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键时刻刘禅身子稍稍向她那边侧了侧。
虽然笑意盈盈,但实则她的胸口却是止不住的一阵发烫。
一边笑着,她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凑过身去,帮刘禅仔细的擦拭脸上的粉末。
而这时,始作俑者才迟迟反应过来,却正是因为方便,和刘禅对位而站的马钧。
“少……少主,您……没事吧?”吓愣了的马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突然猛地站起,丁不溜的跑出去,没过片刻,便喘着粗气的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小坛子。
张曼不知道石灰的厉害,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他手中此刻捧着的,便是有时候当作润滑剂的油。
刘禅此时虽然狼狈,但其实只是衣服上沾染了一些,脸上倒是有一小块地方,却已经被身旁的张曼细心轻柔的拂拭掉了。
“马钧!”刘禅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在过往和其一起的“实验”生涯中,他已经被这家伙坑了无数次了。
“少……少主。”马钧怏怏的应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刘禅这才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一坛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还好你这家伙没抱坛水过来,不然,我这混饭吃的脸可就真被你毁了!”
马钧听闻讪讪的不说话,只是将坛子放到张曼的手边,示意她用手绢沾起一点。
“噫?为什么是油呢?”正在帮刘禅擦拭身上粉末的张曼一愣。
马钧看了一眼刘禅,看见后者没好气的盹他一眼,身体一哆嗦,慌忙开口解释道:“这生石灰末,按照少主所绶的基本化学原理,与水接触会产生热量,至于为什么,少主还未讲授。而市井间,有些游侠儿身上也会装一些这东西,与人起争执遇事不妙便会洒出一把,要是不知之人用水洗了,多半会烫伤……”
“呀!”听到烫伤二字,张曼吓得一声惊呼,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她哪里知道这跟面粉一样的东西处理不当竟会出现如此后果。想到刚刚自己还笑出了声,她便觉得自己是多么的罪大恶极!
“禅哥……禅少主,妾,妾身不知这东西竟如此厉害,刚刚……”一向坚强的她,竟是此刻差点又再次哭了出来。
见此刘禅一叹,一边用手沾了一点油往脸上那处一抹,一边宽慰她说:“无妨无妨,这东西,你这一大家闺秀哪里知道,幸好没弄到你身上,不然一张脸蛋弄成花猫了可就丑了!”
听到刘禅调侃她,张曼顿时破涕为笑,看到前者脸上自己抹上的油,赶忙拿着手绢擦拭……
因为这档子事,耽搁了好一会,实验才继续进行。不过这一来,在场的所有墨家门人都屏住了呼吸,脑海中回想着《守则》中的注意事项,以及刘禅着重提点了的危险操作与用品,生怕再一个不小心,闹出点大事。
马钧此刻更是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布蒙住了自己下半张脸,一副江洋大盗的样子跃然而出。他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多抄二十遍守则,再抄十遍基础化学原理。
不过这之后的操作其实就没有什么困难和危险的了,反正按照原料的分量,水泥和出来也只有一小块,只要不傻的将它糊到身上就行了。
刘禅所制备的水泥中,还使用了黄土黏土,准确来说,这是复合硅酸盐水泥,防腐蚀性能比一般的水泥高出不少。
等到做出成品,刘禅将之倒进一个用木板围成的正方体中,木板内面涂漆,保证高度光滑。
“少主,这就完成了?”
看到刘禅拍拍手,一幅大功告成的样子,身边一墨家门人愕然开口。马钧此刻倒是没有说话了,想必还从刚刚自己的过失中无法自拔。
“嗯。”刘禅轻松的点点头,这种操作,说实话是后世合格工人的必修课之一,还难不倒他,“等明天我们再来看,这东西,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来固化的。”
他转过身,看向这些被他当作日后工业骨干的墨家门人,朗声说道:“好了,每人将今天的实验写一份报告明早交上来,现在下课!”
