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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楠如今以是子仁门下,立刻在一旁扇风点火道:“曹锡远救援不利,曹锡选临阵脱逃,此二人是唯恐我蒲河所不失,实在可恶。”
在座的众乡绅为保家中安宁,族内的子弟不少都战死在了城头,心中对曹家早有不满。子仁和范楠这一番话语。如同落入干柴中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其中虽有精明之人虽看出了几分门道,可见子仁有李家撑腰,扳倒曹家定是十拿九稳。出于各自的盘算纷纷起身应和。
丁思财首先拍案而起,破口大骂:“曹家兄弟这帮生儿子没腚眼的东西,丁将军联名一事算我一个。”心中却在暗想,曹家垮了好,蒲河所以后只有自己一家粮店,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赵本森不甘落后,跺着脚说道:“这群狗东西。别看我老李平时闷声不响,此事真是可忍孰不可忍,算上我一个。”脑海中却想着,没眼力的曹锡选,当初让你娶我女儿你百般推脱,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范楠见状当场让人拿来了笔墨,提笔撰写起弹劾曹家的文书。完后众人依次上前,签上了自己名讳。
这会李如梅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凑到子仁耳边小声说道:“妹夫,你这招可真狠。”说完后懒得提笔,在弹劾文书上按了一个油乎乎的手印。
唯有孙守经心中犯起了嘀咕,子仁摆明了是要斩草除根,曹锡选之死全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曹锡远死的大为蹊跷,依照自己对子仁的了解,有九成的可能是他害死了曹锡远。暗害同僚可是大罪,上头追究下来自己知情不报也是大罪一条,想到这里眉头不免皱了起来。
子仁察觉到了孙守经的变化,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孙三哥,此战你出力不少,我查抄曹家时得了一样东西,留着没用不如您拿着吧。”说话的同时,偷偷递给了孙守经一张质地不错的纸张。
孙守经低眼一看,竟是五百亩水田的田契,蒲河所周边一亩水田的地价在八两银子左右。这可就是四千两纹银,见子仁许下了厚利,思索了片刻后,长息了一口气,在弹劾文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事成之后众人寒暄了一番,见天色不早,众人便纷纷起身离席。
子仁同李如梅一起回营的路上,见这位未来大舅子一直闷闷不乐,心知他定是介怀自己斩获远超与他,开口说道:“如梅兄,你是标兵营的游击将军,此战我等合力斩敌无数,你看该如何向上报捷。”
李如梅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子仁如今是自己的下属,无论其斩获多少,自己这作上官都有一份功劳,笑着说道:“这还能怎么写,无非就是你我二人运筹为握,将士用命斩敌多少多少,这一类陈词滥调。”
“不然。”这时子仁突然开口,在李如梅一脸的不解中说道:“我二人合力此战斩敌不下五百,如果一并上交有些太过扎眼,都说这棒打出头鸟,弓射排头燕,而且我大明有制,为官者最多只可连升三级,交的太多不免有些浪费。”
李如梅从军多年,听出了子仁话中的门道,焦急的问道:“子仁你到底有什么好点子?快快说来。”
子仁摸了摸鼻子,缓缓说道:“依我看,这首级就先交三百枚上去,够你我二人连升三级便可。余下的留着日后再交,此外我还准备拿出五十枚送给如楠兄,算是我这当妹夫的一点心意也好,算是给李如柳姑娘的聘礼也行,如梅兄你觉的如何?”
