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声闻数里,气势逼人,这一声吼犹如惊雷一般,好似晴天霹雳一样,毫无征兆的灌入到鞑靼军人马耳中,令之闻声色变,惊吓得鞑靼军人马难以抑止的不住后退了老远。苏合呆愣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听见云霄霸气的语声,打了个哆嗦,这才惊醒过来,赶忙提斧上马,退回本阵鸣金收兵而去。
鞑靼军退了,一时不敢再来进攻。城上的人们欢呼雀跃起来,云霄以一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打退了万人敌,喝退了几万大军,这份勇略何人能及。
云霄一举就令得众人刮目相看,回到城中,人人都过来称赞夸奖,一时风光无限。唯独龙飞羽,既妒且恨,只怕对云霄的厌恶又更深了一层。
八月下旬的天气,雾湿露重,朦胧的夜色中,一轮皓月挂在中天,映在边关,被一层层厚厚的纱雾笼罩着,虽不清澈完美,却有一种别样的残缺风味。云霄,这个迷一样的男子,就像这雾中月一般,让人看之不清,猜之不透。
征战中的横山城,迎来难得的片刻宁静,万物无声,唯独听见军旗在凛冽的夜风中飘扬作响。巍峨高壮的城头上,也陷入少有的静谧,除了当值的将士在巡岗放哨,并无任何异样。然而这些当值的将士中,却有两人格外惹眼,他们一男一女,一个白甲白袍,一个白袍红甲,兀自站在城头,并肩而立。那女将仰望着天空中的朦胧月愣愣出神,男将却目视着前方,不言不语。这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人站在一起,只给这夜带来了更不一般的沉寂。
也是良久良久,男将回过头了,看着发神的女将,发话问道:“在想什么呢?”
女将缓缓低头,又慢慢摇头,悠悠地道:“没,没什么!”
男将见她冰冷的绝美面颊上淡淡愁容闪过,不加思索问道:“怎么?想家了?”
女将回首望着他,未作答复,反是问道:“萧公子也好久没回家了吧?”
男将苦涩的笑了笑,不说话,只是须臾过后才道:“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倒没什么想不想的!”
女将见他面露尴尬,有些诧异,听他言语,更带悲伤,不知不觉竟触动对方痛处,一时过意不去,忙歉道:“对不起!”
男将爽朗的一笑,并且摇了摇头,全然没放在心上。
女将曾经也听说过男将身世,见他心胸豁达,也对他很是赞赏,只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穷书生,为了生计还干起来了扛木修房的苦差事,甚至于还为了强出头挨打受人胯下之辱,如今却是能飞身下城头、数合败猛将的高手了,头脑中充满疑问,不觉惊异的凝望着对方。
男将也似感觉到她眼神有异,忙问:“怎么了?”
女将顿了顿,才一字一句道:“你,还是你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疑()
这下倒换做男将疑惑了,沉吟了片刻之后,竟想不通为何她有此一问,却是反问:“我如何不是我了?”
女将慢慢将头别回去,淡淡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的你可不是现在这样!”
男将听她提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一阵难为情却涌上心来,还记得那时自己科考落榜为了生存去龙腾寺做苦力,她和楚清妍去龙腾寺上香的时候不料自己却未注意到二人到来,竟一时失了手,将肩上的圆木摔落了下来差点就砸到楚清妍,幸好有她武艺高强把圆木止住这才让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
听她提到过去,虽然是尴尬,却还是很感激。
“那次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没机会站在这儿了,估计现在在大牢里蹲着呢!”他看着她,玩笑也似的道。
而女将听他还要谢她,只觉面色微沉,似乎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只听她道:“那次却是该怪我,怪我在那工头面前多嘴,害得你丢了工作。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因为没事跑到天桥上去,遇到万全,以致被他欺负!”
男将微微一愣,不想她竟这么多想,本是自己的错,她倒编排起自己的不是了,还联想到天桥上的胯下之辱,看来她虽面如冰霜,却是极度热心肠。男将却没有嗔怪的意思,连忙将手一挥,道:“那怎么能怪你,你也只是情急之下一时恼怒才会那么说的吧,你没有错,后来天桥上的事就更加和你没关联了。相反,幸亏有你,我才得以安全离开,说起来都该是我谢你才对!”
女将见他如此宽心,心下稍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不怪我就好!”
云霄听他说的这些似乎并没有回答他刚刚提的问题,隔了会儿,才又问道:“姑娘说我不是我,这是何意?在下愚钝,却是没懂!”