……
实验结束之后,回去换了身衣服出来的刘禅,发现张曼竟然又在门口等他。
“禅哥哥!”听到对方的一声呼喊,刘禅心一颤,这称呼,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之前他冷落其的原因,便是不希望自己的私心,自己的**去坑害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嫁给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去娶一个自己无爱的女人,毕竟上一世身为一个普通的现代人,那种利益婚姻他是没有接触过的。
不过,经过短短的接触,他发现,对这个张曼,他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上一次接触并没有产生过的情感。
“禅哥哥,小妹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张曼在刘禅愣神的片刻,又开口说道,音容就如同邻家小妹一般,活泼可爱,毫不做作。
刘禅听闻从思绪中脱离,不由一笑。
“这也许,就是原因吧。”
第七十三章 交州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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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发,和浩浩荡荡的瀑布一样威力惊人。
在应付完类似于“泥巴真的可以变成变得比石头还坚硬?”“石灰粉遇水会变热?”“所有水果都能榨成汁?”等问题之后,刘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时代弄出这些东西是个错误,天知道天下还有多少这样对基本自然知识毫无建树的人,特别是女人,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啊。
与其一起用过膳回房,在处理完一些府内琐事以及需要他过目首肯的“项目”之后,本应入榻安睡的刘禅却毫无睡意。
准确来说,是总感觉心神不宁。
就在他起身准备出去走走时,房门外却传来了嘈杂之音,没过多久便听见门口的童子在轻声呼唤。
刘禅当即打开房门,顾不上衣衫还未穿戴整齐。
只见门外,霍腾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单膝跪在门前,见刘禅出来迅速将手中牢牢握着的密信递出。
刘禅却没有去接,而是托着他的手肘,将其扶起,然后才将密信接过。
开口处的蜡封完好无损,里面的用来锦绸也安置的整整齐齐,刘禅不扫了一眼衣物磨损厉害的霍腾,心想大概这个汉子把这封信放在了比命还要重要的地位吧。
信上记录的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令刘禅陡然变色,冲击力甚至比当他知道自己穿越时相差无几。
只见锦绸上,书写者用极为急促的笔风勾勒出了极为不平凡的墨字:
交州乱,士燮变,数城易帜,东吴震怒。
“怎么可能!”
看到上面写着的一行字,刘禅心中回荡的全部都是这样一句话!
交州在他的便宜老爹刘备入川夺益州之时,便被东吴出其不意拿下,士燮甚至将自己儿子派去了东吴当质子,每岁上贡大量钱财供奉,如今竟然叛变了?他何来资本,何来勇气?
刘禅对三国时期交州一处的历史并不通晓,但是依稀记得东吴此时应该没有发生过什么较大的战事,势力范围之内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动荡。
那么也就是说,这一段历史,竟是在此刻发生了改变?!就算是有蝴蝶效应,那也得有因果关系才是啊,可是自从刘禅穿越以来,以他的身份,所有事情最多也只能引起益州高层势力的震动,一个离得远远,甚至他想都没有想到的地方,竟然会出现和历史相背离的事件?
如果不是刘禅知道赵云不会骗他,知道他那便宜老爹更不会无的放矢的将自己身边头号保镖给随意放出去,他几乎根本不会去相信这是真的。
“看来,赵云是被派往江州一代戍卫,以防交州之乱波及到我益州领土。”
刘禅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难得他想要在后方安稳发展,可没想到后院那些蛮夷还没,那交州便……
刚想到这,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是了,光一交州,定不会让自己那便宜老爹如此重视,东吴那边如何反应他暂且不知,但就凭借交州士氏子弟,还不足以和益州荆州掰腕子!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南边西边那些家伙,又动了反叛的心思!
而且!刘禅突然想到,此时距离他那驻守荆州的叔叔关羽进攻襄阳之日也不远了,很可能已经在暗中调兵遣将将荆州力量集中到北方战线。而东吴此刻则应该在计划着如何夺回荆州,给刘备下绊子。
也就是说,如果不算上东吴,那么益州这留守的兵力,便需要面对以交州为首的益州南邻之地大大小小势力反叛进攻的可能!而且如果交州能够引得益州,东吴说不准只会拍手称快!
要知道益州在被攻下以后,从来都不是老老实实的铁板一块,很多家伙明面上本本分分,实则暗地里一直不服,不然也不会在刘备死后内乱四起。
刘禅忍不住又将锦绸上的字读了一遍,背后满是冷汗。
只能说,这交州反叛的时机实在太好了!
