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点烟的当儿,一不留神,“嘭”地一声,这额头就撞到路边的大树上了。这一撞不要紧,额头上立刻鼓起一个鸽子蛋大的包来。哇,这把他疼的,呲牙咧嘴,面容极其扭曲。烟和打火机也都掉地上了,他顾不上捡,只管用手捂着那个大包,一边偷偷用眼睛瞄了下四周。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扫马路的大婶,不偏不倚看到了这一幕。她像看见了周星星直播的喜剧一样,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为此,青玄悔恨终生,为嘛这么不小心,这下可成了人家的笑柄了。
这模样,公司是回不去了。捂着头上那火辣辣的包包,他只好回到他那可怜的出租屋,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你说这包包长在哪不好,偏偏长在脑门正中间。额前的头发还短,根本盖不住,这可如何是好。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主意来,他想,完了,他在公司这帮小青年眼里的美好形象,如今全被包包给毁了。
可是班总不能不上吧。每天早上还得去公司打卡报道,如果不去,就要被扣奖金的,他刚出来混,这点奖金可是他的命。所以,挨过这倒霉的一天。第二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上班。第一个发现他头上多出个大包的人就是莫菲。当时,在电梯间里,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惊讶:“我说青玄哥。你这是怎么了?无端的怎么挂了彩了?”
“哦,你是被街头的混混给打了吗?还是撞到了公交车的栏杆?”
“是不是很疼啊,让我摸摸。”
……
诸如此类的问候如连珠炮般一股脑射了过来,弄得青玄简直无法招架。
“哦,没事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青玄躲开她那双魔爪,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我这额头可是你能摸得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莫菲是公司的小喇叭,只要她知道的事,基本上全公司就都知道了。听说这件事后,公司里的人,表现得异常有同情心,各部门的人纷纷组队来看望青玄,可这嘘寒问暖中,多少参杂着些看热闹的成份。
最明显的,就是企划部的长阳。自从青玄来了之后,他就看青玄很不顺眼。这次听说他挂了彩,心里格外高兴。这年头,人心不古,新人要学会适应。青玄当然能感觉到那来自长阳目光背后的敌意,可他不晓得这敌意的出处,也许两人上辈子就有仇吧,青玄想,我才来这没多久,又没有得罪过他,为什么他总是对我抱着敌意的态度?除非上辈子有仇,否则,无法解释这情况。
青玄才不理会长阳的态度,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他长阳半夜鬼敲门。偶尔在走廊里遇到,两个人也像不认识似的,各走各路。这天,他们在走廊里不期而遇,长阳出乎意料的拍了拍青玄的肩膀,然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看你头上挂了彩,我表示深切的同情,以后可要小心哦,这么漂亮的脸蛋如果再挂点彩,可就不那么好看喽。”说着,他高昂着头颅的从青玄身边走过。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吗?哈,笑话,他青玄什么人,高中那也是在武汉三不管地带混过来的,多少小地痞流氓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还有学校的那些学霸以及不学习只会捣乱的坏学生,哪一个没受过他的虐待,跟他叫板,哈哈,长阳,不是我吹,你还嫩点儿。
青玄整理了下衣衫走回自己的房间,可他心里就纳了闷了,为什么这家伙缕缕和自己过不去,难道他挡了他发财的大道?还是抢了他的老婆?。据说他已经结婚,老婆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这抢老婆那是铁定不可能了。可阻挡了人家发财之路就更不可能了。人家在企划部,自己在业务部,两个不挨边的部门,八竿子都打不着,根本谈不上抢人饭碗夺人生意。那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仔细盘点与长阳之间的过节无果后,青玄甚是烦恼,索性端起茶碗,猛灌了两大口茶汤。爱他妈咋样咋样,反正老子就一条原则——以静制动,看你还能咋样。
最关心他的还得是陈大福。听说青玄头上撞了一个大包,赶紧跑到办公室来看望。看着青玄头上那一大块红肿的“自留地”,心疼地说道:“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要是撞到马路的车上,后果可不堪设想。”
青玄心说,那我铁定挂了。
陈大福在去市内送货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一定要去他家里吃饭,让他媳妇给做几道好菜,好给青玄补补。青玄感激涕零地答应下来,心说:“这世上,还是有好人滴。”
……
从他头上挂了彩的那天起,公司里比他小的同事开始亲切地喊他包哥,或者小包哥,这让青玄联想到吴君如主演的那个电视剧《天下第一媒婆》,那里面就有个男配叫小包,可那家伙长了双斗鸡眼,五官看上去也跟没开砸似地,而且在整部戏里笑料百出,可谓笑星一枚。如今这名号赐给自己,多少显得有点滑稽。
莫菲一直想约青玄去看戏,可是一周都没逮到他人影,也不知道下了班他去了哪里,去他公寓找也没找到。这天周末,莫菲早早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一番后,便踩着新买的高跟鞋来找青玄。
青玄刚刚起床,准备一会吃完饭去街上买点日用品,再买两件现穿的衣服,下午没啥事就去泡网吧。他知道冰玉今天也休息,估计会去游戏里找他。可没想到一大早这闹人的丫头就来敲他的门。他憋了半天没吱声,可这丫持之以恒矢志不渝地砸门,终于把对门的邻居惹毛了,开门对着小丫头横眉竖眼地问:“这姑娘你找谁啊?”
