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双面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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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双面宰相-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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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了?”正问到关键处,臧公公忽然卡壳了,荣嬷嬷便连忙加一把力,不让他转移话题。

    “他是个糊涂虫。”臧公公停住了笑声,说道,“那个梁天赐,一心要和妹妹飞花在一起,宁肯进饶士诠府上做苦工,也不肯去我们主子府上。”

    飞花知道,他指的主子,就是指刘义豫。那时候,他的府邸还叫魏王府。荣嬷嬷问道,“那后来怎么没去成饶府呢?”这也是飞花想知道的问题。如果那时候,哥哥与她在一起,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臧公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饶士诠是想把他安插进魏王府,给他们饶家做个耳目。没想到这小子不识相。后来,饶士诠恼了,干脆派人把他阉了,送到魏王府做个执事太监。你说,他这不是犯傻吗!”

    飞花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阉了?!饶士诠父子居然对她的亲哥哥下这样的狠手!而她,梁飞花,居然还傻傻地为自己的仇人卖命!来到陆府,忍辱负重,做什么间谍;对她最好的贺怀远,她还遵照饶弥午的指令,把他策反拉下水。

    她都干了些什么呀!飞花心中又痛,又恼,又悔。她恨不得扯着自己的头发,狠狠打自己一顿。如此不分黑白,给仇敌效力,还陷害对自己好的友人,她怎么对得起哥哥和贺大哥!飞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颊气得通红,用手狠狠掐着自己。

    贺怀远注意到她的反应,但也没有打扰她。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事实,都需要一个过程来接受和适应。就像他当初得知自己错怪了陆望,把他当成了卖国贼,还处心积虑地刺杀他时,那种悔恨与内疚的心情难以言喻。只有以自己的余生,来报答大人对他的恩情。

    这时,臧公公继续说道,“这个梁天赐,真是不走运。进了魏王府,又因为惹得主子不痛快,被赶了出来,发落到皇陵去守庙。”

    至此,飞花完全明白了前因后果。臧公公与荣嬷嬷离开后,贺怀远打开了暗门,把飞花搀扶出来。

    这时,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贺怀远坐在床沿,默默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手帕。飞花接过了手帕,却没有擦眼泪,把手帕揉成一团,用手指绞着。

    良久,她抬起头,对贺怀远说道,“贺大哥,我骗了你。我是饶弥午派到陆府的间谍,刺探陆大人的情报。而你,也是他指使我拉拢策反的重要人物。”

第125章 迷途知返() 
飞花等着贺怀远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她低着头,等来的却只是沉默,而不是预想中的暴风骤雨。

    她惊讶地抬起头,说道,“你。。”贺怀远一脸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些?”

    飞花咬咬下嘴唇,说道,“我是犯了错的人。我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你。贺大哥,你对我那么好。我却还在为饶弥午这个仇人卖命,来害你们。陆大人,虽然平时冷冷的,但是我在府里这段时间,他对下人们的恩德我都看得见。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贺怀远笑了,说道,“然后呢?你想怎么样?让我们把你抓起来,送还给饶弥午?”

    “不!不!”飞花惊恐地摇着头,叫道,“那还不如杀了我!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纸醉金迷的地方。”她喘着气说道,“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比猪圈还要脏,还要臭。现在,我醒了。过去的种种,就像一场梦。”

    “你真的愿意,与过去决裂吗?”贺怀远郑重地问道。

    “我愿意。”飞花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什么?”贺怀远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问飞花。

    飞花流着泪,说道,“我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成为饶弥午这种人的工具。”

    “我知道,他们自始至终对我们兄妹都看做是玩物。所以,他们才如此心狠手辣,残害我的哥哥,把他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然后,又把他一脚踢出来,任由他自生自灭。对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贺怀远一拍大腿,说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大人!”飞花有些惊讶地抬头问道,“你?”

    “当然是我!”贺怀远笑道,“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被饶弥午这瘪三拉拢过去了吗?他也配!”飞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

    和贺怀远回到陆府,飞花“扑通”一声跪倒在陆望面前。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飞花向大人请罪!”

