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声- 第8部分

　　　　李叔接过之后，把王九千切的料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明玉道：“这些料子切的不错，杂质和裂纹都被切掉了。只留下品质很高的玉肉。不过，看起来，手法还是略微有些生疏。对锯片的震动，还掌握的不是那么到位。玉料还是浪费了一些。这是谁切的？”

　　　　明玉一指王九千道：“这是我同学王九千，这些料子都是他赌出来的，也是他切的。”

　　　　李叔打量王九千一眼，笑道：“不错！小伙子有些真本事。学了几年了？”

　　　　王九千很实诚的回答道：“上个星期刚知道赌石能挣钱。今天第一次切石头。切的不好，还请您老指教。”

　　　　李叔一瞪眼：“小伙子不说实话！切石头虽然看起来容易，但是，手头的功夫岂是一两个星期就能掌握的？不切个千八百块石头，如何能预判裂的走向？杂质的分布？又如何能掌控进刀的方位？”

　　　　“一看你切的料子上的这些边角，我就知道，估计这些石头上切下来的边角，没有一块是能抠出东西来的！就这手功夫，你告诉我你是今天第一次切石头？”

　　　　王九千傻眼，他总不能说他有天耳通，能通过声音的不同，掌控整块原石吧？

　　　　幸有明玉解围道：“李叔，他说的是真的。水切机是今天上午给他的，他确实是今天第一次切料子。刚切的时候，还差点切到手。”

　　　　那个李叔听明玉如此说，看明玉表情，便知道不是假话。不由得震惊。气焰收敛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事，问明玉道：“你前几天让老赵加工的那块冰种红翡，说是从一个第一次赌石头就大涨的同学那里收的，那个同学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明玉莞尔：“就是他！”

　　　　李叔轻吐一口气，道：“我以前倒是也听说过，玩石头天分极高的人，对石头有天生的理解。上手极快。今天算是见着了。”

　　　　王九千赶紧谦虚：“您老过奖了”

　　　　明玉道：“李叔，要是这些料子没问题的话，这三块手镯料，就帮我压成镯子吧。剩下的挂件料子，请赵叔他们做成挂件和花件，倒是不需要太急。一个月内做好就行。”

　　　　李叔笑眯眯的道：“这没问题，不过，虽然小玉儿说话了，工费可以免掉。但是，打乱了工作日程，还是会有些损失的。让你这个男朋友、呃男同学帮工厂切两块石头吧。切完了就放他回去。”

　　　　明玉高兴道：“没问题”说罢，找了几块牛肉干，逗谛听玩去了。

　　　　只剩下王九千一个人傻眼，话说我还没同意呢

　　　　不过，王九千却并不反感。且不说他真心想找个机会了解一下翡翠加工的整体流程，和加工流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就是工厂里一众老师傅视其为晚辈子侄的态度，也让他不得不留下来。

　　　　毕竟，人心温暖最是难求。

第十章　（一）（）　
李叔给王九千安排了一台水切机，并给了王九千一块满是裂纹的蓝水翡翠料子，让其沿着裂纹，将这块满是裂纹的翡翠料子，切成没有裂纹的小块明料。然后，便拿着明玉给他的糯冰种料子加工去了。

　　　　蓝水料子入手后，王九千拿强光手电照了半天，当然，有意无意的敲击是免不了的。通过回声，这块蓝水料子棉花和杂质的分布，裂纹的多少与走向，在他心中一目了然。

　　　　然后，王九千便拿铅笔在石头上画好线。打开机器开关，沿着画好的直线，一刀刀的切了下去。如此全神贯注的切了一个小时石头，却不知身边在不知不觉中围满了人。

　　　　几个老师傅暗自嘀咕交谈：“看来小玉儿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是自己琢磨出来怎么切石头的。你看他拿石头的姿势都不对。虽然切不到手，但是手上也用不上力。”

　　　　“不过，看他切下来的料子，几乎全是沿着裂和杂质切的，根本没有一点浪费。换咱们切，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是，就是”

　　　　三个小时后，王九千累得满头大汗，一手数十块蓝水小明料，已经切好。几个老师傅接过王九千切好的料子，递给王九千一瓶饮料。道：“原来咱们还不信这世上有玩石头的天才，今天算是见着了。你放心，你那个糯冰镯子，已经做好粗坯了，再等两个小时，保证好！你先歇歇。”

　　　　王九千道：“谢谢各位叔叔伯伯了。那手糯冰料子我已经卖给明玉了。”

　　　　几个老不尊打哈哈道：“一样一样，早晚不都是你的么”

　　　　其实，翡翠加工并不如外人想象般困难。正所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一个翡翠镯子，如果是赶制的话，从加工开始到结束，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搞定。加工水平的高下，并不在于时间，而在于经验。

