根本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任由崔亮那等无耻小人谣言中伤忠良之士,令朝廷上下百官敢怒不敢言,还有谁敢在他的面前说句实话,而南梁的武皇帝虽然这些年迷恋佛法之事,但是在大事情上面却是不糊涂,该做好皇帝的时候他还是做好皇帝,这一点却比那元恪强了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