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明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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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明疆-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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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传来郭嫣略显沙哑的声音:“别分心!马都骑不稳,还像条汉子吗?再东张西望,军杖伺候!”

    田氏兄弟闻声吓得差点没坠下马来。

    眼看郭嫣都快累成了狗,林峰、卓轩、吕良三人哪还不好意思再聊?临别时,卓轩叹道:“我看郭嫣颇有女将军的风范,若由她统领大军,没准真能带出一支横扫漠北的铁骑!”

    吕良摇头,“女人终归还是要相夫教子的。”

    林峰亦摇头,“没名没分的,此事难以长久,一旦嫁了人,就不得不离开行伍,唉,可惜!”

    卓轩心中一动,忽然觉得,这个时代最可怕的禁锢并不是诸如“海禁”之内的对外封闭,而是朝廷内在的自我封闭!

    僵化的体制带有顽固的排斥性,这是因为挨打挨得还不够惨,等到哪天社稷风雨飘摇,想拼命捞救命稻草的时候,一切桎梏也就形同虚设了,乞丐也用,女人也用,再也不问性别、出身,可是,为时已晚。

    就像崇祯年间那样,大明涌现出了中国历史上首个拜将封侯的女都督秦良玉、首个女游击将军沈云英,可是,晚了,女将们再怎么拼命,也拯救不了一群无能的男人。

    哒哒哒······

    远处扬起一溜烟尘,一骑快马半隐在烟尘里。

    “卓千总,郭总兵有令,命卓千总速去总镇署!”

第135章 深谋() 
卓轩踏入总镇署大门,发现袁澈、裴竑二老也在场。

    郭登站在那里,挂着一脸憨厚的笑容,对袁、裴二老耐心说着好话。

    “你二人在大同效力数十载,是享誉军中的忠厚长者,历任总兵谁不是礼敬二老三分?没料到这个林峰说话······不知轻重,惹二老不高兴,过分!回头本官训斥他一顿,让他长个记性!嘿嘿嘿······事已至此,二老自有雅量,不会与林峰一般见识。

    不如这样,二老暂把此事搁在一边,先为孙辈想想。二老的长孙都是自幼习武,非常年轻,如今北境仍有虏患,但攻守之势迥异于往昔,他们虽只能做个千户,但若立下大功,几年下来,其成就超过二老也未可知呀!”

    郭登瞟卓轩一眼,挥手示意他近前。

    “营兵千总参见郭总兵,小子见过袁老、裴老。”

    袁澈、裴竑一见卓轩,拉长了的脸堪堪恢复常态,冲卓轩直点头,“郭总兵,这个卓千总可比林峰厚道多了!”

    “二老抬举,卓轩愧不敢当。”卓轩不禁替林峰感到委屈,想世间许多事若无人唱黑脸,根本就做不成,可一旦有人唱了黑脸,那人除了招人怨,屁的好处也捞不到!难怪世人只愿栽花不愿种刺。

    郭登指指卓轩,笑道:“往后二老不妨让自己的长孙随他练兵、打仗。”

    “属下正有此意,嘿嘿嘿······”

    “还是郭总兵想得周到!”

    袁、裴二人立马转忧为喜,一左一右围着卓轩就是好一阵闲聊。

    卓轩头大了,这都什么事啊?战场上刀箭不长眼,万一哪天二老的孙儿随我打仗,缺了胳膊少了腿,甚至一不小心挂了,我特么怎么向二老交代!

    “不,此事不妨再······”

    袁澈打断了卓轩的话头:“嘿嘿嘿······郭总兵发了话,我二人不好再说什么,就这样,卓千总,我们信得过你!郭总兵,下官告辞。”

    “告辞!”

    袁澈在卓轩耳边丢下一句“找个日子喝几盏”,然后拉着裴竑出了大门。

    二老走后,郭登眉头一皱,开始缓缓踱步,时而打量卓轩几眼,时而临窗伫立片刻,偶尔自顾自的摇头。

    “看得出来,你的见识异于常人,今日可否替本官释惑?”

    卓轩心念电转,思维锁定了某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并从中搜寻着合适的切入点。目光落在临窗而立的郭登后脑勺上,但见其长须染着金色的阳光,随风飘拂至颈后,与散发混在一起。

    “属下猜想,定襄伯大概是在为大同前卫指挥使人选发愁。”

    郭登讶异的回首凝视卓轩,将手一扬,“说来听听。”

    卓轩心中有分莫名的激动,此时的话题涉及总镇署人事,更涉及堂堂定襄伯心中的秘密,而郭登愿意听他一谈,这就无形中发出了某种信任的信号。

    他还是非常愿意拉近与郭登之间的距离的,在他看来,时至今日,在天下所有显赫人物之中,最值得依托的显要莫过于郭登了,何况他的落籍乃至往后的人生境遇能否如愿,首先取决于郭登对他的赏识程度。

