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掌门好啊!”嵩山派、泰山派和衡山派的人都如此叫道。
那三人却这般叫:“岳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岳不群温言答礼,并不询问他们此来是何意。只是脸上挂着笑容道:“贵客远来,还请到正堂叙事。”
一行人便向着正气堂走去,那三人见到华山派气象,眼中既有回忆又有痛恨更有着不甘,神色复杂至极。
不一会,待得来到正气堂前。那焦黄面皮之人抬头一看,啊呀叫了一声:“怎么是正气堂!”
那道人和那矮子也是叫道:“是呀,怎的是正气堂?!”
焦黄面皮之人转头看着岳不群道:“岳师兄,师弟我以礼相待,还望你告知,这华山正厅怎的又叫作正气堂了?难道不是剑气冲霄么?”言下之意便是,气宗之人也是当真无耻,使阴谋诡计赢了比斗,竟还要将剑气冲霄的匾额丢弃。那道人和矮子也是死死盯着岳不群,剑气冲霄的匾额是他们这些剑宗门人不可忘怀的记忆。
岳不群缓缓道:“当年那场变故之后,华山损毁颇多,不但许多屋舍因乱被毁,就连这剑气冲霄堂的匾额也毁了,是以岳某忝列掌门之位后,便重做了这正气堂的牌匾,倒也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只是为了提醒后人,为人处世,正气当先。”
岳不群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那几人倒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心下泱泱。剑气冲霄的牌匾乃是剑宗前辈所做,剑在气先,但凡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剑宗弟子莫不引以为傲,如今见不到了,又想到这二十多年来的世事变迁,想到剑宗如今只剩他们三人了,心中当真是滋味难言。
封不平三人死死盯着那块正气堂的牌匾,都握紧了拳头,心道:“正气堂?今日定要让你重回剑气冲霄堂!”
第五十章 让我们来()
入得正气堂中,岳不群携着宁中则坐在主位招待,王侠则站在他二人身后,剑宗还有嵩山泰山衡山几人都坐在宾位。
几人不过寒暄了几句,侍奉弟子端上的清茶点心都分毫未动,剑宗的封不平忽地对岳不群发话了:“岳师兄,华山派掌门之职你也占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从我剑宗这里暗算夺去的掌门之位你还未做够么?还是物归原主罢!”
成不忧也是大叫道:“不错!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坐在宾位上首的正是持着五岳盟主令旗的丁勉,他脸上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展了展五岳盟主的令旗,颇有深意地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岳师兄,怎的这三位华山派的师兄都来问你要掌门之位呢?咦,几位说岳师兄这掌门之位是暗算夺来的?啊呀,怕是错了罢,岳师兄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嘿,嘿嘿,岳师兄,你怎么说?”
岳不群眉头一挑,并不说话,宁中则则是冷冷道:“华山派的内事,似乎丁师兄的五岳令旗还管不到吧,嵩山派、泰山派还有衡山派的几位,怎的来管起我们的闲事了?那下次,我们华山派是不是也能问问贵派掌门的位子是怎么来的?”
那衡山派的老者姓鲁,名连荣,江湖有个绰号叫“金眼雕”,他这时说道:“岳兄,贵派门户之事,我们外人本来不便插嘴。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适才岳夫人说道,我嵩山、泰山、衡山三派不该多管闲事,这句话未免不对了。”
宁中则脸色一沉,道:“鲁师兄这么说,那是咬定我华山派处事不当,连累贵派名声了?”
鲁连荣微微冷笑,正要说话,忽地,正气堂中一阵铮铮剑鸣传出,其声高亢入云,直震得鲁连荣两眼泛花,头晕目眩,整个人面色苍白,扶着座椅的扶手才不致从座椅上摔落下来。
诡异的是,除了鲁连荣,旁的竟再无一人听到这剑鸣之声。
登时,正气厅中所有人都看着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鲁连荣,宁中则冷笑一声:“心中有鬼么?”
岳不群则是问了句:“鲁兄,你这是怎么了?身体有恙么?”
鲁连荣耳中一阵嗡嗡声,什么都听不见,眼中更是金星乱冒,只看得满天都是恍恍惚惚的人影,他拼命摇着头,大口喘气,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丁勉心中道:“这鲁连荣真是废物,至于吓成这样么,孬种!”
鲁连荣缓缓抬头,正要斥责宁中则和岳不群暗中下手算计他,却正好对上王侠一对幽深的眸子,登时整个人打了个寒战,心中猛地一突。
忽地,鲁连荣摇摇晃晃起身,拱手道:“啊呀,岳掌门,岳夫人,我身体微感不适,怕是得赶紧回去了。这件事啊,我觉得以岳掌门的人品,华山剑宗这几位的说法还有待商榷哩,啊呀啊呀,姓鲁的年纪有些大了,定然是水土不服了,几位,姓鲁的现在回衡山好好调养调养,莫怪,莫怪,就此告别!”
