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师姐,我刚刚才从白湖宫死里逃生来的,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想透。”
杜鹃点点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姐,我们就有同门之谊,放心吧,以后白冰再来,都有我罩着你了。”
无名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姐,既然她每月都要来骚扰您,您干吗不干脆关了这个传送法阵,这样她就来不了了啊。”
杜鹃笑道:“你说得很对,可是我舍不得关掉法阵啊。”
无名道:“为什么?”
杜鹃道:“你看看这里,”说着手指了指四周,“只有我一个人,从前我还不觉得无聊,可自从……嗯,这一百多年来,我发现要是没有白冰这恶女人每月来陪我过过招,这日子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才好。”
无名道:“你既然本事那么大,干嘛要守在这里呢?完全可以出去挑了她的白湖宫。”
杜鹃并没有察觉到无名话中的那一丝讥讽和疑虑,反而老老实实地道:“不行啊,虽然我也很想去外面看看,但是师命难违,师傅让我在这里看守她的佛殿,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这么说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上千年?”无名问道。
杜鹃点点头。
无名道:“那你真寂寞。”
杜鹃笑道:“是啊。不过现在好了,还有你陪着我一起了。”
无名吃了一惊,道:“我?啊,不不,我只是暂时在这里避一避,以后还是要出去的。”
杜鹃将手里的金色圆石抛了起来,又接住,道:“没有这个,你怎么走?”
无名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走,我是说等我修炼到一定时候再……”
“那你要炼到什么时候?”杜鹃问道。
无名张口结舌,具体要炼到什么时候,他还真没想过呢。
杜鹃见无名无法回答,便顺手将圆石纳入怀里,抿嘴一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走,我带你去别处转转去。”
话音刚落,已祭出飞剑,足尖轻轻一点,跃上飞剑,又如一朵迅速移动的红云,径直飞走了。
无名大急,叫道:“等等我……”
杜鹃早已去得远了,行了片刻,发现无名并没有跟过来,这才有些诧异地回头一望,远远的,只见白茫茫大地上,一颗小小的黑点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杜鹃忙御剑飞了回来,看着无名道:“你还不会御剑?”
无名点点头。
杜鹃道:“你当真不会御剑?”
无名无奈地说道:“御剑是不会的,如果我的剑愿意,抓着剑柄飞一程还是没问题的。”
杜鹃用难以置信的神态看了无名好一会儿,才伸出皓白如雪的手臂,对无名道:“你上来,我带你一起飞。”
第四章 冰原绿洲()
无名和杜鹃二人在白色的冰原上飞了好一会儿,杜鹃才带着无名,缓缓降落在一处冰原中心的绿洲之上。
二人落地后,无名环视四周,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里……”
“这么暖和吗?”杜鹃微笑道,伸手指了一下绿洲中心处,那里有一座隐隐约约的火山,时不时地还喷发出一星半点儿的火焰。
无名更加纳闷了,问道:“这里不是一处结界吗?为什么会有……”
“这么真实的景色?因为这是结界,不是幻境啊。你看到的冰原是真的,冰原中的这片绿洲是真的,火山也是真的。”杜鹃道。
无名点点头,这他倒是明白了。不过……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杜鹃,对方不等他开口,就笑问道:“你是在奇怪为什么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一样,对吗?”
无名不置可否地看着杜鹃,想难道她和铃铛相似,也有某种占星能力,可这预测人心的本事,也太恐怖了。
杜鹃看了无名那付惊诧莫名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别害怕,并不是我厉害能猜透你想什么,实在是你这人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啊。”
无名微微一惊,难怪他从前一直撒不了谎,肯定是自己不善于掩饰的缘故。
杜鹃看了无名有些沮丧的样子,慢慢止住了笑,侧着头道:“你这样很好啊,难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无名见杜鹃一付不谙世事的样子,叹口气,道:“你没有出去外面过,所以不知道,一个人要是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是活不长的。”
杜鹃笑道:“然而你不也活到现在了?就连白冰都拿你没办法。”
无名道:“是啊,可我这样,却连累了太多我在乎的人。”
杜鹃问道:“为什么你不会掩饰自己,就会连累别人?”
