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道修的手段。
刘念看了他一眼。
靳重焰立刻道:“那魔气在我体内作祟,我一时控制不住,就用了这个法子。”
刘念道:“这种法子太过阴毒,纵然是对付魔修,也还是不用的好。”
靳重焰本就对他百依百顺,过了昨晚,更是千依千顺,万依万顺,满口答应下来。
刘念将麻袋里的人放出来。
却是个鼻青脸肿的胖子。“多谢救命之人。”虽然被揍得面目全非,胖子却已然温文有礼,在刘念的搀扶下斯斯文文地站了起来,行礼道,“太一宫门下姚步吉,见过两位道友。”
刘念没想到他竟然是太一宫门下,当下回礼道:“道友客气了。你怎的会落入骁战院魔修手中呢?”
姚步吉道:“原来他们是骁战院的魔修,怪不得。我在客栈睡着了,可能是睡得太沉,才被他们绑了来。”说着,伸手揉了揉眼睛,竟似没有睡醒。
刘念:“……”
靳重焰不着痕迹地将刘念还扶着姚步吉的手拉了下来,淡然道:“道友没事就好,我们另有要事,不便同行。请了。”
刘念原想着大家都去银月宫,为免路上再遇变故,不如同行,听靳重焰这么说,却不好强求。
姚步吉道:“两位是要去丰宴城吗?”
刘念不知道靳重焰心意,干脆反问道:“道友意欲何往?”
姚步吉说:“我昨晚听了一夜的墙根,两位……唔,这个,死者曾说过要去丰宴城与另外两院的小魔头汇合。我想去凑凑热闹。”
靳重焰道:“姚道友身为太一宫首座弟子,理当会一会魔修新一代高手。”
姚步吉道:“不知靳少宫主愿否同行?”
刘念一怔,靳重焰面色不变道:“我们另有要事。”
姚步吉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个,我是怕我一个人,打他们不过。”
靳重焰说:“若是道友有传音符,倒可给我们两张,万一有事……”
“多谢道友援手。”姚步吉乐颠颠地拿出一沓传音符。
靳重焰收下,才将剩下的话慢悠悠地说完:“万一有事,我也可以向贵宫主报讯。”
姚步吉愣了下,笑道:“那也是好的。”
靳重焰和刘念佯作与姚步吉告辞,下山的时候拐了个角,就用隐身石绕回来,跟着他。姚步吉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将那对师姐弟埋入那个挖好的坑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规劝了一番,希望他们下辈子好好做人,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直到太阳开始下山,他才慢悠悠地起来,下山往丰宴城的方向走。
姚步吉虽然胖,但御风之术用得出神入化。若非靳重焰抱着,刘念是决计追不上他的。
刘念道:“姚步吉修为如何?”
靳重焰道:“他用了法器掩饰,看不出来。”
刘念道:“他是故意被那对师姐弟抓住的?”
“应当是。”
说话间,姚步吉已经赶在天黑前进了城。
丰宴城是青国北方最大的城池之一,因为与银月宫比邻而居,修士往来频繁,十分繁盛。
姚步吉进城之后,找了家茶寮歇脚。因为用了掩饰修为的法器,他看上去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时不时有散修过来搭讪,拉他入伙,都被一一婉拒。
一个金丹初期的散修被拒绝之后,悻悻然地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识好歹!”
姚步吉也不生气,笑容满面地回答道:“家师叫我在这里等候,委实离不开。”
散修忌惮他的师长,终是没有多做纠缠。
等天色全黑,路上行人渐稀,他施施然地站起来,慢吞吞地走了一段,拐入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沿街的脂粉气让跟在后面的靳重焰和刘念皱眉。
姚步吉在一家“微醺楼”前停下,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立刻有风华正茂的少女迎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入内。
这种地方,刘念从来是目不斜视地经过,这样正大光明地张望还是第一次。眼见着姚步吉那宽厚的背影要消失在那嫣红姹紫之中,刘念忍不住道:“我们也要进去吗?”
靳重焰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极不愿刘念与它扯上关系,又不想就此放弃,犹豫了下,矮下|身,将刘念背在背上。
刘念不明所以:“我可以自己走。”
“不要动。”靳重焰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屁股。
刘念浑身冒热气,紧了紧胳膊。
靳重焰轻巧地避过众女,迈入楼中。姚步吉当时是跟着那女子上了楼,等靳重焰追过来,已经失去了踪迹。跟了一天,都到了此处再追丢,实在叫人不甘。
靳重焰在每间房门口都听了会儿,到最角落的一间,听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骁战院退缩不来就罢了。反正有我们几个在,尽够了。”
另一个酥麻麻的声音笑嘻嘻地说:“柳兄不愧是拜血院主的大弟子,果然够豪气。不过嘛,这时间还是有的,我们不如再等一等,说不定,骁战院的师弟师妹第一次来丰宴城,不小心迷了路,走岔了。”
柳兄冷笑着说:“难道苗兄不怕他们在银月宫也迷路走岔了,坏了大事?”