说罢,鲁连荣便急急忙忙拱了拱手,谢绝了岳不群的挽留,匆匆出门了。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悄悄回头又瞧了眼王侠,王侠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似是在称赞他反应很快,鲁连荣当下便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下山去了。
在华山山道上,鲁连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再也看不到华山派的驻地了,他这时全身大汗都散了出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道:“娘嘞,这小屁……这少侠年纪轻轻,怎的武功高的跟妖怪一样……啊呸,少侠莫怪,少侠莫怪,高的跟神仙一样,神仙一样……呼,我还是赶紧回衡山好了,这可叫什么事啊……”
此时正气堂中,众人都是眼神诡异,一言不发。
丁勉和封不平等人心中都是疑惑,怎的之前信誓旦旦的鲁连荣如今竟这般不济事?莫非……衡山派早已跟华山派达成了约定,这鲁连荣不过是来消遣自己的?
岳不群和宁中则则是已然反应过来,这定然是王侠做的了。岳不群和宁中则都是目露赞许,看了王侠一眼,王侠则是笑了笑。
沉默不多时,丁勉忽道:“鲁师兄虽然走了,但事情该谈的还是要谈的,鲁师兄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们决出事情之后再知会衡山派一声也便是了。”
封不平也道:“正是,岳师兄,这华山掌门之位还请交还给我们剑宗罢,勿让华山派再入歧途了!”
岳不群神色一沉,冷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让华山派入了歧途,岳某倒不知阁下凭什么说这句话!”
成不忧冷笑一声,道:“华山剑派,剑派剑派,自然该是练剑为先,你们气宗的却专走练气的歪门邪道,这不是走入了魔道么,修习的可就不是本门正宗心法了。”
封不平似乎也是心有愤怒,突地起身,指着门外愤声道:“岳师兄,你还敢说不是让华山入了歧途么!那封某怎的看着华山派竟衰落如斯?岳师兄门下弟子都是些什么不成气候的小子,没的辱没了华山派名声!再看看华山派的驻地,哪里还有当年半点威风,非但五岳盟主之位旁落,二十年了,如今竟还是人丁零落,这哪里是华山派了!”
岳不群和宁中则面色剧变,正要怒斥于他,王侠却已阴沉着脸,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铮,铮,铮,三声剑鸣清晰可闻,压下了正气堂中所有声音。
王侠手中长剑连鞘指着封不平,道:“二十年间你们又在哪里?呵,竟也有脸说我师父师娘将华山带入歧途?二十年间,你们给华山派添过一砖一瓦么,你们给华山派捐过一粥一线么?你们是尽心竭力在华山传授弟子武功了?你们是在外打拼为华山博取声名了?还是说你们是去合纵连横,暗中击退那些宵小之徒了?啊?你说呀!”
封不平面色涨得通红,怒吼道:“那是岳不群没用!华山怎么能衰落如斯?华山怎么能衰落如斯!我生于华山,长于华山,从小到大,华山都是天下正道最风光的门派,来学艺的弟子络绎不绝,来拜谒的各派掌门能挤满剑气冲霄堂,可如今呢?可如今呢!你让我怎么看这华山派?这是华山派么?!”
成不忧更是双目血红,长剑竟已出鞘,他叫道:“岳不群,今日这掌门之位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华山二十年都未回复旧观,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华山掌门!”
王侠怒极,手中长剑已是锵然出鞘。岳不群为华山做的事情他一件一件都看在眼里,当年华山才只几人?现在华山又是几人?这些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的人,这些如今要来夺走师父师娘二十多年的成果的人,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岳不群紫气满面,慢慢地按住了王侠的手。
“侠儿,让我们来,让我们来。”岳不群一字一顿地吐道,死死地盯着封不平三人。
封不平三人手中长剑不停颤动,清冽的剑鸣冲天而起,岳不群和宁中则手中长剑亦是跃动着道道寒芒,锋锐逼人。
第五十一章 君子剑()
“让我们来,侠儿,让我们来。”岳不群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宁中则也是按上腰间长剑,与岳不群站在一处。
封不平三人冷笑道:“好,好,好,岳不群,你这还像些样子!”
岳不群脸上紫气退去,冷冷道:“你们定是要斗的了,呵,你们便是不想斗了,就冲你们刚刚那番话,岳某和我夫人也容不得你们不斗。说罢,你们想怎么斗?”
