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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这条路绝对不能选，除非你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但是相信我，哪怕去韩国，也比去日本强。”周小川站了起来，坐到了杨凡对面的床上。
“可是体育是没有国界和政治的！”
“是吗？”周小川把后背靠在折叠好的被子上，好让身体完全放松。“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阿根廷足球会跟英格兰死磕，为什么04年亚洲杯，国足赛前一直喊要‘抗日’？为什么那么多国家不惜重金，也要获得奥运会首金？“
杨凡没有回答，但是周小川帮他回答了：“别骗人了。体育跟政治无关？体育就是政治另外一种表现。它就是战争！”
杨凡也很惊讶，他惊讶周小川居然能胡诌出这么一大段话，而且听上去还很有道理。
“你知道当年跟邓亚萍一届的那个女的吧，小山什么来着？”
“小山智丽？”杨凡也不是很确定。
“对对对，就是他！”周小川觉得这个名字很像，“她被多少人骂你知道吗？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有人不能原谅她。不是我吹，当你她没去日本之前，估计中国也没几个人知道她，但是她一去，嗨，全中国都知道了，而且是谈到一次，就骂她一次祖宗。”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球迷素质也不一样了。”杨凡在辩解。
“时代在变，对。没错，只是以前人写信骂，现在都跑网上了。我跟你说，你别看姚明、刘翔现在大红大紫，都快成民族英雄了，假如哪天他们在一场重要比赛中失利了，很多人都会把他们当成狗一样骂，你信不信？我就问你信不信？”
“不信！”杨凡也没心思抖腿了，他坐了起来。
“不信？以前不是有人给李宁寄刀片吗？我告诉你，以后还是会有人扬言要干掉姚明和刘翔，除非什么，除非他俩在成绩最好的时候急流勇退！听哥哥一句劝，首先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好像在国内屈才一样。另外一个，千万不要跟日本沾上边，无论如何你得考虑球迷的感受。”
“我只是想打个球而已啊，有那么夸张吗？”
“你这是在找工作，所以你得分析利弊。我这样说没问题吧？”看到杨凡点了点头，周小川继续说了下去，“你去日本，好处就是他们更器重你，相对来说给你的舞台也会比目前更大一些，对吧？”
杨凡又点了点头。
“咱往好处去想，你撞了狗屎运，在日本国家队混得风生水起，打败了中国，成为亚洲老大！然后哪个不开眼的nba队还正好看中了你，把你弄去，正好你的风格还很对他们球队的味，你很快比肩科比，赶超麦迪。然后呢？你想过没有？”
“还能有什么然后，我很牛逼了啊，钱大把大把的来了。”
“幼稚！球星靠什么赚钱？靠的是代言和广告！你以为是工资啊，工资那点收入被资本主义国家的经纪公司一剥削到手里根本不多好吧？”
“那代言啊。”
“天真！你帮日本打球，中国的品牌会找你吗？你不是正儿八经的日本人，日本品牌会找你吗？美国种族歧视处处存在，你一个黄种人抢了风头，你还不像姚明，背后有几亿有能力消费的人支持着，美国品牌会请你？到时候再有一些球迷给俱乐部告状，抵制你，你觉得老板会不会考虑考虑用不用你，或者拿着这些去跟你砍价？”
这些地方都是杨凡之前没想过的，周小川分析地很透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者来访（）
“那我该怎么办？”杨凡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打算，他觉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一支有实力的球队待着，不让自己荒废了，然后再想办法联系到郑教练，他依稀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他还跟杨凡提起过推荐他进入国家队的事。想到这，杨凡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说了，男篮亚锦赛换教练了？？”
“不知道啊，不是那个老外了吗？”周小川并不知道。
“最近有这方面新闻吗？”杨凡知道周小川一般看新闻也只关心足球方面的。
“不知道，咋了？”
“哦，没事，就多嘴问一句。”杨凡不太想把那天郑教练打电话的事说出来，因为当初听得也不算清楚，再跟周小川说，也怕是说不明白。
“对了，关于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要保证训练，不求提升吧，最起码别退步了。我明天跟阿雅商量下，得想办法给你找个地方打球，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包在我身上就可以了。”周小川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和他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杨凡看着他，觉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可靠，令自己安心。
“好，要是太麻烦就算了，不值当。”
“别这样说，阿雅怎么说也是你的经纪人，如果让自己的球员没有球打，那是经纪人的失职。”周小川说着，他的这种口气让杨凡很想知道，这段时间里，周小川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这弄的我不好意思了。”杨凡说得不算是客套话。