苗兄说:“左右不过是再等两天,柳兄不必着急。”
那对师姐弟之前说过,要在丰宴城与另外两院的人汇合,想来里面就是正主儿了,不知姚步吉找到这里是误打误撞,还是胸有成算。
靳重焰正想着,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啪啪地走下来。姚步吉从三楼慌慌张张地冲下来,一个没收住脚步,人就撞在了门上。
门很快打开来,一个样貌俊俏的青年眯着眼睛打量差点扑到他身上的胖子。
姚步吉扶着门框站稳,羞涩道:“抱,抱歉。打,打扰了。”
他要走,被俊俏青年用扇子勾住的下巴:“既然打扰了,不如进来喝一杯。”
姚步吉紧张道:“不好吧。”
青年拉他,姚步吉抓住门框,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正好陪着姚步吉进楼的姑娘从楼上跑下来,姚步吉忙道:“救我!我,我还是跟你走,你要脱衣服也行。”
“……”姑娘装作没看见,忽略了他们继续往前跑。
青年噗嗤笑了:“既然姑娘不愿意脱你的衣服,就让本公子来吧。”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将人带入房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靳重焰和刘念看着门。
刘念不确定地问道:“他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吧?”
靳重焰道:“他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自求多福。
两人对着门祈祷。
屋里。
柳越不悦地看着苗革将人带进来。
姚步吉看清他的容貌,挣扎得更厉害。
苗革笑道:“你怕什么?”
姚步吉说:“他长得好吓人。”
柳越脸色一变。他额头天生大肉瘤,一出生就遭到父母厌弃,从小到大受人欺凌,后来还是独孤盛说他的肉瘤叫“额前凶珠”,是练魔修的好料子,才让他有了今日。
苗革想搂姚步吉的肩膀,但他的肩膀太宽,手够不到边,改而拍了拍背,笑道:“柳兄龙威燕颔,等闲人自然不敢直视。”
柳越脸色稍霁。
苗革拉着姚步吉坐下。
椅子太小,姚步吉挤得有些痛苦,苗革便将两边的扶手卸下,一边卸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知我和柳兄在此碰面?”
第97章 六院裂,三宫合(六)()
姚步吉眨了眨被肥肉挤得有些变形的小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软软低低的疑惑声:“嗯?”
苗革指尖颤了下,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太一宫宫主首席大弟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敲门吧。”
姚步吉推开他,平静地说:“你知道了。”
苗革笑吟吟道:“太一宫高高在上,自然不会注意我们这些魔修弟子。但是,我们对三宫的弟子们可是垂涎三尺呢。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姚少宫主?姚道友?姚公子?还是姚兄?”
姚步吉道:“其实我们不是太熟。所以,喂来喂去就好了,不用表现得太熟稔。”
苗革夹起一个鸡腿,送到他嘴边:“姚兄要我喂,我当然要听姚兄的。”
姚步吉犹豫地看看鸡腿,又看看他。
就在苗革戏谑地要缩回筷子时,姚步吉一口咬住了鸡腿。
苗革:“……”
柳越:“……”身为太一宫宫主的首席大弟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吃魔修喂的食物会不会太随随便便了!
门外的刘念、靳重焰:“……”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真捉急!早知道就在开门的时候钻进去了。
门突然打开了。
刘念、靳重焰:“……”难道被发现了吗?
苗革唤人上酒。
刘念和靳重焰趁机钻了进去。
苗革疑惑地看看左右,刚刚似乎有风从身边擦过。
酒很快送上来,苗革立刻斟了一杯给姚步吉。姚步吉吃得太急,噎得满脸通红,接过苗革的酒,想也不想就喝了下去。
靳重焰看到苗革递酒杯时,指甲有意无意地往酒水里沾了沾,眸光一凝。
“再吃点?”苗革又夹了一块红烧肉。
姚步吉舔了舔嘴唇,推开凑到身边的人,自己夹起筷子吃。
苗革说:“姚兄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姚步吉道:“太一宫弟子认出了柳越。”
柳越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肉瘤,面色阴沉。
苗革道:“那姚兄来这里有什么打算呢?”
