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双面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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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双面宰相-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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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洒家可否开始行礼?”一脸皱纹、走路也颤颤巍巍的老太监低声下气地问道。他佝偻着背,十分恭敬地向饶皇后请示旨意。饶皇后斜眼看了看。她认得这老太监。以前是先帝刘展风的宫中总管太监马公公。

    那时他呼风唤雨,正是当红之时。而饶皇后自己,也曾无数次地在他面前和颜悦色又小心翼翼地打探宫里的消息。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回应的。她曾在心里幻想过,有朝一日把马公公踩在脚底是什么感觉。而现在的她,体会到了。

    “开始吧。”她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从人便手脚麻利在供桌上开始摆放贡品。马公公缓缓走到礼宾的位置,拖着长长的语调,用一种唱颂的语气喊道,“赞~~”而后,是冗长的祭祀赞词,令饶皇后昏昏欲睡。

    她不耐烦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随身侍女立刻上前来替她揉腰捏腿。马公公目不斜视地宣读赞词,余光瞟到了站起来揉腿的饶皇后。

    这是不合规矩的。没有哪一个夏国的贵族能被允许在祭祀时大喇喇地站着。马公公没有吭声,声音都平缓毫无颤动,仍然四平八稳地念着他的赞词。

    皇子本来就只是一个孩子,儿童心性。见皇后已经站起来伸懒腰了,他也耐不住长跪不起,拉着保姆的手也站了起来。这一对母子,就这样心不在焉地站着听完了赞词,然后随手插上香,马马虎虎地走完了祭祀程序。

    跟着来的随从们都鸦雀无声,似乎没看见这一对母子的懒散与分心。马公公也只当自己眼瞎,结束完祭祀,便恭敬地向饶皇后行礼,想要告退。

    这一场寥寥草草的祭祀不到半个时辰就草草收场了。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母仪天下的皇后能屈尊带着皇子来一趟,已经是天大的恩宠。这些供桌上的木牌上,不过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名字,已经没有了任何命令与生杀予夺的权力。人,毕竟只看活生生的现实。

    完成了任务,饶皇后鄙夷地看了一眼供桌上先太后的名字。这个老太婆,变成了一个神主牌,还要来压着我。她愤愤不平地想道,等到自己的孩子成功登基,她连看都不会看这些牌位一眼。

    “走吧。”饶皇后淡淡地说道。随从立即为她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祠堂大门。马公公也佝偻着身子一起送出来。

    空旷的祠堂门外一时间喧闹起来,一派马嘶人沸之声。随从们忙着打点行具,皇子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似乎为了应景,一个推着小车卖零食的小贩也慢悠悠地从门外的小路旁走过。这西郊虽然荒凉,但附近还是有些人家的。皇族派了一些役夫与兵丁在此地守护皇陵与祭田。这些人身份低微,平时住在附近,也买不起什么精致酒食,他们的孩子,也只好吃吃零嘴。

    农村儿童司空见惯的推车小贩,在皇子眼里可是了不得的新鲜玩意儿。见着那辆小推车上还有些花里胡哨的吃嘴儿,皇子兴奋地蹦蹦跳跳,急忙拽着保姆的手,想要奔过去。

    “皇儿,不得放肆。”饶皇后瞪了儿子一眼,摆出母后的威严。那小孩儿也只有七岁,哪里管的了什么皇家仪态。他噘着嘴,感到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把身子扭得似扭股儿糖一般,带着哭腔嚷嚷道,“不管,我要嘛~”

    饶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宝贝儿子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从立刻会意,大声呵斥道,“喂,那个推车的,快过来。”已经有机灵的兵士飞奔到小路上把那推车的小贩押了过来。

    那小贩一脸菜色,长得其貌不扬,身量瘦小,戴一顶破毡帽,抖抖索索地推着车来到祠堂门前。这显然是附近出来谋生的乡下人,被饶皇后一行人的气势吓坏了。

第155章 糖葫芦() 
皇子看着那小推车上一堆花花绿绿的零嘴,拍手笑道,“真好!今天出来对了。”爱吃爱玩是小孩心性,然而皇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饶皇后怎么肯让他随便乱吃。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个小贩,一副穷酸相,身上带着一股穷人特有的味道,令人掩鼻。

    他的东西怎么能吃?皇子在宫里吃的食物都是千挑万选、精工细作的,还要经过太监们用银勺试毒,每份吃食还有专人先吃一口。这样经过重重把关的东西,才能进的了皇子的口中。这样身娇肉贵,居然还对一个小贩的东西感兴趣。饶皇后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可是,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整个家族的依托。这个小孩儿,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由着他。饶皇后有些无奈,轻声哄道,“回宫里去,让御厨给你做好东西吃,比这些腌臜零食强多了。这多脏啊。”

    皇子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巴巴地盯着那推车上一串串色泽鲜艳的糖葫芦,把小脸挤成一团,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说道,“我就是要。”

