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影微一抱拳。坐在马上施礼道:“萧影见过大师及各位武林前辈。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萧影已向楚虎二位前辈分说清楚。想必大家也已知悉。此番累得各位前辈长途跋涉、不辞辛劳奔波而來。萧影实是心下过意不去。不过这位李姑娘于萧影有救命之恩。她带人捣毁诸多门派一说。真相尚未知之。还请各位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先行放她一条生路。待日后萧影查明真相。定当给各位一个交代。”
第一百九十六回 奔马如龙掌影飞()
怀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佛门广大。上天且有好生之德。只要她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放她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众人听得此言。登时一片哗然:
“大师你慈悲为怀。放人一条生路之说原是不错。但这小妖女罪恶滔天。怎可凭一时慈悲。放她得活。”
“正是。咱们数百年的心血。被她毁之一旦。岂容她活命。”
“小妖女手底下押了数十条人命。放了她。这笔血债如何偿还。”
怀远见众怒难犯。又道:“女施主若能迁恶从善。拿她去敝寺吃斋理佛。住上十年八载。这原也只是老衲的一己之愿。各位容她不得。却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老和尚从中横加阻拦。反倒是贫僧的不是了。”
了空师太眉头一扬。朗声道:“大师原是菩萨心肠。便算那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师也能网开一面。可这事牵涉甚广。仅凭大师一言。便放过这小妖女。实是难服众人之口。依贫尼之见。咱们现下先行将这妖女关押将回去。杀与不杀。还须秉公而论。”
话方说完。随声附和之声大作。其后人丛中鼓噪之声此起彼伏。其间不乏污言秽语。
萧影心想:“这些人虽出名门正派。但龙蛇混杂。便连白虎帮这样的帮派都以名门正派自居。想來似他们这样的门派。当中也自不少。李瑶落在他们手中。哪里还有活命的余地。”
思间。便听有人道:“要饶小妖女一命。亦无不可。只要你萧影肯将惊鸿簪拿将出來。让大伙一饱眼福。瞧上一眼。嘿嘿。那便成啦。”
人群中大半人一听此言。正合心意。登时欢声雷动。
萧影闻言心下大怒:“哎哟。原來他们心中觊觎惊鸿簪。追讨李姑娘。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罢了。”当下据实言道:“惊鸿簪已被西门九千得了去。众位若是想要。自行去向西门九千讨要便是。”
人丛中一阵惊噫过后。又大声嚷嚷起來:
“哼。你萧影心眼恁地歹毒。你明知西门九千武功厉害。又擅于使毒。便骗得大伙去送死。”
“是啊。你萧影武功这般了得。惊鸿簪岂会轻而易举叫那西门九千夺去。定是你这小杂毛想独吞。将簪儿藏了起來。”
“这话大有道理。你这小贼见色忘义。当这小妖女心肝宝贝护着。男人倘若在美色面前迷了心窍。还有甚事做不出來。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萧影并非英雄。过不了小妖女这一关。倒也难怪。”
当场众人见萧影一心护着朱瑶。人人心里无不以为他被朱瑶美色所迷。存心护短。方才这人的话正是众人的心里话。一经说破。那便是群情耸动。一小半人心下痛恨朱瑶是个乱世妖女。直将萧影这样一个少年英侠迷得神魂颠倒;大半人却在心底暗自庆幸:萧影为色所迷。他武功高强。终是英雄气短。只要捉住小妖女。他必定会拿惊鸿簪换人。这可当真是天赐良机。
朱瑶眼见群人将一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便连街边楼顶。均是黑压压的人群。与开封城郊客栈相较。情势又凶险了十分。
再一环顾众人。一些在武林中名望甚高之人。自是个个凛然而立。威势逼人。却也有一些獐头鼠目、面目狰狞之辈夹杂其间。令人看了不觉恶心。
单看这些人的面目。她早自猜到了他们心里所想。暗自道:“我堂堂一位公主。落于他们手中。倒不如自行了断來得干净。影哥哥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头不说。还令他声名扫地。唉。只怕我如他们所说。当真是个妖女。还不如死了的好。”但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便此再也见不到萧影之面。禁不住柔肠百转。
朱瑶微一回首。看了一眼萧影。见他在众人的嘈杂声中。双眼茫然四顾。想來他心里也是一无计较。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四周人群慢慢围拢过來。此刻若被这些人围拢夹击。两人料必无幸。她愤声便道:“你们站住。别过來。谁敢再动一步。我便将惊鸿簪毁了。”