丛不弃对着岳不群和宁中则哼了一声,缓缓从三人中走了出来,道:“我入门较两位师兄晚些,便为两位师兄掠阵好了,免得气宗之人又耍什么卑鄙手段。”
王侠亦是哼了一声,站到旁边道:“弟子也愿为师父师娘掠阵。”
岳不群、宁中则、封不平、成不忧四人都是点头。
封不平道:“那便如此吧,我们先分斗两场,而后再四人混战一场,如何?”
岳不群、宁中则都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异议。
正气厅中众人都是一身,远远站开,给他们四人留下足够比试的地方。
……
一番商量过后,成不忧缓缓走上前来,宁中则也是上前。
成不忧眉头一皱:“岳不群便让你这个女流来打头阵么?”
宁中则只是冷笑一声,这剑宗之人竟以为她争斗经验少了,想用言语激怒自己?她只缓缓调息着,右手轻轻摩挲着佩剑剑柄,感受着上面的细腻纹路,心中轻轻道一句:“便看你的了。”
成不忧脸色一沉,熄了小视之心,也如宁中则般调整着状态。
叮,叮,叮,王侠和丛不弃同时在长剑上连弹三下,宁中则和成不忧长剑都瞬时出鞘,都借着出鞘一刹的劲力向对方刺去。
嗤,宁中则身形飘渺,恍若云中仙子,衣袂飘飘间却是杀机四伏,一柄长剑凌厉无匹地直往成不忧心窝刺去,正是“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成不忧则是一剑直劈,剑气凝而不露,一样是杀气腾腾。
封不平瞧见宁中则那一剑,失声叫道:“这是那一剑!”
岳不群看到成不忧的一剑直劈也是瞳孔一缩,叫出声来:“夺命连环三仙剑?!”
他们虽都惊骇出声,场中激斗两人却都已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宁中则那无双无对的一剑已然快要刺到成不忧心窝,成不忧那夺命连环三仙剑的第一式也快触及宁中则,两人正要同归于尽之时,突地双双变招。
宁中则突地使一招有凤来仪,长剑贴在成不忧长剑上一削一扭,若是成不忧依旧是那夺命的一剑,此时就算不被她绞落手中长剑,剑路也定然是偏斜了。
成不忧却也是同时变招,手中长剑化了个弧,正好避过宁中则那一削。
“好!”封不平神色激动,大叫出声。
岳不群则显得淡然自若,只是手指在剑柄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成不忧这一变招,长剑避过了宁中则劲力,反倒贴在了宁中则剑上,嗤,成不忧顺势一刺,剑尖便点向宁中则眉心。
宁中则脸色沉着,突地一斥,手中长剑幻出第二道剑影,凌厉无比地刺向成不忧,虽是后出招,剑速却隐隐较成不忧高上一分,眼见又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成不忧再变一招,长剑一抖一震,叮叮叮叮叮无数声脆响连成一片,瞬间与宁中则长剑碰上无数次。
宁中则虎口一热,长剑险些脱手而出。她却是神色坚毅,一咬牙,又是斥了一声,登时,一阵嗡鸣声响起。
第三道剑影浮现,直取成不忧。
成不忧瞳孔急缩,看着剑尖一点点放大。他脸上突地露出一丝冷笑,却不去看那剑尖,只是催动长剑,没有半点花哨地直刺而去,不带半点破空之声。
宁中则一样能看到急速放大的剑影,她脸上同样带着冷笑,长剑非但没有回防的意思,反倒更加了一分力。
叮,叮,两声碰撞声响起,王侠和丛不弃都是及时出手挡住了致命一击。
宁中则和成不忧依旧死死盯着对方,目中杀气森然。
许久,成不忧冷笑道:“你这女流倒是胆子够大,剑法也不错。”
宁中则冷笑一声,走回岳不群身边,微微摇头。岳不群轻轻拭去宁中则虎口上的血迹,向她点了点头。
“这一局便算平局好了。”
……
岳不群袖袍无风自动,脸上紫气密布,竟连着手中长剑都沾上了盈盈紫意。
封不平周身则是隐隐有风声呼啸,呼啸声一阵大过一阵,眼中神光湛湛,死死盯着岳不群。
叮,叮,叮,三声脆响之后,两人并无动静。
刚刚那场比试两人都是看在眼中,都是借着那场比斗来揣摩对方武功路数风格,心下都是觉得对方异常难缠,因此这一场倒不急于出手分个胜负。
两人绕着中心缓缓地走起了圈子,手中长剑都是隐隐对着对方周身,只待对方露出丝毫破绽,自己的长剑便要锵然出鞘,克敌制胜。若是前一阵乃是招式胆量的较量的话,这一阵便是心神的交锋了。
嗤,封不平长剑陡然出鞘,岳不群的武功路数,他借着这心神交锋已然明了了,无须再试探了!
呼,厅中刮起了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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