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道高歌- 第173部分

　　　　不久之前，当朵月城见到高歌时，她百般地撒娇，叙说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一盘散沙的妖怪没有威胁，但若是拧成一股绳子的妖怪则可能是道统的大麻烦。别看妖怪法力比不上道士，可妖怪的数量众多，仅仅在七十二山之境的妖怪就有数千万之众，凝丹的妖怪也有几十万之多。就算妖怪不能直接对道士构成威胁，但他们却很容易侵入凡人世界，对道士的根基造成损害。”

　　　　“而且，啖天妖祖跟传说中的天魔有染，若是有一天真正的天魔醒来，振臂一挥，带着这些妖怪攻入道统的界域，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高大哥，我跟你也算是并肩战斗过，你应该相信我。我若是成为此界域内的一方霸主，至少可以钳制数十万妖怪，对于道统而言也是一股助力……”

　　　　高歌知道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下面掩盖的是朵月城自己的野心。但是高歌却从其中看到了天数门可以利用的地方。而且万古长青鼍的苏醒的确会给妖族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化，提前在妖族当中埋下一颗自己的棋子是至关重要的。

　　　　高歌当机立断，答应了朵月城的请求。

　　　　道士们用简单的禁制掩藏自己的行踪，看着南来北往的妖王在黑熊山聚集，看来看去，真正有些门道的只有那个来自北方的金眼老祖。十一丹的修为已经足以媲美金丹六重天的大道士，若是有宝物傍身甚至可以挑战金丹七重天或者八重天的大道士。

　　　　不过，金眼老祖运气不好，因为跟随高歌的除了两个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之外，还有一位散仙榜上排名第一的散仙。

　　　　高歌几句话就说服了岐海，要他帮助自己。

　　　　朵月城在黑熊山上发难，刚刚引来金眼老祖发怒，高歌便动手了。

　　　　岐海首先跳将出来，一把将金眼老祖给困在了半空。金眼老祖勃然大怒，想要放出法身破敌，却又冷不防被造化教的教主用黑剑斩破了元气。

　　　　金眼老祖被困，高歌随即带着一行人冲入了黑熊山，挡住了黑熊王的攻击，保住了朵月城。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以道士的形象出现，而是打扮成了妖怪的模样，金蝉一马当先，展现狰狞面容，借助禁法和至宝的效果，满山的妖怪竟然没有看出这群来人的真实身份。

　　　　黑熊王心思活络，看见空中白光一闪，金眼老祖随即便失去了踪迹，立刻知道来了劲敌。等金蝉和高歌等人一现身，他更是瞬间明白了敌我的强弱之别。

　　　　“诸位大王，都在哪座洞府栖身？有失远迎啊！”

　　　　朵月城得意至极，朝着高歌一阵猛甩媚眼。“他们都是本王的靠山，乃是比啖天妖祖还要厉害的人物，是古妖中的古妖，你们服气不服气？”

　　　　朵月城的话说得夸张，但也并非毫无道理。按照造化的传说来看，妖怪和凡人系出同源，某个血脉延续未断的人类氏族可以拥有上百万年的历史，说是古妖也不算太错。

　　　　黑熊王连连点头。“服气，服气！这有什么不服气的？”他已经感觉到整个黑熊山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禁锢，所以再不敢造次。

　　　　朵月城趁机高喊一声：“从今往后，这座黑熊山便是本王所有。大榆山的金月斧大王乃是本王的表兄，协助打理此山。远近的妖王若是有不服气的，尽管来黑熊山寻我，本王绝不含糊！”

　　　　想要收服一座大有声望的大山哪有这么容易。朵月城已经算计好，要借助道士的手段斩草除根。所以当她喊完话，众妖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朵月城已经再次出手了。

　　　　黑熊王猝不及防被朵月城化身的黑云裹住，云中雷声滚滚，就见那黑熊露出痛苦的神情，浑身颤抖，不过片刻功夫就不能支撑，倒地，然后露出了原形，乃是一只头颅巨大无比的黑熊，脖颈处一圈白毛。

　　　　黑熊显出原形，仍未身死，在地上挣扎求生。他毕竟是六丹的妖王，绝不肯轻易赴死。

　　　　几个小道士都露出嫌弃的神情，对朵月城的突然偷袭十分不满。杨纵甚至嘀咕了几句，想要出手阻止，却被宇文梨毒辣的眼神吓退。宇文梨不能让其他人坏了高歌的谋划。同时，她隐隐然地对朵月城的果决毒辣有点欣赏起来。若不使出这等雷霆手段，无需太久，只要道士们一离开，黑熊山的妖怪就可能重新翻起风浪来。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正是这个道理。

　　　　蓝袍修士阮星诞和光明神悬在半空，隐着身形，没有亲自前往黑熊山。阮星诞有些鄙视地说道：“妖怪就是妖怪，心狠手辣。高歌那个小道士留着这样的妖王做什么用？”