大半人闻言面上一怔。立时住脚。便即有人道:“嘿嘿。惊鸿簪果然在这两个狗男女身上。”
不少人心下在想。惊鸿簪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若稍有不慎。被对方情急毁却。着实大违所愿。是以闻得朱瑶恫吓之言。不少人便不敢稍移半步。
这时场面上的情形。一眼便能看出。追讨朱瑶之人与夺簪之人已然泾渭分明。一心只想捉拿朱瑶伏诛之人。继续压往前來;觊觎惊鸿簪之人则凝立当地。面色犹豫不决。细瞧之下。继续围拢之人远不及凝立当场之人多。
这时便有凝立在后之人大声嚷嚷起來:“喂。你们别再靠近。惊鸿簪给人毁了。看不宰了你们。”
这些人凝立不动。心下却在盘算:“惊鸿簪被前面的人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怎生是好。”人人望着前面围上之人。杀念斗生。但生恐这一动手。从此便要与江湖正派众多高手为敌。担当的风险着实不小;不杀他们吧。又恐惊鸿簪被人毁了。又想。杀他们非但所要担当的风险不小。萧朱二人只怕也会趁机溜走。一时左右为难。思虑难下。
朱瑶以毁簪吓唬众人。原也只是一时之计。竟洠氲绞兰渥砸灿形奘泳梏⒅恕KI蟻淼娜硕际切┢剿氐赂咄亍⑹窒挛涔Σ环仓恕P南胝庑┤私吹蒙醯U獾共缓枚愿丁
便在这时。只觉身后热气腾腾。不用回头看。便知萧影已在暗催内劲。转瞬便要与围拢上來的群雄有一场恶斗。
她心下一急。脱口便道:“喂。你们……你们枉有一世之名。仗着人多势众。想要以大欺小。丢不丢人。”
人群中有个冷冷的声音道:“对付你等鼠辈。还讲甚么武林规矩。小妖女死到临头。休要强言以辩。还不乖乖下马受死。”
朱瑶恨恨地道:“再要上前。我便死给你们看。”
她心下焦急。一时无计可施。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倒不曾想到眼前众人便是为杀她而來。话一出口。四周人群轰然大笑。有人道:“哈哈。这小妖女黔驴技穷。竟拿死來要挟咱们。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方才这话对朱瑶而言。却是发自心底。只是她一时情急。将心中所想脱口道出。才让众人笑歪了嘴。
她先前在想:“到得群雄蜂拥而上。场面一片混杂。我和影哥哥势必双双赴难。倒不如我來个自行了断。免受他人侮辱不说。还可救得影哥哥一命。”
人众轰雷般的笑声。朱瑶浑似未闻。缓缓回头。脸上百媚顿生。凝目瞧着萧影。嘴里道:“影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瑶儿骗了你。做了许多坏事。致有今日一报。瑶儿是个坏女人。往后你也不用时时念着她。”说着珍珠般的泪水簌簌而下。
萧影闻言又惊又怒:“你……你果真在骗我……”双目瞪视着朱瑶。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來。心下既恨且悔。
却听嚓地一声。朱瑶自腰间拔出佩剑。借着一抽之势。刃口闪电般划向白玉般的颈项。
萧影大惊失色。再行出手夺剑。已然不及。
就在剑刃触及朱瑶颈项这一电光石火间。当场人人眼见一只肉手自剑刃底下垫了进去。那只手不是别人之手。正是萧影于救无可救之机。右手一伸。生生将一只肉手喂在剑刃之下。贴在她的粉颈之上。
只见萧影一声痛呼。朱瑶凝脂般的颈间登时鲜血淋漓。却不知那锋利无比的宝剑是割伤了萧影之手。还是割破了朱瑶的喉咙。但见朱瑶整个身子随即软趴在马背之上。看样子是死了。
萧影缩回血淋淋一只手。一声大喝。提马便朝街边人群冲撞而出。
他整个人怒发冲冠。伸左臂挽在朱瑶胸腹之间。右掌掌底呼呼。劲风流转。借着马儿前冲之势。飞掌摧枯拉朽般拍向马前人众。
一心追讨朱瑶之人眼见她人已死。又见萧影怒掌翻飞。锐不可挡。倒也不加阻拦;而那些觊觎惊鸿簪之人。此时正是夺取簪儿的大好时机。哪肯睁眼放过。竟皆不顾性命。抄起兵刀长剑。直朝萧影杀來。
萧影单枪匹马。俨然狂龙于野。所到之处。人倒如浪退。翻跌滚爬。乱了一地。
片刻间。街边黑压压的人丛被萧影杀开一条道儿。道口却已是客栈门窗。当下更不多想。右手起处。迅猛拍出一掌。掌风如雷似电。但听轰隆隆一声响。将前面门窗砸得粉碎。木屑尚未落地。一人一马已然飞进屋去。
他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直如龙腾虎跃。眨眼功夫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众人一呆之下。不见了萧影。忙不迭自洞开的口子飞身追入。
身入客栈。萧影更不多想。左手紧紧搂住朱瑶纤腰。右手提马飞也似地拾阶上楼。楼上客人哪见过这等阵势。吓得滚的滚。爬的爬。登时楼内大呼小叫。一片混乱。碗碟桌椅。翻落一地。
只听楼外也是叫嚷之声不绝:
“大伙快将楼外团团围住。不可让他走脱了。”
“快快快。你们去那边守着。你们去那边。”
……
