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单独看向面露忧急之色的宁中则说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相比之下,岳灵珊倒是丝毫也不关心令狐冲的死活,相反的,她觉得大师兄实在是太过分了,没完没了的死缠烂打,人家钱青健招你惹你了?最好这次令狐冲能吃些苦头,乖乖地回到华山去陪父亲。
任大小姐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钱青健在她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化身,这世间就没有钱青健应付不了的事情。至于令狐冲的死活,令狐冲是谁啊?
与宁氏母女和任大小姐不同,此刻听钱青健说起这路独孤九剑,十大长老都很重视。
这其中又有长老王诚的感受最为深刻,因为月前在洛阳城内他被令狐冲一剑洞穿双掌,切身体会了这路剑法的厉害。而事后门主提起此事,竟然说这只是这路剑法之中的一式,是为破掌式,不禁更为骇然,若是这剑法使全了,岂非天下再无敌手?
此时此刻,王诚目不转睛地看着门主谈笑自若,只待看明白赤手空拳的门主是如何破得这式破掌式的。
钱青健正回头跟宁中则说话之际,令狐冲已经提了长剑斜斜一剑刺向他的后腰,引起众长老一阵怒喝。
“偷袭么?”
“无耻!”
……
任大小姐也喊了声:“青健回头!”
眼看令狐冲的长剑已经到了钱青健的后腰,而钱青健的双手却还负于身后,拢在两袖之中,这不是妥妥的中剑的节奏吗?
人人惊怒之时,只听“铮”的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木器击打在了令狐冲的青钢剑上,那青钢剑倏然飞起,直射向天。
钱青健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令狐冲微笑道:“不好意思,用力大了些,你去接剑,咱们再来比过。”
这句话说完,那柄剑才坠落而下,令狐冲心中震骇万分,却依言后撤,伸手一抄,将剑柄抄在手里。
人人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钱青健再次回身给随从们解说:“独孤九剑,讲究的是寻找对手的破绽,但凡武功招式,注重上路攻守的,便会疏漏于中下两路,注重于中下路攻守的,又会缺失上路的防范,而在武者攻击之时,他的全身必有破绽存在。”
十长老等人听得纷纷点头,就是少林方证也觉得此言蕴有极深的武学至理,令狐冲却听得震惊万分,这不是风太师叔教我时说过的话么?
只听钱青健继续说道:“这位令狐少侠刚才也算不得是偷袭,只因为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有攻无守,而且需要比敌人提前出招,料定敌人的破绽,于敌人出招之际取胜,讲究的是‘料敌机先’这四个字。任何人一招之出,必定有若干征兆。欲伤人左臂,眼光定会瞧向你左臂……”
众人从未听闻过如此博大精深的剑术至理,纷纷沉迷其中,领悟想象钱青健所说的境界,生平用剑的宁中则母女更是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只听钱青健又道:“现在我来说说刚才我如何破他的这一招。我回头和你们说话,后背便全部都是破绽,他虽可任意而攻,却无从选择最佳攻击点在何处,因为他无法判断出我会出什么招,要打向他身体的何处,他看不见我的眼神,也看不见我的手势,于是独孤九剑就变成了茫然一剑,他只能茫然攻出一招。”
令狐冲听得恍然大悟,回想方才情景,果是如此。
钱青健又道:“但是我可以听风辨器,感受到他剑身的来路,便用手指在袖中一弹,只可惜,用力大了些,间断了这场游戏。”
听到这里,令狐冲和众人已经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钱青健回过身来看向令狐冲说道:“独孤九剑,包罗万象,含有总诀式、破掌式、破剑式、破刀式、破鞭式、破枪式、破索式、破箭式和破气式。破这破那,号称破尽天下武功,如今却被我破了,而且……”他伸出一根手指竖于脸部右侧,“这仅仅是第一种破法。”
想当年,钱至尊曾经在卓千悦的独孤九剑之下,以懒驴打滚和蛇行狸翻之术躲避独孤九剑的追袭,后来他成为武林至尊之后,每每想起这一段来,都觉得很是丢人。
虽然始终学不会独孤九剑和凌波微步,但是当再遇见独孤九剑之时,是不是还要满地打滚呢?
当然不!武林至尊岂能用地躺身法与人过招?
