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该说什么呢?
似乎,真的是无话可说啊。
他其实很想问问,在她消失的这几天里,她都做了什么。
是不是在为手冢的伤势苦恼,为他求医问药?在为手冢担忧的同时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吃得好吗,睡得香吗?
可最终这些问题都没能问出来。
她根本,就没有给他问询的机会。
真是奇怪,她明明就坐在这里,就坐在他身边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很远。
并且,似乎永远都不会再靠近了。
整整一个上午,苏墨宸都没有说一句话——是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论和谁。
以前的她,在课间好歹会和忍足侑士闲聊几句的,哪怕闲聊的话题没有什么营养。
她并非一下子改了性子,也不是对忍足侑士有了什么成见和不好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有目的性地,想要疏远他。
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她明白忍足侑士的心意,也感激他的付出,但是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对忍足侑士表示过拒绝。
或许是因为她当时还没有找到对的人,所以她的拒绝对于忍足侑士没有那么强的力度,并未让他死心。
那么这一次,她愿意推波助澜。
她不是那种会吊着别人的人,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再让别人对她做无用功,向她倾注心血和感情。
这样对她不公平,对忍足侑士更是不公平。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会主动和他保持距离,如果不能从心灵上告诉他她的心意,至少她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中午时分,苏墨宸没有叫人带饭来,也并没有和慈郎他们一起吃饭,而是破天荒地自己去了餐厅盛自助餐,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
她身后的一群人端着餐盘瞪着她,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芥川慈郎和向日岳人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墨凉今天不跟我们一起吃好吃的了呀?”
苏墨宸抱歉地笑:“对不起,不只是今天了,今后也不会了。”
两个吃货很震惊,大叫:“为什么呀!”
“我家的厨师辞职了,暂时找不到满意的人替代,所以就没办法了。”
听她这么一说,慈郎和向日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没有办法,只有扁扁嘴,吸了吸鼻子,自觉自愿地去吃餐厅准备好的饭菜了。
临走之前他们对苏墨宸发出了邀请:“要不墨凉你去我们那桌坐吧!不和你一起吃饭都感觉不习惯了。”
苏墨宸婉拒了他们:“不用了,我最近比较喜欢一个人吃饭。”
他们那一桌,可是冰帝的网球部正选还有那个女人,就算是求她去,她也不会去的。
和仁王的通话()
其实苏墨宸对慈郎和向日撒了谎,她开的薪水那么高,每天又只用做三餐偶尔一次夜宵,这样少的工作量拿高薪水,是不会有厨师愿意辞职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确确实实想一个人吃饭,也想和冰帝渐渐地划清界限了。
她自然不是不喜欢那两个人,只是怕待在一起久了,他们会习惯她的存在。
吃饭的时候是最放松的时刻之一,他们虽然爱吃,但是并不只会吃。和她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会和她分享一些他们的趣事。
他们说得开心,她也听得开心,感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起来的。
但是,这样的感情最好点到为止吧,她不想再继续下去。
因为不久之后她就会离开冰帝,从此,再无瓜葛。
与其到时候让他们失望,不如现在,就给他们机会,疏远她。
或许到时候,就没那么难过了。
回冰帝不过只是例行公事保持常态罢了,现在的苏墨宸重心已经不在这上面,也无暇观察迹部景吾和伊藤莫的反应。
在她的眼里,多得是其他值得做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联系她的兄长。
说实话,苏墨宸在拿到仁王雅治号码的那一天晚上,就想过给他发短信,问他要柳生比吕士的电话。
可一来这显得她有些急不可耐,二来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仁王居然是为了他搭档的电话号码,这难免会让他起疑心多想。
所以她没有这么做。
过已经了几天了,苏墨宸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所以她吃完饭坐在餐厅的座位上,拨通了仁王雅治的电话。
倒不是不想发短信,只是第一次,怎么着也得正式一点。
仁王接电话接得很快,电话还没“嘟”几声就已经传来了他的声音:
“喂?是墨凉吗?”
