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明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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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明疆-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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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战又如何?逃兵哪还有什么战力!”郭登面色一沉,当即打断了沈固的话,“溃逃的鞑贼反被重铠所累,岂能逃过我军轻骑的追杀!”

    沈固毕竟是文官,戍边后饱读兵书,却疏于战阵,故而在此战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仍不能窥破胜负玄机,听郭登如此说,将信将疑道:“若此战真的大局已定,岂不意味着卓轩这小子竟能歪打正着?”

    书上没写、世上没传、阵前没见过的战法就是歪招?一个天才少年以过人的胆略智谋,开创了一场令人拍案叫绝的经典战例,在不识货者眼中,仅仅属于歪打正着,这简直是对韬略的亵渎!

    郭登很不高兴,心中萌生了择机撵走沈固之意。

    “沈宪台无需多言,哼,想必官场上的陈见埋没了许多奇才!”

    说罢这番重话,郭登料定卓轩必将大获全胜,便提前吩咐侍从官道:“速派出三队快骑,赴东西两路大营和沙窝,给方善、许贵、林峰传令,自获令之时起,三路人马依计发动大军,彻底荡平活动在大明境内的鞑贼!”

    城外的追逐游戏已接近尾声,鞑贼的战马披着厚甲,奔驰速度比不了轻装的明军坐骑,刚逃出不足两里远,就被卓轩、郭嫣统领的两百牙兵追上了。

    刚刚学会溃逃的鞑贼心存惧意,不敢恋战,无意结阵对抗,只想夺路狂奔,但两哨牙兵一左一右斜刺里杀来,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明军冲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名长矛手,坚实的钢杆,七十斤的重量,赋予了长矛不逊于马槊的巨大冲击力,一波夹击下来,秋风扫落叶,许多鞑贼的身体被撞飞。

    使腰刀的牙兵随后赶到,收拾受伤坠马的鞑贼。

    转眼间,鞑贼只剩下十余人,面对四周如林的长矛,任何的反抗都显得毫无意义。

    卓轩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无需自己动手,就勒住马,扫视战场,一眼瞥见郭嫣脸上透着沉沉的杀气。

    “杀!”

    郭嫣仿若魔性上身,疯狂的策马驰近一名落单的鞑贼,猛然挥动长刀,但闻“当”的一声,长刀劈飞对方用于遮挡的弯刀,刀口落在对方头盔的后侧,“砰”的一声,那人目光一滞,侧身便倒,头盔让他免于身首异处,但大概被长刀强劲的冲击力撞断了脖颈,死于非命。

    “杀!”

    现场还剩最后一名鞑贼,郭嫣根本就不想给长矛手留下再次攻击的机会,闪电般冲过去,一声娇斥,长刀带着尖厉的啸声猛劈过去,对方来不及举刀遮挡,右臂上挨了重重一刀,铠甲保全了他的肢体,却护不住臂上的骨骼,于是,一声哀嚎,弯刀落地,此贼用另一只手捂住断臂,嘴角不停的抖动,痛得五官都变了形,脑子也瓦特了。

    娘的,简直是母夜叉转世,太吓人了!

    卓轩见状,差点尿了,连忙制止道:“住手!放了此贼。”

    郭嫣刚要挥刀劈砍,忽闻卓轩的叫停声,诧异的回首道:“为何放他?”

    “一个残废而已,何必再补一刀?放他一马吧,让他回去后好好宣扬明军的威武,顺便教教别的瓦剌人,日后与我明军打交道,要学会恐惧,学会溃逃。”

    郭嫣稍楞片刻,顺从的收起长刀,冲鞑贼喝道:“滚!”

    惊魂未定的鞑贼如获大赦一般,忍痛策马离去,途中不时回望卓轩、郭嫣二人,一脸的惶恐,若能活着回到草原,此贼大概会逢人便讲:“咱们被大明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给欺负惨了!”

    “还有一个女子,貌美如花,却是魔鬼转世······”

    明军胜得如此干干净净,一仗打下来,居然比练兵还要轻松,这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于是,两百牙兵激动万分,纷纷跳下马背,久久欢呼雀跃,震耳欲聋的欢叫声随风飘向远处的城楼。

第101章 名闻紫禁城() 
“此战令鞑贼胆寒,让我军重新找回了军魂,攻守之势易矣!哈哈哈······”城楼上的郭登欣喜不已。

    霍暄移步近前,“郭总镇,便让卓轩在大同府落籍,如何?”

    “不必,晚了!”郭登敛起笑容,斜视霍暄道:“如今他在何处落籍,霍知府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也不算,恐怕只有天子说了才能作数!”

    “报!”

    一名夜不收快步登上城楼,禀道:“郭将军,南赴雁门关的鞑贼已回还,其中两千人去了沙窝,一千人悄悄抵达大同城西。”

    郭登闻言眉头一皱,很快意识到,抵近城西的一千鞑贼中,上皇必定就在其中,自去年土木堡之变以来,这样的事已发生过许多次了,如今郭登凭直觉都能猜出上皇的意图。

    很明显,也先敲诈雁门关守军不成,先行退去,而上皇还想碰碰运气,试图寻机向大同守军索要财物······

    明军不便贸然向这股鞑贼开战,因为一旦打起来了,万一上皇有何不测,他这个总兵官就会成为满朝文武百官眼中的乱臣贼子。

    可惜!