　　　　光明神笑得高深莫测。“妖王的手段虽然毒辣，但这就是妖怪行事的风格，换了是任何一个妖王，在这种情形下，所作所为应该也都相差不多。除非大千界域没有一个妖怪存在，那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没有妖怪存在？”阮星诞摇摇头。“难啊！”

　　　　“是啊！”光明神叹了口气。“那女妖王用雷霆手段震慑出群妖，的确是太过凶残，但今日的凶残举动在将来兴许能挽回数以亿计的凡人的性命。本神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阮星诞若有所思，然后突然说道：“道友高见。水至清则无鱼。天下广大，的确很难杜绝这等凶残之事，尤其在妖族当中。两害相较取其轻，宁可今日让妖怪死了，将来若是能少些纷争，保住凡人，也算是未背初心。”

　　　　“道友也是仁善之辈，不愧为一代宗师！”光明神三言两句，已经开始彻底收服阮星诞的心了。

　　　　就在黑熊王垂死挣扎，行将就死之际，已经消失了踪迹数日的万古长青鼍突然现身出来，在黑熊山山顶发出一声悲鸣，撕破了困住黑熊山的禁制。

　　　　妖王们，包括金眼老祖在内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战栗，知道现身的恐怕是妖族的老祖宗了。

　　　　高歌毫不迟疑，拔地而起，他要继续追捕眼前的妖畜。与此同时，卢继贤和吕破也现身出来，他们刚刚在北方之地完成搜索，正以为要一无所获之时，妖祖竟然‘自投罗网’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吾乃圣祖（）　
众妖尚未反应过来，黑熊山上已经展开了一场激战。

　　　　两个金丹道士连同岐海以及光明神诸人朝着妖祖发动了雷霆一击。

　　　　出乎意料，妖祖没有反击，而是径直往北逃窜。

　　　　受了伤的妖祖浑身鲜血，撒降下来，彷如一场红雨。

　　　　“这是哪个妖祖？”

　　　　“恕本王眼拙，认不出来。”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鼍？”

　　　　妖祖的目的达到了，虽然几乎没人认出他，但他搅起的风浪已经足够巨大。很快，就会有人去寻根问底。然后，有关他的传说就会再度在妖族中流传起来。

　　　　有那么一息功夫，朵月城觉得妖祖的眼神盯向了自己，眼睛中透露出无尽深意。

　　　　朵月城浑身一颤，顷刻后回过神来，然后立即冲到高歌身边。“替我再杀两个妖王！”

　　　　高歌一面盯着卢继贤和吕破追击妖祖，一面催动金刚傀。“不要得寸进尺，记得你对我的承诺，不然将来你不得好死！”

　　　　“连妖祖和天魔都对你另眼相看，小妹我不至于傻到跟你作对为敌的。”

　　　　“那就好！”高歌身与金刚傀相合，一举斩杀了至少四个三丹的妖王。而宇文梨的动作更快，借助金蝉和至宝一口气杀了七个前来赴宴的四丹妖王。

　　　　刹那间，妖王作鸟兽散，再也不敢回来黑熊山了。

　　　　朵月城扯住高歌还要说上几句，卢继贤一声震天怒吼传来。“快！妖祖又要穿越界域而逃了！”

　　　　等道士们紧跟着撕碎虚空时，妖祖已经失去了踪迹。

　　　　李卓笃定地说道：“妖祖果然是在声东击西，跟咱们预料的一模一样。他来了七十二界，下一站肯定是圣祖界，再然后就会摸回天甲九界，交付他的传承。”

　　　　高歌不敢下结论，但觉得李卓的分析有理。

　　　　一行人不敢怠慢，确定星图和星向，然后奔着圣祖界去了。

　　　　圣祖界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界域，根据道统典籍，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在道门的统领之下，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道统放弃了。

　　　　光明神和蓝袍修士从未到过圣祖界，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与七十二山之境截然不同，圣祖界没有浓厚的妖气，反而充满了圣洁的灵气。地面上的奇珍异卉比比皆是。

　　　　“这圣祖界跟道门界域很像啊！”杨纵忍不住感叹，他到现在为止还在嫌弃七十二山之境的污浊和暴戾。“妖怪也有这么好的地方？”

　　　　“哼，小道士真是没见识。圣祖界之所以称为圣祖界，乃是因为传说中此界是圣祖的出生地。圣祖跟什么妖祖不同，可是人和妖族的共同祖先之一。那圣祖乃是道法齐天的人物，虽然没有加入道统，却跟远古洪荒时的大道士十分亲近。兴许，现在天界里的某个天仙还跟她是老相好呢！”

　　　　“胡说八道！哪个天仙会跟妖怪的祖先是相好的？！”杨纵冷笑一声：“这都是妖怪编排出来，想跟咱们道统攀亲的。人和妖族有共同祖先，这更是你的传说故事而已，贫道可不信！你不是说凡人都是从巨人演变来的吗？怎么又多了个什么圣祖？”杨纵对岐海的话很反感，对他叙说的造化的故事更是完全不耐。