姚步吉道:“我的打算自然是……”突然一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一手去抓苗革的胳膊,惊怒地说,“你居然对我下毒!”
苗革眨了眨眼睛,表情好似吃了一斤的苍蝇。
柳越没注意他的表情,看着姚步吉冷笑道:“哼!什么道修三宫,首席弟子,我看也不过如此。”
眼看着姚步吉整个人颤巍巍地要缩到桌子底下,苗革慢悠悠地开口道:“我没有下毒。”
下巴快要没入桌面的姚步吉浑身一僵。
苗革道:“我下的是春药。”
……
姚步吉坐回原座,低头喝了口水。
柳越肉瘤狠狠地颤动了两下,指着姚步吉那张肥得五官难辨的脸:“你,你居然对他下春药?”
苗革托着下巴,仿若痴迷地看着姚步吉的面容:“我对他一见倾心。”
柳越冷笑道:“何必花言巧语,不过是补阳之术。”
苗革脸拉下来道:“说到补阳术,拜血院才是各种高手吧。”
柳越霍然站起,怒道:“当年,你师父主动与我师父交流功法。我师父拿出了顶级魔功《汲血功》,你师父却拿半本《元阳补纳术》敷衍,导致我门下许多弟子练了个半吊子!竟还敢拿此取笑!”
补阳之术也分种类。如靳重焰和刘念练的,就是互惠互利的顶级功法。《元阳补纳术》略逊一筹,是吸取对方元气补给自己的功法,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取之道,下册是养之法。有了下册,供方会消耗元气却不会损及根本,但是正阳院主当初只给了上册没有下册,以至于所有被拜血院采补过的人都会气血不足,强者五六次,弱者两三次就气消人亡,使拜血院除了吸血魔头之外,又多了个吸阳*的称号,却叫他们郁闷不已。
若非为了厉向阳,拜血院与正阳院根本不可能坐在一起……看到对方掉头就走,要是没来得及走,就让掉头!头掉下来的掉!
苗革笑了笑道:“柳兄息怒。既然贵院对《元阳补纳术》念念不忘,不如就趁此机会,我为柳兄示范一番如何?”目光幽幽地看向姚步吉。
姚步吉嘴角一抽:“我一出生就很胖。”
苗革道:“你现在也很……可爱。”
姚步吉道:“所以,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调戏。”
苗革微笑:“荣幸之至。”
姚步吉哗地掀桌,撩起椅子就往苗革砸过去。
柳越:“……”修魔以来,已经很难见到如此朴实的打斗场面。
靳重焰拉着刘念在角落里退了退。
苗革在姚步吉掀桌的刹那,人已经退后两步,挪到窗边。姚步吉抓着一根绳子,轻轻一拉,苗革身影一晃,身体后仰,左脚却翘了起来。原来,姚步吉手里的绳子竟不知不觉地勾住了他的脚踝。
“你们的事,自己慢慢解决。”柳越推了苗革一把,从窗户钻了出去。
苗革被他一推,反倒战直了,俯身去抓绳子,那绳子居然散了开来,结成一张网,从下往上地朝着的苗革的脑袋扑去。
饶是刘念读了这么多的书,也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法器,眼睛一亮,头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
他这边看得欢喜,苗革却是暗暗叫苦,急忙将身体后倾,仰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翻了个身,跟着从窗户掠了出去。
姚步吉犹豫了下,终是追了上去。
靳重焰和刘念跟在最后,倒有几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
丰宴城就在银月宫脚下,苗革不想引起银月宫的注意,只好往城外跑。如此倒是正中姚步吉下怀。他本就担心在城中动手,伤及无辜,苗革主动避让,自然再好不过。他故意放慢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等苗革到了人烟稀少的野外,立刻追上去,手中的网又变成了一条长棍,直捅苗革的后背。
苗革后背好似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一抓,手掌猛然胀大数倍,握住了棍的一头。火苗从手掌窜出,顺着棍子往上爬。
姚步吉深吸一口气,双颊鼓鼓,呼地吐了出去。一道劲风从口中来,将火吹了回去。
火苗窜上苗革的袖子,他急忙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支横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尖锐笛声刺破穹苍,叫人双耳嗡嗡作响。
靳重焰感到刘念身体抖了抖,急忙捂住他的耳朵。
姚步吉眼前一黑,手中的棍子自发飞起,护住他周身,以防偷袭。
苗革见他脸色苍白,眼中闪烁得意,越发卖力地吹笛子。
只是姚步吉的脸色竟然在慢慢地回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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