女将瞬即又恢复起先的疑色,讶异地道:“从我们在少林寺分路到你回京为止,短短两个月没见。两个月时间,你的武功竟到了如此地步,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就凭你今天城头一跃那等高妙身手若非绝顶高手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我很吃惊,才问你还是原来那个不会武功的你吗?”
云霄颔首,明白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又回望着她,疑问道:“难道我会武功不好吗?”
女将摇了摇头,道:“没有不好,只是你的进境太让人匪夷所思,令人生疑!”
停了停,她回问:“难道神剑门的武功真有这般神奇?真能让人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练到如此地步?”
男将沉默了,一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也后悔了,后悔今天真不该在众人面前展露那等身法。今天在城头的局势他看得很清楚,汪直只是不愿让龙侯爷多立战功,恐他回朝以后楚龙党更加做大做强而已,城上无将可用,而战事情急,许胜不许败,他只想借此震慑对方,他是万不得已为之。却没想过这许多,竟被她给怀疑上了,恐怕还不止她有疑问吧,龙啸天、龙飞羽,甚至于汪直等人都该生疑了吧。
唉,不想了,他们就算怀疑也顶多疑惑自己为何突然就武艺大增,却怎么也不会疑到《天书秘卷》的头上,怀疑就怀疑吧,反正自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无愧于心又怕什么?
女将见他一言不发,低了低头,以恳求的眼神望着他,又问道:“能告诉我,你的武功是怎么来的吗?”
缓缓地,他亦眼神不躲不闪的回望着她,却同样以恳求的语气道:“我可以不说吗?”
女将似乎有些失望,她渐渐转过头去,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我不逼你,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男将很感激,感激她的理解,同时男将坚定的道:“不管是怎么来的,我都不会用它来为恶,这点请你放心!”
女将深深颔首,这点她坚信不疑,因为对于他的人格,她从未怀疑过!
“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以为你和他就是同一个人。你们的处事、神态,甚至是身世,都很相像!”
女将忽然说了这样一句奇怪的话,然后走开了。你和他是同样一个人?这个他是谁?
毋庸置疑,这个他就是指云霄,只是云霄到了现在也仍然没有告诉她自己就是云霄而已。
云霄的心里是欣喜又震惊的,因为她早已把萧云和云霄当成了同一个人。
夜已深,梦已沉,未来的诸事尚不好说,爱恨情仇,由心而生,因势而变,一切随缘而已!
天刚蒙蒙亮,远处就传来江河滚浪,大海翻腾的声音,这声音绝大,好似天雷击打在了地上,令人既惊且怕。风雨飘摇的横山城,原本已饱受战火摧残,在这声音慢慢靠近之后,被震得摇摇欲坠。
声势越来越大,情况越来越明,横山城外的光景越来越清晰,战将、战马、战车、战具渐渐一样样显现出来,鞑靼军又来攻城了,看他们的作势,今日是全军出动,势要拿下这座横山城。
龙啸天、汪直率领众人走上城头,极目望去,前方一览无遗,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看到头却看不到尾,如此气吞山河之势,鞑靼军人马当不下三十万人。众人眉头都稍稍一皱,心知今日这场仗是场硬仗。可即便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总会来,是福是祸,总躲也不会过。
龙啸天和汪直急忙召开军事会议,议定当如此如此行事。完毕后汪直率领横山城两万守军守城,自己带领云霄、龙飞鸢、手下诸将及朝廷九万兵马前去迎敌,不管胜负如何,都要给敌人迎头痛击。
大军缓缓出城,以龙啸天为首,云霄在左,龙飞鸢在右,其余将佐分列双侧,两军迅速对垒开来。双方兵将,虎目圆睁,气势谁也不输谁。明军一侧,马裹铁甲,将缚明铠,军士精良,威风凛凛;鞑靼军一侧,战马过万,战将千员,数量庞大,虎视眈眈。一场大战势将进行,在所难免!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人相见()
忽然,鞑靼军人头攒动,中军缓缓向前移动,不多时,数十骑兵马簇拥着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的华盖大车徐徐往阵前行来。须臾后,车停马住,渐渐走出一男一女。细看是,男着金甲,女着银铠,男子高壮,女子威武,男子皮肤黝黑但器宇轩昂,女子肤色白皙而美貌无双,男子二十出头,女子三十左右。不用说,此二人自是鞑靼国可汗、不世出的英杰小王子和鞑靼国汗后、传奇女英雄满都海了。
虽为敌手,龙啸天诸人见这两人年轻有为、相貌不凡,俱各赞叹。不过云霄与龙飞鸢对视一眼,却似极其吃惊,因为眼前的小王子十分眼熟,竟似在哪儿见过。
“南军中谁是主将啊,出来说话!”小王子说话了,用着不是很标准的汉话。他站在华盖大车上,半睁半闭着双眼,貌似很慵懒,但更多的是轻视。
龙啸天拍了拍马,立刻上前几步,悠悠笑道:“小娃娃,你家主将爷爷在此!”
