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她周遭散发的青气已是肉眼可见,似乎凝成一块,冰寒彻骨,周围的人禁不住直打寒战。
在八仙桌上,铺着一张报纸大小地图,清晰地标注着官署内的布局和外围设施。
形似掌柜的灰衣人枯节似的大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阵冲正中蒙面人道:“圣教主,属下经过十年观察,有关官署及附近部署已大致在图了。”
被唤作圣教主的蒙面人低头冲地图凝思了半盏茶工夫,伸手指着官署南边的锦衣卫卫所道:“此处威胁极大,应首先消灭!”她的手指修长纤细,带着蛇皮手套,贴在上面,像是又长了层皮肤,蛇皮黑色,有淡淡的褐色蛇纹,泛出金属光泽。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发出,平稳而气力十足,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使现场空气凝滞了,其它人想动一动也只觉被什么东西阻滞了,需花好几倍的力气才能完成以前只用一份力所能完成的动作。
众人不由向后退了半步。
“圣教主”手指依旧在图纸上飞快地比划,指指点点,其它人是频频点头,那个像掌柜的人眼中发出绿光,手指微微颤动,喉咙里“叽哩咕噜”发出一阵响动。
最后,“圣教主”一把把地图抓在手中,手指飞块地转动,眨眼工夫一张报纸大小地图变成了鸡蛋一样的纸团,然后她五指一缩,再一放,“哗”地一下纸团变成碎末,满屋飞舞,像一团纸雾。
“圣教主”一转身:“事不宜迟,现在出发!”
其余七人道:“遵命!”
他们打开地窖顶部的木板,一个一个像树叶一样飘了出来。出来后,也未关上木板,而是点亮火折子,将密室引燃,密室堆放着酒、布匹和其它一些货物,顿时浓烟滚滚,火光熊熊。待他们打开密室大门,随同而出的还有一股黑烟和几团火舌。
守在门口的两名伙计打扮的人,立即飞也似的跳了起来,“刷”地拔出腰间兵刃,虎视眈眈盯着门口。
掌柜的第一个闪身而出,二人眼也不眨,挥刀就砍,其势如风。掌柜的双掌向外一推,一股气浪涌出,使二人身形一滞,而后他双手不知何时已按在二人兵刃上。
二人顿觉千斤压力压下,手也持刀不稳,晃了晃,刀柄从手中滑出寸许。二人急忙提起内力,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捏住刀柄,“嘶”刀柄出现一个淡淡的指形凹槽,两把刀停在半空不动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声,在他们耳边低语几句。二人顿时眸子发亮,连忙将刀收回刀鞘,单膝跪地,双手向上一抱拳道:“圣教主英明!”说完站起身来,眼放绿光,嘴巴拧到耳朵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火把,见到易燃物就把火把凑上去。
“轰”地一下,整个店铺燃起冲天大火,随后他二人把火把一扔,追着七个蒙面人和掌柜的往官署方向疾奔。
顿时人声鼎沸,人们敲锣打鼓大叫:“失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整条街上往来奔走无数,有逃难的,有提着水桶救火的,还有围观的,人们大呼小叫。这家店铺大火开始向四围扩散,很快就引燃了半条街,火光冲天,照得天空一片通红,几十里外都能看见。
火光惊动了守城官军,一队一队向发火的地方跑。同他们相反,有十个人贴着墙壁向官署方向疾驰,七人全身黑衣,头罩盖脸,另三人虽身着布衣,可他们也扯出一条三角形黑巾,把脸的下半部蒙了起来。
他们正是圣教主一行,疾如闪电,对于官兵来说,好像什么黑影往眼前一晃就不见了。众官兵也未加注意,只顾往起火地点跑。
第108章 官署重案(2)()
十个人距官署南边锦衣卫卫所仅一箭地时,全部猫着腰,踮着脚尖,一个个如利箭离弦,飞也似扑向卫所。
“圣教主”领头,甩下别人五六个马身,足尖一点地就飞入卫所,与此同时手中的绿玉寒冰剑出鞘,一股冰冷气息顿时笼罩卫所。
卫所内有数十名锦衣卫,身着大红袍,腰挎绣春刀,一半人在厢房熟睡,另一半人在卫所上下巡逻。他们只觉一股寒气袭来,同时眼前出现条绿线,如金蛇狂舞,闪电般四下游走,并且掠过一阵劲风。
劲风过处,他们顿觉脖子一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如同布袋倒地,“扑通扑通”发出轻微的声音,屋内的锦衣卫尚自酣睡。
“圣教主”手起剑落,“卟”地一声,像刺穿豆腐一样,刺穿了最后一名警戒的锦衣卫。
她轻轻将剑拉出,剑身滚动着几个血珠,黄豆粒大小,她把剑身一抖,血如利箭般激射而出,“膨”地打中墙壁,被撞得粉碎,同时墙壁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浅的红色凹痕。
