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暗自叫道:“咦?我怎么也砍起柴来?”
他拨拉了几下脑袋,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叫道:“看我大罗周天三百六十斧!”说完,左脚迈出一步,右手斧向前斜劈,而左手斧斧纂反刺回去,一式“回头望月”,而后左脚立定,右脚高抬,猛地向前踢出,右脚刚一落地,双斧就如两轮风车般向下劈去。
他身子左转右转,忽前忽后,一对斧舞的像朵花似的。不知练了多久,他上下眼皮直打架,手中的斧子一沉,似有千斤之重,双手拎不起来,而两腿更像是灌了铅似的,每前进一步,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
他踉踉跄跄,东倒西歪走了几步,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井台边上,接着鼾声大作。
谢小石足尖一挑,踢起一根木柴,木柴尚打着跟头在半空飞时,他双刀一划,只听“哧——”地一声,木柴竟被劈成八段,而右手一拨拉,将劈开的木柴打飞到墙角,“扑”地落地,竟整齐划一,不四下乱飞。
与此同时,他又脚尖一挑,踢起一根木柴,飞在半空,他双刀一划,将目柴劈成八瓣,而后再用刀背一拨拉,把第二根柴也拨拉到墙角,紧紧贴住第一根柴,同样不四下飞散。
他用同样的方法如法炮制,一根一根的劈,也不知劈了多久,面前小山似的柴堆不见了,而墙角的柴禾则堆的超过了房顶。
柴房内已是空空如也。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院子,金光躺在井台边呼呼大睡,柳随风还在左一剑右一剑的横劈竖挑。他把双刀放回腰间,说声:“不陪你玩了。”说完径直走进柴房,找了干燥的地方,身子蜷成一团,倒头便睡。
柳随风手捏剑诀,反复不停地练着同样的几个招式,忽而是“苏秦背剑”,忽而是“犀牛望月”,又忽而是“仙人指路”。他每刺出一剑,嘴里都嘟囔道:“这剑不对!这剑不对!对!是这样!”
深夜起风了,尽管他身着锦袍,可也觉得有阵阵凉意,其它人都歇息了,就他兀自一个人还在练剑。他眼皮有些睁不开,可还是在反复不停地比划着动作。
突然间,“喔喔喔——”一声公鸡啼叫,惊得他一激伶,睁开眼四下观看,东方已出现一丝鱼肚白。
他打个哈欠,自语道:“歇息去了。”说完独自上了楼,对趴在院中的金光和蜷在柴房内的谢小石不闻不问。他进了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光大亮时,店里的伙计来井中打水,发现趴在井旁的金光,惊叫一声:“金大人怎么在这儿?”
金光一激伶,坐起身来,揉揉眼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店小二道:“卯时三刻。”
金光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哎哟!要去点卯。”忽地又顿住,一拍脑袋,“这不是在军营,无需点卯,嘿嘿嘿。”
店小二问:“金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金光支吾道:“昨天喝多了,不小心趴这了。”说完迈着脚步走了。
店小二又一扭头,“哇呀!”怪叫一声:“谁这么好心把柴都劈了?”他几步来到柴禾垛旁,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跺脚乱跳:“掌柜的快来看!有人把柴禾全劈了!”
掌柜的一路小跑颠着来,眯缝着绿豆眼,上下打量一番道:“真是神仙保佑啊!本店有仙人出没。”掌柜的吩咐伙计道:“快去取香案来,我要祭拜大神!”说完,他头也不回,只顾冲柴房作揖。
须臾,伙计抱来一四腿小香案,高及膝盖,四个脚弯成弧线向上翘,红油漆的。
第82章 左右为难(3)()
香案摆在柴房门前,放一宣德炉,捻三柱手指粗细、半个胳膊高的香,袅袅青烟升起。
掌柜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砰砰”作响,磕一阵子,又跪直身子,双掌合十,眼眶中不时闪现晶莹泪花,“小店何德何能,竟能引柴仙下凡,助我劈柴,以后小一定对柴仙四时祭祀,不敢停歇,好让柴仙多多帮我劈柴。今特燃高香三根,以示小的心诚。”说完又叩起头来。
伙计一听,“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哽噎道:“柴仙啊,以后劈柴的事就交给您了,小的在这谢谢您了!”说完,“通通通”以头触地,须臾,额头就起了个半个鸡蛋大小的包,红扑扑的。
“吱呀”一声,柴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人,头发像团鸡窝,一团一团地盘在头上,上面还挂着几根草,曲成数折,一只耷拉在眼前,晃来晃去,剑眉星目,鼻直空阔,元宝耳朵,年约二十七八,身着粗布灰衣,袖子挽到胳膊肘部,腰系葛藤,足蹬麻鞋,裤腿挽至膝盖,腰间别两把牛腿胫骨似的刀,浑身如墨,不发一丝光,正是谢小石。
他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道:“掌柜的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清早起来拜神?”