小王子双目圆睁,细细打量了一番龙啸天,问道:“你就是龙啸天,南朝的威勇候千手大都督?”
龙啸天乐道:“嘿嘿,小娃娃还挺有见识嘛,连爷爷的大名也知道!”
龙啸天上了战场却全换了一副平常模样,他本是武夫,自乐于这种随意豪爽,也是想不给小王子以好颜色。
“放肆,竟敢对我家大汗无礼!”鞑靼军中一将听得懂汉话,见龙啸天说话粗鲁,怒气冲冲的出来道,已拔刀相向。
小王子却丝毫不以为意,竖起手掌止住那将,令其退下,只讽道:“你们南朝不是向来都自称礼仪之邦吗?怎么将军说话如此不中听,难道就不怕有辱贵朝名声?”
龙啸天更是不在意,依然豪爽笑道:“国是国,人是人,两者得分开,你爷爷我正是这般性情,怎么样?不服吗?不服来战!哈哈哈!”
说罢将手一招,一口不正经,满脸的不屑,引得后面的明军哈哈大笑,竟没将眼前的数十万敌军放在眼里。
小王子面有不悦,可只是淡淡一笑,他左右踱了两步,道:“仗慢慢打,不用急。朕今天来,只是想和诸位南军将领们说说话,并无开战的意思。”
听他这般说,明军诸将倒有些疑惑,停了停,只听小王子又道:“朕有些事不明,想向将军请教!”
龙啸天打了个哈哈,似乎有些困意了,不耐的道:“娃娃,有什么屁赶快放,爷爷打完还得回去睡觉呢,没空陪你瞎掰!”
小王子看他这般轻松,全然没将鞑靼军放心上,不由暗暗佩服他的胆识,顿了顿,却是径直笑问:“听说你们南朝最近出了个什么通天教到处横行,随意杀人,弄得人怨沸腾,可有此事?”
龙啸天止住笑容,微微一愣,不明他为何知道这事,又为何提起此事,勉强道:“是又如何?”
小王子笑而不答,又问道:“听说你们南朝还出了个什么汪直,提督西厂,权倾天下,祸乱朝野,殃及百姓,弄得民怨四起,可有此事?”
龙啸天略略吃惊,想不到小王子对朝廷局势也很了解,但看了看左右诸将,并不说话承认,假装一笑,只说了两个字:“嘿嘿!”
小王子又问:“听说你们南朝皇帝昏庸无道,不理政事,不管黎民,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四处哀鸿遍野,可有此事?”
听他说的无一不是,龙啸天略略一叹,一时沉默无声,无言以对。
这时,明军中一将斥道:“哪有这么多听不听说,是与不是也不是你管得了的。要打便打,不打便撤,勿要多言!”
小王子却不理他,又径直对龙啸天道:“将军,以上所讲,可有此事?”
龙啸天冷笑一声,骂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屁就一次放完,啰啰嗦嗦,真比你奶奶的裹脚布还长!”
小王子正色道:“皇帝无能,奸臣祸政,魔教横行,此乃你们南朝的三大害。三害不除,社稷堪忧,百姓不活,将军可明白?”
“三害”,这个词倒还挺新鲜,明军众人第一次听有人这般比喻,不过虽是出自敌方之口,倒还贴切。龙啸天自忖这小王子看来并不是浪得虚名,所言句句说到了妙处。
但为顾及大明颜面,却是反唇相讥,笑道:“什么三害不三害,难道你鞑靼蒙古就好吗?分崩离析,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要论三害,这才是你们蒙古人的三害,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一旁众将随身附和,长笑不止。
小王子见对方讽刺,不为在意,又继续道:“所以你们南朝需要明主,需要贤臣,需要能文能武的武林侠士,方能让社稷转危为安,让黎民过上好日子,将军可知道?”
龙啸天听了半天,依然未明对方说这些话的用意,他已经颇不耐烦,索性径直问道:“你婆婆妈妈说了半天,究竟意欲何为?讲,爷爷没闲工夫听你胡扯!”
小王子仰天一笑,却笑而不语。
这时,站在一旁的鞑靼皇后满都海,却自叹道:“久闻威勇候豪气干云,聪慧过人,是南朝少有的忠臣良将,如今一见,却是名不副实,愚钝之至,可笑,可叹啊!”
龙啸天听这娘们儿突然出来数落自己,极不是滋味,听其言语,只觉越发生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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