青玄无法,只好打开房门,让莫菲进来。
“是不是不打算给我开门啊?”莫菲一副怒容。
“哪有,您莫大小姐驾临,我哪敢不开门。我刚才蹲厕所呢,没听见。”青玄嬉皮笑脸地应道。
“啊,我说嘛。”莫菲收起怒容,换了副明媚的笑脸。
或许,她明知道青玄就是在找借口,可是,她莫菲喜欢的东西,怎么能让他轻易溜走呢。所以,她决定发挥她百折不挠厚颜无耻死缠烂打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无畏精神,誓把这个男人追到手。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遇到了都是一场灾难。就算柳下惠转世,估计对这样的妹纸也会头疼万分的吧。
……
美兰戏院里人满为患,观众席上几乎座无虚席。听说今天上演的是著名戏曲《孟丽君》,因此,来看戏的人特别多。莫菲不知道从哪搞来两张戏票,硬是拉着青玄挤进这人潮人海中。看着戏院里晃动的无数人影,青玄心说,这哪是来看戏,我看是来看人!
不过莫菲倒是挺高兴的,进戏院前还买了冰冻饮料和爆米花。
两人在偌大的戏院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位置,那是位于16排中间的两个座位,这地方正对舞台,是个极佳的位置。莫菲一边洋洋自得地大嚼爆米花,一边跟青玄说:“听说这个戏可好看了,今天能有你来陪我一起看,我真是要高兴死了。”
青玄哼哈答应着,心里则苦不堪言:“今天被你揪来看戏我才是最倒霉呢,有神马好看的,还不如我的游戏好玩呢。”
剧场里的灯光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仍然有才进来的观众。长阳和妻子借着舞台的灯光,在第10排的右边找到他们的座位。长阳刚要落座,不经意回了下头,忽然发现莫菲也坐在后面,他心里一愣:“她怎么也来了?”下一秒钟,他的心里则犯起了深深的醋意,原来,他看见莫菲旁边那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李青玄!
他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薄薄的树脂镜片后,射出一道冷峻的目光。
幕布渐渐拉开,好戏即将开始。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楼下的那个人挂了()
… …
聚光灯汇聚的舞台上,演员们粉墨登场,华美的戏服,精致的化妆,唯美的丝竹乐,以及精彩的对白,引来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莫菲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青玄正闭着眼睛打瞌睡,忽然间被莫菲打了一拳,继而低声吼道:“别睡了,快看,这段最精彩了。”
青玄眯缝着双眼看向舞台,只见一个年少的男子和一个粉面桃腮的女子分别扮演天子和丞相。那少年天子风流倜傥,那年轻丞相胜似潘安,两人并肩而行,漫步于御花园中,真真是“牡丹掩映芙蓉面,紫薇花对紫薇郎”,只听少年天子唱道:“奇才可以当良相,风流可以当娘娘。”这时年轻丞相唱道:“自古来君明臣直国运昌,君戏臣谀危家邦,今日戏臣失礼仪,不敢谄媚侍君王。”
……
本是红妆女儿身,偏学那木兰扮儿郎。《孟丽君》这部戏里,把个弱女子不让须眉,为救丈夫勤奋学习,进而做了当朝宰相的事迹刻画得林子尽致,栩栩如生,所以这部戏才如此吸引人。
当人们从剧场里出来的时候,还在谈论着孟丽君这个人物,青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看了那么一眼,对剧情一无所知,所以也没什么感触。莫菲的兴奋劲好像还没过,硬来着青玄去吃小吃。长阳远远地看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回去之后,夫妻之间的吵架在所难免,最后,长阳一摔门去了酒吧,此时此刻,他只能喝酒买醉以平息心头的愤怒情绪。
……
……
足足折腾一天,直到傍晚,莫菲才放青玄回去。
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公寓。刚上到二楼,就听到楼上哭哭啼啼的声音。青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步两个台阶地到了三楼,看见住在他楼下的那个小四川家的门开着,有个长得胖胖的中年妇女在门口放声痛哭。周围是几个楼里的邻居,正在那劝说妇女节哀。几个警察戴着白手套,神色凝重地在屋里拍照,翻看房间里的衣物……
这是怎么了?青玄诧异地看着这群人,一种不详地预感袭上心头。
“他儿子死了,就在几天前。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房门也没有撬过的痕迹,可是却在他身上攮了十几刀……”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青玄这才醒悟,怨不得这几天总是闻到楼道里有股刺鼻的臭味,还以为是哪地方有死老鼠。