为了今天这次破掉独孤九剑,他足足准备了数百年,想出来不止一种破解独孤九剑的办法,只为了向那个曾经“求一败而不可得”的独孤九败的泉下阴魂说一句,独孤九剑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刚刚学剑不久的令狐冲,而即便是战胜了令狐冲,也显得没什么说服力。他原本期待战胜的独孤九剑,使剑者应该是风清扬。
第八一一章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讲解了独孤九剑的第一种破法,钱青健向令狐冲招手:“来,我换一种手段来破你的天下无敌。”
令狐冲听了钱青健的一番论述之后,本已胆寒,但是又不相信独孤九剑真的那么不堪一击,何况他对心上人被抢一事不能释怀,因此挺剑又上。
钱青健依然无招无式,就这么看着令狐冲的长剑刺向胸膛。
纵然人们都已知道钱青健必有破法,却仍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哪有这样任由对方击刺的武学?
蓦然只听钱青健喝了一声:“倒下!”
这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并不如何响亮震撼,却见令狐冲就好像突然喝了数十斤老酒一样,身形一滞,随即双腿一软,萎顿在地。
众人不禁大奇,这是什么武功?
“这是我独创的定向狮子吼。”钱青健已经在给众人讲解了,“与佛门狮子吼的区别是,这定向狮子吼可以攻击单个敌人,而周围的人们却不受影响。”
令狐冲坐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刚才那一声“倒下”听在他的耳里,简直比之前的那一声爆炸还要厉害,那声爆炸不过令他短暂的失聪而已,但是这声“倒下”,却令他的耳鼓产生了一阵钻心的刺痛,且在听到的同时,胸口烦恶之际,内息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注入手臂继续递招,只能应声而倒。
耳朵里传来了钱青健那微弱的声音,似是远在天边:“我想,三国时期的张飞张翼德在长板桥头喝退曹操百万兵,吓死夏侯霸,或许用的那门功夫就是狮子吼吧?不过这定向狮子吼只是我个人的心得,你们这些人,大概只有少林这小和尚方证能试着练练,嗯,这门武功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
众人尽皆叹服,均知钱青健所言无虚,这一声断喝若由别人喊出,或许能够吓令狐冲一跳,却绝无可能将其喝倒当场,更无法阻止他的长剑击中目标。
令狐冲坐在地上甩了甩头,艰难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内力不如你,那也不用再打了,你杀了我吧。”
钱青健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杀了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的独孤九剑我才试了两种破法,还有几种没有试过,若是他日你看见风清扬的时候就只告诉他这两样未免无趣。你歇一会儿,咱们再来,这一次我再换个破法。”
“好,看剑!”令狐冲咬牙挺出一剑,心中却已不抱任何念头,因为他在钱青健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对方要攻击自己何处,如同前两次一样,对方的周身全是破绽,可是他既然不攻,又看不出他想要攻向哪里,那么独孤九剑就变成了单方面无的放矢的简单击刺,再无玄妙可言。
这一次钱青健果然没有动用狮子吼,只微笑地任由令狐冲长剑临身。
霎那间,那长剑已经刺到了钱青健的青袍衣料上,旁观众人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又是什么功夫?金钟罩、铁布衫么?
人们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这种横练功夫,没错,以令狐冲的内力,若是遇见了横练高手,那么若是他不能误打误撞刺中“罩门”,就只有击刺一对眼睛了。
横练宗师的刀枪不入虽然是有局限性的,但是令狐冲这样的内力使出来的剑招,是刺不破横练宗师的油皮的,比如说南宋时代的黑风双煞陈玄风与梅超风,两人均是一身铜皮铁骨,错非郭靖用削铁如泥的匕首插入陈玄风的罩门,否则就是韩小莹那样的越女剑手也根本刺不破陈梅二人的肌肤。
另一世中令狐冲身具主角光环,自从学了独孤九剑之后什么样的高手都遇见了,却偏偏没能遇见江湖中较为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选手,这只能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另一世中令狐冲甫一学剑便即内力全失,竟然在全无内力的情况下陆续杀败二十几人,这也称得上是奇迹了。
然而钱青健怎么可能使用这种“胸口碎大石、咽喉顶枪尖”的江湖把式来破解独孤九剑?别说他从来没学过这种打把式卖艺的功夫,就算有人想教给他这个,他也不会去学。那样未免也显得钱老魔的逼格太低了不是?
令狐冲的剑尖已经抵进钱青健的胸口,就连令狐冲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就这样简单么?这怎么可能?
心思电转,管它可能不可能,既然刺中了,那就先刺他个透明窟窿再说!他恶从胆边生,手上一加力,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却觉得剑尖微不可察的那么一滑,那长剑似乎已是透体而过,却又毫无阻力,无论怎么感觉,都是那么的不够真实。
定静看时,却发现不知怎地,那剑身竟是从钱青健的腋下穿过,根本没能刺中他的身体,这怎么可能?
