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小腹也中了一刀,幸亏田伯光敬他为人,不愿杀他,因此刀上也留了几分力,伤口并不深。
田伯光这两刀一出,天松道人面如死灰,令狐冲也是满脸绝望。两人想不到田伯光的刀竟能快成这样。
田伯光瞧见他二人神情,放声大笑道:“怎的了?若要再战,尽管来便是了!你们,你,你,想要跟田伯光过招的,一起上便是!只是田伯光可不再留情了!”他手中单刀向王侠、令狐冲、天松道人、迟百城还有仪琳都点了点,说不出的狂傲。
天松道人胸口血流更急,他瞧了眼迟百城,心道:“若只我一人,定然要跟这恶贼拼个你死我活,但百城还在这里,我怎能害他失了性命!”
他面如死灰,道:“百城,我们走!走!”说完也不待迟百城回话,一手按着止血穴位,一手拽着迟百城便离开了。
田伯光放声大笑,转头看着令狐冲道:“怎的,令狐兄,你还要打?”
令狐冲也是大笑:“打,怎的不打!”他心里想道:“今日便是拼死也要救出仪琳师妹!”
王侠忽地笑了笑:“师弟,我来吧。”声音说不出的温和。
令狐冲愣住了:“师……师兄?!”他呆呆看着王侠陌生里又带着熟悉的面孔身形,声音里是激动与不敢置信。
田伯光冷笑:“又是华山的么?嘿,好好好,来!”
他单刀一摆,森然刀势便笼罩了王侠全身,单刀无声破空而来。
第二十八章 侠剑()
田伯光单刀一摆,森然刀势笼罩王侠全身,不见刀光,不见风声,单刀破空而来。
令狐冲此刻退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方才略略能看清一些轮廓,只因田伯光手中那柄单刀实在太快。若是令狐冲此时炼髓有成,自然能够看得清楚,又或者令狐冲此时剑法超群,凭着剑感或许也能接下田伯光的快刀,但他此时离炼髓尚还差一线,又没有得传独孤九剑,因此此时的他对上田伯光是半分胜算都没有,甚至连田伯光全力所施的招式也看不很分明。
刚才的天松道人虽已步入炼髓境,但他踏入此境时年纪稍大了些,骨髓已是炼之不动,十几年下来进益也不是很大。若是稳扎稳打,他或许也能与田伯光打到百招开外,但他性子火爆,招式攻多守少,偏偏田伯光的快刀也是犀利无比,因此天松道人才抵挡不住,倒也不是他太过不堪的的缘故,实在是田伯光武功高又克制天松道人的路数。
田伯光单刀破空,王侠看得真切,他手中那柄长剑忽地动了。
王侠也不去挡田伯光那口单刀,只是脚下一动,长剑剑尖直刺田伯光眉心。
田伯光眼睛骤然一缩,自己这一刀砍上去固然能重伤甚至杀了眼前这人,但自己眉心定然是要受他一剑的了。他也来不及多想,抽回即将砍到王侠的单刀,回刀格住王侠手中的长剑。
当,田伯光的单刀与王侠手中长剑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王侠也不后退,剑锋一转,直直压在田伯光单刀上。
田伯光心里一怒:“老子练了三十多年的内功,看你连三十岁都没有,难道还能拼的过我不成?”
咯咯,咯咯,岂料单刀上传来一阵大力,一股正大光明浩浩荡荡的内力从王侠剑上传来,将田伯光手中单刀一寸寸压下。
田伯光面色通红,双目似欲喷火般,运足全身内力与王侠相抗却也渐渐不支,眼看着王侠剑锋便要挨到自己头上了,田伯光也是一急,强行撤了内力,同时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开了王侠下压的剑锋。
王侠摇头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万里独行么,怎么变成滚了?”
田伯光一阵羞恼,但他却并未仗着轻功逃命。他心道:“这小子内力是奇怪,竟然比我还要强上许多,但老子的快刀又弱了他不成?刚刚他用以命搏命的法子抢了个先手,强逼着老子跟他拼内力,老子现在就跟他拼招式了,他还能破了我的快刀?”
田伯光也是收了心里的轻视,身形一阵飘忽,运起轻功抢到了王侠身侧,手中单刀飘忽不定,砍向王侠周身要害。
令狐冲大叫:“师兄小心!”
王侠没有半点笑意,他冷冷盯着田伯光。
田伯光陡然觉得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传来,这青年身上竟传来如此浓重的血腥气!他到底杀过多少人?!田伯光觉得有些荒谬,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但自己身上也没有这等浓重的血腥气,这人是恶鬼么?!
