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走后,放鞭成了她的专利,没奈何,家里没有男孩,牟君慈只好把她当男孩使唤。冰玉虽然胆小,但也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做。每次放鞭,她恨不得离鞭八丈远,然后,点燃引线马上跑开。听见鞭炮在身后炸响,她的小心脏便随着那响声七上八下,直到响声停止,她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
把鞭绑在棍子上,然后将棍子插在墙缝上,再从下面点燃引线……这一套放鞭的方法虽然笨拙。可却是冰玉发挥她的聪明才智想出来的,而且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采取这种方法放完鞭,冰玉才如释重负般进了家门。
崭新的筷子,干净的白瓷碗,还有下午没吃完的炸虾仁和红烧猪蹄都摆上了桌。冰玉洗了手,将三个人的碗里分别倒上酱油和山西老陈醋,就等牟君慈过来好吃饭了。看见旁边的暖月迷迷糊糊还在半梦半醒的样子。冰玉打了下她的手背:“喂,别睡了,该吃饭了。”
暖月睁了睁眼,说道:“我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牟君慈解下围裙走了过来,宠溺地看着暖月说道:“宝贝乖,吃两个饺子再睡不迟。”
说完。便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碟中,然后从中间破开,再沾点酱油和醋,再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暖月嘴边。
“啊。”牟君慈说道。
暖月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半个饺子便落在嘴里。鼓着腮帮嚼了两下便胡乱吞了下去。
“嗯,我爱吃的三鲜馅,好吃。”暖月睁开眼睛。抓起桌上的筷子便朝饺子秒杀过去。
牟君慈总是有办法将暖月的馋虫勾出来。看着小女儿大快朵颐的样子,牟君慈开心地笑着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就是,又没人跟你抢。”冰玉鄙夷地看了眼暖月的狼狈吃相,然后夹了个饺子,边吃边便瞟眼电视。
央视春晚已接近尾声,各地方台的春节晚会开始轮番登场。
吃过晚饭,冰玉帮母亲收拾了碗筷,又把电视频道拨了一圈,觉得有些困倦。方关了电视进屋睡觉。
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年来身边发生的事,最大的一件莫过于她与他的相遇了——他们相遇在这童话世界里,然后,在这里并肩作战,彼此分享喜乐哀愁,互相温暖,互相安慰。演绎着非同寻常的梦幻恋情。而这一切,牟君慈都蒙在鼓里,还张罗着过完年要给冰玉相亲。
相亲?怎么可能!冰玉现在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那个人,哪有空隙装下别人?!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来见她吗?他们之间会有结果吗?不,直到现在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一时间,她觉得他身处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是,她想抓住他,不顾一切地抓住他。她觉得那是属于她的幸福,她不能就那么轻易放弃。可他们之间远隔万水千山,她又怎么去抓住他。
这就像一道数学题,不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解开,因为,它根本就无解!
对于无解的数学题你还要去解吗?当然不会。
既然无解,就先放一放吧。或许某日,上帝会告诉她答案是什么。眼下,她能做的,只有好好复习功课,以备五月份的国考,这——才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东西。
学习是自己的,成绩也是通过努力可以获得的,而感情这东西,不由她自己决定,那就——再说。
算一算,过完年再有半个月就三月份了,离五月份的大考也没几天了,是非成败就看最后一搏了。
“我不想明年再来一次,所以,今年必须过。”冰玉心里暗下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冰玉每日以书为伴,很少涉入游戏。单位的工作,只要不着急的,也都推到考试以后再行处理。模拟题做了无数道,那些公式在她的脑子里也鲜活得像有了生命般,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考试来临。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考试日期临近。
冰玉将削好的2b铅笔和橡皮以及墨水笔、身份证和准考证都放在文具盒里,又放了个刀片在里面,这才放心地将文具盒放在考试用的包包里。其实,两根2b铅笔,足够她答完一张答题卡。不过,她向来做事缜密,不容许有一丝疏漏,这个刀片,就是她的备胎。有个它,她才安心。
再过几天就要上考场了,看看办公桌上的台历,冰玉不免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为了放松心情,冰玉打开了游戏界面。
因为是工作时间,她也做不了什么,只想上去看看就下来,没想到刚一上线,好友栏里就蹦出一堆留言,大多都是青玄留给她的:“喂,宝贝,为什么一直都看不见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昨天,本来想给女儿村送镖,结果跑北俱去了,你说我糊涂不糊涂。”