　　　　“不信？你问问高歌，他也从天树那里听过洪荒的故事。”岐海望着高歌喊道：“天树难道没告诉你妖族和凡人是同源的吗？他们是从巨人演变来的没错，但很多人同样也是圣祖的后代，这归根结底都是造化的功劳，否认不了的！”岐海摸摸肚皮，放声大笑，他对凡人的来历并不介意。“圣祖若是还活着，妖族的气象恐怕也不是现在这样吧。”

　　　　高歌没有回答，因为天树的记忆中还有很多细节缺失，他需要时间来整理。

　　　　“你果然不是道士出身，竟然帮着妖族说话。”秦揽月也有些不满。

　　　　几个神位者都有些头晕，听着道士和散仙的争论，有些云里雾里。

　　　　卢继贤和吕破飘在青叶舟的周围，露出相似的表情，仿佛被空气中的某种味道所吸引。高歌突然嗅到了他们的情绪，竟然是欢欣雀跃，好像三岁孩童意外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快乐。

　　　　两个金丹九重天大道士在著名妖界产生了快乐的情绪？高歌觉得有些怪异。

　　　　来不及询问，万古长青鼍这个老妖祖果然现身出来，披头散发，身体比之前更小了，虽然容貌并未变化，但却只有不到三尺高下了，浑身是血，不说话，只管阴测测的微笑。

　　　　“孽畜，哪里跑！”岐海一反常态，率先高喊一声，然后身子就冲了过去。妖祖不再还手，而是扭头就跑，众人急追。

　　　　眼看就要追上，妖祖突然加快了速度，接近了光遁，瞬间又拉开了与众人的距离，他的速度比之前身体巨大时还要更快了。

　　　　“他好像学会了金蝉的遁法……”宇文梨下意识念叨了一句。青叶舟在金蝉和秦揽月的推动下，还是以接近光遁的速度在追赶，但始终无法撵上。

　　　　岐海连续瞬移，更是远远落在了后面。

　　　　眼看妖祖又要逃之夭夭，地面忽然一声巨响，在众道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条巨大的白蛇冲天而起，半截身体直立，耸入云端并张开大嘴，替他们拦住了妖祖的去路。

　　　　妖祖冷笑一声，怡然不惧地冲了上去，跟那白蛇撞在一起。白蛇的上半身晃了晃，往后栽倒，被妖祖成功突破。但白蛇随即调整身形，不等身体落地，扭转回来，猛地一吸，放出一道怪异的螺旋光波，有极大的吞力，扯住了妖祖。

　　　　“长青鼍？你竟然还没死，敢跑到本王的圣祖界来，真是找死！”白蛇吐完光波，光波在半空凝固，好像控制住了妖祖。她抽个空又对追击的众人喊道：“你们是哪宗哪派的道士？几万年了，还从没有道士进入本王的界域。”

　　　　声音温厚，充满了威严。杨纵正想喊话，却被高歌拉住，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

　　　　卢继贤辈分最高，停住身形后在半空行了道统之礼。“贫道四教天数门弟子。敢问这位前辈尊姓大名？”

　　　　“来了本王的界域竟然不知道本王是谁？”巨大的白蛇放出异彩，异彩中一个美丽女子的形象忽隐忽现。“吾就是圣祖！”

　　　　“圣祖？”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就算是按照岐海的传说，那圣祖也早就涅槃了，哪里能活得了几百万年？

第三百五十八章　随遇而安（）　
“你是圣祖？那就证明给本仙看看吧！”岐海浑身冒起火焰，突然发难。

　　　　趁着这几日的功夫，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天火葫芦的妙用，那至宝已经虚化，在他掌心放着亮光，而天火更与岐海的法身融为了一体。

　　　　卢继贤啐道：“这老东西果然不愧是散仙中的第一人，悟性惊人！”

　　　　岐海发起神威，往前连撞三次，撞得那自称‘圣祖’的大白蛇头晕眼花。

　　　　‘圣祖’发出刺耳的尖啸，也喷出一口殷红的火焰来。

　　　　“心火？”

　　　　“最初形态的心火？”

　　　　“为什么妖怪也有我们神位者才有的心火？”

　　　　众人皆惊。

　　　　道士有心云，用以连接各个道士的心火和神魂，对大部分道士而言，心火是道统的创造。

　　　　神位者使用神格之物来攫取信仰之力，但本质其实也是心火，这一点是高歌以前不知道的，也是大部分道士不知道的。

　　　　“神位者也使用心火？”高歌掏出三年前从创世日神那里得来的浮光无垢净世瓶来，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这神格之物内隐藏着的是心火？”

　　　　天树讲述的故事在此刻又更多了一分可靠性。看来神族、妖族还有凡人的确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但岐海的故事与天树的故事仍有很大分歧，与道统的记载也有矛盾，到底谁才是正确的，高歌无法确定。而且造化到底存在不存在，这也是一个需要确认的问题。

　　　　纷繁复杂的东西在电光火石之间冲击着高歌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