她的这个动作一做完,一回头,“卟卟卟”她身后的蒙面人和掌柜、伙计分多路从窗户撞入熟睡的锦衣卫的厢房。有的将窗户撞得粉碎,木屑、碎纸乱飞,有的只是发出轻微的“波”声,而后窗户上留下一个人形的窟窿。
来人弯刀一扫,如万朵莲花盛开,整个屋子六七名锦衣卫全身都笼罩在刀光下,刀光一收,这些锦衣卫顿时血肉模糊,连惨叫还都未发一声就命丧当场。
两名伙计咧着嘴,发出璨璨笑声,如饿雕食羊,手中握着牛耳尖刀,一步一步走近两名锦衣卫。
这两名锦衣卫,身着白缎内衣,他们眼珠瞪得乒乓球一样大,半坐着身子,挤在墙角,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吱——”两人尿了裤子,发出一股腥臊臭味。
两名伙计“哇呀”一声尖叫,如夜猫哭嚎,身子跳起半人多高,张牙舞爪,手中牛耳尖刀左右乱晃,最后如一道流星“卟”地扎下,刺穿这两名锦衣卫的胸膛,两个哼都未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血流满地。
两名伙计的整个大手术是在半空完成的,手术结束后,他们身子犹在半空,而后硬生生一挺,一个倒空翻翻出了窗户。
只眨眼工夫,数十名熟睡的锦衣卫就被随后赶到的九人消灭了。
“圣教主”扭头看向官署,眼睛一眯,一挥手,十人狸猫似的窜向官署,他们身后则是血流飘杵,一点声音都未发出,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向官署。
于谦的办公室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焰飘忽不定,发出昏黄的灯光,灯光仅照亮了桌子大小的一块,房间昏黄一片,办公桌上堆着两摞近半人高的卷宗,在墙角立着三个柜架,快接近房顶了。其中两个柜架,一排一排堆着卷宗,另一个柜架则排满了书,经史子集都有。除此之外,还有几本记载皇帝饮食起居的朝报,被收订成册,放在了柜架边。
于谦翻完一卷卷宗,打个哈欠,揉了揉已经发酸的手指,然后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蓝儿蹲在办公室的门口,双手抱着膝,头枕在膝上,进入梦乡,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个豆粒大小的酒窝。
整个官署除于谦外,还有十几名值夜班和留宿的官员,品级从四品到六品不等,均身着大红官袍,头戴乌纱,足蹬朝靴。除官员外,还有近百名随从、官署服务人员及警卫,大多身着青衣。
尽管官署内有百余人,但却鸦雀无声,人们静悄悄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连咳嗽和说话声也没有,整个官署仿佛睡着了一般。
“嗖——”一条黑影弹丸似的跃入官署院内,落地时地砖“咯喀”发响,他脚下踩的那块青砖则裂开了一条缝。他身不满六尺,头上罩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乱转,鼻孔吸着气,使面巾紧紧贴住鼻子,显出鼻子的轮廓,好似鹰勾,一张一合。
他佝偻着腰,右手拎着一柄熟铜爪,五个爪好似人的手掌,爪尖锋利如勾,向内弯曲,其后是一根长约三尺、拇指粗细的熟铜柄,柄身油光发亮,泛出金黄的光泽,柄尾则是一个酒杯大小的花骨朵。。
他打了个呼哨,尖锐刺耳,直冲云霄,右手铜爪向左一挥,泛出一道蓝色寒光,身子往下一蹲,一挺,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直扑向官署正门。他像炮弹一样,“通”地一声,把正门撞了人形大洞,木屑四下乱飞,响声震耳。
在大门内里侧耳房内的一名青衣值班人员一下跳起来,大叫:“怎么回事?”话音未落,但见眼前幽蓝色寒光一闪,脖子一紧,似被利爪抓过,连皮带肉扯下一块,一股鲜血箭一样向外喷射,“卟”地打在对面墙上,雪白的墙壁顿时出现了一条胳膊粗细、暗红色的血印,从上斜着向下,拉出两丈多长,活像条大蛇。
青衣人胳膊晃了晃,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哼都未哼一声就死了。
黑衣蒙面人“咯咯咯”像怪鸟一样笑了几声,嘴里嘀咕道:“杀于谦!”他的喉咙像蚯蚓一样爬动,一鼓一鼓的。
与此同时,从官署大院围墙外,“嗖!嗖!嗖!”连着跳入九道黑影,高矮胖瘦不齐。领头的黑衣蒙面人正是那位人称“教主”的。
她目若寒星,四下一扫,“刷”地从腰间摸出一把火折子,迎风一晃,燃起半人高火焰,火光熊熊,一下照亮了大半个院子。
九条黑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刺眼,他们呈一字雁翅排开,领头者居于中间,其余八个分左右在她身后列队站好,笔直而立,他们的影子在火光照耀下一直拉到墙根,并且随着火光的跳跃抖动而忽长忽短,左右摇晃。
领头之人一指左手边四人:“你们堵住后门!”又一指右手边四人道:“你们堵住前门。莫让一人跑了!”
