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化定了定神,起身对在场众人说道:“众位英雄,方才几位年少英才显露武艺,个个都称得起是后起之秀,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三十年间,前辈英雄之中多有亡故的,当年的英雄榜上,排名第一的问竹先生也已然仙逝,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天天下英雄齐聚碧霞宫,正好再修英雄榜,重订天下十大高手之位,擂台之上便是演武之地,哪门哪派的英雄,有意名扬四海,可以登台献艺,争夺一个名号。”
言罢,方天化目视台下,等人报名。只可惜台下的众人,无人应答,一个个都如同上了花轿的大姑娘般低头不语。
方天化心中焦急,但总不能点名请人上台演武,只能干瞪眼看着台下众人,心中暗道:“平素里一个个好勇斗狠,门派之间、山头之间火并之事层出不穷,真个要排个座次,比个高低,倒没人敢出手了。”
正想之间,只见武当的刘太玄站了起来,朝方天化一稽首道:“老夫虽是五大宗主之一,但今年已然八十一岁,年老气衰,难有作为了。三十年前我排名第八,今日也该是在英雄榜上撤去老夫名字的时候了,众位英雄有意夺名的,可以登台演武,老朽就不再参与了。”
此话一出,方天化心中暗骂刘太玄百遍不止,尼玛,拆台啊?我这请人上台争名,你却自愿去掉头衔,什么意思啊?
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开头的,后面另外两大宗主,欧阳钟慧和昆仑僧也都宣布放弃排名,这二人三十年前,一个第九一个第十,也都放弃了排位,算上已经去世的人物,前十当中,已经空出了六个名额。
方天化再也忍不住了,尼玛再等身边的于和、普度发话,只怕英雄榜就可以摘了。正要发言的时候,在十三派之中又站起一个胖大的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僧也有话要说。”
花冲见这个胖和尚皱纹堆垒,两道长眉和一副长髯都已经雪白,看年纪只怕不在刘太玄之下,便对身边的乐天成问道:“师父,这老和尚是谁啊?”
乐天成道:“他是海外派的派主,人称万年古佛的喃喃罗汉,论辈分仅比我师爷问竹先生矮一辈,和我师父是平辈的,参加过六十年前盛会的高人之中,活到现在的就剩了他一个,不知道他有什么养生秘诀,他早已过百岁之龄,还是精神矍铄。”
花冲还想再问,就听万年古佛说道:“老僧年纪也大了,昔年的排名也没什么用处,不要也罢。”
方天化暗骂道:“又一个拆台的秃驴!”
却不成想万年古佛后面还有半句:“老僧晚年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屈指算来,也有三十年了,乃是三十年前老僧参加武林英雄会后,回海外金礁岛的时候,路过一处荒岛,在岛上收服的一个野人,我见他虽然不通人事,但根骨奇佳,因此带回了万佛洞教授武艺,并传其礼法,老僧自认为此子武艺有成,今日带他来此,见识下天下的高人。我看大堂主方才邀请各路高人登台献艺,无人愿打这头一阵,王猿!你可先上台去练练武艺,不为争什么名次,就是请众位英雄给指点一二。”
言罢,在他身后窜出一个人来,大吼道:“徒儿领命!”
花冲见这王猿的模样不禁暗笑:“还野人?这货不就是大圣吗?要是现在拍西游记,他演孙悟空简直不用化妆。”
原来这王猿一头的长发只用一个金箍勒住额头,穿一身宽大的僧袍,披发跣足,浑身的乳毛,果然是个野人的模样。
虽然模样难看,但这王猿却是一身的好武艺,出手凌厉,而且速度奇快,在擂台上犹如一阵旋风一样,看的花冲毛骨悚然,心中暗道:“这王猿的武艺,就算不如我师伯夏遂良,也差不许多,只怕我两位师父一齐出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和他有同样看法的还有乐天成,乐天成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钱万里:“老钱,你看这怪物的武艺如何。”
钱万里摇头道:“论身法还在我之上,只怕掌力也比你要强,估计是榜上有名了。”
一趟拳法练完,王猿收招定式,台下喝彩之声不绝。主席台上的方天化也是心花怒放,终于有人动手了,他恨不得来一个人就评出一个名次,早早完事大吉,见王猿练完,急忙说道:“恭喜老罗汉后继有人,这位王猿的武功当真是了得,我们三人商议,应在前十之中,不知在座的诸位有何高论。”
台下各门派的掌门对此均无异议,毕竟这野人的功夫有目共睹,所以王猿很顺利的第一个进入前十之列。
王猿本是个直肠子,听方天化说他名列前十,便问道:“喂,那老道,你说前十就完了?第一也是前十,第十也是前十,我到底是排第一还是排第二?”
