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证见气氛不对,好像所有人都认定陈平必死一般,朗声道:“师父、雷师傅,我觉得陈平至少有5成胜算,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哦?”听韩证这个高手如此有信心,众人都精神一振。
“第一,王七虽是暗劲高手,但他当年最巅峰时,最多和师父在伯仲之间,现在他年近六旬,生机流失、机能退化、体力下滑,功夫必然大大退步,这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我很怀疑他现在能否连续发出5次暗劲。而陈平正值青春,精力充沛、意志凌厉、筋骨坚实,凭他现在的手上功夫,我敢保证,王七的老胳膊老腿儿,绝对挨不起一下。此之谓,老不以筋骨为能!”
众人微微点头,等着韩证说下去,韩瑶弈更是眼睛放光,似乎已经看到陈平将王七打得屁滚尿流。
韩证微微一笑,续道:“第二,王七骤逢巨变,心神失守,恨怒欲狂,急于报仇,已经失了中和之道,一旦动手,极易作出错误判断。而陈平携斩其弟子之余威应战,心如明镜,不急不躁。此之谓,战胜于心灵。”
“第三,有各位相助,陈平可以提前熟悉王七的拳脚套路,绝技打法。而王七对陈平几乎是一无所知,此之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有这三个理由,我们还担心什么呢?”韩证笑道,“让我下注,我必然买陈平胜。”
众人被韩证一番话说得松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韩瑶弈更是容光焕发,道:“韩大哥的分析让人豁然开朗,陈平定能取胜!”
陈平也笑了,道:“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优势呢。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要战,我便战!”
韩证点点头,他这番话水分颇多,唯一的作用是给了陈平最厉害的武器,信心。若让伍玉白或者叶清说出来都没有这个效果,但通过他这个虎榜高手的嘴巴说出来,可就分量不一样了,足够让人心悦诚服,从而产生信心。
信心比武者的拳术更重要。
古龙先生在七种武器·孔雀翎中早就写过,孔雀翎作为天下第一暗器,任何人拿在手里都会自然而然产生无穷自信,从而可以超水平发挥,击败强敌,原因很简单,我手里有孔雀翎。故此,孔雀翎根本不需要发射,就足以克敌制胜。孔雀翎象征的就是信心,是最厉害的武器,也是韩证想要给陈平的武器。
众人谈了半晌,告辞而去。
“老韩,我有些疑问要向你请教。”临出门时,韩证被陈平留下。
七十二 盗天机()
“老韩,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快速拉近和暗劲高手的差距?”陈平问道。
韩证微一沉吟,道:“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有些危险。”
“再危险也没有王七危险,说吧。”陈平一脸决然。
韩证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武者若要突破暗劲,无非就三条路。爬天梯、博天命、盗天机。”
“哦?什么意思?”陈平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顿时来了兴趣。
“爬天梯,顾名思义,就是练功夫一步一个台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持之以恒,靠水磨工夫,进入暗劲层次,绝大多数人都是走的这条路,也是最安全最稳当的路。”
“博天命,就是直接与高手生死相搏,用对手的强大压力磨砺自己。与高手相搏,生死悬于一线,在这种情况下,往往能激发武者的潜力,若能不死,必有极大收获。就如你现在,若你能击败王七,突破暗劲指日可待。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危险,若非被迫,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陈平连连点头,道:“盗天机又是什么?”
“就是在极端环境下,武者或许能灵光一现,领悟到某些道理,突破现有境界,就好像盗取了天机一般,精神意志在极短时间内就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比如古人在悬崖绝壁上练功,稍有失足就粉身碎骨,这种情况下,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心中没有任何杂念,练功效果自然极好。”
“当然,这条路也是很危险,据我所知,就发生过不少在高楼上练功,失足摔死的例子。”
“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越怕死,越要死。老韩,若我此番不死,再和你共谋一醉!”陈平洒然笑道。
韩证点点头,道:“那我要喝82年的拉菲。”
“哈哈,好!”陈平大笑,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战。
送走韩证,陈平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盗天机,又接到赵刚的电话。
“你怎么答应和王七比武?”赵刚开门见山地道。
陈平耸耸肩,道:“他下了战书,我能不接么?”
