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知道此时只要自己迈入庵中,想要出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她转过身来,望着赶车的马夫,眼睛微微眨了一下,那马夫突然手一松,在羽林卫的长刀架到韦夫人脖颈之上时,他便已经偷偷解开了套索,此时那套索自马的颈项之上滑落,那马感觉身上一轻,脖颈上的鬃毛突然上扬,那车夫就在这时纵身一跃骑到了马背之上。
待何征看到后急忙命人拦住他时,那车夫已经双腿一夹马肚,那匹健壮的好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往山下跑去。
“马上派人去给我追。”何征大怒叫道。
他想不到此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心中自然是怒极,他恶狠狠的转过身来,用手指着韦夫人说道:“把她们两人给我带进庵中,绑了起来。”
“放肆!”韦夫人闻言也是大怒,“我犯了哪条罪状,你要捆绑我?即使我犯了法,你无凭无据凭甚么抓我?我大梁是法治之国,那皇上更是仁德之人,想不到他身边的羽林卫中,竟有你这样败坏皇上名声的败类。”
“哼,我奉皇上之命前来办案,还抡不到你来教我如何处理。”何征傲然回答她。
“你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那好,有何为凭?你手中可有皇上的圣旨?你可有皇上的节杖?你怀中可有皇上赐你的兵符将令?”韦夫人一叠声的质问道。
何征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压,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他自然是领受了皇上的口谕前来办理此事的,根本想不到会在雍州地界出示这些凭据,此时在众多的手下面前,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拿出这些东西,只怕是自己的手下也难以信服自己。
“你所说的这些我全都没有,但是我想要杀你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何征依旧骄傲异常的说道。
“哼哼,只怕你动手杀我之时,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韦夫人自然不会被他几句话吓倒。
“夫人,你只要自己走入庵中,我可以不绑缚你。”何征此时只得退让一步。
“将军好大的官威啊,这大梁上下,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有官威之人。”韦夫人冷嘲热讽的说道。
她知道今日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如今这态势,她只能是先进到庵中再想办法。好在那假扮车夫的雍州别驾张山已经下了山,若是自己真的有事,那张山也会想办法带兵前来救她的。想到此处,她只得一步一步走入庵中。
仁清师太看到她进到庵中,嘴唇都快咬出鲜血了,她恨不能现在就带着这位王夫人逃离这里,她已经感觉到那血雨腥风马上就会到来,何征自来到之后,他身上的血腥之气便已经让她喘不动气了。
韦夫人进到庵中,走到住持师太的面前,深施一礼:“师太,小女今日前来还愿,不知各位师父们可否进庵堂陪小女诵经还愿?”
“夫人此次前来,是大功业,贫尼自然会陪着夫人。”住持知道今日之事,断不会轻易解决,那清净了几十年的佛门清修之地,只怕不久之后便会血流成河。
“同泰寺方丈前些时日手抄了一份《金刚经》全卷,今日小女带来,赠与庵内的师父们。”韦夫人自怀中将那经书拿了出来,递到了住持的手中。
何征看到那本书,突然精神一振,本想迈步上前将此书抢到手中,但是他看到那韦夫人嘴角边露出了那丝轻蔑的神色,便收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咬着牙在心中暗暗的说道,你就先得意得意罢,早晚会将你带来的东西全部拿过来。
韦夫人随着师太们进到了庵堂之内,仁清将庵堂的门紧紧闭上,将何征他们挡在了门外,她急步走到韦夫人的面前,焦急的说道:“夫人为何还要来庵里?自上次那事,夫人应该知道庵内不平静,不能再回来了。”
韦夫人此时倒也平静,她自来之前便想过许多遍,此行该来还是不该来。她把小儿子韦棱送到老家去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要回来问清楚一些事情,内心才会安稳一些。
“各位师太莫要着急,我不会有事的,只是要想个什么法子把你们带出庵,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韦夫人此时太想保全庵中的师太们了。
住持微微一笑:“夫人多虑了,自上次以后,庵中的姐妹们,该走的早已经走了,余下的这几个,都已是老朽之人了,生生死死的,我们也看得淡了。”
韦夫人叹了口气:“此事我若眼不见,定然是不会过于挂念,看外面那些羽林卫,如狼似虎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