“还是你花花肠子多!就照你说的办。”李如梅觉得子仁言之有理,起声应和后眉毛翘了起来,大笑着说道:“这么厚一份聘礼,够小棒槌谋个好职位,有你这么好的女婿,我成材叔和婶非得乐开花不可。”说罢,两人便各自回营。
此时,远在千里蓟州镇副总兵李成材,却远没有两人这份悠闲。土蛮率大兵扣边,为保京师不失,除了辽东镇派出的援兵外,宣大总督也派出了宣府镇总兵,李成梁长子‘李如松’领兵万余前来驰援。加上蓟州镇总兵“杜桐”和其弟杜松,可谓强军云集。蓟辽总督张国彦,正在召集众将商议退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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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谁是猫?谁是耗子?()
张国彦…邯郸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出身,初授山西襄陵县知县。~,。由于政绩突出屡屡升迁,以右都御使之职任蓟辽总督。设置背包军马,用于传递军情,算是一名知兵善战的能臣。张国彦看着帐下一众骄兵悍将,虽心中以有退敌之策,出于惯例仍旧开口问道:“各位军门土蛮率大兵压境,这几日不断发兵四处袭扰,不知诸位可有退敌良策。”
众将之中以杜桐和李如松二位总兵为尊,谁知不待二人开口,就见一名满面漆黑的少年抢先开言道:“如今我蓟州镇强兵云集,不如发兵出边寻蒙奴决战,我愿为先锋替大军开路,定能一举将鞑子击败!”说罢,一脸兴奋的看向杜桐。
说话之人正是杜桐之弟,人称‘杜黑子’的杜松。
杜桐万历初年世廕累官清水营守备,一步一个脚印积功致总兵官一职,向来以谋勇著称。见弟弟之计太过草率,瞪了杜桐一眼后,将目光转向张国彦,开口说道:“舍弟年少轻言,还望张总督不要见怪。此战鞑子主力动向不明,我等还是严守各处关口,待鞑子主力动向明朗再谋后动。”
张国彦闻听,微微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将目光转向了李如松。
李家为大明边关第一将门,除宣府镇总兵李如松外,李成梁次子蓟州镇参将李如柏,四子宣府镇游击李如樟,都领有一支强军。加上蓟州镇副总兵李成材,和前来增援的辽东副总兵祖承训,无论兵力和战力都为各路人马之首。张国彦虽贵为总督,也不得不对李家有所依仗。
以年近四旬的李如松正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蓟州镇连同下属永平、昌平、密云三镇,分为三区一十二路驻守。边墙东起山海关。西至居庸关,全长近二千余里,上千座敌台,大小隘口一百九十多处。东部的山海关,中部的喜峰口、潘家口,西部的古北口、居庸关都为兵家必争之地。我等兵马再多也难以一一固守。”
见兄长言语中略带怯敌之意,李如柏刚想开口,却被李成材拦住,就听自家叔叔小声说了一句:“如柏休要多言,听如松说下去。”
李如柏知道叔叔久经沙场,定是看出了什么门道,立马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就见李如松耳朵动了几下,突然话风一转,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未免重蹈嘉靖年间‘潘家口之战’的覆辙。末将提议洒出夜不收侦查敌情,找到土蛮大营后,派精骑出边直导敌方大营。合蓟辽、宣大诸将之力,定能旗开得胜。”
李成材从小看着李如松长大,大侄子刚一开口便猜将其盘算猜出了七八成,速疾起声附和道:“末将认为此计可行。”
“末将无异。”见兄长和叔叔开口,李如柏、李如樟二人纷纷起声赞同。
“末将附议。”统领辽东镇入援众将的副总兵祖承训,同出李家门下。自然站到了李家叔侄一边。
张国彦本意同杜桐不谋而合,先分兵坚守各处要地。带鞑子兵锋明朗之后,再集结兵马共同将其击退。可是李如松提起的潘家口之战,却又让张国彦心生疑虑。
嘉靖三十八年的潘家口之战,鞑靼部的首领锡林阿,采取声东击西之计。先分兵佯攻蓟镇东部的义院口和冷口两地,时任蓟辽总督王抒不知是计。轻易调兵东进。蒙古大军趁蓟镇中部守军空虚之际,集结主力攻破潘家口,而后渡滦河抵三屯营,继而西掠遵化、丰润、玉田、蓟州等地。
待王抒率部回援后,锡林阿又率部避过兵锋。转扰迁安等地。饱掠数日后由潘家口退出边墙,大明此役折兵马损钱粮,朝野震动。蓟辽总督王抒被严嵩父子诟罪至死,隆庆年间,其子王世贞、王世懋讼冤,才得追复官爵。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张国彦不得不防,思索了片刻后决定。依李如松之计,广布夜不收打探敌情。
敌情明朗之前,由副总兵祖承训率辽东镇援兵,进驻建昌营,协同永平兵备坚守燕河营、石门寨、台头营、山海关,东区四路。
蓟州镇总兵杜桐率本镇人马,进驻三屯营,帮助蓟州兵备防守太平寨、喜峰口、松棚谷、马兰关,中区四路。
李如松统宣大援兵进驻石匣营,同昌平兵备一道防御墙子路、古北口、黄花镇、居庸关,西区四路。
为防鞑子故技重施,约定任何一区有警不得擅自出援。同时三人各抽调一营兵马,随张国彦进驻遵化,专司驰援各处。
一旦探得土蛮大营所在,几路大兵齐发一同破敌。众将无异后,这才下令众人各自回营准备。张国彦则召集,顺天、保定两地巡抚,商议调拨粮草一事。
李家叔侄平日里分驻各镇,离多聚少今日齐聚在此,不免要寒暄一番。
找了处酒楼刚坐下,李如松率先开口道:“如柏前面我听到身后有响动,是不是你又想插嘴,几年没见你小子本事见涨啊!”