“他妈的,那几个混蛋竟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活腻味了!你安心比试,我自有安排。”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赵刚,罕见地爆了粗口,实在是因为太愤怒,若是陈平有什么闪失,他的计划又要重做了,到时夜长梦多,不知要出现多少变数。
“收到。”陈平挂了电话。
当日晚间,李固匆匆赶到中海,和徐凡一起来到韩瑶弈家中。
李固见面就狠狠抱着陈平,眼中泪光莹然,道:“叔知道,你已有决断,必然有你的道理。这次叔来了,就不回南林了,等你斩杀了那老鬼,突破暗劲,咱就在中海重立门户。”
陈平知道李固是给自己树立信心,心中感动,道:“就这么定了。”
徐凡看着紧拥在一起的叔侄两人,眼睛也红了,叹道:“小平,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和你叔拼了命都要帮你。”
“盗天机!”李固和徐凡对视一眼,倒吸了口凉气。
是夜,星光黯淡。
东腾集团大厦,天台。
陈平吸了口气,跃上了水泥护栏,顿时心中一紧。
护栏只有20厘米宽,一边是两三百米的高空,地面上灯火流动,车辆如蚁,朔风呼啸,几乎要将人吹倒。若是失足,必然是摔成肉泥的节奏。
果然刺激!陈平盯着脚下,调匀呼吸,平复砰砰直跳的心脏,缓缓打起了拳架。
在随时都有死亡危险的环境下,陈平的精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脑海中一片清明,将胸中所学一一演练。他本就苦练了一年的梅花桩,下盘基础扎实,站在护栏上如履平地,心神一旦放开,不再被死亡所束缚,拳术自然而然有了一种物我两忘,直指本心的味道。
初时还有些拘谨的拳架子,渐渐舒展。一拳一脚,大开大阖,虎虎生风,脆响连连。不知不觉间,将从小练习的小翻云架子、分筋错骨手、八极拳、形意拳各种拳术糅合到了一起,如行云流水,任意而为,毫不生涩,似乎拳术成了一种本能。
李固、徐凡二人站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亦步亦趋,跟随他的身形移动,以防有什么闪失,也能及时救援。
陈平足足练了三个小时才停手。负手而立,身形稳健,望着下方的滚滚车流,心中升起一丝明悟,原来生死之间是这种感觉。恐惧并非真实,只是人心的假象。
这条护栏,若在平地,任何人都敢站上去玩耍,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放在高空,就很少人敢上来了。只因心中对危险的环境产生恐惧,其实,护栏并没有变,变的是人心。
国术就是要强壮心灵,破除虚幻,认清真我。
“平儿,练完了,就快下来吧。”李固小心翼翼地柔声道,怕惊了陈平。
陈平在护栏上练了几个小时,早已适应面临深渊的感觉,微微一笑,跃回天台,道:“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单是站在栏杆上太小儿科了,明天我要加大难度。”
徐凡听得心惊肉跳,道:“这难度不小了,还要加?”
陈平神秘一笑,道:“回去再详谈。”
犹豫情况特殊,这几天李固和徐凡都暂时住在韩瑶弈家。
韩瑶弈知道陈平父母双亡,对他的两个师叔十分热情,听闻徐凡在某小区当保安队长,直接让他辞了,来腾龙别苑干老本行,工资翻番。
看到李固和徐凡意味深长的眼神,陈平有些尴尬,这算裙带关系吗?
韩瑶弈心知陈平或许没几天好活了,因此毫不掩饰心中的爱意,给他递拖鞋、做宵夜,十分殷勤,火辣辣的眼神,似要将陈平融化。
次日晚,夜幕阴沉,只有寥寥几颗星辰在微微闪烁。
同一个天台。
李固声音有些苦涩,“平儿,你真的要这样?这太冒险了。”这哪里是练功,完全就是自杀啊。其实他也清楚,若非陈平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断不会出此下策。
“我看算了吧。”徐凡也劝道。
“没事,上家伙!”陈平猛一挥手,阻止两人再劝。
七十三 盗天机()
李固二人叹了口气,拗不过陈平,缓缓将一个绑钉扎实的形木架,平平伸出栏杆之外,然后死死固定住字尾端。就好像在天台上临时搞了一个跳水板,只是前端多了一根横木。
“我上了。”陈平大喝一声,脱掉鞋袜,身轻如燕,直接跃上栏杆,一脚踏在木板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四面悬空,脚下无凭,死亡系数比昨晚增加了百倍。
“小心!”李固二人怕木架不稳,固定好后,还用手压住,凭他两人的力量,不论陈平怎么用力,木架都不会有丝毫松动。
陈平深吸了口气,像芭蕾舞演员般,轻轻踏出一步,稳稳站定。
一步踏出,感觉陡然一变。
踩在水泥栏杆上,多少心中有些安慰,因为脚踏实地。而踩在悬空的三十公分宽的木板上,顿时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所有的依凭消失一空,似乎随时都会坠落,摔成肉酱。
铺天盖地的死亡恐惧似浪潮般袭来,直让陈平想立刻退回,永远躲在韩瑶弈的安乐窝中,再也不出来。
心魔!