　　　　有经验的师傅，能准确的判断出手镯圈画在哪个位置，能最大限度的避开脏、裂，并将颜色和种水体现出来。同时，抛光也很重要。几乎每一个大型的加工厂，都会有专门的抛光师傅。

　　　　虽然抛光的程序，看似简单。但是，根据每一个步骤不同细节的掌控，即便是用同样目数即粗细程度的抛光粉，抛光同样长的时间，抛光的效果都是天壤之别。

　　　　有的师傅有自己独到的方法，能在几个小时内，就将手镯抛光的晶莹铮亮，而没有经验的人，即便抛光手镯的时间再长，其效果仍旧是黯哑无光。因为卖相不好，根本就卖不出去。

　　　　这家工厂的几个老师傅，明显就是属于经验充足的那一种。知道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工作节奏把握的极好。在不耽误干活的同时，还有时间喝茶抽烟，偷空休息一阵。

　　　　糯冰手镯的粗坯，用机器压好后，专管抛光的师傅，才开始忙活。此时，明玉带着谛听玩闹一阵，已经有些累了。谛听趴在明玉的怀里，眯着眼睛打盹。

　　　　明玉便带着王九千把自家的工厂参观了一遍。各式的翡翠加工机器，让王九千大开眼界。深觉不虚此行。虽然，翡翠饰品不能用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大多还是要依靠人工。

　　　　但是，现代科技的发展，已经完全可以让机器代替人去完成一些原本繁重而枯燥的重复性工作。要是依照传统工艺，光是切一块石头，就得费好几天功夫。

　　　　两个人逛工厂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对王九千赞赏有加的李叔，正在打电话。而接电话的，正是明玉的父亲明墨轩。

　　　　“老明，小玉儿今天带着他一个男同学到咱们工厂里了。”

　　　　电话那边的明墨轩一惊：“嗯？那个男生是什么来历？”

　　　　“这我可没打听。不过看小玉儿的样子，应该是对人家有点意思。要不也不会带到工厂里来。不过，那个男生倒是不太热情。”

　　　　“胡说八道！我家玉儿怎么可能倒贴！”

　　　　“哎，你先别急。那小子是真有本事，玩石头的天赋极高。不但接连赌涨，而且，切石头也有一手。是个当女婿的好人选。”

　　　　“那我现在过去？”

　　　　“这倒不用，省得把人家给吓着。我就给你通报一声。至于这小子具体是什么来路，你还是跟小玉儿慢慢打听吧。”

　　　　“”

　　　　明墨轩最终也没亲自出马考量王九千。天色将晚时，工厂里的几个老师傅，终于将三条糯冰种的手镯赶制了出来。通透而淡青色的镯子，映着夕阳晚照的漫天霞光，如同一汪凝固的江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明玉高高兴兴的抱着谛听，让王九千拿着装着三条手镯的三个首饰盒，坐车离开。上车前，几个老师傅还对王九千嘀咕：“我说早晚都是你的吧不过，你小子注意，不准欺负我们家小玉儿！”

　　　　王九千苦笑道：“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几个老不尊大笑：“说得也对，小玉儿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明玉虽然被几个老不尊调戏的面色羞红，但明显心情很好。三个手镯中，有一个品质最好的，正好适合明玉带。明玉爱不释手，王九千看着通透晶莹的手镯，在明玉轻细白皙的手腕上，随着手臂的动作轻轻跳动，觉得极美。

　　　　回程时，两人无话。但却并不尴尬。大概岁月静好的意思中，最要紧的便是这种默契的宁静。

　　　　明玉让司机把车开回王九千的出租屋，放下其他的两条镯子，和一直趴在明玉怀里卖萌，实际上是个小电灯泡的谛听。然后，很有默契的一起回学校去吃饭。

　　　　明玉虽然是个超级白富美，但是，并没有太强烈的公主病。并不一味的追求昂贵。而是会很精细的追求品质。特别是在饮食方面。

　　　　她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两份看似相同的炸鸡柳，哪一份用的是新鲜的鸡肉，哪一份用的鸡肉是冷冻过的。所以，也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做某一道菜的厨师的水准使用食材的新鲜程度、火候的掌握与味道的调和。

第十章　（二）（）　
在明玉这里，但凡是能做出好菜的，都是好厨子。无论是不是食堂的大师傅。而明京大学，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食堂也不是太差劲。除了中式和西式的快餐之外，只要学生有钱，也可以吃小灶。