无名道:“哎,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杜鹃认真地看了无名一会儿,才道:“看来你也有一段伤心事。”
无名道:“也?你也……”
杜鹃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师傅,她进入冰棺前……”
“冰棺?”无名失声叫道,“难道皓雪师叔她已经仙逝了吗?”
杜鹃再次摇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嗯,师姐您说。”无名道。
“刚才说到哪里了?嗯,是了,我师傅进入冰棺前,由于她所修习的是极寒的冰系术法,所以最好是由修习火系术法的龙隐师叔和她一起修炼双剑,这样二人才能互有补益。可是后来……”
杜鹃讲到这里,无名心想,后来多半是给龙武搅和黄了,所以宗主龙隐才会和龙武喋喋不休争吵多年。
无名正在暗自揣摩,却听杜鹃接着道:“后来他们两人因为白冰起了嫌隙,所以我师傅一怒之下便离开了龙隐师叔,可她人虽然走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龙隐师叔,常常暗自嗟叹,所以我知道,她虽然道行高深莫测,在别人看来高不可攀,但实在是一个伤心人儿罢了。”
无名用震惊的神态看了杜鹃好一会儿,才问道:“居然还有白冰这个恶女人搅和,真是想不到,但是我师傅怎么会喜欢她那种歹毒心肠的女人?”
杜鹃道:“这也不奇怪啊,我师傅说白冰那恶女人心计又深,道行又高,做事又绝,我师傅却是太过良善,所以才会被白冰走了穴啊。”
“走穴?”无名问道。
杜鹃见无名完全被自己所讲的事情吸引住了,便笑道:“居然你连‘走穴’都不知道?”
无名茫然道:“是……点穴吗?”
杜鹃笑道:“那是凡人对付凡人用的功夫,我师傅和白冰二人何等人物,却是不要这样的功夫。要知道,对付凡人,他俩只需动动手指,对方自然都晕跪在地了,哪里还需要武力征服啊?”
无名道:“是是是,然而走穴究竟是几个意思?”
杜鹃道:“就是被人掏了窝子,鸠占鹊巢嘛。你想啊,我师傅和龙隐师叔多次出生入死,又有二人一起修炼的巨大补益,她怎么也想不到,龙隐师叔竟然会抛下她和白冰发展出一段情,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自然也只能一走了之了。”
无名气愤愤地道:“白冰这女人太坏了,下次她再来,我帮你一起收拾她!”
杜鹃横了无名一眼,道:“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点斤两,能从白冰手下逃出命来就已经值得庆贺了。不过……”
“怎样?”无名问道。
杜鹃笑道:“你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帮我。”
“好的,师姐您说。”无名忙道。
杜鹃道:“答应得这么快,待会儿可不能后悔。”
“什么事?你说!”无名道。
“来,跟我来,”杜鹃对无名道,“跟紧了,这里面的心魔很厉害的。”
“心魔?”无名有些好奇地问道。
杜鹃点点头,道:“是啊。我师傅说,这种心魔对我这样毫无心事的人来说,是半点作用也不起的,所以它们的最大本事,就是诱惑那些心事重重的人在看到各种幻相后自相残杀,成为他们之中被诅咒的一员。”
无名听了之后,止步不前,问道:“这么说来,之前白冰每次来都无功而返,不仅因为师姐您法力高强,还因为这些心魔威力太大?那我可能也过不去的。”
杜鹃回眸道:“你小小年纪,究竟能有多少心事,何至于怕成这样?”
无名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过去的经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无关痛痒的话来。”
杜鹃道:“既然这样,你告诉我你从前的经历,我就能在前方开路时给心魔打上特殊的绑定符号,让它们避开你却还是保持了原有的作用。”
无名摇摇头,道:“我觉得,可能没什么用的。”
杜鹃道:“为什么这么说?”
