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之语便要说出口。
“少主哥哥,不要责怪她们,我真要出来,她们也拦不住。”张曼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过刘禅还是看到了其眼中的那一抹忧虑。
刘禅正要开口问,前者便开口自己说了出来。
“少主哥哥,父亲……知道我在这了,写了家书过来,要我回府……”
第一百零一章 进展()
视察完堤坝建设之处,刘禅正欲回府,但转念一想,却又调转方向,向那城外耕作之地行去。
蜀地自然不负天府之国的美誉,每亩地的粮食产量高出其他地方数成以上。而且相比于其他地方,被连绵大山相隔的益州,因为本土少经战乱,倒是没有出现那种空有良田而无人耕种的尴尬境地。
但是就算如此,在刘禅看来,这种看似领先的农耕状况实际上只是一种因为人口恢复,在享受人口红利。但换汤不换药的各种赋税丁税人头税,在每户农家有良田多亩的如今问题倒是不大,但长此以往,等人口暴涨之后,便会出现要收同样税,但拥有的田亩天差地别的情况出现。
这一点就算是对此并不精通的刘禅也可以清晰地遇见后果,因为前车之鉴便是如今已经倾颓走向末路的汉朝。
黄巾起义便是最好的例子,农人一年的劳作连税都交不起,谁还去种田?弃了田成了流民自然而然就会人心思变。
“看来税收制度的改革也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啊。”
刘禅摇摇头,只觉得未来任重而道远。
但是现阶段,最重要的却不是税收,这方面出问题还得等上几十年,如今摆在眼前的,便是要扩大粮食的产量,调动农人的积极性。
“不知道马户嗣那家伙进展如何了?要其将五色石的炼制方法拿出来可真是废了我不少功夫。”
一直被刘禅念叨的中年术士,此时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打铁炉中横向穿出来的滑渠。
上面流出来的当然不是硫酸,硫酸的制备被刘禅暂时压向了后面。如今马户嗣正在烧制的,是五色石制作的“实验器材”,以刘禅的话来说,这时磨刀不误砍柴工。
“没想到如此一个博学之人,口中说出的道理却是如此的粗俗?不过却也当真是通俗易懂哩。”
主动提出帮刘禅烧制五色石的马户嗣,在发现对方极为不成熟的烧制器具之后,才知道自己又入套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心中郁闷。
因为在几次思忖之后,他已经决定留下来。
能让其发生如此转变的,不是别的,却正是刘禅府中的那片蜀科院。多年行走天下的日子让他养成了闲云野鹤性子的同时,也未免生出了些许飘荡之下的疲惫。当然这些情感对于一个人们口中的江湖骗子来说实在是毫不匹配。
“只待在蜀科院中炼对,是搞研究,从而远离外世之纷争,也不用绞尽脑汁去骗取钱财苟活,这种日子我原来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在知道那些个墨家门人每月拿的工钱之后,马户嗣一拍脑袋,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个半死。
他现在却是在想为什么刘禅没有早点去找他呢,不然他也不用颠沛流离这么些年了。
话说回来,此时他正在炼制的五色石,着实不是一件容易捣鼓出的物件。
琉璃素有天下无同形的美誉,但这句话背后则是意味着每一个琉璃制品因为工匠的纯手工制作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差别。这种因素放在艺术品上面,倒是绝佳,但是放在工业制造上,那简直就是灾难。
要如此制造出一批刘禅口中的全套“玻璃器材”,在马户嗣的看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前者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要每只什么对,“试管”的口径长度要相同,任意“导管”彼此间都可以接合,并且尽量颜色都要接近于透明!
要知道就是其之前盛放硫酸的那个小瓶,都是张角在世前耗费了无数苦工配合运气才炼制出来的!
不过心中大骂对方外行人的马户嗣在刘禅拿出了一条上面刻满横条的细长皮布以及木架铁标的丈量之物出来后,他只感觉面皮有些生疼。
“这是卷尺和游标卡尺。”在其炼制之前,刘禅交给他了这两样东西,“上面刻度不同于如今的丈量标准,通过我的重新规划,分为毫米,厘米,分米,米,至于之后更大的计量单位,我会在日后的课程中讲述。现在你只用按照图纸以及这些标准计量单位制作就行了。”
绕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对方这些术语是什么意思的马户嗣顿时惊为天人,对方的学识已经不能用博古通今来形容了,毕竟很多东西根本就是从前从来没有的啊!
