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桌坐着的众兄弟都吃了一惊,只见李世民“嚯”一声站起,说道:“燕儿何罪之有?段护军,你调三百兵丁护住大门,我看他们谁敢进府门半步!”段志弘听着,应一声“遵命”便起身调兵把门去。
刑部尚书萧造和大理寺少卿亲自带着二百兵丁来到秦府门前,但他们二人心里都很清楚,秦府的燕儿不可能是鸩毒李世民的元凶,但各种推论都对燕儿十分不利,太子和齐王的推搪之辞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看来此案只能拿燕儿作替罪羊。
因此,虽然他们二人带着兵丁来到秦府门前,却不敢贸然进入,传旨也只是个形式,不敢让李世民接旨,只对着那些家丁念了,其意思是先看看李世民态度如何,尽量商量着把燕儿带走。
万一李世民有怒气,他俩万不敢带走燕儿,只能再请旨,看看如何处理好。果然他俩向秦府家丁宣了旨,一家丁匆匆跑进去通报,不一会,家丁出来却不说一句话。
一会又见秦府的兵丁从两边兵道涌出,铁桶般守住秦府大门,段志弘一手仗着腰间佩剑,缓缓走至府门前问道:“俩位大人是来捉拿齐府宴中鸩毒秦王的人犯吧?想必是走错了门了,这人犯该在齐府的,为何倒跑到受害人家里来?”
两位朝臣听了段志弘说话,一脸尴尬,俩人耳语一番,便先退了御林军,那时刑部尚书萧造走上前来和段志弘说话道:“烦段护军通报秦王一下,本官能否先与秦王商量商量?”
段志弘听了笑道:“末将个人职责所在,只管把门,不管通报,俩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尚书大人想道:“这却就为难了,倘若就此回去把此事通报皇上,激怒了皇上,引发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对秦王很不利,本来此案他俩明知是秦府吃亏,心里更不愿秦王在皇上那里再吃亏。”
于是,觉得总是好言相劝,看看能否说服段志弘通报秦王,尽量能协商着把燕儿带走,遂又以笑脸恳求段志弘,谁知好话说了一大箩筐,那段志弘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萧造想,既然如此,只好回去再请旨了。
俩人正转身要走开,忽听府内传出一个洪亮声音,俩人回头一看,见李世民已出了府门来。
那李世民从内院出了府门前,一脸微笑道:“二位大人久等了,本王不知二位大人驾到,只顾喝酒,失礼了失礼了,俩位大人里面请,咱进去喝喝酒,有话一会儿再说。”
一边说着,朝段志弘看了一眼,示意他把兵撤掉。那时尚书大人和大理寺少卿随李世民进入秦府,穿过苑园,走一段游廊来到承乾殿大厅。
原来这李世民刚才一听要捉拿燕儿,不禁便一股气直冲脑门。昨晚他和燕儿枕席说话,说实在,一夜的温存虽还算不得是夫妻,却有了夫妻之情。
燕儿的为人他心里明白,这是个至善至美的可人儿,怎么可能鸩毒他呢?
再说他李世民是在齐府中的毒,与燕儿有啥关系?
建成、元吉狼狈为奸,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往他李世民一忍再忍,如今又被这两个畜生鸩毒,虽说命不该绝,死里逃生,可他李世民真想砍了这两个狗头方解心头之恨。
可为顾骨肉兄弟这伦理之情,顾住皇家体面,他也只好再忍,可如今未见惩处这两个畜生,反而嫁祸于燕儿,怎不让他火冲牛斗呢?
可他慢慢平静下来后,却又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既然燕儿是无辜的,即使刑部、大理寺会审也不会冤枉好人,于是觉得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遂出门去,亲迎刑部、大理寺官员入府来。
那时侯坐在席中的那些兄弟见进来了刑尚书和大理寺少卿,却没一人理会,仿佛看不见他二人进来。两位朝臣坐到席间,看看那帮将领没人理会他们,自觉尴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李世民一脸堆笑,看着下人给两位大人斟了酒,自举杯道:“二位大人难得到敝舍,来———先喝酒。”说着,自己仰脖饮了,两位朝臣也跟着饮了酒。
席中诸将依然只顾各自说话喝酒,仍对他二人视而不见。李世民放下酒杯,故作谦逊问道:“二位大人到敝府必有公干吧?”
刑部尚书萧造环顾席间,尴尬笑了笑,说道:“下官也是奉皇上之命协同大理寺办理此案,也请过皇旨,涉及鸩毒一案人等,只要有嫌疑,不论地位多高,多显贵,一律由大理寺收监候审,今天早上已先将太子和齐王收监天牢候审,此案涉及秦府侍女燕儿,下官素来敬仰秦王殿下,可事关刑律,又有皇上御旨,故实不敢怠慢。”
说着,看看在座的程知节等人,一个个都冷着面孔,盯着他的脸,一时间大厅里连一个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声响,那气氛骤然凝固。
第一三七章 燕儿枉替罪()
李世民此刻脸色也变得铁青,他心里微微颤抖起来,他想燕儿怎么可能涉嫌此案,他掂量着此事非同小可,心里骤然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沉默了好大一会,李世民淡淡的说道:“不知燕儿如何涉嫌此案?”