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他声音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惊喜和紧张。
“是我。”
“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听得出,仁王是很想苏墨宸拜托他什么事情的。
“的确是有事情要拜托雅治你。”他既然这么说了,苏墨宸自然是乐得尽快进入正题。
一声‘雅治’,叫得仁王心花怒放:“什么事?你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最近偶然得了两张音乐会的票,是著名的爱乐管弦乐团来日本演奏。”
“上一次听说柳生君是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想必他会很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雅治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告诉他这件事情。如果他想要,我可以把票送给他。”
苏墨宸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很是平稳,没有人能看得出她在说谎话。
她自己都在心里感叹着,骗人这件事情,她越来越熟练了。
“这样啊……”仁王雅治的声音拉长了些,不难听出他话中透露出的淡淡的失望。
他原以为墨凉给他打电话,是为了约他的。
没想到,是来找比吕士的。
主动示好的迹部()
“那我直接给你比吕士的电话吧,你和他直接联系,这样会比较方便。”仁王这样道。
他是个音痴,对音乐一窍不通,不懂什么交响乐也不知道什么知名的管弦乐团。
但是既然墨凉这么说了,听上去这个机会也挺宝贵的,那他还是如实地转告比吕士为好。
只是心里,终归还是有一些失落在的。
“我直接给柳生君打电话会很突兀吧,要不这样,雅治你把我的号码给他就是,让他打过来,这样会比较好。”
苏墨宸一开始就没有直接要柳生比吕士的电话号码,而是拜托仁王通知他。
但是这种事情,两个人不亲自联系而是通过中间人的话,是很难说清楚的,所以她猜到仁王会主动给她电话号码。
现在她这样说,不过是更消解了她的嫌疑而已。
仁王觉得苏墨宸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下午下课的时候我跟比吕士说吧,晚上他应该会打给你的。”
“嗯,那就麻烦雅治你了,谢谢你,再见啦。”
仁王似乎没缓过神来,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再见。”
得到回应的苏墨宸挂电话挂得很干净,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这样功利的她,应该会让仁王心里很不舒服吧……
虽然有些歉疚,但是,她别无他法。
看吧,她总是这么一个狠心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到了下午,苏墨宸本来准备依旧安安分分地做个哑巴,但是现实并没有让她如愿。
因为从来都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迹部大爷,竟然破天荒地在下课间歇转过头来,对她认真而恳切地道:
“以前的事情大多都是误会,也多有得罪,希望玖兰桑你不要再放在心上。”
苏墨宸心里暗笑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还是她见了鬼了,迹部景吾竟然会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此地没有架子,如此地真挚诚恳。
还是面对着从来都是和他对着干的玖兰墨。
怎么看怎么像一出荒诞剧。
“我记性不太好,以前有发生过什么吗?”
苏墨宸这么说,本来是在嘲笑他,但是这话听在迹部的耳朵里,却好像她大方得不计较似的。
“既然玖兰桑不记得,那就翻过这一页吧,也希望以后我们都能和平相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苏墨宸真的会怀疑在她面前的不是真的迹部景吾。
不过转念一想,迹部景吾这样高傲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示好,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由。
至于这原因是什么……苏墨宸自然十分清楚。
无外乎就是忍足跟迹部说了她的身份——只不过这个身份,跟sesa而不是jewel有关。
这个身份是不是真的不要紧,重要的是,无论是jewel还是sesa,他迹部财团都吃罪不起。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耍耍威风,现在知道了,就得主动收敛收敛了。
还真是难为了他。
人皮难搭啊。
那不是他认识的小莫()
苏墨宸的想法完全正确。
事实上那天和忍足侑士在sesa约谈之后,迹部景吾在家辗转反侧,想了一整夜,越想越觉得身上冷汗涔涔。
他能够接受玖兰墨是sesa的幕后掌握者这个说法,因为只有这样的实力才能让宫本财团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土崩瓦解。
他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因为这意味着以前他对玖兰墨那种强硬的态度有着很大的隐患。
这种隐患就像地雷一样,一旦踩到,就会爆炸。
以前她不出手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可是以后呢?谁能保证玖兰墨的心情一直那么好,不会像转学第一天对宫本崎那样爆发?
