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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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气纵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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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走好,一路小心!”

    岳灵珊红着眼睛,递给王侠一个香囊,哽咽道:“千万小心,别莽撞逞强!我们等你回来!”

    王侠心中悸动,珍而重之地收好,重重向众人作了三揖。

    就此作别华山罢,王侠看了眼朱红的华山剑派那四个大字,走上了下山的路。

第五章 论侠(一)() 
王侠骑马挎剑,略有风尘之色。他已下山六日,一心赶路,生怕自己一回头便泛起不舍之念。而今回头,再看不见华山的影子了。

    王侠心里有伤感,更有向往之情。

    彼时总想着白衣长剑走江湖,而今也终于得偿所愿。只是王侠低头看看,不由得哈哈一笑。原来他依旧是一袭青衫,带的几件换洗衣裳也都是深色,再怎么洗也变不了白衣的。

    王侠也不在意,坐在马上悠然前行。初出江湖的后生,总免不了对江湖这个词有着种种期待,只可惜期待终究会成泡影。

    远远的,王侠看到一个茶旗迎风招展,他也正觉口渴,一抖缰绳,身下良驹便踏踏着马蹄过去了。

    来得近了,王侠才看到茶摊里围拢着一圈江湖人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位清癯老者,就连那茶摊主人也都没看到有客人上门了。

    王侠翻身下马,对着茶摊主人道声:“劳驾,来碗茶!”

    茶摊主人这才回过神来,殷勤道:“好嘞,客官您快请坐!”说罢便满满舀了碗凉茶,递给王侠。

    王侠掏出枚铜板,道声:“多谢!”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那老者讲话。

    哈,原来是个说书人。

    那老者姓谢名翰鸿,原是江西人氏,也算是诗书人家出身。没想到还在读书时便家道中落,又中不得功名,思来想去便变卖了家产,干脆便做起了说书的行当。一边说书一边游览神州土地,倒也是个豁达人物。

    他这一说书便说了几十年,来来去去怕也走了几万里路,因此一开口便能显出他与其他说书人不同的地方。那见识,真真是没的挑剔。

    啪,谢翰鸿一打折扇,王侠一听,呵,原来在讲侠客传记。

    王侠也来了兴趣,他当年便一直梦想着做一个侠客,游走四方,行侠仗义,这一世来到这里,更想满足夙愿了,因此更对这种故事感兴趣。

    谢翰鸿正讲到聂政之事,诸位看官若未曾听说过,不妨与王侠一同听听,权作娱乐。

    “聂政,何许人也?轵深井里人也。少时意气杀人,杀人,犯法也。无奈何,只得携母亲并姊姊亡去齐国,以屠宰维生。

    当时,严仲子为韩哀候做事,偏偏恶了韩国丞相侠累。侠累心胸狭隘,几次欲谋害严仲子,严仲子无奈何,只得逃亡齐国。被人逼迫至颠沛流离,严仲子亦非懦弱无能之辈,也是四处寻觅能助他报仇之人。当时齐国有人便告诉严仲子,说聂政乃当世勇士,因杀人而避难,以屠宰为生。”

    “哈!那严仲子必然是要找到聂政的了,他报仇心切,自然是病急乱投医,若是换了我,必定是要到那些名门大派里去找江湖侠客的,哪里会去屠夫里找刺客,那不是乱来!”围拢在谢翰鸿四周的人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引来阵阵大笑。

    谢翰鸿也不恼,竟也笑了,道一声:“看官说的有理,却也没理哩!想那些江湖侠客自视何等之高,如何肯助人做这些下三滥的刺杀之事,定然是要吐上口吐沫,道一声,名门正派怎能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啧啧,那严仲子岂不又受辱了?还是在屠夫走卒中找好,屠夫走卒虽卑下,难得一颗赤诚心肠呢!”

    王侠微微皱眉,觉得这老者话里似乎对名门正派很是看不上。想想又展眉,自己当年不也是这等观感,只是身在华山派许久,这种话总还觉得刺耳。倒不妨听下去,若是说的有理,自己自当喝彩,若是无理,那便和这老者辩上一辩。

    “严仲子数次登门,自然都是无功而返。看官们想那聂政本就是犯了杀人之事,又怎么肯再为他杀人。严仲子也不恼他,径直去见聂政母亲。也不提求助聂政之事,只是与聂政喝酒。老人家就爱这热闹,哪还有不开心的道理。那酒宴正酣时,啧啧,好家伙,那严仲子奉上黄金百溢为老人家祝寿。”

    旁边看官也是啧啧有声:“乖乖,这是要拿钱砸他了,还砸得有名有目,不叫他觉得受了轻辱呢!这严仲子也是好手段!”

    谢翰鸿一展折扇:“正是!严仲子若是直直把这黄金给聂政,以聂政侠客风骨,怎么能收下,多半还要冲冠一怒哩!可这祝寿的名头真是,啧啧,好手段哪!”