令狐冲傻眼了,登时呆在当场,就连抽回长剑这个动作都忘了去做。
“嗯,这个破法不是金钟罩也不是铁布衫……”钱青健再次给任盈盈等人做解说:“这叫做乾坤大挪移。这乾坤大挪移的武功是真正的包罗万象,其中就含有一套斗转星移之技,好比是移花接木、能够转移对手的攻击方向和攻击目标,如果我想要取这位令狐少侠的性命,那么刚才他这一剑就会回刺自己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应了这斗转星移最初的盛名,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世间原来竟有这种神奇的武功么?
就是翻遍了少林派日记本的方证和自以为武当武功融合天下武功之长的冲虚都听傻了。
话说笑傲江湖时代的这帮武林高手,看似分门别类的、花里胡哨的门派挺多,各门派的武功也各有特色,其实这就是一群井底之蛙,他们没见过的、没听说过的武功实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为了实战讲解独孤九剑的破法,那么钱老魔只怕站在这里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他所知道的古往今来的武功种类。
“好了,令狐少侠,咱们再来,下面我将用第四种方法来破你的独孤九剑。”钱青健微微后退,令腋下的长剑自动垂落回到令狐冲的身边,再次示意对方进招。
第八一二章 风清扬()
还有破法?这独孤九剑还是天下无敌的剑术么?这也太垃圾了吧?或者说是钱至尊的武功太高了?人们不禁会这样想。
令狐冲已经快哭了,不带这么玩人的好不好?他的一腔愤懑已经逐渐转化成了羞愤,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他的目光盯着钱青健的双眼,问道:“这次你不用乾坤大挪移?”
钱青健微笑摇头:“当然不用,对付独孤九剑的方法不下十种,不信你再试试。”
“为何你总不先出招?”令狐冲最郁闷的就是这一点。
钱青健淡淡说道:“因为对付你的独孤九剑无需出招。或者我已经出招了,但是你看不出来。”
令狐冲的瞳孔开始收缩,想要从钱青健的眼睛里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无比柔和可亲,竟然有如父爱一样的温暖。
令狐冲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年幼之时被人寄养在华山脚下的农户之中,十岁时养父母先后病逝,然后他才遇见了岳不群夫妇,打那以后他只收获了宁中则的母爱,却没有感受到岳不群的父慈,虽说他对岳不群的尊敬孺慕也很深刻,但终究无法在治学严谨的君子岳身上找到父亲一般的感觉。
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钱青健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父爱,忍不住就要听从钱青健的指示,任其驱使。
钱青健的声音也变得慈祥和蔼:“你又已经输了。”
“是,我又输了。”令狐冲喃喃重复。
“不妨告诉你,这一路功夫,叫做移魂大法。你独孤九剑要想克敌制胜,首先就要关注我的眼睛,但是,呵呵……我的眼睛是可以随便看的么?”
“我输了。”令狐冲表现的很是顺从,将长剑抛在了地上。
众人尽皆讶然,这移魂大法又是什么路子?简直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方法比前三种更加厉害,前三种好歹令狐冲还出剑了,这一次居然连剑都没出,便已经乖乖服输了,而且看起来,竟似大有投靠至尊门之意。
接下来令狐冲的话语证实了人们的感觉:“钱门主,我想拜入您的门下,恳请您收留我。”
钱青健朗声一笑,收了移魂大法道:“这个可不行,我门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尤其不收侠客,你令狐冲既然被江湖中人称作是令狐少侠,就与我至尊门的宗旨不合了,你不妨拜入少林方证小和尚的门下,改名叫做令狐国冲比较妥当。”
说到此处,钱青健笑得很是愉快。因为他知道,在另一世里,方证确有收令狐冲为徒之意,但令狐冲眷恋岳不群的师门或者说是眷恋小师妹岳灵珊,从而拒绝了方证的好意。
“善哉,善哉,令狐少侠见义勇为,仁侠为先,若愿拜入我少林门下,我少林寺求之不得。”方证接了一句。
钱青健道:“他是否改投少林与我无关,时候不早了,来,令狐少侠,咱们接着试试下面几种独孤九剑的破法。”
怎么还有啊?令狐冲根本都不去捡掉落地上的长剑了,心服口服地说道:“独孤九剑的确无用,在下宁死也不会用独孤九剑与钱门主过招了。”
“唉……”钱青健叹息一声,兴味索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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