    陆望让贺怀远把她扶起来,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吗?”飞花泣不成声地说道,“若不是大人,飞花现在还是个糊涂鬼。大人垂怜,让我明白了真相。我现在是真正活明白了。”

    “明白就好!迷途知返,为时未晚。”陆望点点头,对飞花说道。

    飞花便把自己所了解的饶弥午的所有奸邪勾当向陆望讲述了一遍。她说道,“大人,如果有任何用得着飞花的地方,万死不辞。愿效犬马之劳。”

    贺怀远也很欣慰,说道,“妹子,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战友了。”飞花激动地说道,“嗯!我有点良知,就应该为大人做事,而不是给饶弥午父子卖命。”

    陆望说道,“飞花,你能明白过来,这很好。不过,现在你不要急着和饶弥午决裂。和他虚以为蛇,在他那边,你还是照旧扮演间谍,向他暗中报告情况。”

    “怎么?大人不信任我?”飞花有点着急。

    “不是。”陆望坚决地说道,“我了解你,也信任你,所以让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也是发挥你的最大作用。”

    “你在暗处,能发挥出最大价值。”贺怀远对飞花说道。他对陆望的判断很有信心。事实上,自从跟随陆望以来,很多事情的发展,最后都验证了陆望惊人的判断力和智慧。

    飞花也是个聪明人。激动过后,她便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陆望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她沉声说道,“大人说的没错。我一切听由大人吩咐。从此以后,陆府少了一名间谍飞花,多了一个忠仆飞花。”

    陆望与贺怀远相视而笑。陆望问道,“飞花,既然已经明白你哥哥的下落了,就让怀远陪你到皇陵去看看他吧。把话说开,我们也想想办法,以后好好安置你的哥哥。”

    飞花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含着泪说道,“多谢大人。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府里的下人,对大人都这么的爱戴。”

    “这都是做人的本分。我也不把你们当下人看。去吧。”陆望淡淡地说道。飞花可怜的身世,也引起他内心的同情。他心里想道,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只是,我心里的苦,又向谁去诉!罢了!

    飞花又出现在京郊皇陵祠堂。只不过,这次陪她前来的,是明国公府的参军贺怀远。他们还带来了一个精美的大食盒,装满上好的饭菜。对一个常年在不见天日的皇陵守庙的残废太监来说,好好地饱餐一顿,也许是最要紧的事了。

    两人的到来惊动了马公公。他从正厅出来迎接时,看到了飞花,表情一时有些困惑。“哟,小姑娘,你又来了?”在这个地方,能来两三次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飞花这样的漂亮姑娘,短短时间之内居然来了两次!

    飞花这次笑得甜甜的,说道,“马公公,您老还记得我呢。我是来看您老的。”马公公笑得脸上的褶子又加深了不少,连忙说道,“这可担不起哟。你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这位是?”

    “哦,是明国公府的参军,贺怀远贺大人。”飞花主动介绍道。贺怀远也热情地说道,“马公公,您在这儿守陵辛苦着呢。我们也是奉大人之命,来上上香,再顺便看看您老。”

    “陆大人有心了。”马公公用袖子揩了揩眼角,说道,“这边请。”

    两人上完香之后,便给了马公公一锭银子作为谢礼。马公公推脱了一番,倒也收下了。

    闲聊间,飞花便装作无意说道,“上次我来时,记得侧堂还有一位公公,腿脚也不甚方便的。既然我们来了一趟了,大人有令,在这儿守陵的公公都辛苦着,全要照顾到。劳烦问下马公公,那位公公今儿在吗?”

    马公公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大人是个有心的,还挂念着我们这些没人看得上的玩意儿。那位是黄阿桑黄公公,从以前的魏王府出来的。可惜啊,他福气不够啊。大人的这点恩惠,他也不一定享得了。”

    飞花和贺怀远都吃了一惊,问道,“那位公公怎么了?”

    “他呀,”马公公苦着脸说道,“现在都爬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姑娘来了之后,他就经常失魂落魄的,也经常上外头游荡。本来腿脚就不灵便,身子也快垮了。这一来二去的,就染上了疫病,在那儿躺着等死呢。”

第126章 相认() 
染上疫病?那不就是被这场席卷京城的瘟疫给缠上了?听马公公话里话外的意思,飞花的兄长病得很重,已经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对于一个残废太监来说,那不就是在等死吗!