“这士燮,不简单啊……”刘禅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这消息让他大脑有些缺氧。
士燮?霍腾并不知道锦绸上写的内容,但是看到刘禅的表情他就知道不好,听到叹息,还以为是刘禅在问话。
“士燮这人,臣有所耳闻。”他轻声说道:“此人通晓政治,让交州从印象中化外之地变为如今鼎盛之势。臣还听闻其学识匪浅,在文之一道享有盛誉。”
霍腾这一番介绍,倒是让刘禅想起来了,这士燮何止不简单,真要论起来,治世之能臣用于其身绝对不算过分。
看来,他原本安安稳稳发展的计划要改上一改了,至少,得把军事方面的科技树给点上几级。
……
赵云只在成都停留了半天不到,与诸葛亮会面之后便径直赶往江州,至于刘禅的邀请,好吧,那根本不是邀请,只是要赵云透露些许消息,同时对自身立场表个态就行。
很明显,赵云是站在刘备一边的,作为多数时间护卫在刘备身边的人,他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出错。而刘备,则多半是在心中已经将刘禅立为了继承人,虽说其膝下还有血脉,但唯独刘禅既为长子,又颇为优异。只不过是想着再将其打磨提点一番的心思罢了。
那么赵云,自然而然便是偏向刘禅这一边。
“将军,一路奔袭,士卒们已经不堪重负,能否再多修整半日?”此时,赵云身前,夏侯兰沉声说道。
从汉中前线奔袭至此,骑兵先至,此时却已先一步上路,而这些刚刚赶至的步兵,更是累的苦不堪言。
赵云对这一点何尝不知,可是,现在拼的就是时间,若慢上一分,南边出了差错,便是一步慢步步慢,陷入劣势。
“不行,最多再休整半个时辰,便要动身,军之一事,快则锋,慢则颓!”
听到赵云的声音,夏侯兰只得一叹,但也不再多言,而是领命退下,去安抚已经疲惫的麾下士卒。
他刚想动身,便看见赵云却是后发先至的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我与你一同前去,士卒们怨恨,便让他们来怨我吧。”
第七十四章 待寄的书信()
第二天再去实验室查看,木板内的水泥块虽然还未坚硬如石,但实际上已经初现峥嵘,在刘禅精确的配比之下,并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但如此说服力并不强,他也只是做好了实验记录,并没有叫除了马钧之外的墨家门人前来。
“好了。”记录完毕之后刘禅小心的将几张粗纸叠好放进牛皮纸中封好,然后塞进书桌屉子中,“今后实验策共书两卷,一卷至于实验室于后来者临摹启读,一卷记以相同内容送与吾之书房。”
马钧身体微弓,诺了一声。
“李卫为何还未归府?”既然连最为繁重的水泥事务业已解决,那么大坝修建所需的其他物资理当也应筹备的差不多了,而根据马钧之前的回报,这方面,主要是李卫在着手处理。
“禀少主。”马钧回道:“李卫师兄以犍为太守令调遣了犍为境内木匠十之,于峨眉山脉一处精选木材,并就地炮制,因监工之职不能脱身,但昨日已托门人书信与我,大坝所需之木桩基座已完成近半。”
“只是……”
听到对方欲言又止,刘禅眉头一挑问道:“如何?”
马钧脸色有些尴尬和不自然,“只是……府中钱财之用度,已是捉襟见肘……”
刘禅听闻一愣,府中钱财之事一直是由老管家在着手,别小看古人对于财务一事上的修为,老管家在这方面的能力可比上一世便没什么经济头脑的他强太多了。
但是对于府内钱财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此时不必担心,各地布商在近几日便会将月贡交至,此事郡务处也有库银播出,你去太守府通报一声,取得敕令便可。”
如此民生大计当然不是他刘禅一人出钱,此事与水车一道,俱然是诸葛亮首肯,刘备应允之事,郡府理当出银。
可让刘禅没想到的是,马钧却是没有果断应下,而是低下头,像是有些苦恼。
这一下他哪里不明白,这家伙多半是已经去过郡府要银,但无功而返,这才来他这诉苦。
刘禅摇摇头,心下叹气,马钧在官之一道上还是太嫩,涉及钱财之事定当不是易事。毕竟他让马钧总理一应事务,也是存着历练其一番的心思。
不过此事也让他惊醒,在这犍为地界,还真的竟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他作梗,视其少主身份为无物。
刘禅的沉默让马钧不由抬头向他看去,发现前者的手指正在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便知这诺大一个府邸的主心骨,正在思考对策。
“这样。”片刻,刘禅抬起头,声音平静:“你去一趟太守府,请示太守李严,如此一来应当是无人再敢阻挠。”
“还有。”刘禅的表情依旧是那么风轻云淡,“同时派一人拿着敕令再去一趟郡治库府。”
“诺!”马钧虽有不解,但并未多问,应下之后,见刘禅再无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