无名道:“因为……”
话匣子一旦开启,无名就很难再住嘴。
他发现,自己不但将近些年的经历告诉了杜鹃,甚至更早一些时候,那段他最黑暗痛苦,除了龙武一窥究竟过的历史,他也都坦诚给了杜鹃。
第五章 听话符()
“你的遭遇真是太坎坷了,”杜鹃听完无名的过往后,感叹道,“相比之下,我在这里虽然有些无聊,但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无名看着杜鹃,道:“只怕我来了之后,会破坏掉你的平静日子。”
杜鹃笑道:“有你陪我一起,可比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玩多了。”
无名摇摇头,道:“好玩吗?其实,我很怕……”
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怕什么?”杜鹃问道。
无名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似乎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祸事要发生。和我沾一点边的人,都要跟着倒霉了。所以我怕你也……”
杜鹃哈哈大笑起来,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师傅说过,我这一生中,只有一个生死大劫需要谨慎面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怕。”
无名道:“万一我就是你的生死大劫呢?”
杜鹃一愣,微微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不会的,那个人不可能会是你吧。”
无名道:“为什么?”
杜鹃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可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嘛。”
无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的生死劫,就是情劫啊。”
杜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反正我师傅是这么说的。”
无名道:“难道皓雪师叔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杜鹃道:“她本来是没有的,不过……”
无名道:“怎样?”
杜鹃笑道:“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无名脸一红,道:“这个,是我唐突了。”
杜鹃道:“没事。现在咱们走吧。”
无名道:“去哪儿?”
杜鹃道:“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就是了。”
无名道:“可你刚才说,心魔……”
杜鹃道:“不碍事的,我已经大致知晓你的过往经历了。嗯……这样吧,给你一张‘听话符’,待会儿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一来,心魔就没办法诱惑到你了。”
说着,掏出一张纸人来,不由分说地随手一拍,“啪”地一声贴在无名背上。
杜鹃道:“来!试试!”
无名道:“来!试试!”
接着,杜鹃朝左边迈出三步,伸出左手理了理头发。
无名身不由己,不由自主地也和杜鹃保持着神同步,做了一样的动作。
杜鹃拍手笑道:“这样就没事了。”
无名也拍手笑道:“这样就没事了。”
杜鹃道:“走!”迈步便行。
无名也道:“走!”紧随杜鹃身后,也是迈步便行。
二人沿着冰原绿洲之中的崎岖小路,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进。
这一段路,杜鹃走得很轻松,尽管周围飘荡着各种张牙舞爪的魔魂,并且随着深入绿洲中心,这些魔魂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变化出来的各种人之所思所想的人或事物,形态也愈来愈丰富,愈来愈生动逼真。
与之相反,无名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就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摇晃身体了,虽然他的动作依然保持着和杜鹃一样,既没停留,也没和心魔所化的“东西”说过话,但在他心里,却无数次想要停下脚步,扑向两旁那些音容笑貌都非常熟悉的人。
父亲,母亲……
师傅,师兄……
还有宛如和铃铛,红莲和孙思邈……
甚至——
“白冰!”
蓦然间,无名一惊,他想大声提醒杜鹃,那白冰就在前面,而且就要对他们二人发动突袭了,但苦于身上贴着杜鹃的“听话符”,口不能言,身体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冰的法杖朝杜鹃的脑袋砸了下去。
杜鹃的脑袋在他眼前开了花,流出白的、红的一滩,但无名却仍然足不停步地迈过杜鹃的“尸体”,继续朝前走去。
等他再次定神一看时,却发现杜鹃的身影依然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正步子轻快地朝前走着,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杜鹃口中的心魔在作怪。
这些心魔,制造出来的幻相实在是太真切了。
如果不是杜鹃事先给自己贴了“听话符”,刚才他或许在看到父亲和母亲的一刹那,就已忍不住冲了出去吧。
又走一段路之后,杜鹃发现周围的心魔都已少了,这才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吃了一惊,因为她居然看见无名居然朝自己相反的方向跑了。
“喂!你上哪儿去?”杜鹃喊道,跟在那“无名”身后,追了过去。
“喂!你上哪儿去?”无名也喊道,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子,开始朝来路往回跑。
他本来是在杜鹃身后的,因为杜鹃这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居然看见“无名”往回跑,于是她立刻转过身子,朝那“无名”追去。
这样一来,变成了无名在前,杜鹃在后。
杜鹃一面跑,一面大喊道:“喂!站住!你干嘛往回跑啊?”
无名也是一面跑,一面大喊道:“喂!站住!你干嘛往回跑啊?”
心里却好生郁闷,好想对杜鹃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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