    “传我将令,命大同前卫集合所有人马,盯着城西一千鞑贼,无本官的将令,谁也不得擅自出战,否则,军法从事!”

    撇下霍暄等人,郭登匆匆下了城楼,吩咐紧随而来的侍从官道:“传令卓轩,让他领一百牙兵、两百卫所军骑兵,前往阳和城一带增援方将军,截断鞑贼的归路。集合城内左右两卫的所有精壮,会同其余两百牙兵,随本官赶赴沙窝,一举荡平那里的鞑贼!”

    此时卓轩仍领军驻扎于城外,但捷报早已传入城内,观战的百姓陆续离去,不久后,整个大同城都在传颂卓轩的事迹,城西那个说书人倒了大霉,胡编故事,诋毁一个少年英雄,其后果是书坊被人砸得稀巴烂,名声臭了大街。

    此后的战局完全按照郭登预设的方案在演进,他是一个极有创意的将军,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命步兵结下“搅地龙”、“飞天纲”等奇阵,以骑兵突击驱赶鞑贼入套,先在沙窝击溃数千鞑贼,又在栲栳山重创瓦剌人,将境内虏寇彻底驱离出了大明的疆域。

    所谓“搅地龙”、“飞天纲”,就是利用山丘、峡谷设伏,大面积的装上机关,鞑贼一旦进入伏击地点,伏兵就催动机关,方圆十余里的地域瞬间崩陷,生生将鞑贼活埋。

    会战中,吕良终于迎来了扬名立万的机会,在沙窝一带三战三捷,一雪前耻不说,还立下了大功。

    卓轩远赴阳和城,与方善一样,只是在追击逃逸的鞑贼时偶有小战,再也没能遇到像样的激战。

    返回大同之前,卓轩领着自己的部属去了趟东山村。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位于南苑附近的紫禁城内,有一处便殿,名叫雍肃殿,它是天子的御书房,许多时候,景泰帝都在这里批阅题本、奏本,处理日常政务,闲暇时会翻阅殿中海量的藏书。

    空中乌云密布,天边响起隆隆不绝的雷声。

    此刻景泰帝深坐于御座上,眉头微锁,一只手下意识的贴着御案轻轻拂来拂去,略显焦灼,似有满腹心事无处倾诉。

    二十三岁的朱祁钰生得面如敷粉,目如点漆,心中虽感焦虑,但眉眼间仍透着分娴静气韵,顾盼间,幽然的神态与其生母吴氏颇为相似。

    身为帝胄,身份仍不免有些尴尬。即位前,他是庶出的皇子、亲王,而且生母是逆臣汉王家的婢女。

    汉王?没错,就是明成祖朱棣的次子、明仁宗朱高炽的同母弟朱高煦!此人在靖难之役中作战剽悍,立下赫赫战功,是一个令其兄长和侄儿都忌惮的人物。宣德元年,不知是谋反还是被谋反,总之,在官方舆论中,汉王朱高煦反了,宣德皇帝朱瞻基领兵亲征,最后杀了他的亲叔叔朱高煦及其诸子,并将汉王府中的一干人带往京师,其中就有吴氏。

    吴氏正值青春年少,生得貌美如花,只是因在人丛中多看了她一眼,宣德皇帝骨头都酥了,途中玩起了一夜情,事后吴氏珠胎暗结,次年产下儿子朱祁钰,与正统皇帝朱祁镇同年,只小月份。

    宣德十年,朱瞻基英年早逝,虽然朝廷在挑选继位人选时几方势力之间有过激烈的较量,但彼时朱祁镇与朱祁钰都还年幼,朱祁钰对朝政无感,礼敬其兄,从未有过异心。成年后,耳闻目睹朝中乱象,朱祁钰对兄长的治国方略曾产生过疑问,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直到土木堡之变后,他被一帮文武大臣拥立为天子,在其位谋其政,坐在天子大位上虑事时间长了,突然发觉兄长朱祁镇其实只是一个自命不凡、喜欢装逼的主,从没为革除庙堂上的沉疴做过一丁点的实事,故而把个好好的大明玩到了亡国的边缘。

    “有何了不起的?他也是庶出!”