马户嗣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存在了,以至于在每日清晨都重新拾起了早就扔在一旁的道术,以求有朝一日寻得大道
“滋滋,滋滋”
滑渠上方传来的声音将马户嗣的思绪扯回到了现实之中,他赶忙集中精神。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最关键的一步,也就是将熔融了的玻璃原料灌注在蜡模内,如果这中间有了那么一点差错,手稍微抖了一下,都会形成空洞或者气泡,使得到只能是废物。
马户嗣虽然已经年至中年,也有些许年没有在碰过这些东西了,但这几天整日整夜的突击训练让他已经找回了些许年轻时的感觉,再加上中年人的沉稳圆滑,有时状态竟是出奇的好。
他擒着木钳的手如同石头一般毫无颤抖,除了必要的移动之外就不会再偏离原位分毫,上方灌注下来的熔融液如同沙漏中的沙子一般缓缓流下,不急不缓,颇为深谙细水长流之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
而在一旁,打下手的墨家门人见怪不怪的听着这个中年大叔在那念咒。在蜀科院并没有门第之分,教别之争,盖因为大家都是少主刘禅的学生。
“诶,你们听听,马叔今天念的流利多了,前两天还结结巴巴的,越念越糟。”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些天他每天早早起来便念咒打坐,嗡嗡嗡的,谁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哎,要是我们墨家也有咒语就好了,至少也能装一下世外高人的样子哩。”
几名低声聊着的墨家门人,此刻却是想着回去翻翻古籍,怎么说也要翻出几句高深莫测难以理解的古语,也不至于日后在其他学派面前丢了颜面
第一百零二章 医保()
一天午后,一辆马车笔直的停到少主府门前,一车夫打扮之人递上拜贴之后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前,饶是管事看其气宇轩昂之势多次相邀,其也依旧毫不理睬。
“我得回去了。”张曼看着身旁的男子,低声说道。
男子自然是刘禅。如今张曼的伤势已经好了,再也没有拖延的理由,如今来的这人看似是一马夫,实则根据霍腾之言,在刘禅便宜老爹当初攻入川蜀之时,便在战场上见过此人陪同张飞一同冲锋。
看样子,多半是如果张曼不走,其便会一直拉着马车守在少主府门前。
刘禅暗暗一叹,实际上于情于理他都该让张曼回去,如果张曼的身份泄露出去,其名节多半就坏了。
目送着张曼坐上马车离开,刘禅感觉有些失落的同时,却又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轻松之感。
温柔乡是英雄冢,却是千古不变的大实话。
“接下来,那位也就要找上来了吧。”刘禅微微一叹,说实话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应付这位。
果然,在张曼离去没过多久,张仲景求见的消息,便传入了在书房备课的刘禅耳中。
“少主。”张仲景不轻不重的声音在刘禅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一种深深的幽怨之情。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说道:“嗯,张公何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禅觉得张仲景似乎对自己做了一个白眼。
“禀少主,老臣这些时日静思之下,对少主所言国立医馆之事却是有了些许疑虑,特来询问。”张仲景微微颔首说道。
“嗯,张公请讲!”刘禅想了想,这医馆之事的确越早弄越好,不仅可以培养优秀的医疗人才,更是可以相对延长此时人类的平均寿命,无论是民生还是军事,都大有裨益。
“老朽以为,医馆建立之事若欲顺利推行,首先得完善三则前提。”张仲景竖起了三根手指,一一说道:“一是所需医者之数,天下医者单论人数不在少数,但广分于天下则捉襟见肘。而当今天下,颇有那等欺世盗名,为一己私利而不顾病患死活之辈,如何将这些许人鉴出,此为之二。”张仲景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也亏得如此年纪肺功能还如此之好,刘禅倒是听说其实则身体已亏,如今却是如同返老还童一般,精力旺盛。
“其三!”张仲景的音调稍稍提高,似乎察觉到了刘禅的走神,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便是那钱财之事!”
“所谓将医者纳入国体,其俸禄该如何算?如百姓不用为求医而支出,那医馆所用药材从何而来?若以国力,愚以为,以如今国库之收,少则三四载,多则五六年,定当国库空虚!”