韦夫人一想到要发生的事情,这心中便十分的难过,这庵中究竟是怎么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她心中的疑团此时也是越来越大。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韦夫人讲话的仁清,此时突然开口说道:“师姊,把我交给外面那个恶人吧。”
住持吃了一惊,她急忙摆手说道:“此话万万不能再提,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仁清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悲怆的笑容:“我是个早就该死之人,在这世上多活了数十年,也知足了。”
“仁清,不可胡说!”住持低声打断她的话语,“在佛祖面前不可妄言。”
“你们谁都不用死,我会救你们出去!”此时房屋大梁之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庵堂之内的人均大吃一惊,急忙抬头观看,只见一位头巾蒙面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大梁之上。她见众人都抬头看她,便急忙自梁上纵身跃下,来到她们的面前。
第三十四章 疑虑 第十节 危急()
“你,你是何人?”韦夫人想不到有人居然偷偷伏在屋梁之上偷听她们的谈话。
“在下化生,路过此地,想不到与众位师父相识,也算是前世有缘吧。”元湘此时只能借化生的名字一用了。
“如今那恶人就守在门外,你如何能带我们出去?”韦夫人皱紧了眉头问道。
“我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只是要等待时机。”元湘是趁着韦夫人与何征在庵门外大吵大闹的当口,悄悄的潜入了庵堂,在庵堂之中她已经察看了良久,已经找到了逃出去的方法了,这才翻身上梁藏了起来。
“姑娘从何处前来?”韦夫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还是心存戒备。
“夫人是信不过我是吗?”元湘冷笑了一声,“门外那位将军,在普贤寺将方丈活活打死,随后又来到这里行凶,我此次前来,便是要替天行道的。”
“方丈?”仁清听后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韦夫人急忙将她扶起来,又是捶胸又是喊叫,总是是把那仁清叫醒过来。仁清睁开了黯淡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屋顶,半晌才哭出声来。
此时庵堂之内,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只有仁清一人在那里放声大哭,她哭起来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位六根清净的出家人,而是一位失去了至亲之人的普通女子。
韦夫人心下凄然,此时她只盼望着那逃出去的张山,能快些带兵前来救出她们。
自掩翠庵杀出一条血路的张山,回到雍州剌史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给雍州守备萧其宗传信,让他点齐人马到府门前等候。
他来到大堂之上,看到普贤寺的僧值正带领着寺中的执事一同在府中等候他多时了。
张山听他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心下也是极为震惊,他在掩翠庵外与这位何征何将军只有这一面,便知道此人心肠极为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见了韦夫人居然是不问青红皂白便横刀相向,这大梁之中,除了六王爷萧宏心狠手辣之外,张山今日可是见识到这位何将军的非常手段了。
“寺中还需有人主持大局,几位师父们先回去料理一下方丈的后事。”
送走几位师父之后,张山在府中焦急的等待着,他此时最担心的便是韦夫人的安全,如今韦将军在北伐的途中,若是家中出了些事情,那岂不是乱了韦将军的心神?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才听到萧其宗的大嗓门在叫他的名字,这位将军已是年过五旬,可还是一副火暴脾气,多少年也未改掉。
“张大人,张大人在哪里?”
“萧将军,你怎么才来啊?”
萧其宗与张山在侨州之时便是同事,对彼此都是极为了解,张山此时正是心乱如麻之时,全然没有听出萧其宗声音之中的兴奋之情。
“张大人,你看是谁来了?”萧其宗用手一指身边的一位少年将军。
“萧将军呐,我此时可是根本顾不上别的,你我二人还是快些赶到掩翠庵中,去解救韦夫人要紧。”张山急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韦夫人怎么了?”萧其宗与那位少年将军听到后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山只得将今日送夫人去庵中之事,简单的讲了一讲。萧其宗听后勃然大怒,想不到这位何征心肠如此歹毒,居然活活打死了普贤寺的方丈,还劫持了韦夫人,这还了得?