萧影方才心里一片混乱。眼见街道两头密密麻麻拥满了人。要从两头杀出重围。自是万万不能。看准了街边人丛薄弱。彷徨逃生之际。自也洠氲饺肓丝驼弧U绶赡袢胪话恪8幽岩酝焉怼
第一百九十七回 渺如隔壁荒唐事()
耳听不少人噔噔冲上楼來。萧影在楼上勒马转了一圈儿。除了窗户。一无逃生路径。一时情急。便想纵马自窗户跃下。
犹豫间。百余人已然杀近身來。探头瞧楼下。只见下面刀剑林立。早有数百人候在下面。显然是对方先行预知他会有此一着。便将刀剑封死他有可能跃下之地。
眼见跳楼而下有死无生。來人一众又如狼似虎般逼近。心中无法可施。当即向人众拍出一掌。又向隔墙一掌推出。夹杂着几声惨叫声。但听轰隆一声巨响。楼内隔墙塌陷了一个大洞。
萧影眼前一亮。纵马飞过洞去。
隔壁也是一家客栈。客栈内宽敞宏大、富丽堂皇。房舍纵横交错。自比先前一家客栈大得多。
内里客人先前听得街上一片嚷嚷。不知生发何事。大多涌出门外。张头只顾看热闹。
萧影驰马左突右拐。在错落房舍间大兜圈子。见已然摆脱追來人众。他环臂将朱瑶抱在怀中。跃下马來。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
那马儿颇得灵性。萧影拍它两下。便知主人的心思。人立而起。一声嘶鸣。风一般奔下客堂。窜门而去。
萧影更不停留。见旁边一户木门虚掩。抱朱瑶闪身入内。瞧里面洠恕K词止亓朔棵拧2迳厦陪拧U獠潘闪丝谄=椒旁诖采稀@栏橇恕
他心里对朱瑶实是恨极。但适才她说的话不清不楚。临死之际。双眼对自己的深情楚楚。那是半点不假。又想她生性狠辣。依她的性儿。方才定会与群雄拼死一搏。死也拉几个垫背的。她之所以选择在群雄面前自刎。多半便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此刻在他心底。对她实是舍之不下。恨之又怜。不由得暗暗叹气道:“我当真给她的美色迷惑心窍了么。”又想。便连人与牲畜之间。相处日久。亦难不生情。何况对方是个人。自己心里舍她不下。倒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逃生余暇。他老想起自己与朱瑶之间的事儿來。越想越是心神不宁。计策自是半晌洠Тψ怕洹
正自彷徨无措。蓦听隔壁房间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传进耳内。客房之间隔了厚厚一堵墙。倘或常人。自是听不见隔壁动静。但萧影内功深厚。耳音极佳。将两人的说话声音清清楚楚听在耳里。
只听那女的道:“你这死鬼。一夜风流过后。便想拍拍屁股走人么。哼。日后我再也不來理你了。”
那男的声音有些苍老。答道:“啊哟小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处。我人虽为长治之长。这官做得算是着实不小。在外人人都要给我三分颜面。在家里可都是那个婆娘说了算。我本想讨你做二房。可她死活不许我纳妾。这才委屈你住这客栈。”
萧影一听。心里便即雪亮。那男的是背着妻子在外面找了情人。做下苟且之事。男的说“长治之长”。那自然便是长治知府之类的官儿了。那女的听來声音稚嫩。还是个少女。想必这个知府大人的女儿也做得。却与他做下这等不要脸之事。
只听那女的又道:“我才不要做你小妾。”
那男的道:“那么……那么你想做正堂夫人。”
“哎呀。我也是大户人家闺女。与你厮混在外两年有余。如今却是半分名份儿也洠в小D闼滴夷芨市穆稹!彼祷吧艚棵摹
“这不成。决计不成。”那男的粗声粗气地道。
“好啊。你现下在我面前摆起官架子來啦。昨夜被窝里那些疯言疯语。你都忘了么。”话音微怒。
“昨夜……昨夜我说甚话來着。”
“呵。你就只会在被窝里讨人家欢心。风流过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昨夜你说让人家做你妻子。这话我洠荡戆伞!
“这……那些话怎能算得数。”
“哎呀。吃了便不认账了是么。好吧。你无情。休怪我无义。我便将咱们的事情抖将出去。叫天下人都來评评这个理儿。”话音嗔怒。
那男的似已怒极。只说得“你……你……”两字。便就再无声息。
过了一会儿。男的忽而语软。说道:“小梅。咱们这事好商量。事情捅了出去。与你却也洠Ф嗌俸么Α!
小梅道:“事情到这份上。我还怕甚么。大不了咱们來个同归于尽。呵呵。”
男的道:“你……你这恶毒女人。本官身为长治父母官。大权在握。难道还怕了你这个疯女人不成。洠氲侥愕背跸酌奶趾糜谖摇T瓉硎前鼗鲂摹!
女的冷声道:“呵呵。要不是瞧在你这身官服的份儿上。本小姐以年轻貌美之身。难不成会看上你这个糟老头儿。好。这事既已撕破脸皮。咱们便來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我现下出去将咱们的事儿说出來。天下百姓不敢拿你怎么办。外面那些武林中的老匹夫。个个爱充好汉。要拿杀贪官这等事树标杆。只怕饶你不得。”
说话间。只听噌噌几下脚步声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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