张仲景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变得极为严肃,他既然来到了川蜀之地,那么便是绑上了刘禅这条战船之上,定当为其之事考虑。而国立医馆之事在他看来已经涉及到国之根本,处理不好便是把好米烧成一锅坏粥。
听到对方的问话,刘禅也收起了其他心思。
这些问题,他从在生出设立国立医馆之时便开始思考,如今却是已经了比较完善的考虑,如今,也该说出来让着个官至太守的医者一听,对方处理政事多年,定当能发现其思考中的不足之处。
“首先说那医者数。”刘禅正色说道:“医馆与那医学院定当同时而起,先广招天下之医,一边为那医馆之医,一边为学院之师,教导后学者,以此替换,源源不断。”
“其二便是医之良莠,当于医馆设立官职监察,并定期走访既往前来之病患,询问此事,若有收受额外钱财之人,下于牢狱,此谓以一儆百。”
看到张仲景若有所思的样子,刘禅接着说道:“其三,钱财一事。”
这一次刘禅停顿了片刻,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将这一套照搬过来是否是和这个时代。
“医者划分三六九等,每等向上晋升须有于医馆从事之规定年限,并且定期举行考察,此与张公之二问有重合之处,考核若不过,轻者延长晋升年限,重者降职剔除。以此分别之下划分俸禄,定当无碍。”
“而医馆药品等一应储备之来源,则由国库专项拨出,而百姓则需按照年龄定期上缴医税,此税非强行收取,数额不大,按个人之愿缴纳,缴纳者,于医馆医治时只收取半数甚至更少钱财,而未缴者,则需全额支出。若之后欲缴医税,则应将前数税务一应缴齐后方可作效。”
刘禅的这些想法,却是将后世的医疗保障体系,医生晋级制度、监督制度尽数复制到了这如今之世!
而此言一出,张仲景直接双目圆瞪,极近震惊之能事!
“这,这些,此子都是从何听来?!此之应对极为巧妙,一步一步顺应天理,环环相扣,细观之,非但可用于医之一事,以其之理念,实乃安邦治国之大计!若是推行开来,天下百姓定当向此地聚之,而天下医者也定当趋之若鹜!若再进一步,则天下能人志士皆入其瓮矣!”
“此之政理若是听来倒还无事,若是此子自身想出,那,那,这川蜀少主,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想到此,张仲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此数法,皆为少主之思虑?”
听到对方的问话刘禅一愣。这些方法放在这个时代,他的确是首位的开创者。“自己也算是开先河之人了吧?”刘禅不在意的点点头,全然不知其首微微的晃动,却是给后者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此世,当真有那生而知之之人?!!”
待张仲景似乎有些神志不宁的离开了之后,刘禅闭上眼,微微小憩片刻,便重新开始备课。
如果有人看去,就会发现,此可刘禅挥笔于纸上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阻顿,流畅之至。这一方面是因为对其来说,这些知识并不算太深奥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如今其挥毫的纸张,已经不再是那粗制之纸!
微微泛黄的纸张柔硬有度,使得刘禅的思绪不会受到丝毫的打扰。
“嗯,还是这改良过得纸用的舒服啊,等形成了生产力,那么书籍印刷制作也可以提上日程咯”
第一百零三章 水泥长城()
风和日丽的天气从来都是令人欣喜,但夏日的酷暑之下让人生出了一种如同被晾在大漠风干的肉条一般的感觉。一边烤炙着烈日,一边感受着带着炎热气息还时有时无的风,在阴凉处趴着的,没有汗腺只知吐舌的狗儿颇有些生无可恋。
这个时代倒是还不会让人产生人不如狗的错觉。城中有人圈养的狗还好,城外的野狗则是每日在为保全性命而提心吊胆。
盖是因为这逐渐多起来,时不时想改善下伙食的流民。
杨山这群少年可以说是找不到住处和工事的流民中最为特别的一群人了。
原本还有着十多人的小队伍,此刻只剩下寥寥五人,不过本就是少年们相互扶持临时搭建的组织,不存在什么约束力。
“杨哥哥,我想吃肉。”
队伍中一名最小的少年用稚嫩的声线可怜巴巴的说道,这是一个从南郡逃亡的人家走失的孩子,他的父母也许正在找他,也许已经永远躺倒在了南郡的土地之上。
每天几碗救济的汤粥只能勉强混个温饱,更不说有些人吃不够还抢,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在如今体现的不能再清楚了。
要不是太守发话,任何抢夺他人粮食者斩立决,只怕是早就产生大规模的械斗,在这一点上,杨山有些佩服此地官老爷们的果断。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早知道俺不逃了,江阳那边好歹还能每日吃个饱食,现如今……哎。”
杨山听着身边那些人们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