他可没有忘记,他曾经数次和玖兰墨唱反调,还曾经用力地抓过她的手腕和她争吵。
这样的事情若是落在他的身上,他是决计不肯善罢甘休的。
所以他得尽快杜绝后患,至少在今后,他得对玖兰墨客客气气的。
这不光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整个迹部财团着想。
他愿意低头,这无关尊严受损,只关利益谋求。
苏墨宸看着一脸认真的迹部,并没有马上作答,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一手撑着头,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脸上的表情都很僵硬,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原样不动。
半晌,有低低的笑声从苏墨宸口中传来:
“那自然,再好不过。”
他愿意低眉顺眼故作恭谦,她为什么不成全他?
这副样子她第一次瞧见,真是让她倍感新鲜。
得到肯定答案的迹部景吾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发现身旁的伊藤莫一脸嫌弃。
她看向迹部景吾,用不大但是苏墨宸足够听到的声音说:
“干嘛讨好那个女人啊景吾哥哥,多掉价呀。”
她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眉毛快要飞上天去。
苏墨宸一笑置之并不反驳,迹部景吾的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真想一把捂住伊藤莫的嘴让她别再不过脑子就说话,但是碍于教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苏墨宸说不定还看着他,迹部景吾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忍耐下来,并没有说什么。
尽管如此,伊藤莫那副尖酸刻薄小家子气的模样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迹部景吾的眸子里。
这让他有些恍惚和晕眩。
是从什么时候,那个乖巧的小莫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伊藤莫,她在阳台上恬静地拉着大提琴,那认真的样子,像一个小仙女。
也正因为她留给他的美好形象,他从未曾怀疑她纯洁的内心,也因此在她与阿宸争执的时候每次都选择相信她,并且至今都不后悔。
可是现在,他觉得她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他都不认识她了。
她那么斤斤计较,那么无理取闹。
或许她的这些举动都是因为玖兰墨和阿宸实在长得太过相像,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应该拿出大家风范,表现得落落大方,而不是毫无缘由和风度地胡乱贬低别人。
他得摆脱和伊藤莫的婚约()
这样的她,让他感觉很不好,甚至心头不自主地泛上不豫。
或者说……厌恶。
她为什么就不懂呢,迹部财团和伊藤财团近些年来紧密相连、休戚相关,必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旦有一方出了事,另一方想要全身而退保全自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当然是知道两家财团背地里互相使绊子抓把柄的事情的,虽然有时候的确是出于商业目的,但是更多的是为了将两家更紧密地绑在一起。
互相捏着彼此的把柄,才不会轻易背叛。
毕竟,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这本来也没什么,两家财团的合作本就是双赢,联盟稳固自然能让双方都得到更多的利益,还能共同排挤打压新兴财团,有利而无害。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因为伊藤财团的唯一继承人,至少在伊藤夫人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那个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之前的唯一继承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目光短浅,胸无城府——或者说是想有城府但是她的能力完全撑不起野心。
现在伊藤莫还在上学倒还好说,若以后她真的接手了伊藤财团,不知道到时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她如此不懂得判断形势适时低头,说不定,伊藤财团就会砸在她手里。
真到那个时候,迹部财团肯定会受她连累,想抽身也为时已晚,因为早就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了。
更为棘手的是,他和伊藤莫的婚约仍然存在。
虽然由于他的竭力反对,他和伊藤莫的订婚仪式迟迟没能举行,但是两家并没有就此取消婚约,只是说等他们年纪再大点的时候再办订婚宴。
爷爷的性子很固执,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要爷爷不松口,他就没有办法违拗长辈的意愿,最终只能用自己的婚姻当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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