此话一出,万年古佛也是面色一变,心道:“这畜生到底还是惹祸,台上那三位,连我也是得罪不得的,你怎么就这么胡说八道!”
急忙大声怒喝道:“王猿!不可放肆!”
就在万年古佛大声呵斥王猿的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同时响起:“你这野人少要卖狂,你也就是个第十的命!”
第七章 乾坤义鼠()
万年古佛怕王猿吃亏,但却还是晚了一步,王猿那一声大吼,惹怒了普度门下的女剑客尚芸凤。这位寒江孤雁性情孤傲,今天本就是为了这十大高手的名号来的,见这擂台刚刚开始就来了这么一位动物园跑出来的,武功虽是不错,但却如此粗鄙,心中大大不悦。又听他口出狂言,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来到擂台上,打算教训王猿。
王猿见来的是个年轻女子,不屑道:“娘们来这作甚,这里是比武的地方,快快下去。”
台下的万年古佛直气的快昏死过去,心道:“我这身老肥肉算是糟践到这个徒弟身上了,本意是带他来扬名的,没想到张嘴就惹祸!”
而台上的尚芸凤被这声“娘们儿”叫的怒不可遏,抽出宝剑直刺王猿的面门,王猿也不用兵器,竟用自己的手来抓尚芸凤的剑,只听“叮”的一声,手和剑相碰,纯钢利剑竟然削不动王猿的手!
乐天成惊呼道:“铁布衫!”
钱万里接口道:“没想到除了少林寺,居然还有人练这种断子绝孙的功夫!”
花冲叹息道:“就这模样,还指望能娶上媳妇么?不练这功夫都可惜……”
钱、乐二人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夏遂良看了一眼这对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对花冲正色道:“冲儿,你看这两个人谁能赢?”
“王猿!”,花冲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什么?”
“尚芸凤要是有口宝剑还好说,她的剑破不了王猿的铁布衫,力量又不如王猿,只能凭借轻功缠斗,但却伤不得王猿,不用打就胜负已分了。”
夏遂良赞许的点点头:“此刻你若是尚芸凤该怎么办?”
“认输!下台!”
“为什么?”
“这种野人,如果不尽早认输,只怕头都被他拧下来!”
台上的尚芸凤听不到花冲说的话,自己一怒登台,指望教训一下这个野人,但没想到对方竟有护体的硬功,自己伤不到人家,只能游走缠斗。但无论是拳、脚、兵刃,完全都伤不到这个野人,若是认输下台,却是大大的失了面子,尚芸凤宁死也不会如此。
五十回合过去,尚芸凤只觉自己体力已经有所不支,但看王猿却还是游刃有余,似有余力,不由得暗暗着急。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掠上擂台,手中一柄折扇横挥,分开了两人。尚芸凤剑尖点地,娇喘不止,王猿则撤步回身,打量来人。
只见上擂台的是个三旬上下、书生打扮的青年公子,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唯一与众不同的则是手里的扇子,不是书生用的折扇,而是一柄百炼钢骨扇。
这公子不等二人施问,先朝二人拱手行礼,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微笑道:“小可白金堂,江湖诨号‘乾坤义鼠’,冒昧登台,还请二位恕罪。”
花冲暗惊,这白金堂就是“五鼠”之中,锦毛鼠白玉堂的亲兄长,白玉堂那一身武艺全是此人传授,想必武艺不凡。
擂台上,尚芸凤单手拄剑,运功调息,并未搭话。一旁的王猿则怒吼道:“你要和我动手吗?”
白金堂并不动气,脸上依旧是面带笑容,再次拱手道:“小弟因见这位女侠力不能支,只恐兄台非是怜香惜玉之人,万一失手伤到这位女侠就不好了。如果兄台愿意与小弟较量武艺,自无不可,只不过方才兄台与这位女侠斗了半晌,应当先休息片刻,在与小弟动手不迟。”
这王猿果然是个直性子人,听了白金堂所言,就地盘膝运功,翻眼说道:“那我先歇会儿。”
白金堂一笑,也不理他,转身对尚芸凤道:“这位女侠不妨也先下台去歇息歇息。”
尚芸凤歇了这一阵,已将气息调匀,朝着白金堂抱拳道:“我尚芸凤不知天高地厚,妄自逞强,若非白大侠出手相救,只怕今日便葬身这擂台上了,日后若能再逢,必有所报。”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寒江孤雁啊,白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尊颜,真乃三生有幸。”
尚芸凤脸上一红,不再言语,纵身跳下擂台,回归自己的座位。
白金堂微微一笑,对院中的主席台朗声道:“三位堂主,此战胜负已分,不知这第十之位,是不是当归于尚芸凤女侠呢?”