    只是此番深谈须万分小心,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明言郭登与石亨之间的利益冲突会显得非常唐突,而且并不是郭登感兴趣的谈话重点,站在郭登的立场上去设法化解某些难题才是正事。

    “年迈者退隐,青壮者接任,这本是军中寻常之事,只要军方考校合格,接任人选的条件符合规制,五军都督府、兵部乃至天子大概都不会多说什么。可是,眼下不仅定襄伯您在左右权衡,看由谁接任前卫指挥使一职最合适,而且还有其他人对此事非常感兴趣。”

    郭登一路凝思着回到座前,恍然入座,右手习惯性的一把束起长须。

    “去年阳和之战,大同卫所军精锐尽失,至今都没缓过劲来,卫所军老迈者颇多,京中传来消息,说武清侯对此多有不满,曾力主右卫的指挥同知、佥事分别接任前卫、左卫指挥使,而今左卫被林峰抢了先,前卫那边······本官推不出合适的人选。”

    大同右卫多有石亨当年的部属,所以郭登一直不敢贸然对其作出大的人事调整,可郭登不想动右卫,右卫却大有向其它卫所渗透之势,想绕也绕不过去。

    郭登将这层意思透露出来,卓轩也就不必过于谨小慎微了。

    “一边是定襄伯您推出的人选,一边是武清侯推出的人选,天子左看右看,不愿厚此薄彼,一时之间恐怕难以作出决断。虽然您是戍地总兵官,但可惜您手下能用的人不多,且手下人根底浅,在天子那里说不起话。”

    郭登放下右手,恍然哼了一声,微微侧头,自言自语似的道:“劝退袁澈、裴竑二人这步棋······是否走得太急了?”

    “不,属下以为这步棋走得恰逢其时!不劝退袁、裴二老,前卫难出精兵,再有大战,您依然无法放手动用前卫这支力量。年迈者退隐,您却没有以自己的故旧取而代之,此举恰恰可以服众!”

    郭登整个人一颓,顺势靠在椅背上,“以自己的故旧取而代之,本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好不容易劝退了袁、裴二人,本官却无人可用,难不成要白白便宜右卫的那名指挥同知?”

    卓轩非常淡定的笑了笑,“定襄伯毋忧,何不让总镇署某个都指挥佥事兼任前卫指挥使,作为过渡?当今军中之事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谁立下大功谁就有话语权,等下一次大战来临,您再立新功,到时候自有战功显赫的部旧可供举荐。

    袁、裴二老执掌前卫数十年,人虽退隐,但其影响力还在,无论谁兼任前卫指挥使,都得借重他们的影响力,以往袁、裴二老无欲无求,从不站队,而如今为了自己孙儿的前程着想,二老是绝对不会与定襄伯您保持二心的,其实走出这步棋······您已经赢了!”

    “嘿,好一颗玲珑心!”郭登直愣愣站起身,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把什么都算清楚了,而且千算万算,却依然不失骨子里的那分厚道,难能可贵!

    卓轩,你是否想过数月后自己有可能出任大同前卫指挥使?当年霍去病年十七任嫖姚校尉,你年十五便官居正三品武职,此事传扬出去,想必会成为天下美谈。”

    霍去病?不,我想长命百岁······

    “定襄伯,属下只想等北境重归太平之后,托您的福落个民籍,做世间闲云野鹤。”

    郭登一扭脖子,瞬间满脸怒色,“你小子这一路走来容易吗?一点都不珍惜,哼,别想着落籍!”

第136章 新认的两个大兄弟() 
也先的报复迟迟没有发生,大明的防备,加上瓦剌人的内部纷争,抑制了也先的冲动,于是,大同一带迎来了久违的太平日子,旷野中不再有哪怕一个鞑子,过往商旅络绎于途,城中难民大多返家复业了,只有少数人留在城内,被像康泰药铺李梁这样的东主雇了去做帮佣。

    南逃的富户陆陆续续回迁,街市日渐热闹,在那些名媛云集的风月场所,又有成群的锦衣公子前来捧场,为博佳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

    总镇署的要员们却不敢懈怠,他们知道,也先绝不会善罢甘休,迫于朝贡贸易中断导致的生存压力,也先迟早会向大明服软,但在服软前,也先肯定会闹出极大的动静,让大明庙堂上的人先紧张一把,而也先的每一次出手,都能给大明军民造成巨大伤害。

    军需物资是有定数的,军中到处都在倒苦水叫穷,再怎么内部调剂,也难以应付一场真正野战可能带来的巨额消耗,特别是以上等良马替换过去的劣马,且按每人两匹的远征所需之数备足,连牙兵、营兵都难以得到满足,更别提卫所军了。

    长矛并无库存,长刀不是军中制式兵器,要想大批量配备这两样兵器,就得大把大把花钱,可军中府库空虚,没办法,郭登成天为银子发愁。

    适逢战争年代,边军要想撇开军中因循多年的装备套路,另搞一套,没人阻止你,但也没人支持你,后勤供应就那么多,想玩新花样?行啊,自己筹银子吧!