掌柜的瞬时石化,脸部肌肉不停抽搐,像蚯蚓在爬,嘴唇哆哆嗦嗦道:“是、是你、你劈的柴?”
谢小石笑道:“没什么,对我来说小事一桩。”说完迈步向院内走去。
掌柜的在后面顿足捶胸,号啕大哭道:“啊呀!上当了!”他一步上前掐灭香,手指烫了个蚕豆大小的包,“滋滋”作响,他也不顾,左手持香,右手抱着香炉,嘟嘟囔囔去了客厅。
谢小石洗头洗脸,收拾一新,头发齐整,油光发亮。
众人陆续起来,洗漱完毕。柳随风歇了不到一个时辰,起来时尤两眼通红,耷拉着头,摇摇晃晃来到客厅桌前,头一点一点,似乎随时要睡去。
柳金燕见状道:“二哥,要不再回屋歇去?”
柳随风一摆手:“不必了,这样就行。”说完手托着头,闭目养神。
于谦、金光、谢小石等纷纷落座。
金光道:“大人,吃过早饭,我们可去拜访县令大人?”
于谦一摆手:“不必了!昨夜见过,事已交待,今日何必再见?用过早饭,我们就赶路上京要紧!”
“是,大人!”
众人吃罢早饭,算还了饭钱,牵驴拉马上路了。
谢小石觉得身子一样轻,好像少了什么,四下寻摸。
东方雪问:“找什么呢?”
谢小石托着下巴沉思道:“我昨天背了好多东西来,那些东西不见了。”
东方雪道:“你是说那捆刀?早交给县令大人,让他抬走,封存府库了!”
谢小石眼前一亮,向上一蹦:“太好了!我轻松了!”
东方雪把肩上的白布褡裢包裹往他身上一挂,:“那个没有了,就背这个吧。”说完背过手去,踱开方步,一摇三晃地走了。
街上行人直三三两两,半数店铺还未开门。他们沿着南北通彻的城中大道向北走。
大街青石板铺路,石板有门板大小,光滑平整,但每走几步,就可看见一石板断裂,有的甚至裂成五六截,更有的则碎成网格,车辆走在上面,骨碌碌,一颠一颠。
街两旁,店房前,每隔十余步路就栽有梧桐树,碗口粗细了,华盖如荫,有的树长得比街边二层楼的小店还高。
一行人将近城门时,却见后面气喘吁吁跑来数人,领头着大红官服,一脸肥肉,撩着袍子,喘吁吁的,正是吕县令。他身后跟着一中年文人,身着蓝袍,手持折扇,扇柄上坠着块云朵样青玉,正是昨晚那位。后面还有两衙役,手里提着一西瓜大小的红绸包裹,健步如飞。
吕县令边跑边招手:“于大人,等一等!于大人,等一等!”他迈着小碎步,一路飞窜,数息的工夫,就跑到于谦跟前,呼呼直喘气,不停地用手擦额头的汗。
此时大街上并无行人,显得空荡荡的。街两边一大半店铺未开门,少数几家开门的,里面也无人影走动,只是柜台角,桌子底下,窗台边,不时闪着几对绿莹莹的光,像猫眼宝石。
于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吕大人何事?”
吕县令道:“大人初到本县,本县还未来得及备礼招待,大人怎么要走?这让全县父老情何以堪?”
于谦一摆手:“无妨,本官当来则来,当走则走,切勿打扰百姓,告辞!”
吕县令抢上两步,拦住于谦道:“大人且慢!若大人公务繁忙,本官断不敢挽留。本官略备薄礼,赠送于大人,算川资路费。”
“来人!”他一招手,提着红绸布包裹的衙役点头哈腰来到于谦跟前,吕县令道:“将礼物献与于大人!”
衙役应声:“是!”双手将包裹捧上,弯腰鞠躬,头紧低着,包裹击与头齐,中年文人则站在一旁,弯着腰傻笑,两眼巴巴看着于谦。
顿时,店铺内的猫眼宝石绿光大盛,“嗖嗖嗖”射出一道道绿光,瞄向于谦。于谦背后一家店铺二楼“吱——”地开了一道指头宽的缝,“嗖——”从里面射出四道绿光,直击向红绸包裹。
于谦脸“刷”地沉下来,面色铁青,一甩袖子道:“吕大人,这是何意?”
吕县令点头哈腰道:“没意思,聊表卑职一点心意!”
