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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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惊鸿-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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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他施于何种手法,两名壮汉惨然两声尖叫,仰天一齐倒在地上。

    众人凑眼看去,只见两人身上头颅至颈部,霎眼间渺然无存,竟似是给化尸毒粉化为乌有。无不惊悚动容,骇叫声声。

    孙仲更不回头,挺剑又刺向萧影。

    危急关头,黑道中突然有人大声喝道:“休伤恩公!”

    话声未落,四条大汉揉身而上,分别抓向孙仲双手双脚。

    孙仲万想不到,这些黑道草莽非但不听自己号令,而于举手投足间,便可杀了吕洞宾这个敌人,这等现成便宜弃之不顾,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为难。这世上哪有这等愚笨之人?

    他见四人探爪分从四方拿来,正要如法炮制,以指弹毒杀人,瞥眼见四围黑道人群轰然涌动,骇浪般朝自己掩来,不由心下大惊,顿时慌了手脚,毒物未得出手,便给四条大汉脚脚手手,分别拿牢。

    其中一个大汉道:“你这毒物,留在世上是个祸害……”

    身随声动,四人分从四个方向奋力拉扯,哧啦一声大响,殿肉血水飞溅,肠肚横流。

    四条大汉两人各拿一只手,两人各拿一条腿,满腮满身都是血水,脸上怒容仍未消停。四人身上去毒之后,虽然嗅入孙仲施放的“十面霾伏”之毒,只是不曾服食“天山冰蟾丸”,因此上并未中毒,身子得以活动如常。

    白若雪、李宛儿等少年男女,平生哪得见过这等惨状,纷纷避眼不敢看。有人闻不得那股腥臭味,胸口一翻,张口哇哇呕个不停。

    众人震骇声中,唯有一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便是惨惨淡淡,从昨夜到现在,只差一口气没得咽下去的卢焯义。

    他得能挨到天明,已然拼了惊人耐力,正要魂归九幽之时,却是孙仲给了他盼头。岂想对方非但不肯出手拔除天山血银针,还百般刁难侮辱,进而道破自己原来只是耶律楚南攻伐天山的一粒棋子,自己一旦咽气,这儿的一切功劳,都将归于孙仲。

    听到这些,卢焯义满腔恚怒,尽聚孙仲一人身上,却哪能安然闭目便死。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住孙仲,一肚子恶言毒语,苦于口不能言。

    便在一口气将咽未咽之时,他心中唯一想着与孙仲之间的仇恨,令自己死不瞑目,此恨今生再无报时,口中不住念叨:“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却见孙仲给人大卸四块,那种死法,可比自己为惨,不觉心下大慰,此生最为痛快之事,莫过于此!面露笑意,合眼而亡。

    殿内诸人略一收神,赞赏的目光齐向奋勇出手的四名大汉投去。

    这四人乃是萧影替其驱毒的二十二人之中的四人,面目均自颇为凛然。众人心下均想:“吕真人舍命替你们驱毒,在他危难之时,你们四人不顾生死,舍生报恩,实可算得是条铁铮铮的好汉!”

    但随即想到孙仲生前说过,中了“十面霾伏”剧毒之人,决计活不过明日去,这话多半不假,心中又禁不住惨然色变。

    中毒之人无不暗伤:“孙仲这样一个老毒虫投下的毒药,当世又有何人能解?”

    此刻,黑道一众大多云聚萧影身畔,俨然一派为他护法的样子。

    有几人觉着殿内腥臭味太重,天山派和正道人等,此时又都行动不便当,权且当一回主人,将地上残肢肚肠收拾汇拢,用麻袋装了,和着卢焯义的尸首一同拖出,将去附近的雪地中掩埋,回来又将殿内污秽,用清水洗涮干净。

    一切停当,已见萧影睁目收功,缓缓立身起来,问道:“怎不见孙仲和卢焯义?”

    有人七嘴八舌,备述详情,直听得萧影张口结舌,惊立当场。

    他心想:“好险好险,幸得黑道中人相救,我这次方免于难。只是孙仲一死,白若雪等天山派上下,及师父、宛儿等人,性命可就悬在高空了!”

    他现下功力恢复了**成,全身精力充沛,面上肌肤也是红润如初,又想如今“十面霾伏”的解药无处求得,只得再以自己身上的强劲内力,帮助他们驱毒。

    略一环顾,见如尘远远站于正堂右首边,身形摇摆,颤颤欲倒,当即向她走了过去。

    如尘此前对他心生诸多误会隔阂,甚至对他恶语相加,可在他心里,师父仍然是最亲最近之人,于此危难之际,自然而然先想到的便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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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回 霜华岁月催颜老() 
萧影边向如尘走近边想:“师父做了唐朝的末世之妃,逢那国运衰亡,一生颠沛流离,却仍不忘帮困扶弱,将些乱世弃儿悉心教养。宛儿等花间七姝,如今个个出落得水灵大方,其心姿慧丽,不下于名门大家闺秀,师父她老人家可真算是功德无量。她们若非遇上师父这等贤师良母,只怕早已死于销烟战乱之中,哪得有今日这般笑语欢腾。师父对我虽说薄有养育恩情,可那次在皇宫之中,若非得她慈母般舍命相护,我又焉能留着性命,活到今日?”