    小贩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又瞅瞅身边那些带着明晃晃的刀枪的御林军,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对他来说,不过是走街串巷赚一点微薄的生活开销。而这些盛气凌人的贵人们穿着绫罗绸缎,根本看不上他卖的这些小玩意。

    他只想逃走。谁知这个穿着华丽的小孩儿却瞧上了他的糖葫芦,一个劲地盯着这色彩鲜艳的零食看。小贩露出哀求的表情,畏畏缩缩地对押着他的兵士说道,“军爷,我只是小本生意。这一车都给你们,就当小的孝敬了。”

    饶皇后瞧着这小贩一副畏缩无能的样子,心里着实瞧不上,更不愿意自家孩子吃他卖的小零食。可是这种饶皇后看不上的东西,却对皇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儿子执着的眼神,吩咐道,“找个人先验一验吧。”

    那押着小贩的兵士呵斥道,“你先吃一口。”小贩苦着脸,露出一口黄牙,唯唯诺诺,“遵命,军爷。”他拿起一串糖葫芦,刚要咬下去,皇子大喝道,“不准吃我的糖葫芦。”小贩连忙停下,抬起头惊惶地看着他。

    饶皇后也一脸嫌弃地瘪瘪嘴,扭头对随从说道,“另外选个人吧。”刚才一直站在后面的马公公这时蹒跚着步子走上前来,弯着腰对饶皇后说道,“皇后,这东西着实不入各位贵官的法眼。老奴这守皇陵的公公中,还有一个年轻的。不如就让他代替皇子来试吃这东西?”

    跟着饶皇后来的那些随从都是在宫里呼来喝去惯的,哪里看得上一串糖葫芦。连宫里的山珍海味他们都有些吃腻味了,更不愿意去试吃那猥琐的小贩卖的腌臜物事了。马公公这话一出口,明显是人情老练之语,为饶皇后的诸位随从分忧。所以饶皇后身旁一片赞扬之声。

    这点小事确实也没必要让自己的随从来代劳。饶皇后心里暗自忖度着,便点点头,对马公公说道,“让那人来吧。”马公公恭敬地答应着,便拖长了调子喊道,“来啊,阿桑。”

    一个面目平淡的太监便从人群后跛着脚一颠一颠地走到前面来。原来是个跛子。饶皇后的随从们交换了个眼色,不免有轻慢之意。饶皇后高高地昂着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这太监倒也知趣,谦卑地行了礼,便温顺地说道,“奴婢情愿效劳。”马公公看了他一眼,说道,“阿桑,能为皇子试吃,是你的福气。”那太监连连点头称是。

    小贩便从小车中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那个名叫阿桑的太监。这就是黄阿桑,飞花的亲哥哥,被饶氏父子残害成太监以后,送进了魏王府,后来又被扫地出门,沦落到皇陵守庙。他的真名叫梁天赐。

    梁天赐低眉垂眼,轻轻从那串糖葫芦上取下一个红艳艳的山楂球,一口一口认真地咀嚼起来。有些酸,还带些甜,不算是很好的果子。不过在这山间,也算是能哄一哄田间儿童的美味了。

    皇子早已有些馋急了眼,连忙问他,“怎么样?”梁天赐咽下最后一口,缓缓说道,“回禀皇子,味道有些酸甜。”

    “母后我要吃。”皇子连忙拉着饶皇后的衣角,撒起娇来。饶皇后无奈地说道,“稍侯一会儿,看看这奴婢吃了有何反应。”

    其实也是多此一举。饶皇后的那些随从在心里腹诽。他们这次到皇陵是拜祭,是因为饶弥午府上的管家的告密,而临时起意决定来的,外人根本不知情,又怎么可能安排人来谋害呢!更何况这个小贩,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哪里敢起歹心。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梁天赐仍然拖着一条跛腿,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脸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他偶尔舔一舔嘴唇,也许,只是因为大半天没喝水,口干舌燥而已。

    “罢了,吃吧。”饶皇后挥一挥手,终于允许皇子吃这串糖葫芦了。小贩于是从车中又拿出一串鲜艳的糖葫芦,想递给皇子。饶皇后“啪”的一下打掉,糖葫芦掉在地上的尘土里。“只准吃刚才试过的那一串。”她对皇子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敢有丝毫大意。

    站立在一旁的梁天赐于是举起手中那一串试吃过的糖葫芦,不动声色地在那根穿山楂球的竹签上用手抹了抹。旁人看在眼中,却并未留意。就算有精细的人,也只会认为这个太监尽职尽责,为皇子抹去灰尘,擦干净一些。

    皇子眼见着一心想吃的东西就要到手了,快活地摇着小胖手,眼睛也笑成了一条缝。梁天赐恭恭敬敬地把糖葫芦递给皇子。他立刻劈手夺了去,迫不及待地咬下一个山楂球。

    “唔,”他嘴里塞满了甜甜的糖渣,“确实有点酸酸甜甜的。跟宫里吃的东西不一样。”一口气吃完了四个山楂球,他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带劲地咀嚼着。那根竹签也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