    卓轩近来被两个跟屁虫缠得头大。袁澈的长孙叫袁卬,十七岁;裴竑的长孙叫裴云,十六岁,二人与卓轩年龄相仿,大概是他们的爷爷常在他们耳边提卓轩这个名字吧,二人袭职后总喜欢找卓轩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平时二人率部在郭嫣那里练兵,郭嫣没时间搭理他们,二人就比照郭嫣的练兵法子,有样学样的训练部属,反正他们以往被爷爷管束极严,自幼学习韬略、阵法与骑射武艺,底子打得很实,军中那套操练方法还难不住他们。

    一有闲暇,他们就缠住卓轩,当起了话痨。

    “卓兄弟,你当初枪挑皮哈马黑麻,把‘擒贼擒王’这一招给玩大了,咱们今后遇见鞑贼,虏酋肯定吸取了教训,万一隐在人丛中不露头,咱们还怎么玩呀?”

    “卓兄弟,南门外一仗,你用计抑制鞑子的强项,利用其短项,把他们给打怕了,万一瓦剌人变了花样,扬长避短,那该如何是好?哎呀,咱们初入行伍,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可不是被你那一仗给害的吗!”

    对此类滑稽的问题,卓轩倒是不难给出答案,只是答话答多了,心烦!

    也难怪袁、裴二老不忍心让孙子袭职,久久占着官位不撒手,袁卬、裴云生得身材伟岸,模样周正,堪称军中俊秀,别看二老嘴上喜欢严厉管教孙儿,只怕暗地里早把自己的孙儿当成了心头肉。

    这两货万一哪天挂了,袁、裴二老会不会一口一口将我身上的皮给撕碎?每每想到这一点,卓轩就禁不住心悸。

    这天,卓轩在练兵场主动找到二人,“我说二位仁兄,让底下的人随郭小姐练兵,你们叫上几名手下,回去找一张猎人用的丝网,十个藤筐,外加两辆马车,随我去山野中耍一趟。”

    袁卬一见卓轩开口说话就咧嘴微笑,然后眼珠跟着滴溜溜打转,那边裴云反应更直接,扭过头来,浓眉下一双有神的大眼直直的望着卓轩。

    “去山野里耍?好啊!”裴云击掌叫道。

    袁卬的反应慢了一步:“卓兄弟,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二人各点齐三名部属,吩咐余者一声,然后离队与卓轩汇于一处。

    远处观训的陈皋见状快步走来,疑惑的道:“卓千总,你要带他二人去作甚?”

    陈皋兼任前卫指挥使,心中既喜且忧,他自袭职以来一直任虚职,从未实打实的统过兵,这样的人也有其可取之处,明知道自己不行,且敢于承认自己不行,就愿意放下身段,向他认为最厉害的人物虚心请教,而卓轩就是陈皋心目中最能打的人物。

    陈皋在卓轩面前再无半点上官的架子,有事没事的问上一会,但凡卓轩给出了答案,陈皋无不从。

    “陈将军,属下带他们去做点正事,您放心吧,有他二人效命,您迟早会做个真正的将军!”

    “嘿嘿嘿······去吧,去吧,无妨,我只是随口问一声。”

    陈皋虽是都指挥佥事,但尚未充任游击将军,加上姓,其官职称呼起来非常拗口,“陈都指挥佥事”,别人可不能图省事简称为“陈佥事”,佥事有指挥佥事、都指挥佥事、都督佥事,三者品秩差别很大,绝对不能混称。故而,卓轩称其为“陈将军”,反正将军一般不用在口头上再做细分,再说,陈皋也当得起“将军”的称号。

    相处一段时间后,卓轩渐渐淡忘了往日与陈皋之间的不快,他觉得,陈皋的那点心机真的算不上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何况此人并非一无是处,人生在世,终须学会与形形色色的人相处,还须学会宽容。

    营兵的训练场上响起了郭嫣的喝斥声,卓轩伸长脖子望了那边一会,很想叫上舒展鸿,又怕郭嫣不准,就冲呆在场外的两名把总招招手。

    两名把总一个叫刘青,三十出头;一个叫王越,年近四十,都是世袭军户出身,其部属全都交由郭嫣一人调教,二人身为把总,不便随军操练,练兵时又插不上手,站在场边完全成了多余的闲杂人。

    刘青、王越瞥见卓轩招手,想都没想就翻上马背,朝这边驰来。

    “卓千总有何吩咐?”

    “随我外出一趟。”

    “遵命。”

    二人话不多,在卓轩面前言行举止都显得非常谨慎,看得出来,卓轩在暗暗观察、了解他们,他们也在暗暗观察、了解卓轩,双方心照不宣。

    “驾!”卓轩策马,吩咐袁卬、裴云道:“我在坡道上等你们,你们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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