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带着雷喜,飞行了将近一天一夜,才在蒙蒙的灰色波澜反光中降落到一个十分寂静的小岛上。
雷喜此时已十分困倦,此前除了落下去吃喝拉撒休息片刻外,他们都在赶路。于玄仿佛知道雷喜急迫的心情,故而未作停留。
“这片灰色的海域,就是著名的混沌海,待看到昆仑岛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那里光彩夺目,仿佛灰色之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不过要小心,混沌海可比沧云门外的蔚蓝色深洋要危险多了,这里原是海中诸多原始部落的圣地,当初也是妖圣、魔王聚集之处,就算如今,只要修士居住的岛屿上大多修建有防御阵,为的就是防御海中妖兽的群起攻之。”
“昆仑派也不太安全啊,他们不去逐妖吗?”
于玄只朝他翻了翻白眼珠,“你当这里是中州吗?在茫茫混沌海中,妖兽,魔兽究竟几何?谁都数不过来!别看每年在昆仑岛附近都有专门发卖兽核、内丹和妖皮妖甲的,堆积成山,但出海打猎的修士,又有谁没在兽潮中受过伤,流过血?”
一提起“兽潮”来,于玄便抿住嘴,脸上露出缅怀之色,显然是亲身经历过的。
而雷喜,则也猛然想起自己的干娘甘夫人她那已死多年的丈夫,不就是在对抗兽潮中死掉的吗?
哦,不止李胜了,还有许多人据说在兽潮中牺牲的呢……
雷喜顿时想起以前地球上“行军蚁”的故事了。
蚂蚁的迁徙都如此厉害,魔兽、妖兽呢?
昆仑派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还是要屈服在混沌海妖兽魔兽群的淫威之下,可想而知其他的门派都过得什么日子了。
可见,很多的仙门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光鲜灿烂!
第八十八章 金丹真人孙半分()
“对了,道源师叔,我们沧云门那边,也有兽潮吗?”
“也有,不过很少出现,规模也不大,那片海域还有个别名,就叫做‘宁静海’。趣*”
“这么说,咱沧云门比昆仑派的道场要好得多?”
“有得就有失啊,魔兽妖兽少,修炼资源也少,想获取兽核内丹之物,沧云门修士要跑到很远的地方,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毕竟,混沌海这里也不能过度捕杀妖精魔兽的,否则激怒了妖族兽族,尽起兽潮,我们也得损失惨重。所以,一定要维持一个相对的平衡。”
“明白了,昆仑派估计就是主持这个平衡活动的专家,当然,肯定会收点保护费什么的吧?”
于玄掩嘴一笑,白了他一眼,“你呀,就是个小猾头!看你个子又小,身体又瘦,长都没长开的样子,怎么说话却像个成精的千年老妖怪一样?”
雷喜郁闷不已,“你才千年老妖怪,我不叫你师叔了!”
“那你想叫什么?”于玄见他嘟嘴,更是笑得厉害。
“叫于玄姐姐吧!”
“没大没小!”
“我看叫姐姐好,这样叫不老。再说,你本来就又年青,又漂亮,干嘛老要叫什么道源师叔、道源师叔的。我就叫你姐姐!”
于玄这下不但没话说了,心里还甜滋滋的。
这丫的真是千年老妖吧?话都说成这样了,还不是?
“这岛不是那啥荀港吧?”两人在岛上默默走了一段路后,雷喜突然问道。
于玄瞥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舍妹既然被那外院管事卖到荀港,想必荀港是个贸易大港。岂能像现在这般苍凉?”他撇撇嘴道。
于玄微微一笑,心里对这个师侄早已是满意十分。挑不出毛病来了。
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荀港多是凡人,拥挤闭塞,灵气郁滞,不利道心,故修士一般不会往那里去,除非是领了门派任务,维持浑星阵、起建仙庙或打击妖邪等等。此岛称夜螟,距荀港很近,原是一散修道场。平常修士多会到此,或邻近诸多修士岛屿交换、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雷喜对于玄所说仙凡有别的论点不以为然,但他当然不会表达出来。
事实上,在大方村,他住了十几年还真没见过真正的修士来过。
可见,整个凼灵界,灵气稀薄、凡人又多的地方,修真者是不愿意涉足的,“有碍修行”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的观念没变!
雷喜深深懂得,修士们无不来自于凡人,他们永远也洗不掉身上凡人的基因,除非转修成妖、鬼、魔、兽。但那种转变太过危险,不排除还未及修就挂掉的可能。
毕竟,基因不同啊……基因的转变又怎么会是那般容易的呢?人和猪的基因83%都是一样的呢。那你怎么不变成猪呢?