    “然而聂政虽惊讶这寿礼如此贵重,但仍是不收,只说他虽家贫,做些屠狗的活计,但朝夕所得也总还能奉养母亲,自己自能亲自为母亲养老,实在不敢受严仲子的厚礼。”

    “好!这话说的有骨气,有气节!”王侠和周围看官都喝了声彩。

    “严仲子见财帛不能动人,更兼为聂政风骨所倾倒,躬身向聂政行礼,言辞恳切,求聂政为他出手报仇。

    聂政见他言辞恳切,也不虚言相欺,只说老母尚在,不敢答应此事。严仲子也是彬彬有礼,再不提此事,对聂政以礼相待。

    不久,聂政老母去世。除服之后,聂政道,自己乃是屠狗之辈,地位卑下,严仲子是诸侯卿相,他不嫌自己位卑,进百金为自己母亲祝寿,虽然自己不曾受礼,但严仲子这番心意自己岂能无动于衷?遂入侠累府中,挥剑杀侠累。”

    “这又有什么新奇的,不过是受人礼遇为人杀人罢了,哪里算得豪侠了!”周围看客有人不满。

    谢翰鸿凝重道:“聂政随后以剑划烂面庞,划瞎眼睛,剖腹自尽。”

    看官骇然:“这是为何!”

    谢翰鸿起身,倒碗茶水,轻轻在地上一洒:“其后,韩国曝聂政尸首于市。聂政姊姊听闻有人刺杀韩国丞相,面目稀烂无人能识,直往韩国,伏尸大哭。聂政姊姊大哭说,聂政自毁面容,为的是不连累于她,但她岂能让聂政因为她而声名消匿?聂政姊姊大哭三声,终因悲哀过度死于聂政尸首边上。”

    周围听书人都是鸦雀无声,良久,才有人道:“实在烈士,真侠士也!”

    谢翰鸿亦点头道:“不错,真侠士也!先有聂政,为了不连累亲人,宁愿如此酷烈而死,再有聂政姊姊,为弟弟能美名传世,直将生死置之度外,都是侠士风骨啊!呵,再看看现在……唉,不说也罢!”

    王侠对着谢翰鸿拱拱手:“老人家何不说个清楚明白?如今怎么了,难道便没有这般侠士了么?”

    周围人也是好奇:“对呀对呀,我们常听说有这个大侠那个大侠,您老怎么就不说也罢了呢?说一个吧,说一个吧!”

    谢翰鸿深深看了王侠一眼,道:“好,那我便说一段,也让你们知道而今江湖乃是个无侠的江湖。”

    王侠拱手:“洗耳恭听。”

第六章 论侠(二)() 
谢翰鸿折扇一展,开口说道:“而今的河南,有位远近闻名的大侠,姓江,名字么,我这种落魄说书人倒也不敢说。诸位便这么听就是了。”

    “这位江大侠,是河南地界出了名的家产丰厚,又乐善好施,因此得了不小的名声。更有,他还曾在五岳剑派之首的嵩山派学过艺,在嵩山派挂了名字,呵,好家伙,据说他年年都给门派一大笔银子,嵩山派也乐得有这么个多金弟子,凡事也是多加照顾于他。也因为他有了这条门路,要求嵩山派办事的多半都第一个走他的路子,逢年过节到他家送礼的,好家伙,怕是能排出二里地去。”

    周围围着听书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大多都是那些贩夫走卒,也有几个不得志的江湖人。听到这位江大侠过的这种日子,一个个都是面露向往之色。

    谢翰鸿倒是一阵冷笑,接着说道:“你们可想知道这位江大侠是怎么发迹的?我倒可以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周围听书的正心驰神往,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一个个都想听这说书老者好好讲讲那江大侠是如何发迹的,有的还想着自己能不能学上两手。因此一个个都是竖着耳朵,聚精会神。

    “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这事除了我和那位江大侠,恐怕也没人知道了。

    二十年前,就在江西靠近湖北地界。那里有座山,唤作苏山,这事便是从那里开始的。

    苏山上有座古庙,年久失修,蛛网密布,灰尘满地,就是那供奉的山神土地也都是落满灰尘,香炉里不见半点香灰,供桌上只有风吹来的落叶。好个凄凉地方!

    就是这庙里,当时却还住着一个游历之人。好在那人倒还不是落魄到极点,带着的干粮清水总还是够的,更兼离苏山几十里也有个村庄,再怎么样也还不至于饿死,也不过是在苏山上暂且逗留几日,对着荒山野岭换换心情罢了。那人姓谢,已是人近中年了,四海为家。

    也就是那几天,苏山下却来了几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上山来了。

    那姓谢的人远远看着,觉得好生奇怪。苏山脚下不时也有些车队过去,但还没有过上山的。这苏山本就是荒山,也没甚好看景色,常走这条路的谁不知道,哪里还会有上山的?