　　　　而明玉特别喜欢吃食堂中，某个大师傅做的小炒。尤其喜欢吃西红柿炒蛋这道菜。对于味蕾灵敏异常的明玉而言，不同的人做的西红柿炒蛋，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和王九千一起吃饭的时候，明玉也会自然而然的选择这一家她喜欢吃的小炒。不过，明玉却忘了，这里并不是商业街，作为校花的她，几乎每到一处，必然会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明玉的照片，也早已在学校的论坛上传播开来。但凡是经常逛明京大学论坛的，想不认识都难。

　　　　所以，明玉和王九千在卖小炒的这家店里一坐，便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用男生们的情书烤肉的明玉，似乎是第一次跟男生一起吃饭啊！

　　　　震惊之后，就是议论，一边议论一边偷拍，然后转发一下朋友圈，到明京大学的论坛上冒个泡

　　　　其中有一张照片特别清楚。王九千在对明玉讲着什么，明玉凝神倾听，表情似有所悟。嘴角还带着轻柔笑意。

　　　　照片下各种评论纷至沓来。

　　　　“我靠，这是哪个哥们，这么牛叉”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

　　　　“这哥们我认识，是个大一新生，好像是和明玉一个班的。看穿着，是打算吃软饭啊！”

　　　　随即，这条带着恶意的揣测被点了三十二个赞。同时有人揭露“真相”：“这哥们真是吃软饭的。刚才吃完饭，是明玉付的帐！！！”

　　　　随着“真相”的揭露，很久没有什么大新闻的明京大学论坛，终于炸锅了。

　　　　“谁知道这个哥们叫什么？我要和他学泡妞**！”

　　　　“校园第一软饭王诞生，鄙视之”

　　　　“明天我就和明玉表白去！”

　　　　“这哥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如果不算家世，明玉在女生里面，也不过是个普通水准而已。被男生拿下很正常”

　　　　“”

　　　　在明玉和王九千把这顿饭吃完后十分钟，明玉和陌生男生共进晚餐一事，已经弄得全校皆知。

　　　　两个人懵然无知。虽然明玉如今对王九千的印象与好感，远超其他男生。但是，也没到倒贴的程度，刚才与王九千相谈甚欢，都是在讨论与翡翠玉石相关的问题。

　　　　明玉在请教王九千看翡翠原石的技巧，王九千则在打听翡翠市场的行情。却不料，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波动。

　　　　吃完饭后，王九千把明玉宿舍。时值周末，晚上并没有规定的晚自习。王九千自己一个人溜达到学校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此处，有万千树影，又相对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这是王九千自有了天耳通的能力，并且，发现这个能力能让他摆脱如今困境后，就养成的一个习惯。一旦有闲暇时间，他就会到小树林中，用笨拙的方法，锤炼自己天耳通的能力。

　　　　王九千可不相信，上古与天眼通相媲美的天耳通，只有这么点能量。想必是，还有进阶的方法，只是自己如今不得而知。所以，只能用自己想出来的方法锻炼自己的能力。

　　　　锻炼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听！

　　　　这种听并不是普通人听音乐那种浮皮潦草的、享受的听，而是逼迫自己，让听觉感应的范围，扩大、再扩大。直到扩大至约十几公里后，似乎到了某个极限，无法再扩大才停了下来。

　　　　即便王九千脑海心念中，明京某处，距离明京大学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印象再深刻，回忆的画面再清楚。听力也无法可及。王九千再怎么逼迫自己都没有用。

　　　　于是，王九千开始从追求听觉感应的范围，转而追求听觉感应的精准和细微。并争取一心二用。至少，不能让人到了身后，还懵然无知。

　　　　这种锻炼的强度，远比单纯锻炼声音的感应范围大得多。王九千经过十数次锤炼，才初有成果。身周三五米内的一切声音，如今都尽在掌握之内。三五米内，天地间一切细微的变化，如今都逃不过王九千的耳朵。

　　　　超过这个距离之外的声音响动，也会有所感应。

　　　　有了天耳通在，王九千再次体察这天地万物时，感觉也与原先截然不同。在常人所不见、不闻、不知的细微处，风动树摇，万叶鸣响，汇集一处，宛如沧海波涛之声。

　　　　而树叶遮掩下，有各种知名或者不知名的鸟振翼的声音、鸣叫的声音，昆虫从树干和枝叶下，飞快跑过。

　　　　而脚下大地中，也并非全然的安详寂静。有无数昆虫依赖大地生存。在落叶下奔跑追逐，猎食或死亡。

　　　　陡然间，王九千记起地藏菩萨与如来佛祖在仞利天宫说法时，如来佛祖对文殊菩萨所说的世界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

　　　　心于是安定下来，天地间仿佛唯此一人，在静观自然万物的变化。不知不觉间，有远逊于高档翡翠矿石中浓度的清凉气息，从天地中，以王九千都无法察觉的方式，慢慢渗入王九千体内

　　　　久而久之，天耳通一些新的能力逐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