八人齐道:“遵命!”
第109章 官署重案(3)()
左手边四条黑影纵身一跳,飞出数丈高,在空中连打几个筋斗,跃到官署屋顶上,“哗啦哗啦”踩得瓦片直响,犹如爆炒豆子,而后脚尖一点,又腾空飞起,如怪鸟一般越过官署。
他们脚下的瓦片被踩得粉碎,又被他们足尖一点,弹丸般四散乱飞,“霹哩哗啦”像爆炒豆子一样打在墙上、瓦上落在地上。
右手边四人连翻几个筋斗,跳到正门边,再一跃,则上了围墙,四下张望,他们落地无声,好似一团棉花落地一般。
处在正中的领头的蒙面人,则右手一晃了,拔出背上背着的绿玉剑,绿油油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直向官署正门走来。
此刻官署内已炸开了锅,有人大叫:“来人啊!有刺客!”
顿时整个官署灯光大亮,人影晃动,有穿衣的,有跑动的,还有往墙角取兵器的,更有一人,捡起官员出行用的铜锣,“咣咣咣”敲个不停,边敲边大叫:“来人啊!抓刺客!”声音直冲云霄,几里地外都能听见。
离官署北边一箭地远,驻扎着一支百余人的京师卫队。其中数名哨兵,手持长枪,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官署方向。他们先见官署似有人影晃动,而后又见官署突然灯光大亮,而后人影跑动不绝,哭声、叫声、喊声以及其它声音连绵不绝地传来,不由双目一瞪,转身跑入指挥所叫道:“大人,大事不好!官署来了刺客!”
指挥官是位四十余岁,满脸络腮胡子、身材矮壮的中年人。他正穿着白布小褂,光着脚丫,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身上斜铺半条毛毯。闻听此言,两个眼睛一睁,瞪的溜圆,一骨碌从躺椅上坐起来,叫道:“什么?有没有说错!”
说完,他光着脚丫子跑出了房子,“噔噔”几步跑到指挥所一处二人多高的瞭望塔上,瞭望台木头搭建,一丈见方,顶部是伞状,由四根水桶粗细的木头撑着。
他拨拉开站在上边的一名守卫,手搭凉蓬,睁眼看向官署。
只见那里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气。他眉头一皱,转身来一挥手,冲下面官兵叫道:“全体集合!直奔官署!”说完他纵身一跳,跳下瞭望台。
早有两名亲兵上前,给他披上熟铜盔甲,罩上绿罗袍,牵来匹高大健壮的枣红马,奉上一柄七尺长、门板厚的大捍刀,刀背上连套着九个碗大的铁环,“哗啦啦”直响。
参将骑上马,大刀一举,叫道:“去官署!”
百余官兵排成两队,直向南面跑去,只一眨眼工夫,便已到了官署正门。一名持枪士兵上前,“啪啪啪”地拍门,门震得直颤,他连声高叫:“开门!开门!”
大门依然紧闭,不片刻工夫,门墙上人影一晃,“扑通”一下甩出一长条状物品,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地上顿时血迹一片。
众人借着火把定睛细瞧,见是一具尸体,身着青色长袍,官署工作人员打扮,他的前胸后背一大片血迹,血湿透了衣服,几乎覆盖了上半身。
参将倒吸口凉气,从怀中掏出个箭哨,巴掌大小,放嘴里一吹,“休——”声音直冲云霄,尖锐的像针扎耳朵,几乎半个城市的人都能听见。他边吹哨子边挥刀大叫:“给我撞!”
立即有五名水牛般强壮的士兵,手持盾牌,以盾作掩护,“咣咣咣”地撞门。盾牌是钢制的,大小可护住上半身,正面是个锯齿獠牙的兽头,重达一十八斤。
门被震得一抖一抖,“扑簌簌”上面的灰尘直往下掉。
参将大叫:“尔等闪开!”五名士兵向后一闪,参将催马上前,抡起大捍刀就向大门斜劈下去。
“咔嚓”一声,门板被劈成两截,大捍刀也被卡在门缝中,参将使出全身的力气,拔了两下,纹丝不动。门依然紧闭,只不过从上到下被劈了个一人多长的缝。
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兵上前,用肩膀顶住盾牌,“咣!咣!”撞门,只两三下工夫,“哗”地一下门被撞开,裂成四五截,露出里面白森森的木头。
参将一脚踩住锯齿状半截门板,一边一提手,拔出了大捍刀,大踏步地进了大门。
他一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一股寒气迎面扑来,身形一滞。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大部分是官署工作人员,其中也夹杂着两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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