    飞花听此噩耗,“哇”的一声把早饭吃的汤汤水水都吐了出来,弄得一地狼藉。马公公见飞花每次来,都如此关心那个叫黄阿桑的残废太监,早已疑心他们有着什么渊源。如今,见飞花听了黄阿桑的病情,反应如此强烈,心下更加笃定了几分,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贺怀远想起了来之前李三娘的吩咐。三娘说道,那马公公以前曾在先皇刘展风手里当过差,后来因事被贬逐。他是个再精明不过的老太监,惯会察言观色,听风辨物,极为老道。然而,难得的是为人厚道,并不作恶。

    因此,要探望黄阿桑,难逃他的眼睛。日后,若要把黄阿桑暂且留在皇陵祠堂,还得托这位马公公对他多加关照。

    既然如此,贺怀远也不再瞒马公公。他对飞花使了个眼色,说道,“对马公公实话实说吧。他老人家,能帮咱们。”

    上次来皇陵,飞花早就见识过马公公的世故与精明。她心下也明白,如果哥哥还在皇陵这儿,势必要马公公照料。因此,对他说出实情,是最好的选择。见贺怀远如此说,她便下定了决心,对马公公轻声说道,“黄阿桑,是我的亲哥哥。”

    那个残废太监黄阿桑,是眼前这个漂亮的明国公府婢女的亲哥哥!饶是马公公见多识广,此时也吃了一惊。他心惊地拍了拍胸口,慢慢揉着,缓缓说道,“姑娘,你可别吓唬我老人家。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飞花诚恳地说道,“您老人家阅人无数。我要是说谎,肯定瞒不过您的眼睛。”

    马公公仔仔细细地把飞花上下打量了一番。片刻之后,他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贺怀远说道,“马公公,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哥哥。”马公公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马公公穿过一道阴暗的长廊,转过几个弯,便来到了黄阿桑的住处。其实,这地方也不能叫做住处。充其量,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几堵土墙围起的一个小房间,上面盖着一些茅草,室内一张吱吱呀呀的床,一个简单的小炉子,还有一只断了腿的椅子,这便是黄阿桑的全部家当。

    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黄阿桑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破衣服,权做被褥。此时,他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吃了地喘着气。

    “阿桑啊,你看看,谁来看你了?”马公公颤颤巍巍地往黄阿桑的床边走去。黄阿桑艰难地把脸转过来,视线模糊地向屋内看去。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溃烂,手脚上都有大块糜烂的血肉,床铺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迹,看上去真是惨不忍睹。

    因为担心感染,马公公也只好在他床边停住,轻声说道,“你的亲人来看你了啊,阿桑。”

    “亲人?”黄阿桑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因为重病,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多少东西了。在这冷清的皇陵祠堂,只有年迈的马公公在尽其所能地照顾他。而他,也在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在病得昏沉时,他有时会想起被饶府抓去净身的那个午后。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妹妹,也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万念俱灰地被送进魏王府,做了刘义豫的执事太监,却只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错,刘义豫大发雷霆,把他打发到皇陵祠堂来守庙。

    在这里,他叫做黄阿桑。没有人知道他原来的名字,叫做梁天赐。天赐天赐,真是天大的讽刺!他的一生,像迅速滑落的断崖,已经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他只希望,被所有人遗忘,就这样静静地捱一辈子。

    然而,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分别许久的妹妹居然突然出现在祠堂的侧堂里,并且还认出了他!他惊慌地拼命逃走,摆脱了妹妹的视线。她还是那么美丽,而他却已经是个残缺的废物。他不愿意,如此不堪的自己出现在妹妹面前,给双方带来极大的痛苦。

    马公公说到亲人,这两个字勾起了他的回忆。难道是妹妹?不!不!他吃力地把半截身子抬起来,想看清楚来人。一个模模糊糊的倩影出现他的床前。

    “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妹妹那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梁天赐的耳中。飞花“扑通”一声跪在梁天赐床前,泣不成声地说道,“你受苦了~~哥!”

    梁天赐如同五雷轰顶,“啪”的一声跌落在床上。他惊慌地向墙壁内侧躲去,不愿自己现在这幅如鬼魅般的模样被妹妹看见。“不,我不是你哥。”他尖声叫道,“你认错人了!”

    看见被疫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梁天赐,飞花心痛得无以言表。她靠近床沿,一把抱住天赐的头,放声大哭。天赐在她怀中拼命挣扎着,口里喃喃说道,“别,飞花,我身上脏,有病的,你别碰我。。”

    “不,我不怕,你永远是我哥。”飞花不肯放开他的头,哽咽着说道,“哥,你受了太多的苦。对不起,对不起!”

    听见飞花温柔的诉说,天赐的心也裂成了碎片。他横下心,想道,反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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