于谦“咣”地一拳打在包袱上,把包袱打落在地,“骨碌碌”从里面滚出十几个鸡蛋大小的金元宝,金元宝四下滚开,有的滚到街边,金灿灿的。
柜台后、桌子下、门缝里、窗台边闪动着的绿光骤然大盛,并且“嘶嘶嘶”发出阵阵吸气声。
于谦嘴唇直抖,指着吕县令哆哆嗦嗦道:“吕大人,恕于某公务繁忙,告辞!”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光冲吕县令笑了笑,然后快步跟上,柳随风面色苍白,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两目直勾勾地往前前走,像一具木偶。
谢小石眼前一亮,手脚直晃动,东方雪闪电般地揪住他的耳朵,“快跟我走!”连拖带拽把谢小石拉出了城。
第83章 左右为难(4)()
吕县令呆若木鸡站在原地,耷拉着头,两只手像猩猩一样垂在膝盖边,圆鼓鼓的肚子瘪下去一块,像泄了气的皮球,随时有被风吹倒的可能,他的脸由蓝转绿,又由绿转红,红到了耳朵根,脖子下,嘴唇哆哆嗦嗦,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识好人心!”
他一转身,向相反方向走了,中年文人点头哈腰紧随其后,两名衙役则脚步如飞,捡掉落在各地元宝。
谢小石龇着牙道:“雪儿姑娘,吕大人那么好心给于大人送钱,于大人为啥不要?”
东方雪杏眼圆睁,紧咬双唇,手指一提,把谢小石耳朵拉长半寸,然后向右一转,把耳朵拧成麻花状,她咬着牙道:“于大人清正廉洁,哪里能收钱?”
谢小石“哎哟哎哟”直叫,“知道了,雪儿姑娘,快松手!”
东方雪一松手,谢小石连忙走出五步开外,揉着耳朵嘟囔道:“清官清官,跟着于大人,连汤都没得喝!”东方雪扬起手,跳将去打他,谢小石兔子样跑开了。
在距圣剑山庄不足百里的小县城边,来了位骑着乌骓马的黑衣大汉,身高过丈,豹头环眼,满面虬髯,面黑如炭,背上背一只金背铁胎弓,比寻常弓大一号,胳膊粗细,弓上雕着流线花纹。走兽壶、悬天袋内装着几只雕翎箭,每只箭有拇指粗细,一人多高,像只小号的长矛。
他腰间还挂着一柄金背大砍刀,此人正是纪天行。
县城的门口挤着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围在一张布告前指指点点。
纪天行翻身下马,拨开众人,挤到告示前看,见是张捉拿刺客的告示,此刺客冬瓜脸、茄子嘴、罗圈腿,牵着匹根根见骨的瘦驴,手里拎着巴掌大小一张小弓,弓上搭着支筷子样的鸡尾箭,一双斗鸡眼正看着大伙。
纪天行不由哈哈大笑:“这样的人也配当刺客?”
旁边一人道:“别小看他,前两天就是他在官道上刺杀吏部尚书于大人!啧啧,真是人小鬼大。”
纪天行手托着下巴,眉毛拧成了疙瘩,歪着头斜着眼看着画沉思片刻,突地眉毛一挑,“哇呀!”一声怪叫:“他们竟把我画成这样,可恼啊!哇呀呀!”钢牙紧咬,豹眼圆睁,上前一把撕掉告示,对众人道:“快带我去见官,我有话说!”
一人惊叫:“有知道刺客下落!”
立即凑上来三名锦衣士兵,手持明晃晃九龙绣春刀围住了纪天行:“你撕掉告示什么意思?”
纪天行一挺胸:“带我去见官,我知道刺客是谁!”
众人起哄:“走!走!去见官!”,簇拥着纪天行奔向县衙。
县衙有半个篮球场大小,青砖铺地,绿瓦覆顶,正中高悬一匾,写着四个烫金大字“正大光明”,两旁罗列二十几个衙役,手持水火棍,高呼:“威——”
一四十多岁、尖嘴猴腮、八字胡的县令坐在堂上,一拍惊堂木:“下面所站何人?”
衙门口外已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看着大堂吃吃发笑。
纪天行昂首挺胸道:“在下纪天行,乃圣剑山庄的大总管!”
县令倒吸口凉气,身子一下站起来,满面堆笑道:“纪大总管所为何事?”
纪天行一扭头,扯着手中布告道:“你们所画的刺客形象有误!它根本不是那样目不忍睹,而是像我这样一表人才!”说完他还摆了个“犀牛望月”的姿式。
县令“嘿嘿”一笑:“此图乃当朝吏部天官于谦于大人亲笔所绘,断不会错!纪大总管别闹了!哎,我听说圣剑山庄换了主人,可有此事?”
纪天行龙眉倒竖,“在下不才,正是行刺于大人的刺客,又怎么会错?”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就是刺客?”“不像啊!和图上所绘完全相反。”
县令笑着双手乱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心把你打入天牢!纪大总管,圣剑山庄换了主人,本县应当去拜访拜访!”说完,拇指按住食指,搓呀搓,像是翻看书页。
纪天行道:“不劳大人亲去,届时山庄自会派人来拜见。”
县令眉开眼笑:“那敢情好。纪大总管,本县在后堂摆一桌酒席,算是为你接风洗尘。请!请!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