不过,仿佛凼灵界的老百姓们倒跟雷喜想的完全不同。
他们都有“仙凡有别”的概念。有时规矩比修士还大。就像每逢启灵日,他们必定阖族重视。家家欢庆,比过年还热闹,又是祭天祭祖,又是拜仙求神;若是平常遇到一个来接“灵童”的仙长,也是非常郑重肃穆地跪拜于道路两侧的。而凡是仙长降落过的地方,都会焚香祷叩,以便沾沾仙家的福气。
这样一种情况下,雷喜倒是很赞同于玄的观点,能不去抛头露面就别去了。浑星阵中的凡人聚居处是个什么样子,雷喜是再清楚不过了,公开跑到那里去寻人,估计人没寻到,自己失陷了……
还不如在这个夜螟岛做点事,遥控指挥呢。
“于玄姐姐,我们马上去哪里,是找个熟悉蛇头行当的修士吗?”
于玄失笑,“哪里有这等修士,你甭急,这个岛此前我来过,所谓岛主,也不过金丹初期罢了,见了我,也得称上一声师姐的。我已传讯给他了。”
两人继续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一道电光,疾驰而来,仿佛整个岛子都被带起一阵狂风,所有的植物都在剧烈地摇曳。
那青红相间的电光迅疾地到达眼前,旋即一个英俊挺拔的背剑男子,唇角带着一股微微的笑意,踏步而来,朗声道:“还以为是谁,却原来是道源子,今日你怎地有暇来为兄的洞府?”
于玄脸色一僵,仿佛刚说的要被人叫“师姐”的,不但没成功,还被来人托大称了一声为兄……不禁冷哼道:“你这夜螟岛我来不得吗?”
仿佛看出了对方的不悦,这名男子毫不介意地微笑着赔礼,一边还朝雷喜打量着,略点了点头。
雷喜赶忙施礼,虽然对这个陌生男人没什么好感,但他不能失了礼数,毕竟,现在是有师门的人了,身体不同,做事情也多了不少顾忌。
“师妹说笑了……来来来,请寒舍稍歇。”
原来这个背剑男子,就是这一座中型仙岛暂时的主人,孙澭,字半分,原属一小宗门,后合并归为昆仑派外门,几年前于玄来此时,她还是筑基期,而这位孙澭也还在等待昆仑派的落定。
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雷喜判断这丫的一定是正式入了昆仑派金册,不再归属可怜的外门了。但是,之所以他还没从这座岛上搬走,一定是有原因的,怎么看,昆仑正册金丹期真人,都不可能在本岛上没有洞府赐下吧?
孙澭原本请于玄驾器,但她却坚持步行,不知什么缘故。
孙澭虽然不解,可也没拂了她的好意,还以为这是对方比较尊重自己的表示,言下也不免得意炫耀起来。
“师妹此来可要在为兄这里多盘桓几日,为兄不才。已得授昆仑实职草药殿副司务,专门负责在此地。换购各种灵花奇草,不日刚刚得了一株‘三瓣红合香’。正好请师妹雅鉴!”
于玄一路默默,也不解释此行的来意,只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待来到一处精舍前,便见大群仆役在一处设有九曲石桥的塘子边跪着,齐声高唱道:“恭迎主人回岛!”
雷喜差点要翻白眼了,又来这套?怎么是个修士无论大小都免不了这种排场呢?就像玉京峰的许多记名弟子,在门中地位颇低,可是在自己的洞府中。却是享受着皇帝一般的待遇。
可能也是跟修士的劫难有关。不光是天劫,就算是炼气、筑基的弟子,也有种种劫难灾厄,根本是难以避免的。修士今天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拜拜了,心理压力太大,也着实需要放松一下。
但是,这种普遍的奢靡气氛,倒不知是如何形成的。雷喜很不解的地方就在于此。照说修道修道,你不清心寡欲能行吗?在地球时,一听说修道,雷喜就想起了什么吃斋念经啊。不近女色啊什么的,奶奶的,真要那样了。道还真不能修了……
孙澭摒退了左右,只留下两个美姿容的高个子婢女伺候茶水。
雷喜瞥了她们一眼。心中暗道:这小丫的审美观倒跟老子一样,盘正条靓。重要的是都很内媚,一看就精于房术啊!
赶紧喝了口茶,压压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又想,看来我是抵挡不住诱惑的,只能把这种诱惑也变成修行的动力了……光是靠憋,肯定不行的,修道是逆天不错,但憋更逆天,憋出毛病是必然的,同时还可能会招来更多的心魔劫,大恐怖啊!
“这是生长于大阵之中的道气茶,若不是为兄有此职位,旁人是断断不得用之待客的,请,请!”
雷喜见说,更是大喝了两口,便听旁边两位女婢窃窃地笑了。
“这童子倒也实诚,他喝的又不是道气茶!”