“毕竟还指望你给我们赚钱呢，怎么能让你闲着呢。”周小川把还没说完的话给顺口说出来了。
“靠，你大爷，把老子当成打工的了！”杨凡说着把袜子摘了下来，爬起来就要往周小川嘴里塞。
这才是周小川嘛。
和周小川想到一块去的还有一个人。和杨凡分开后，徐钰洁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虽然在杨凡面前她就是个小女生的模样，一切都听杨凡的，但是这只是因为她对杨凡太依赖了。总觉得跟着杨凡很安心，很舒服。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没有思想的女生。恰恰相反，徐钰洁由于很早就经济独立了，她在一些方面总是展现出了超过自己年龄的成熟。
回到宿舍后，她给姐姐徐玲打了个电话，大致打听了一下关于体育市场运作这方面的事。徐玲作为可口可乐公司市场部的经理，她免不了要和体育部门的官员打交道。
不过她告诉徐钰洁，杨凡想进国家队，不是一般的难，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体制内的人。打击完了徐钰洁之后，她还苦口婆心地劝着徐钰洁要以学业为重，不要把心思花在恋爱上面。
虽然只是徐钰洁的姐姐，但是从小到大，徐钰洁都是徐玲管着的，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妈妈。虽然徐钰洁是一个乖乖女，可是恋爱当中的乖乖女，那也不是家长能管得了的。
徐钰洁一边应付着徐玲，一边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很快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杨凡睡了将近12个小时，这才把时差给倒了过来。虽然还是很累，但是他还是硬撑着来到了健身房。
冯黎雅在暑假的时候把这里重新规划装修了一下，二楼已经变成了舞蹈室，原来的器材已经全部被堆到了一楼。
不过这个倒是不怎么影响，毕竟虽然挤了一些，但是只要能活动开，杨凡就不觉得有什么。杨凡的训练内容还和之前一样，先是有氧，然后是无氧。
在练习肱二头肌的时候，杨凡对着镜子一边纠正着自己的动作，一边仔细观察着。虽然练习得很刻苦，但是自己这个块头和湖人、火箭队那些小黑们还有不少差距。想到这，杨凡叹了一口气，把哑铃扔在了地上。他不想练了。
杨凡就这样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全都是那场比赛的画面。他之所以没有看完比赛就离开了，不仅仅是因为徐钰洁太困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发现nba球员的实力都太强了，那种强是他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不说科比，就连火箭队的阿尔斯通，那速度、力量、对球的理解都是他无法企及的。之前和科比交手的时候，他还抱有过幻想，觉得自己在三年内一定能超过他。现在在想想，那简直就是因为无知才有的无畏，等自己球技上去了，他才发现这个鸿沟是越来越宽了，而以前的他，连看清楚这其中的差距的能力都没有达到。
各方面都有差距，那么到底该怎么办？杨凡低着头苦想着。他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练到死，他在速度和力量方面也比不上大部分黑人球员。
那剩下的呢？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杨凡想不明白，他太需要有个前辈能在这个时候来点拨一下自己了，他知道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但是究竟是哪个地方是亮着光的，他自己看不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
“咦？怎么这么自恋？”
一个声音从杨凡背后响起，杨凡回头，这个说话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身上穿着一身看上去还算休闲的西装，只是过膝的短裙和这个时节有些格格不入。
“对啊，你是杨凡吗？”
杨凡点了点头：“你是？”
“你好，我叫汪念蕊，你可以叫我念蕊，或者叫我蕊姐。”汪念蕊说话就如她的打扮一样，简洁、干脆。
“我好像不认识你。”杨凡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不是见过她。
“我是这家健身房老板的朋友，我知道你也是，我们也间接算的上朋友吧？”汪念蕊似乎对杨凡的冷漠不以为然。
“哦，可是她这会不在。”杨凡没有绕过来这个弯，他此时脑子里还在想着篮球的事。
汪念蕊递上了一张名片：“我并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她告诉我你今天上午肯定在，我本来想在这等你的，没想到你还挺早的。”
杨凡双手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名片上在汪念蕊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体育周报》编辑、记者。
“是北京那家《体育周报》？”杨凡有点不太相信。
“你要是看过其它类似名字的报纸，而且不是我们发行的话，你可以跟我举报，可是有奖的哦。”汪念蕊坐到了杨凡对面的一张哑铃凳上。
“你找我有事？”