    萧影心里想着,不觉已到师父身前,当下不暇思索,开口道:“师父……”

    如尘愕然相顾。

    萧影自觉失言,忙不迭改口道:“如尘师父,您请坐地,待我……待我给您驱毒。”

    如尘一副受宠若惊之貌,深深施了一礼,萧影只怕露了破绽,不便下跪磕头,也是深深还以一礼。

    如尘道:“吕真人功力耗损过大,切不可再行运功,倘或伤及真人仙体,叫小道如何克当!”

    萧影道:“我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您请放心。”

    旁人尽皆投来讶异的目光,暗地里道:“这吕真人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便回复了功力!如尘得有这等仙人率先垂怜,可算得天独厚。”

    于是便派生诸多想法:

    “如尘该不会是资质过人,颇有修道成仙的慧根,吕真人才这般看重于她?”

    “如尘这般美貌,吕真人该不会……呸呸呸,吕真人仙眼神目,岂会瞧得上凡间之美!”

    ……

    各人心思不一,却均有一个共同之想:“神仙看得入眼之人,我可不能将她小觑了。”

    于是乎,如尘在这些人心中的声望倍长,再也没人敢对她斜目相睨。

    萧影所修习的涅磐真经,到得功力至深至纯之境,以真气驱毒,那是万毒尽去,更无需把腕拿脉,诊断中了何种毒物。

    当下他扶如尘坐倒,双手搭上她后背,便要运功驱毒。

    却听有个幽怨的女子声音传进殿来:“鸳鸯可慕头先白,飞去飞来烟雨秋……吕大哥,你好偏心,一听到天山派有难,你便心急火燎地赶了来,小妹我形单影只,漂泊江湖,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你却不闻不问。在你心里,到底是念着残月那贱婢多一些!”

    一听这声音,殿内之人大都已猜到,来者便是幽情妖姬。

    萧影心下惊道:“糟啦,真的吕洞宾来了,我这冒牌货可要穿帮了!”

    余人却旁观者清,均知对方这话,乃是对准了眼前这位“吕洞宾”而言。

    果见幽情妖姬的倩影,不一会儿便悠然飘进殿来。

    她目不斜视,竟视内里几百上千号人为无物,只将双眼定在萧影这位童颜鹤发的“吕洞宾”身上,眸中莹光闪烁,面上表情哀怜万状。

    想是她与吕洞宾数十载未见,一时之间,并未认出对方是假。

    幽情妖姬此刻的姿容,已非当年萧影初见她时的少女模样,而是皓发如银。比起半月前见她之时,却是更增浓妆,一身粉红缀白衣裙,宛似新荷初绽;一张脸显得更加白腻光滑。想是出门之前,便已听闻“吕洞宾”现世天山,为了见心中这位情郎,特意妆点了一番。

    眼下整个人看来,倒比前些日子更添风韵,年纪看起来虽说有些儿老迈,实也有六七分动人色相。

    她一双媚眼,定定看着萧影,含四分柔情,三分凄楚,两分喜悦,又含一分恚怒,直瞧得萧影心中发窘。

    萧影心想:“看她的样子,真个已是真情流露,要是她一时情不自禁,不顾一切朝我扑将过来,这可怎么办?她对吕真人相思得苦,我若避开,她还不活活伤心而死!咳,这女人坏得要命,她伤心而死,那也是活该。也不知她施了何种妖术,竟能让人无故受孕,致使少女凌梦莎含冤莫白而死?此刻她便在身前,正好问个清楚。姐姐这次不知有没有跟上山来?她若有个山高水低,我绝饶不了幽情妖姬!”

    幽情妖姬见萧影木桩也似地站着,只是瞧着自己出神,一张脸给苍苍白发遮住大半,究竟他是不是真的吕洞宾,心情激荡之下,亦未细看。只是隐约瞧来,龙睛凤目,须眉轩然,这副神情宛然便是当年吕洞宾的样子。即便有所不像,那也是岁月无情,风霜催颜老,将当年一介翩翩情郎,吹打得变了颜色。

    两人默然相向,心中所想,却是南辕北辙。

    幽情妖姬心里所想,尽是脉脉柔情;而萧影心中所思,便都只有怨愤。

    心中情意浓处,幽情妖姬流泪道:“别来近二十载,我没有一天不在心里想你念你,你却去了哪儿,怎地不来寻我?我心里明白,残月、无恨两个贱婢在世的一天,你便不肯偏着我一点儿……”