萧造道:“昨晚刑部、大理寺和太医院协同析辩此案,认为鸩毒的可能性只有两种,其一是酒中掺有毒,涉嫌者是太子、齐王;其二是秦王殿下所喝的汤药有混酒可生毒的草药,涉嫌者是侍候殿下的燕儿。如此一来,鸩毒的元凶就在这三人当中,故臣等请旨皇上,暂把三人收监,等候刑部和大理寺会审。”
李世民听着,许久不说话,自不禁也感到木然,他听刑部尚书萧造说的两个推断都是无可辩驳的,只是燕儿根本没有为自己熬过汤药,那天自己所说喝了汤药才到齐府赴宴之事,只不过是为了推搪喝酒罢了,这么看来,反而是自己害了燕儿了!
李世民心里隐隐作痛,他知道,一旦刑部和大理寺会审,便对燕儿十分不利,两个畜生恐怕因此逃脱罪责,如今刑部和大理寺要捉拿燕儿,倒是因自己错语让燕儿平白蒙冤,可如今又该如何洗刷燕儿之冤呢?
见李世民不说话,萧造便探询着问道:“殿下,这事你看如何办才好?”
李世民“哦”的一声,有些显得手足无措。
他觉得他碰到了一个难题,他当时以喝过汤药的话来推搪喝酒,他的父皇就在场,如今反悔恐是很难,倘不反悔,燕儿是自己的侍女,熬药、端药都顺理成章,找不出合理借口推搪过去,燕儿便只有蒙冤。
“殿下,你看如何?”萧造又问道。
“这———。”李世民这时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两位执法大臣看李世民不作表态,便以为是默认,遂“嚯”一声站起,朝李世民行礼道:“下官这就依法行事,遂转身告辞捉拿燕儿去。
李世民望着两位执法大臣离开大厅的身影,感到茫然若失,几位兄弟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说这道那,他完全听不见,他心里想着燕儿的事情该如何办才好,总得找出一种托词才行,可说什么好呢?他一时想不出来。
燕儿蹲在应天府单人牢房里,她被带进牢房那个时候,几乎吓的昏厥过去。
有半天的时间,她瑟缩着坐在牢房里铺着稻草的一个角落的地板上。
她害怕极了,她不知她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抓到这种牢房里。
她平日里听说这种囚禁单人的牢房是死囚牢房,她为什么就进了这种牢房了,她想不明白,头脑里一片空白。
她的脸色因恐惧而变得十分苍白,那双秀丽的眼睛也因恐惧变得呆滞无神,她的头发有些蓬乱,衣衫有些不整,她的眼睛照直的望着前面,一眨也不眨的那双呆滞的秀目,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那样恐惧无奈。
到了下午近傍晚时分,女监牢房门“嘭”一声打开,一缕阳光斜射进来,燕儿朝那缕阳光望去,见进来俩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待俩位妇人走近来,燕儿才认出来,这俩位贵妇人一位是长孙娘娘,一位是杨娘娘。
“燕儿———”俩位娘娘一边唤着,一边看着牢头打开了牢门,走进牢里。
燕儿看着走进来的长孙娘娘和杨娘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长孙氏和杨氏走到燕儿身边坐下来抚慰了燕儿好一会,长孙氏说道:“燕儿啊,是咱对不起你了,秦王殿下赴齐王府宴的时候为了推搪喝酒,谎称在家先喝了汤药才去赴宴的,如今太医院诊断秦王所中之毒是酒和某种中药混合而生的毒,故刑部及大理寺认定秦王殿下中毒有两种可能,一是生毒之药出自齐府,二是秦王事先喝的汤药所致。你是秦王侍女,侍侯秦王的饮食起居,因此便祸及了你了。可我们心里都明白,你是压根儿没为秦王熬药的呀,秦王也压根儿没有喝什么汤药的。”
燕儿听着,不禁潸然泪下,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很久才哽咽着说道:“是因殿下说错话的,我死也无怨了。”
长孙娘娘又劝道:“燕儿,千万别这般想,殿下正想法为你推脱罪状,看样子要经过大理寺会审,那时秦王要当堂为你辩护,你便委屈些时日,一定会没事的。”
杨氏道:“你便不要多想,相信殿下会有办法洗掉你的冤情的。”
两位娘娘说了许多好话,见燕儿稍为宽慰才打开带来的篮子,把盛着的饭菜端了来给燕儿吃。
燕儿勉强吃了几口便咽不下去,遂放了碗道:“俩位娘娘回去告诉秦王,莫为我这下人愁坏了身子,不管以后如何判决,燕儿都不会恨殿下的。”
说着,看着俩位娘娘告辞了,便独自垂起泪来。