田伯光虽骇然,但刀势却没有半点减弱,甚至还因为心中暗暗的恐惧而强了三分。
王侠并未理会田伯光飘忽不定的快刀刀招,运足了内力,长剑一摆。
当,王侠手中长剑直直磕在田伯光刀上。
王侠挥出这剑,长啸一声:“淫人妻女,当杀!”
田伯光虎口剧震,险些拿捏不住手中单刀,更被王侠气势压住,内心隐隐有些怯意。他心里觉得耻辱:“妈的,老子做了便做了,你还能怎的。老子会怕你这种毛头小子?!”因此,也不顾经脉,又运起内力,一刀直直砍去。
当,王侠手中长剑一摆,剑锋削在田伯光刀锋上,又长啸一声:“伤天害理,当杀!”
田伯光虎口一热,再握不住单刀,跌跌撞撞退了几步。他双目血红,不知怎的,他就看不惯王侠这种事事方正的人,骂道:“老子就淫人妻女了,怎么的?!老子就伤天害理了,怎么的?!老子现在就去采花,去杀人!”他转身运起轻功,竟打算从窗口跳走。
王侠又长啸一声:“恶贯满盈,当杀!”
田伯光身法何等之快,此时已然跃起,正从窗口飞出。
王侠袖中一柄小小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瞬间钉在了田伯光两腿之间。
田伯光惨叫一声:“痛杀我也!”他要害受创,整个人气力一泄,本来运起想要借力腾跃的力道便消了,整个人直直地从回雁楼上坠了下去。
“啊!啊!”田伯光捂着伤处痛号,双目竟怒得流下血来,“小贼!小贼!我与你不共戴天!”他也是条汉子,咬牙拔出了匕首,挣扎着便要爬起逃生。
他刚一爬起,便瞧见王侠已然站在自己面前。
他自知已然逃生无望了,自己伤了那处,轻功不知打了多少折扣,如何还能逃得掉。既然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那就跟着天杀的拼了!田伯光似鬼怪般嚎叫一声,面孔扭曲,手里攥着匕首便合身扑上。
田伯光就是个采花大盗,伤了那处,莫说是他,便是个寻常男人也会想找人拼命。此刻他双目流血,面孔扭曲,满身也都是灰尘血迹,令狐冲看得有些不忍,道:“师兄……”
王侠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他手中长剑陡然发出一声冽洌剑鸣,一剑削断了田伯光握着匕首的手掌。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没有这般容易,但此时田伯光已是这般疯魔样子,哪里还避得开。
田伯光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他拼命捂着手掌,但血液依然不停地流下来。
王侠面无表情,慢慢走近,长剑举起。
一剑,他挑断了田伯光的脚筋,又一剑刺穿了田伯光的琵琶骨。
令狐冲再也忍受不住,扑到田伯光面前:“师兄!田伯光这恶贼已然这样,便不要折磨于他了!”
王侠点了点头,拿出止血药物,丢给令狐冲:“师弟,给他在手掌断处敷上,别让他流血死了。”
令狐冲神色异样,没说什么,只沉默着照做。他给田伯光细细敷上药物,又紧紧裹上了条白布。
好一会,令狐冲才道:“师兄……十年不见了……”
王侠冰冷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他点点头:“是啊,十年不见了,师弟你还好吧?我看你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虽然不深,但还是小心些,快敷上伤药,莫要让它发炎了。”
令狐冲神色复杂,他自然听出师兄话语中欣喜的意味,只是……只是……他挣扎许久,将伤药丢还给王侠:“师兄……我……我伤口没有大碍,用不着伤药了。”
王侠自然看出了令狐冲心中不满,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卷宗,冷笑一声:“师弟,我给你念念好了。”
“报官人王大勇,耕种归来发现家中姊姊自缢身亡,经衙役勘验,王大勇姊姊生前曾遭人侵犯。”
“报官人赵恒,一日夜中被人制住,而后昏迷。待得醒来,身旁的妻子已然消失不见。衙役追寻发现,赵恒妻子曾被人带至城外进行侵犯,后赵恒妻子剖腹自尽。”
“报官人……”
“报官人……”
王侠狠狠地把卷宗甩在田伯光脸上,田伯光忍着剧痛,嘿嘿冷笑:“小子,便都是我干的,那又怎的!哈,我告诉你,你这上面只记了一百多个,实际上我做过的要上千了!哈哈哈,老子爽都爽完了,够本了!”
“诶呀,小子,你还忘了!我除了采花我还杀人啊!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么,我告诉你啊……啊,我也数不清了,你杀我呀,你杀我呀,你杀了我呀!来呀!”