    萧影方才本想将凌梦莎及姐姐的事情问个清楚,但想:“这么一来,我的身份立马便会揭穿。我虽殚精竭虑,助天山派抗敌,还冒死给邪派中人疗毒,可天山三老之死以及受命向卢焯义献计,这两桩歹事虽说非我所为,却将此间黑白两道中人,都给得罪了个遍。他们现下个个恨我萧影入骨,我这一露出本来面目,他们何尝不会将我的一番好心,说成奸险狡诈之尤。”

    他之前含冤受屈之事遇得多了,一言一行,便也不再那么冲动耿直。

    幽情妖姬哀哀怨怨,又将往事重提,言语之中,无非便些当年与吕洞宾的情深爱重、海誓山盟,而后再将残月道姑、无恨师太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到恨处,她道:“残月、无恨两个贱婢,尸身早在好几年前便化为脓血。我们三人同在人世时,你不肯偏心,三个都不来睬,那也便罢了。可你明知她俩已死,何以还不来睬我?妾身等啊盼啊,不见你来,又驰风骋雨,四处找你不到。如今残月贱婢的徒子徒孙有了难,你才肯现身。在你心里,哪里还装着奴家的好处!”

    萧影心里拿不定主意,这时不知如何作答。

    幽情妖姬见萧影听而不言,想想当年初遇吕洞宾,两人情深爱笃、燕好欢歌的光景,日子过得那是何等快活。可恼残月、无恨这两个贱婢后来缠上了他,两人便再无往日风光,直至慢慢疏远,竟致成为陌路仇敌。自己这一生孤冷,全是被残月、无恨这两个骚狐狸所害!

    然而此刻,心中日思夜想的吕洞宾,人便站在面前,他却对自己的一番动情言语漫不经心,全不将之当作一回事,懒得答上只言片语,可见在他心底,一直爱的人只有残月,对无恨的情意,只怕也在自己之上!

    想到这些,不由得怒上脸颊,醋意漫胸,满腔妒恨在她心底翻江倒海,便要将这些年来吃的苦楚,一古脑儿发泄在面前这个“薄情郎”身上。

    可一想:“愤怒乃愚笨弱者的举动,我幽情妖姬一生孤傲,从不以弱者居下。你吕洞宾虽是我一生之中的天尊至爱,却也不见得要向你低头!”

    这时她怒极反而哈哈狂笑,直将泪水也笑落下来几滴,继而面露得意之色,幸灾乐祸道:“残月无恨,你两个下贱女人,你们终属血肉之躯,不过百年光阴,都已长埋地下,化为一滩脓血。我幽情妖姬修不成正果,却也得以长生不老,与仙人同寿。你们两个凡贱之人,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死的好,死的好……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面色却是苍白如纸,毫无一丝欢悦表情。

    她笑得几声,又在心里想,残月、无恨生前,吕洞宾对她二人处处偏袒护祐,若不是自己的武功颇比两个贱婢为强,以她二人的性命作要挟,只怕吕洞宾早就抛下与自己的情意,跟其中一人结成皓首之约。

    她心中原想,自己言语中对吕洞宾的两个老情人大加奚落辱骂,定可惹得他暴跳如雷,怒颜相向。没想到他真个道行不浅,竟是稳如泰山,闻山崩而面不改色,脸上并不表露半分怒容。这不正好说明,残月、无恨在他心中,并非如自己想像那样地位尊崇。难道他心中真正所爱,并非那两个凡俗之女,而是自己?

    此念一生,心中柔情顿生,突然柔声道:“吕大哥,你还记得么,咱们那年在汾阳杏花村相识,你那时去杏花村寻一位恩公后人报恩,而我却是去找你那恩人报仇……”

    说到这儿,见眼前的“吕洞宾”目光一闪,似是记起了往事,当即道:“吕大哥,你还将这事儿记在心里,是不是?”

    听幽情妖姬提及杏花村,萧影心下忽然想起,自己得了李飞烟前辈遗书,受了转交惊鸿簪之托,受命保护其后人之事。可如今非但李前辈的后人毫无眉目,便连惊鸿簪,也给朱瑶拿了去。虽说惊鸿簪之中的秘密,当今世上无人猜得透,朱瑶即便将之交与乃父,再给他个十年八年,也未必寻得到宝藏,其得不到宝藏,为祸天下苍生的担忧,倒不必挂怀于心。只是李飞烟前辈的遗愿,在自己有生之年,恐难替他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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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回 此恨绵绵盼于归() 
萧影想到此处,不觉心下怅然,长长叹了口气。

    幽情妖姬听得这声叹,只道他是在叹息当年的心愿,未得如愿以偿,柔声安慰道:“吕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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