    不一会儿,几辆车也就在半山腰停住,下来了一个衣着不凡,面容清癯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妇人并着一个少女,都是衣着不凡。他们也带着几个护卫,一并徒步上山来了。

    到了山顶,看见山顶那庙里有人,那清癯男子也是一阵讶异,向着谢姓中年人拱手。原来已看到那中年人放在庙门口晾着的水墨画,画的正是苏山风景,知道是个游历的读书人,不是那些乞丐流氓之类。

    那清癯中年人道:‘打扰仁兄雅兴了,只是不知这庙里可还有别人?’

    谢姓中年也是拱手:‘苏山荒野之地,除了我这个落魄之人便再没别人了。’

    清癯中年人便问那谢姓之人:‘我等今夜想在这庙里寄宿一宿,不知是否打扰?哦,兄台放心,我那些护卫家丁便都在庙外生起篝火,决不致太过拥挤。’

    谢姓中年道:‘荒野古庙,自无不可。’

    他又好奇道:‘我看先生衣着富贵,又带着家眷,分明不是我这种游历之人。此时离天黑还尚早,再赶段路便有客栈,先生有何必来这里过夜受苦?’

    清癯中年无奈笑道:‘只因我这女儿乃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坐车坐得倦了,又心血来潮想看荒山景色,吵着要在这苏山上过一夜。我也实在拿这女儿没办法,故而才来叨扰兄台了。还望兄台见谅。’

    谢姓中年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先生请便便是。只是荒山晚上冷得紧,千万弄些厚实被褥,不然怕是得着凉了。’

    那些琐事也不多说,代过便是。

    到了夜里,那些护卫家丁也是生起篝火,都在外面靠着篝火取暖。那妇人也是让他们在车里启出两坛老酒来,还有大块大块的干肉和上好的米面馒头,总不让他们冷着饿着。

    家丁都在外面,那中年人便和夫人还有他女儿一起,在庙里铺好被褥。所幸那庙修得够大,除了供厅还有间隔间,也免了失礼的烦恼。

    除了他们几人,那中年人的书童也在庙里,伺候着那中年人。

    夜渐渐深了,那中年人怕也是极少在这荒山古庙过夜,竟也是分外新奇,难以入睡。那谢姓中年人也向来是睡得极晚,两人索性就攀谈起来,那书童也就在旁边端茶倒水,时不时还从外面端盘点心进来,也是知趣的紧。

    一番畅谈,那谢姓中年也是知道了,原来那中年人姓苏,乃是北方人氏,这次远游,乃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也有顺带着妻女游山玩水的心思,此次也就是路过苏山。

    这苏先生虽是商人,却也算是儒商,平日里也爱舞文弄墨,因此书房里常年有个书童伺候着。那书童姓江,聪明伶俐,长得又爽利,讨人喜欢,很得他欢心。这次出来,除了护卫,他也把这小书童带上了。

    已是深夜了,几人都有些困倦,都去睡了。唯有那书童目露期待之色,好似在等着什么。

    那谢姓中年人睡得浅,睡梦中隐约听到庙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夜枭叫声。然后又是一阵,这次就是在庙门外面。他也就睁了睁眼,看见那小书童悄悄进来。他没理会,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一会,外面竟是一阵喊杀之声。

    苏先生慌忙从睡梦中惊醒,喊起了夫人女儿,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那小书童也缩在一边,只是不时目露精光。

    谢姓中年人看得真切,想到之前那阵枭叫,觉得有些古怪。

    不一会儿,喊声渐歇。空中竟飘来一阵血腥味。

    吱呀,一个大汉恶狠狠地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喽啰。

    那大汉狞笑道:‘好家伙,苏山上还有这等肥羊!’

    苏先生战战兢兢,拱了拱手:‘这位好汉,不知您这是……’

    大汉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劫财!’

    苏先生稍稍松了口气:‘好汉,我们财货都放在车里,您若是看上,尽管拿去便是。我们只求个平安,决不敢阻拦!’

    那大汉也是笑了:‘倒也知趣!’他转身使了个眼色,谢姓中年看得清楚,那大汉哪里还有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满是杀意!

    他心里惊慌,心道这伙强人定是要杀人灭口的了。他也是急中生智,当即站起,转身要从边门跑出。

    那大汉看得真切,正待去追,却看到他脚下发软,竟磕在了门槛上,没了声息。

    那大汉哈哈一笑,呸了一声,道句孬种。然后阴森森说了句:‘动手!’

    ……

    待那谢姓中年醒转,庙里庙外只有苏先生和他夫人还有几个护卫的尸体。

    他连忙下山,报了官府,这才知道原来那书童和苏家的小姐倒是活了下来。据苏家小姐说,是那个书童撞开强人,拉着她一同上马,这才逃了出来。

    谢姓中年将信将疑,但也无甚办法。

    后来他也是四处打听,才知道苏家小姐和那个书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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