    进而,景泰帝暗中对兄长的出身也加以矮化。

    眼下紫禁城里有两个皇太后,一个是朱祁钰的生母吴氏,未加尊号,称呼只有“皇太后”三个字,另一个是上皇朱祁镇的生母孙氏,加了尊号,叫“上圣皇太后”。

    当年诞下朱祁镇时,孙氏的身份还是贵妃,后来宣德皇帝废掉皇后胡吉祥的后位,册立孙氏为后,朱祁镇跟着水涨船高,由“庶”变“嫡”。这么一捋,朱祁镇还真算不上是正宗的嫡出······

    门外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景泰帝离座,缓缓走下御台,来到殿中,却见司礼监随堂太监、御前近侍王诚走了进来。

    “通政司或兵部那边有消息了么?”景泰帝的气息里都透着分焦灼。

    几日前郭登呈来奏本,说大同总镇署已尽出精锐,意欲将鞑贼一举驱离出境。为了这份奏本,朱祁钰茶饭不思,日日等候消息,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

    若能将鞑贼彻底赶出明疆,大明就会一扫颓势,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景泰帝当然乐见郭登立下不世之功,可是,他知道,瓦剌人不好惹,就在今年清明节那天,两千余鞑贼进犯山西雁门关,劫掠外出扫墓的官民,附近卫所军全部出动迎战,结果只杀死一名鞑贼,而明军被杀六百余人,事后军民还被瓦剌人蹂躏致死数千人······

    “鞑贼是虎狼之兵,难缠啊!”景泰帝忧郁的暗忖道。

    王诚躬身道:“老奴正是为此事前来禀奏陛下的,兵部和通政司都没收到羽书。”

    景泰帝怅然良久,徐徐道:“派人过去守着。”

第102章 吵架就是最大的政治() 
“轰隆······”

    震耳的雷声盖过紫禁城上空,刺目的闪电映出了曲径上王诚远去的背影。

    劲风吹来,雍肃殿内帐幔飘舞,烛影摇红。门外几只燕子仓惶的越过疏林,飞入曲廊。

    顶着空中最初洒落的一片雨滴,御前太监舒良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陛下,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濙等人在武英殿那边候旨,急着面见圣上。”

    景泰帝面色一沉,扬起手臂,片刻后摇摇头,那股蓦然腾起的怒气终究没有发作出来。

    “不急!朕即位以后,几乎天天与朝中老臣吵嘴,难得有消停的时候。唉,既然要吵嘴,那就不妨晾他们一个时辰,让朕养足精神。”

    去年京城保卫战的胜利,给景泰帝的帝位加了一道牢不可破的保险,无人再敢质疑他做天子的资质,自那以后,他君临天下,真正扮演起了大明天子的角色。可是,与瓦剌人兵临京城前的君臣一心不同,鞑贼退兵后,形势一旦趋缓,大明的内部纷争就陆续呈现出来,朝中大臣在许多政见上与他相左,而且不听劝抚,公然在庙堂上与他激辨,景泰帝尝尽了舌战群儒的滋味,每每连个帮腔的人都找不到······

    “陛下,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舒良见景泰帝略显好奇的望着自己,就大着胆子道:“陛下常与朝中重臣争吵,这也不成体统,往日里上皇与大臣意见不和时,上皇当场总是不显山不露水,而是让王振事后找大臣的茬······”

    景泰帝猛一摆手,打断了舒良的话。

    他与兄长朱祁镇完全不同。朱祁镇似乎从未深思过事关大明兴衰存亡的大略,也从未直面过社稷日积月累的沉疴,在瓦剌人打上门来之前,还在一些枝节小事上特别较真,放任首席太监王振压制百官,目的无非是策略性的逼百官敬服天子,让他这个皇帝过足一言九鼎、天威莫测的瘾。

    可是,朱祁镇较真的地方无关大明的兴衰,属于务虚而非务实!

    而景泰帝很不喜欢装逼,当有人不客气的指出他这个天子为政有失时,为了保护依旨行事的臣工不受言官弹劾,他不惜自轻自贱,会说:“是朕德薄,想办法改正吧,不必追究为事官的责任。”

    他与百官之间的争执无关个人威望,而是关乎大明该往何处去,君臣是否应该直面朝中积弊等大是大非的问题。

    可惜,朝中老臣的表现让景泰帝非常失望,比如,大明与瓦剌对峙至今,瓦剌扛不住了,败象已露,多次放出话来,想与大明媾和,这个时候,一帮素来持重的老臣反倒沉不住气了,力主早早与瓦剌讲和。

    景泰帝当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与瓦剌人讲和!为此,他难免会受到别人的猜疑,有些人在私底下议论,说他这个做弟弟的不想迎回兄长。

    天地良心!

    想起个中委屈,朱祁钰缓缓道:“舒良,不必拿朕与上皇比,朕的心胸何人能知!早在去年也先兵临京城时,瓦剌人便扬言送上皇回国复位,朕曾致书上皇,劝他说服也先,让瓦剌人以数骑人马送他回京,朕将亲迎兄长回国,至于谁做皇帝,兄弟之间凡事都好商量。然而,上皇并未回书,结果如何?近十万鞑贼裹挟着上皇兵临京师,将京城九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时除了拼死一战,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哗······”外面风雨大作,舒良赶紧吩咐几名小内侍关上门窗。

    天光暗淡下来,景泰帝的目光映在灯火中,透着分落寞,“大兄对也先送他回国复位的谎言心存幻想,倒不打紧,怕就怕百官也心存侥幸,以为一旦讲和,大明与瓦剌就能从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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