    “好了,耽搁了这么大半天,也该回去了。”饶皇后连忙催促着吃完糖葫芦的皇子。该回宫吃晚饭了。皇子嘴里还在嚼着,也顾不上答话,便牵着保姆的手,由一个太监抱着上了华丽的金色马车。

    尘土飞扬,一行人越行越远,渐渐看不到了车队的影子。马公公淡淡一笑,对梁天赐说道,“天赐,干得好。”梁天赐平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慢慢地拖着跛脚走了两步,蹲下来,捡起那根竹签,连同袖筒里的一小包粉末,扔进一个垃圾篓里。

    那竹签上,沾着的粉末,正是梁天赐刚才偷偷抹上的。而那粉末,就是玄空子亲自提纯出的疫毒粉。

第156章 对峙() 
京郊的另一处,一身黑色铠甲的玄千尺骑着黑色的“子夜”,与一个满面虬髯的穿银色铠甲的将领对峙着。这是饶弥午手下的大将邵恩。他骑在一匹壮硕的战马上,怒气冲冲地瞪着玄千尺。玄千尺骑的是陆望的爱驹“子夜”,他认得这匹黑色的名驹是属于明国公的,心里不免也多了几分忌惮。

    玄千尺正是受了陆望的指示,帮助上官无妄来阻止饶弥午的部队把散居城中的患病百姓带走,送到京郊堆成“京观”烧掉。他和上官无妄兵分几路,在京郊的几个路口守株待兔,堵截运送百姓的部队。

    果然,傍晚时分,邵恩的部队带着被抓的患病百姓现身了。那些被不由分说戴上镣铐,用麻绳锁在一起的患病百姓,就像一串蚂蚱,被扔在肮脏的囚车中。他们很多人早已虚弱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歪七竖八地倒在一起,无助地哀嚎着。

    这般悲惨的末世景象,让玄千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有谁敢相信,在这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的官军,将病得奄奄一息的良民像牲畜一样捆绑在一起,拉上囚车,送往火葬场呢?

    他提着森冷的宝剑,傲然注视着面前这颧骨高耸的邵恩,眼底带着一丝不屑。

    “让开!”邵恩带着满身杀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玄千尺。玄千尺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我什么要让开?”邵恩发出桀桀的笑声,“看来你是不知道爷是谁了?”

    “一个屠夫。”玄千尺轻蔑地转过头,看着邵恩身后那一长串囚车。奄奄一息的百姓,就像待宰的羔羊。他们睁着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在马上对峙的两人。

    “你是上官无妄的手下?”邵恩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看着玄千尺,手上按着剑柄,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是来保护这些百姓的人。你无需知道我是谁。”玄千尺并不想与他多废话。上官无妄派了几路分兵把守京郊的几个要道路口,不留死角地拦截饶弥午派出的军队。玄千尺正好碰上了邵恩这一路。他是饶弥午手下的悍将,素以残忍无情著称。

    见玄千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向骄横的邵恩气的哇哇大叫,从腰间抽出配剑,一阵银光闪过,那剑朝着玄千尺头顶直劈下来,有力压千钧之势。玄千尺眉头也不皱一下,岿然不动,只是稳稳地抬起右臂,横着剑硬生生地挡下了着迎面劈下的寒光。

    邵恩心中一惊,暗笑这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他的招数威猛霸道,闻名全军,少有能与他正面对抗者。今天,这骑着明国公的黑色坐骑的无名小辈居然敢硬扛这一剑,真是胆大包天。邵恩冷笑,这小子这只胳膊看来是要废了。

    一阵火花闪过。两剑交锋,发出尖利的脆响。邵恩虎口一阵发麻,酥麻的感觉传至肩膀,剧痛难忍。手上一松,那柄随他多年的利剑已经“砰”的一声脱手,掉落在灰尘里。而玄千尺还是稳如泰山,高高地坐在马上,手上稳稳地拿着那柄黑色玄铁剑,冷冷地看着他。

    邵恩抚着自己疼痛的肩膀,半靠在马上,一脸不甘愿地仰视着玄千尺,心里是满满的震惊。那些跟着邵恩的兵士此时也充满了惶恐,纷纷后退几步,似乎想离玄千尺这个瘟神远一些。连邵恩这个悍将都接不住玄千尺一招,剑也被震地脱了手,更不要说与他过招了。

    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伏在马上喘着粗气,邵恩裤裤思考着对策。打?看来是打不过的。对方也带了不少训练有素的兵士,出自上官无妄的军队,战斗力很强。退?要想带着这些囚车上的百姓退走也是不可能的。对方志在必得,不会允许他们带走囚车,饶弥午更不会允许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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