第一三八章 她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几天来李世民为燕儿的事情焦虑不安,他想着如何万无一失的的为燕儿推托罪状,他这位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百战不殆的统帅竟然在如何推托燕儿罪责这样刑罚琐事上绞尽脑汁而不得全策,他想着为燕儿推托罪责,唯一的便是否认那天说的喝了燕儿熬的汤药。
可是不是燕儿熬的汤药那又是谁熬呢?不管是谁,那都是替罪羊,平白无故的找一个人来替这本来就是因他说错话而授人以柄谎生的罪名,他李世民也于心不忍。
至于否定他在宴席上说过的话,按事实说他根本没有喝过汤药,这倒可以推托燕儿罪责,但他作为一位威震宇内功高日月,国人无不敬仰的统帅人物,要把已说的话收回,那是十分困难的事,尤其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父皇就在场,这就更是万万不行了。
这么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谎称那天是自己熬的汤药,自己喝,诸事都可以自圆其说了,即使不十分取信于人,但只要一口咬定,也能推托燕儿罪责的。李世民这么想着,便焦急等待大理寺的消息。
在燕儿入狱的第五天,大理寺传出了消息,燕儿招认是她煎的药和下的毒,李世民一听这消息,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全懵了,稍回过神来,李世民想,这下糟了,燕儿这一招认,如何得了!这么一认,不就奇冤成了铁案吗?那俩个畜生不就有了替罪羊?
再想,燕儿招认,定是大理寺屈打成招,遂又恨得咬牙切齿,想想,还是让长孙氏和杨氏探监,撺掇燕儿如何在会审时翻供。
再说大理寺经讯审太子、齐王、燕儿三人涉嫌鸩毒李世民一案,历时两个多月,终于整理了厚厚的一叠卷宗,再整理成精要奏表上呈李渊皇帝,李渊皇帝阅表御批道:“从速审理,依律严惩。”
大理寺接旨后,翌日开堂审理。
这天,大理寺正门对着的长安街和里安巷交叉地段行人阻绝,军岗密布,因审理鸩毒李世民案涉及皇家体面,堂上之人除主审官、陪审官、涉嫌人犯、受害者和证人以及朝中几位大人外,其余人等一概不得旁听。
这一天李世民起得很早,自从燕儿进了天牢,他身边便没有了侍候的人,其实,秦府上上下下侍候主子的侍女有十来位,但李世民习惯了燕儿的侍候,长孙氏和杨氏几次提起从她们身边调去侍女,李世民都拒绝了。
这天早起,长孙氏和杨氏都没有起床,李世民自个到院中井边打水洗漱,自个到厨房里弄了点吃的,回寝间穿戴整齐,便出了府门,自个朝大理寺徒步走去。他知道今天的会审关系着燕儿的生死存亡,驳理辩讲十分重要,稍有差池便会铸成大错。
他把该说的话已经想了上百遍,这时,他一边走着,一边重温着想好的辩词,走到大理寺门前,已是早上辰时时分。
他住了步,看见大理寺大门已敞开着,大门两边至数长外都有兵丁把持。李世民心想,果然今天的会审非同寻常,遂整了整衣冠,迈着稳重的步子朝大理寺内堂走去。
那时候大堂上一端坐着大理寺的主审官和刑部的监审官,见李世民走进大堂,皆忙匆匆的从案桌后站起,迅步走上前来迎候李世民。那主审官未至李世民跟前便谗着笑脸道:“秦王殿下,下官今天身负皇命主审此案,不能出门迎候殿下大驾,望殿下恕罪。”
李世民道:“今天在这堂上,没有什么殿下不殿下的,鄙人只作为被害人出庭,该如何审你们就如何审,不必拘礼。”
主审官应道:“是,下官一定秉公执法。”
说着,朝一旁衙卒道:“给殿下看座。”说完,转身步至主审席一屁股坐定。
看李世民也端坐一旁,遂重重一声唤道:“升堂———”
衙卒跟着一阵长声吆喝过后,大堂顿时静得鸦鹊无声,主审官故意让大堂好一会的肃静,那气氛森严,仿佛有股寒气沁人心骨,才断喝道:“带人犯!”
随着主审官这一声断喝,从大堂侧室先走出俩位衣冠楚楚,行为飘逸的人犯,李世民看这俩人正是太子和元吉。
太子建成和元吉走至堂上,拱手朝主审官和李世民行了礼,便恭恭敬敬的在堂上跪下,吓得那主审官急忙站起身来阻止道:“太子和齐王就不必跪了。”
说着朝衙卒喝道:“快给太子和齐王看座。”
那太子和元吉目光都注视主审官,看去那神态自若,目光栩栩生光。那李元吉微笑着说道:“我等身为疑犯,理应跪着听审,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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