“好丢脸!”
……
雷喜若还没明白过来,神经就有问题了。
他先是大怒,立刻便又回转了念头,淡淡道:“道气茶,想必是跟两仪混元大阵所产生的阴阳二气有关系了?”
于玄适才听闻婢女的悄语,得知这孙澭竟然把自己师侄当作了个无关的童儿,十分惊怒。
而此刻雷喜忽然开口,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这师侄也怒了既然他怒了,好嘛,肯定有好戏看了!
于玄于是乐见其成地又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茶。
孙澭倒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童子”,这又瘦又小,其貌不扬的家伙,什么来头?一语就道破天机?猜的?
不不不,这哪能说猜就能猜中的!
但是,孙澭以他一百年的修炼经验发誓,眼前这小童儿身上,绝对没什么高手的气息,顶多炼气罢了!如果这也能看错,他简直要扣掉自己眼珠了!
“道源子,这位……”
见他迟疑,于玄十分快意,不动声色地道:“这是我师叔陆六斋的真传弟子,也是首徒,姓雷。”
“啊呀,莫不是雷师侄当面?”孙澭急忙跳了起来,拱手施礼,雷喜被他这样一客套,也没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揖首,唉,自己这辈份,看起来就是向人叩头的命!
“孙师叔好。”
“好好好,来啊,赶紧给雷师侄换道气茶,快快!”孙澭十分殷勤客气,更兼有一点讨好,陆益的正牌弟子啊……这在昆仑派也是郑重其事地通报过的!
见这位“师叔”脸变得那么快,雷喜还能说什么?那些不太对付的话,便也不得不咽回去,换了副笑脸,“师叔见谅,此来拜山,师侄是空手而来,而且还有点私事请托。”
孙澭的脸上更是堆满了幸福的笑容,“这是什么话?师侄能来此,我是再高兴不过了。令师身体可好?是不是又在闭关研阵?”
于玄在旁喝茶,颇觉不是滋味,忍不住肚里腹诽不已。
要不是这次需要这种地头蛇帮忙。她才不会来呢,看看。就这种人品……能指望个屁啊!
雷喜表面上一派恭敬的样子,“劳问。家师耳聪目明。体健神清;前些日正有宵小之辈妄图在派内勾结,强扶某人上位,结果家师随手一道法阵布下,天雷轰降,地火迸发,这些佞幸之徒是坐困愁城、呼天抢地……哈哈,哈哈!近日家师闭关参悟此次之心得,想必出关时,即会境界晋升了!”
于玄十分诧异地望着他这是那个平常谦虚的小子吗?
不过这些话。倒是对孙澭特别有杀伤力,只见他眼皮轻微地跳动了几下,笑容更是漾开,只不过多了一点勉强,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热情地道:“令师真乃奇人也!我昆仑派也多次邀请过令师来白云殿讲经说法,只是一直没定好时辰。小友既来,当代我师门请益,如此半分先谢过了!”
起身一揖,雷喜赶紧侧身还礼。连道不敢当。
这时婢子带着异常甜美的笑容,送上了道气茶,眼中波光迸射,直向雷喜猛掷丘比特之箭不止。
雷喜只作未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阖目良久,赞道:“阴阳之气。乃出混沌,这茶一饮。初时略觉苦涩,后又有灵气直冲霄顶。宛如先天窍穴洞开一般,顿时若有所悟,若有所感,好啊,不愧是灵茶中的极品!”
孙澭微微一怔,“小友难道饮过此茶?”
“这倒不曾,不过对阴阳二气略有所得罢了!”
孙澭也不知肚里想了些什么,表面上大赞道:“真不愧是阵祖弟子,见识广博,所言无不切中。既然此茶能得小友的胃口,半分这里还有几十片,请小友转送令师,不胜为感!”
雷喜见他这副作派,已经知晓他的为人了再一看于玄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着应了,大喇喇地将礼物收下。孙澭脸上的笑容又更盛了几分。
“于师……”他转过头,哈哈笑着,刚刚想说什么,忽地又换了副惊容,咽下了妹字,像见鬼般看着对方,良久才口吃道,“道,道源子,你,你结丹了?”
于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侥幸度过天劫。”
孙澭惊得连抽冷气。
于玄上次来不过数年之前,那时她还是筑基期,若是别人,这几年能修逾一个境界也属极难之事了,偏偏她不但连逾数境,还跨越了一个大境界,结成金丹了!
那金丹之劫,更远在筑基期的魂煞劫之上,若是丹成,还须有相对良好的环境进行长时间的稳定,否则境界倒退、金丹破碎的更是比比啊!
孙澭自知家事,他虽是金丹期,却是当年小宗门举全宗之力,以丹药生生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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