方天化等人略作商议后,由方天化对台下说道“尚芸凤与王猿登台献艺,虽然败阵,但也已展现艺业,如有觉得能胜过尚女侠的,可以报名一战,如无人报名,则第十的位置便是尚女侠的了。”
台下各派虽然有些高手,武艺不俗的,若是要和尚芸凤比试,或有胜算,但一想到她大师兄白云剑客夏侯仁身为上三门的掌门,她师父普度身为八十一门的总门掌,哪里还敢上台挑战?
方天化连问三遍,无人报名,随即宣布武林十大高手第十位——寒江孤雁尚芸凤。
花冲叹息道:“美女就是命好啊,打输了都能得个名次。”
钱万里冷哼一声:“要不是有个好师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擂台上的白金堂见方天化宣布了第十名,便对刚刚运功完毕,站起身来的王猿说道:“这位兄台,第十之位已定,小弟愿陪兄台走上三合两趟,领教领教海外派的绝艺。”
“好!”
王猿一声好字出口,探手便是一抓,这王猿指甲又长又硬,如同钢构一般,若是被他抓上,只怕白金堂那张白玉般的面容就要四分五裂。
却见白金堂并不慌忙,用掌中铁扇打向王猿的手,王猿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方才和尚芸凤动手,他就凭着一身硬功取胜,这番见白金堂用扇子来打他的手,心道:“剑都伤不了我,你这扇子又能有多大分量。”
王猿的手背刚一接触到白金堂的铁扇,就觉得一股力量直刺其骨,那是一种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感觉——疼!王猿撤手一看,手背上竟然渗出点点血迹!
白金堂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将手中的铁扇晃了晃,对王猿道:“这把扇子名叫‘八卦乾坤扇’,扇子上有暗刺,专破硬功用的。”
王猿大吼一声,二次上前,但却不敢再去用手接白金堂的扇子了,白金堂的功夫也是缠斗为主,凭借扇子上的暗刺,专打王猿身上的穴位。将一柄八卦乾坤扇当做判官笔一样的使用。
这番比斗,却比上一场更加精彩,当真称得起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斗到百合也没分出胜负。
花冲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这擂台上,心道:只知道白玉堂的大哥英年早逝,却不成想武功如此高强,若是自己对上,只怕五十招之内,自己就会败阵。
正然看的入神,却见白金堂忽的跳出圈外,抱拳道:“王兄好武艺,白某认输了。”
此话一出,台下登时议论纷纷,王猿也是一愣:“我又没伤你,你怎么就认输了?”
白金堂笑道:“兄台方才大战了尚女侠,不过歇息片刻就和我动手,此刻小弟已然后劲不足了,兄台依旧如故,再斗下去小弟也就该丢人了。”
王猿道:“可惜没打痛快,你小子倒是个对手,要不我也等你歇会儿,咱接着打?”
白金堂摇摇头:“还是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白金堂声音一顿,只觉喉头一甜,噗的一声,竟然喷出一口血来!王猿大吃一惊,愕然道;“你怎么了?我也没打到你啊?”
白金堂稍微喘了喘,摆手道:“与兄台无关,是我的内伤,刚才用力过度,引起来的,没事。”说罢,便运功疗伤,运转血脉。
主席台上的方天化等人一见,急忙先宣布了白金堂名列第九,好占据一个名额。于和则派护法潘秉臣、高亮基搭一副梯子,将白金堂搀了下来。于和亲自为白金堂把了把脉:“这位白少侠只怕是最近刚刚受过内伤吧?”
白金堂点头道:“不错,正是。”
“你内伤未愈,又再战强敌,导致内伤复发吐血,我劝你一年之内不要在和人动手,将养一年再说。”
“多谢武圣。”
“你年纪尚轻,我有一言,希望你能听进去。”
白金堂正色道:“愿闻武圣高论。”
“酒色过度,人难持久,年轻人应当自持。”
白金堂闻言哈哈大笑:“生又何欢,死亦何惧?若是一辈子青灯苦禅,纵能万载不灭,又有何用?白某谢过圣人教诲,只是人各有志,我白某一不采花盗柳,二无奸盗邪淫,自信一生无愧于天下,天不予寿,我亦无法,告辞了。”言讫,转身飘然离去。于和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再言语。
眼见擂台上又只剩了一个王猿,方天化赶紧起身问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挑战王猿?”
只见峨眉派的首位上站起一个四旬上下、白面长髯的白袍道者,朝普度行礼道:“弟子夏侯仁愿与王猿切磋一二。”
普度微微颔首示意,夏侯仁便转身朝擂台而去。另一侧的乐天成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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