令狐冲浑身颤抖,陡然间他大叫一声:“畜生!我杀了你!”他手中长剑抖个不停,直直地刺向田伯光。
田伯光闭着眼睛,竟有种安详的意味。他心道:“不枉我故意激怒,能死在令狐兄剑下倒也比死在那小子剑下要好。”
当,田伯光睁开了眼睛。他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你怂了?哈,你怕我变成厉鬼找你报仇,你怕了!你不敢杀我!”
王侠的长剑挡住了令狐冲的剑,他竟救了田伯光一命?!
令狐冲大惑不解:“师兄!这种畜生!”
王侠冷冷道了句:“咱们没资格杀他。”
他又接着说道:“你当我是十年间变得嗜血好杀才那般折磨于他?我王侠虽不敢自比君子,但也不至于做出那等行径。实在是他轻功了得,不废了他的脚筋传了他的琵琶骨,我还真怕他找个机会跑了。田伯光必须死,但不是现在死,令狐师弟,你记着,他做下这种事,我们没资格杀他。”
令狐冲依然疑惑不解:“那怎么处置他?”
王侠看着远远躲开这里的百姓,问了令狐冲一句:“你觉得天下谁还比他们有资格杀田伯光?”
令狐冲忽然明白了:“是了,是了!”
王侠忽道:“师弟,我们将这厮送了官,而后便和那位恒山派的师妹一同去衡山城吧,想必师弟师妹们也等着急了。等此间事了,我们还能去看看这厮下场。”
令狐冲点头称是,心里惭愧不已:“我竟还觉得田伯光虽然恶名昭彰,但其实是个重诺言的好汉子……真是……真是……这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田伯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死法了。
第二十九章 李家()
我们不妨先把衡山城发生的诸多事情放上一放,专看田伯光这恶贼是何等下场。
……
李儒看了看自己凌乱落魄的书房,叹了口气。
他缓缓将翻读多年的圣贤书收进箱箧,又将平日里爱不释手的那方古砚细细包好,放在桌上,想了想,他又将上好的狼毫包起,与砚台一齐平平整整地放好。
“再过几日,便……唉,便将这些物事都卖了罢……”
李儒乃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也曾中过些微薄功名,开了间在当地极有声名的私塾。李儒是难得的思想开明之人,故而往往能于古人书中发出新意,他也极重基础,因此他教的学生学问上都是一等一的,不少学生经他教导中了功名。按道理,他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虽不算巨富,但家资也算殷实,更难得的是受人尊敬,平日里也无嗜酒赌博等等嗜好,如今怎的要沦落到出卖砚台毛笔的地步?
李儒叹了口气,关上了书房门,缓缓地在家中踱步。
不知不觉间,他便来到了家中后院,抬头便看到了一间小小的秀气屋子,李儒面上登时起了悲痛愤怒之色。
他妻子早逝,所幸给他留下了一儿一女。李儒从小便亲手抚养儿女长大,对儿女都是视如掌上明珠,特别是对女儿,更是疼爱入骨。
如此十多年过去,李儒那个英气勃勃的儿子已然中了秀才,李儒女儿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上门提亲的人不知多少,李儒却一直想为女儿找一个品才兼优的如意郎君,一直没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李儒面上血一般红,他来到那间秀气的房间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这是他女儿的房间,一件件东西都是他亲自为女儿添上的。各种珍奇摆设,绫罗绸缎,都在这屋子里摆得整整齐齐,显露出女儿家的秀气来。
李家已是窘境了,私塾倒闭,李儒儿子的功名也化作了泡影。李儒连自己心爱的砚台和毛笔都打算卖掉,儿子也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一口古剑,二人唯独没有提到过卖掉这房间里的随便一个物件。
李儒轻轻摸了摸桌上一匹白玉胭脂马,这是女儿生前最爱的一件摆设,时常放在手中把玩……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李儒眼里涌出来,他哽咽着:“女儿……女儿……我的好女儿!”
李儒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连忙换上笑脸。女儿生前已然愁苦无比,自己如何还能在她房里啜泣,这岂不是让她死后都难安么?
李儒出了女儿房门,心道:“再过几日便将家中物事都变卖了,搬到乡下去,也不用开什么私塾教书了,便种地过活吧……只可怜了桓儿……”
李桓是他独子,聪颖过人,英气勃勃,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本是少年得意的时候……不成想出了这种事,一辈子都给毁了……
李儒叹了一声,咬牙切齿。
他心中郁愤,有心想出门转转,但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出门时的尴尬窘迫,又是摇了摇头,流下一行浊泪。
那日,李儒家中遭逢大变,也是郁愤难平,便想出去走走。
走到街上,他便觉得周遭目光有些不对。初时他还未在意,心想许是旁人知道自己家中惨事心有同情,如此又勾起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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