“我马上带人将韦夫人救出,张大人快些与我一同前去。”萧其宗急的直跺脚。
一直在旁边听张山诉说此事的那位少年,此时开口阻止萧其宗:“萧将军,此事不能太过鲁莽,何征此次前来,我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那我们冒然行动,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现在是万分紧急的时候,哪来那么多的道道,救人要紧啊。”
在少年开口这际,张山突然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只是为何会有此感觉,他讲不出来,只是内心对这少年,有种莫名的好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冲进去救人你们不赞成,不冲进去那夫人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还有什么更好的主要办法吗?”萧其宗急得大叫起来。
“莫急,大家都莫急,我们要先想个办法才好动手。”
“二位大人,可否听我一言?”那少年言辞恳切的说道。
“哎呀,范钧呐,你有话便快些讲,我这里都快急死了。”萧其宗原本粗声大气的讲话,不知为何提到人名之时他却压低了声音。
“范范钧,你是子微”张山闻言后突然站起身来,快步来到范钧的面前,仔细的望着他的脸,待他看清范钧的面容之时,两行热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果真是你!”
“张伯父,昨日才赶到雍州,看到州府门外一直有可疑之人来回走动,便没有直接来找伯父,先去找了萧将军”范钧也是喉头哽咽,“范钧给伯父叩头了。”
张山急忙将他扶了起来:“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范钧呐,一直以来都以为你你真的战死杀场了,想不到今日还能见到你,伯父心中高兴啊,是真的太高兴了。”
“二位大人,范钧死而复生一事,韦将军叮嘱切莫让外人知晓。”范钧这时想起的临行之时韦睿的吩咐。
“这个你放心好了,那临川王爷在各个州郡都布有眼线,我是太清楚不过了,自我来到雍州,便已经将此眼线调离了身边,钧儿不需要太多担心。”张山对此事早已知晓,事先便已做好了安排。
“先别在这里叙旧了,快些讲有何方法,可以将夫人救出?”萧其宗最看不惯他们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了,只想快些赶去救人。
“钧儿,你可有更好的办法?”张山此时也没有主意,便开口问道。
范钧在刚刚便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思忖片刻方才开口讲道:“办法倒是有,就是我趁着夜色潜入到庵内,找到夫人,将她偷偷带出来。这办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故只能我一人前去,张大人与萧将军可以山脚之下接应即可。”
“为何不让我们前去与那何征拼上一拼?”萧其宗不解的问道。
“萧将军,那何将军手下的是羽林卫,是皇家卫队,你与他们动手便是欺君犯上,这罪名我们谁都担待不起。还有就是我与那何征极为熟悉,虽然现在我留了胡须,但是何将军为人极是谨慎,自然可以看出我的真实身份,这恐怕也是不妥。”
范钧的话让张、萧二人听后点了点头,想不到这范钧小小的年纪,却有着极深的谋略,遇事心思慎密,先思之而后行,这日后前途真的是不可限量啊。
“也好,就依你的计策行事吧。”张山考虑再三,也只得用范钧的计策了。
“张大人,门前的那几个可疑之人,大人务必要查出他们的来历,我自后门出去,避开他们的耳目。”范钧看到州府门前的那几个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好擅自作主拿下。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将他们查清问明。”张山点头答应道。
“范钧先去了,二位大人稍后便可悄悄前往。”范钧告辞后匆匆离去。
张山与萧其宗望着他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二人均是一般的心思,此时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那萧其宗终究还是没忍过张山,忍不住先开口问道:“这小子是如何活下来的?还有韦将军,是如何得知雍州会有事情发生,要他前来助战的?”
第三十五章 往事 第一节 冤家()
张山心中也是有诸多的疑问,那韦睿是南梁第一聪明之人,论这谋略是无人能及,每每有事情发生之时,他好像能掐会算一般,总是能事先做好准备。原本他带着韦睿的指令来到雍州,心中是一点底气皆无,这数年间自己在雍州是度日如年,这心中是七上八下,没有任何的依靠。如今这范钧突然来到雍州,不知为何张山心中突然感到十分的宁静,有那孩子在身边,简简单单的说上这么几句话,自己的内心便安稳了许多。
“这孩子,是我们大梁的福星啊”张山半晌才悠悠的说出一句话。
“福星?差点儿就被萧宏那恶贼害死了,现如今想起来,我都恨不能杀了那王爷。”萧其宗一想起范钧所受的苦楚,心中便愤愤不平。
“守得云开见日出,萧将军,这老天若想成全他,必是要先折磨他,让他经历磨难才能助其成事啊。”张山感叹道。
“张大人,我们快些出发吧。”萧其宗已经耐不住性子了,想快些赶去。
“不急,先不急,萧将军,你先派出一小队人马,将门中的那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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