陈平猛咬舌尖,剧痛刺激,清醒过来。这就是武道中的心魔,恐惧!若不能战胜这种恐惧,始终算不得高手。
从没在死亡边缘游走过的武者,永远不知道面临死亡的感觉。功夫再高,往往在遇到生死关头时,心魔爆发,恐惧陡生,意志崩溃,就会被同等级别对手、甚至低手击杀。
陈平虽然心跳如雷,背心发凉,全身筋骨紧缩,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再次踏出一步。心中松了口气,恐惧并非不可战胜。
万事开头难,陈平战胜了最初突然爆发的负面情绪,心神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筋骨松沉,气息下沉,更觉得身形稳如泰山,无所畏惧。
气沉丹田,一声暴喝,陈平拉开架势,开始打拳。
由于木板伸出栏杆达三米,他不敢用力,怕将木板踏断就杯具了,虽说是韩瑶弈提供的最名贵坚实的黄檀木,可是陈平脚下力量何止千斤,在杠杆原理下,再坚韧的木头,都不保险。
陈平展开小翻云身法,双脚沉稳轻柔,像抹了胶水般,死死粘在木板上,任凭木板上下弹动,依旧稳稳当当,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真找到了几分在云端漫步的感觉,这种体验是在实地上永远感受不到的。
拳出如风,用意不用力,陈平拳、掌、指不断变化,精神凝练如刀,洞察一切,体内元气活泼灵动,似喷泉般涌动到身体任何角落,和陈平的神意融为一体,意到、气到、劲到,一招一式自然而发,灵性十足。
李固、徐凡二人看得连连点头,感觉陈平一会像头大鳄鱼在拨水浮动,一会又像只灵猴在闪转跳跃。柔和时像踏浪而行,云中漫步,刚猛时又像手持巨斧,五丁开山。
在极端环境下,陈平所有精神都投入到拳术之中,似一团熊熊烈焰,将五花八门的拳术融为了一炉,再无分彼此。在这种状态下,练一分钟,胜过平时练半个月。
突然,陈平,手臂一伸,手掌虚抓,喝道:“枪来!”
李固忙脚尖一挑,将旁边的大枪杆子挑到手中,缓缓递给陈平。
陈平握住枪尾,枪杆一挥,已转了个身,一手收在腰间,一手端在胸前,持枪而立。脚下木板浮动,倒真像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冲锋陷阵一般。
猛地一枪刺出,臂与枪平,丹田抖炸,手臂一振,枪头乱点,绽放朵朵碗口大的枪花。
陈平听着枪身传来的劲力,手臂纹丝不动,只是手腕微不可见地轻轻拨动,枪身就颤动不休,显示其已深得抖大杆功夫精髓。
抖了片刻,陈平自觉气血翻滚,战意如潮,脚步移动,枪势展开,点出漫天枪影,身随枪动,人枪合一,拦拿扎三个基本动作,竟演化出无穷变化,看得两个师叔目眩神驰。
突然,陈平再次将枪收回腰间,一声清啸,以腿带腰,以腰带臂,脊柱猛然一拧,大枪划出一个圆圈,枪头乱点,在空中虚刺了几下,竟嗖嗖有声,圈杀!
使完这一招,陈平微微有些气喘,练功时间虽不长,但每时每刻都是全神贯注,体力消耗极大。当下不再勉强,吸了口气,足尖在木板上一点,人已跃回天台。
“平儿,没想到你的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进步神速啊!”李固赞道。
“了不得,这才几个月,感觉你已经脱胎换骨一般,看来王七那老头子有难了。”徐凡也是笑道。
陈平微微一笑,道:“都是被逼的。若非王老头逼我,我也不会冒险盗天机。现在,我发现这样练下去,果真好处极大,心灵、意志似被洗练过,再无任何事物能动摇我的战心!”
李固二人点头道:“那是自然,功夫这玩意儿,付出多少就有多少收获。看来,五天后又会多几分胜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平分别去雷震和高红袖处,听他们详细讲解谭腿门的功夫,做到心中有数,晚上就继续“盗天机”。而空余时间就是在韩瑶弈的陪伴下,聊聊天、看看书、散散步,静养心灵。这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一紧一松,暗合拳术刚柔并济之意。感觉每一晚过后,自己的念头都更晶莹剔透一分,由内而外,浑然一体,毫无瑕疵。
直到比武前一晚。
陈平问道:“弈姐,场地布置好了么?”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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