“实际上是没什么事的，但是我觉得，我想找点事。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心办坏事（）
“你说吧。”
“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汪念蕊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打开了开关，放到了杨凡面前。“越详细越好，我要给你写个传记。”
“这就是你要找的事？”杨凡拿起了录音笔，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支索尼牌子的笔，开关已经有些磨损，看得出来，它的主人经常用它。
“是的，你学的新闻，你应该明白，舆论需要引导。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我并不想让你浪费掉你的天赋。做我应该做的事，说小点，为了帮你，说大点为了中国篮球，说自私点，也是为了我自己升官发财。”
“管用吗？”杨凡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汪念蕊笑着问。
……
徐钰洁一人坐在图书馆里，身边放着一堆书籍，她不停地用笔在桌子上的草稿纸上写着，“学习”和“打球”两个词被她画了无数道圈圈。
徐钰洁又在两个圈圈中间画了两到横线，她觉得，对于杨凡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两者不能兼顾。放弃打球，还是放弃上学，这似乎是个单选题。
想到了这里，徐钰洁掏出了手机，给丁谭打了个电话。她没有说太多，只是问他要了水野阳平的联系方式，丁谭没有他的号码，但是存有电子邮件地址。这也是他当年在日本留学打工的时候，跟水野阳平唯一的交流方式。
徐钰洁想了想，打开了身边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用英文起草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徐钰洁是以杨凡的名义写的，写得非常用心，措辞都是经过再三斟酌的，在确定没有任何没有遗漏的地方之后，她连上了无线网，发了出去。
……
“好，我大概明白了。之前对于你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真没想到那个在大庆敢玩盲打的就是你。”汪念蕊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录音笔，在确定刚刚谈话的内容都被记录进去了之后，她很小心地收了起来。“我没有看过你的比赛，挺可惜的。不过我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嗯？”
“可能我低估了你，但是据我对你在nbl的表现，我觉得你有实力打国奥，但是说实话，你可能在队里不算突出。”
杨凡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你想进国家队，以你现在的情况，你必须比其他人都有优势才行，要么你能力特别突出，要么你就让教练觉得你很有潜力。你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你才18岁。加油吧！”
“谢谢，我会努力的。”杨凡笑了笑。
“今天先这样，不早了，我先回去整理下材料，我不确定能不能发出来，到时候再联系吧。”汪念蕊一边收拾着包，一边站了起来。
杨凡也站了起来，他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吧？”
“不是给了你名片了吗？你方便的时候打给我就行。”汪念蕊笑道。杨凡这才想起来，刚刚确实接了她的名片，他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从口袋里又掏出了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汪念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号码：“1372106开头的？”
“对”杨凡挂了电话。
“好，那么回头联系！”
自从汪念蕊走后，杨凡从来没有如此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每次路过学校的班刊摊，他都会忍不住买一份《体育周报》并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可每次他都很是失望，记者“念蕊”的报道几乎每一期都有，但是她承诺过的长篇连续报道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连她文章里都没有提到过杨凡。
杨凡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念蕊具体情况，他觉得对于中国篮球来说，甚至对于这个篮球记者来说，自己总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小人物或许能感动中国，但是也得做一件让人觉得你可以感动中国的事才行。
傍晚，当杨凡从球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的时候，徐钰洁的短信来了，她想约着杨凡一起去自习室复习。杨凡才感觉到，期末考试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