虽然平时跟小四川很少接触,可上次为了躲莫菲,他去过小四川的房间。那小四川看起来人还不错。可为什么遭此毒手?青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个人恩怨,只因为上次他帮过自己,所以看到死者的母亲站在走廊里大哭,便热心地上前去劝说。
“大婶,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哭他也不会活过来的,还是好好保重身体要紧啊。”
那女人看来是哭懵了,见有人劝说。便哭得更厉害。并且拽着青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述说他儿子的事迹,诅咒那个迫害他儿子的凶手。一时间,青玄的身上满是眼泪鼻涕的。
楼里所有的人都被带到局子里去问话,等警察们做过笔录之后才放他们回来。青玄也无一例外地去了局子里。回到公寓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楼下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殡仪馆,那房间的门紧锁着。透着一股阴深深的寒气。青玄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并没打算搬离这里。毕竟这里的房租便宜的很。小区环境也还不错。
……
……
第二天,青玄在qq上跟冰玉说:“昨天,我去局子里跟警察蜀黍喝茶聊天了。”
青玄说得淡然,冰玉也没当回事,随口问道:“去那干嘛?”
“住我楼下那人挂了?楼里的人都被叫到局子里问话,我也跟着去了。”
“啊……啊?你说什么?你楼下那位挂了?”冰玉起初还没在意,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连忙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在拍电视剧吗?要不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剧情!
”这不是真的吧?“她问。
”宝贝,我没骗你,他真的挂了。昨天他妈妈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尸体放在屋里好几天了,楼里人都没发现,哎,真够惨的……”
冰玉想,楼下一个死人,他在楼上还住的那么安然,这要是她,早就吓死了。
“亲爱的,你还是再找个房子吧,那里还是别住了。”冰玉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用,在这里住的挺好的,为什么要搬?”
“多可怕啊。哦,我一想想都吓人。”
“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会怕……”
冰玉一想警匪片里那杀人的场面都会害怕,如今,这活脱脱的剧情就从电视剧里搬到现实生活中,怎么 会不害怕?
她坐在那里,心里不安地想着,如果那楼上住的不是青玄而是自己,那该是怎样的情景。心里一阵寒意袭来,她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整个神经也陷入无限的紧张和恐怖中。
“送你首歌。”他似乎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所以适时改变话题。
“什么歌?”看见他打过来的一串字,她强迫自己的神经从那恐怖的阴影里扭转过来。
“你听过《白狐》吗?陈瑞演唱的?”他问。
“没有。”
“那你去网上搜下,记住,陈瑞演唱的那个。”他热烈的盼望她能听听这首歌,他的心情,都融在这首歌里。
可是,她更喜欢听他亲自唱给她听,认识了这么久,她多么希望听听他的声音,可是,他好像并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准备把自己的容貌暴露给他。直到现在,他们没通过电话,没语音过,也没看过视频。这是两个现代中的人吗?为什么现代的通讯设备在他们这里竟然完全失去用处。
冰玉默默地去问度娘,度娘很勤快地把她要的歌找了出来。
带上耳机,点开视频播放器,一会儿,一种空灵的音乐声自电脑主机内传来,在配上那凄美的画面——一只白狐站在雪地里看着远处,眼神里满是幽怨,视线的另一头,一个白面书生正和一位女子在洞房里喝交杯酒,烛光将两个人的身影印在窗棂上,这喜庆的场面和远处那孤独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陈瑞那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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