李如松为家中长子在兄弟中积威以久,李如柏先是一愣,担心兄长怪罪,急忙给李成材使了个眼色,嬉皮笑脸的解释道:“大哥你想哪去了,这不我听咱叔说历经千幸万苦,终于找到了乘龙快婿,向他道喜时动静大了点,你耳朵真好这都能听见。”
“瞎猫撞见死耗子了,如柳这母老虎都有人要了!”李如樟听闻,率先叫了起来。
“如柏什么叫千辛万苦?如樟你小子更过分,谁是猫谁是耗子,我看你们两是没让狗咬够对不对。”李成材一脸不悦的说道。
“咣当!”李如樟听到李成材提起李如柳放狗咬人一事,勾起了童年被妹妹放狗追咬的痛苦回忆,吓得将手中的筷子扔到一旁,双手紧捂裆部。
“哈哈哈!”李如松见状大笑了起来,看着一脸尴尬的四弟李如樟说道:“如樟啊,你都这么人大了,还没忘记被咱妹子放狗追咬一事。”说道这时,拿起酒杯敬了李成材一杯后,笑容不减的说道:“叔我替这两小子赔罪,您老别生气。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柳妹子可是号称‘李家第十虎’,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赢得他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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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退兵?()
李成材为了顾全颜面,借着上菜的功夫思索了半晌,笑着说道:“我未来女婿是大明开国武勋丁家之后,虽有功名在身却一心从军,为人博学多知、仪表堂堂,同鞑子交战时能战敢战,年纪轻轻已经独镇一堡,同如梅一起在巡按标兵营效命,担任中军千总一职。”
说到这时,李成材缕了缕泛白的胡须,一脸自豪的说道:“对我家如柳更是一见钟情,前些时日听闻辽阳城有妖人作祟,心系如柳的安危,率人从广宁狂奔百里前来护卫。你们的父亲还怀疑此人心怀不轨有意接近如柳,特意派人将他绑了,由李有命出手恐吓,还拿出万两纹银让其不要再纠缠如柳。谁知我这女婿铮铮铁骨,毫不畏惧,还当场发下毒誓非如柳不娶。”
说罢,满面笑容的看向几位侄子。
李如松明知道叔叔是在说瞎话,可是顾忌李成材的颜面,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到是李如柏、李如樟二人已经是笑得前仰后翻,摆明是不信李成材所言。
李如柏率先耐不住性子,扬着嘴角说道:“叔,咱们都是自家人,如柳虽然模样不差,可就是这脾气实在没有一点招人喜欢的地方,您就别说瞎话了行吗?”
李如樟也在一旁帮腔道:“二哥说的对,是不是您老让李有命把人家绑了,大刑伺候之后再威逼利诱,我这妹夫经不住拷打。这才不得不从。”
说道这时,有意停了下来。给大哥、二哥使了个眼色后,拍着胸脯说道:“不过你放心,他要是敢悔婚,我们哥几个绑也把他绑来。不过成亲以后能不能看住了,就要看你和我家妹子的本事了。”一语道毕,捂着肚子坏笑了起来。
李如松见李成材胡子都快气的竖起来了。立刻将脸一板。开口训斥道:“如柏、如樟你们太不像话了,有这么说自己家人的吗?”喝住兄弟后,对着李成材施了个抱拳礼,好言相劝道:“叔别生气,这两小子就是嘴损,其实见如柳妹妹找到如意郎君心里可高兴了。”
李如樟也觉得自己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担心日后传入李如柳耳朵后,这小妮子报复自己,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说的对。如梅那小子就是一愣头青,跟着他非给带坏了不可。要不让妹夫来我宣府镇,让我和大哥两人好好指点他一番,日后必成大器。”
“对对!”李如柏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起声附和道:“如梅这小混球,嫌弃女方的容貌,连爹爹给他定的亲事都敢拖延,妹夫跟着他学坏了可怎么办。”
“阿嚏!”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如梅,睡梦中猛然打了个喷嚏。紧紧了身上的被子后,重新进入了梦想。
李成材从小看着李家兄弟长大,知道这几个侄子并无恶意。这时想起李如柳从小依仗自己受宠。没少欺负李家诸子,李如樟当年还差点被狗咬伤了裆部,气顿时消去了不少。
李如松见李成材怒气渐消,带头举起了酒杯。说道:“如柏、如樟来敬咱叔叔一杯,恭喜如柳找到如意郎君。还有如楠,如桂兄弟二人,也祝他们早日成亲,让您老尽早抱上大胖孙子。”李如柏、李如樟见状,立马举起了酒杯。
“哈哈哈。”李如材立刻转怒为喜,几人碰杯之后将美酒一饮而尽,满脸欢喜的说道:“还是如松说话中听,李家诸子以你为首,如今是越来越有出息。叔叔已经都一把年纪了,不服老不行啊,等打退土蛮我就准备高老还乡,好好张罗一下如柳、如楠他们几个的婚事,顺便打理一下李家在辽东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