……
还有几条是小雨点发来的留言,冰玉一一看完,正准备看看好友栏里有谁在线,这时,三界的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四川地震了。”一个叫小虎哥的人说道。
这条消息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在它轰然炸开的一霎那,三界立刻被炸得硝烟弥漫、尘土飞扬。跟帖者无数,议论者无数,整个三界变得热闹非常。
“地震?不会吧。没听地震局预报说有地震的消息啊。”
“真地震了,我这网吧里都在晃。”一个人说道。
“你在哪?”有人问。
“在四川啊。估计网吧快断电了……”还没等那个人说完,网吧线路中断。
议论声还在继续,不过冰玉已无从理会,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是否安全,他的家人是否安全。可是他不在线,她也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联系到他,焦灼和担忧在一寸寸侵蚀着她的内心,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徒劳地等着他出现。
第二天,她接到市财政局的通知,17号的国考取消,考试时间另行通知。
本来精心准备的考试竟然取消了,这让冰玉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过不了多久,那些复习过的内容就会忘记,而考试则遥遥无期。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冰玉真是哭笑不得。无奈,谁让她倒霉吹的,百年不遇的事让她给赶上了。她只能将要放下的书本再拿起来,没事时温习两下,以应付随时降临的考试。
电视里每天24小时滚动播出地震救援的实时画面,一切娱乐节目均被取消,换成为灾区人民捐款的义演,歌星们一遍遍演唱着那些为抗震救灾而现场制作的歌曲。动人的歌词,铿锵有力的曲调,一时间打动无数人的心。
遵照政府《关于暂时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的通知》,互联网上也变得黑压压一片。所有网页均被要求换成黑白版面,而且各网站醒目位置均登载着和地震有关的消息。
一幅幅新闻图片,记录着地震现场的悲惨画面:废墟和倒塌的房屋,压在废墟下等待救援的人们,凌乱的教室,无,躲在救灾帐篷里那些惊魂未定的眼神……这一切无不让人触目惊心,原来生命竟如此脆弱。
在那些祈福网站上,一朵朵虚拟鲜花表达着人们对那些死去亡灵的最美祝福。
尽管来自各方的搜救团队和自愿者非常努力,可是死亡人数还是以几何级数不断攀升,冰玉的心被纠得越来越紧。
这些天,只要有空她都在游戏里晃,希望能在这熟悉的环境里再一次遇见他。
五月的皇城春暖花开,生机盎然,然冰玉的心却异常寒冷。地震已经过去五天了,此间余震不断,不时有新的房屋和建筑物倒塌。他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
冰玉不敢想下去,她落寞地低下头,无精打采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喂,老婆大人,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耳边滑过,冰玉的心弦猛的抽动了一下。她抬头寻找声音的出处,见一个人正站在逆光里看着她,一身藏蓝色长衫,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宽阔的胸膛,那不是他还有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奇葩老爸()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冰玉奔向前,一下子将他拥入怀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在地震中挂了吧。”他拥着她纤细的腰肢嬉笑道。
“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和我联系,所以人家才会想歪的啊。”冰玉抽搐着肩膀说道。
“喂,怎么是我不和你联系,是我经常看不见你好不好。老实交代,从过年到现在,你都跑去哪里了,弄得我满世界都找不到你。”他嗔怪道。
“我,我看书来着。因为要考试嘛,所以就没上线。”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无奈那眼泪不停使唤,又涌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你不要我了呢。”他搬过她的肩膀,为她擦拭着眼泪,“傻丫头,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嘛,不哭了啊。”
她拧了下快流到嘴里的鼻涕,低头不敢看他。好丢人啊,还是头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哭过,如今脸也哭花了,真是糗大了。
青玄看她哭花了的小脸,知道她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便带她来到一个小河边,挽起袖子,替她洗干净脸上的妆容。没想到,卸去妆容的小脸显得更加清新脱俗,宛如一朵出水的青莲,青玄顿时被她的美丽惊呆了。
直到冰玉走出很远,他才晃过神来,从后面追上来道:“宝贝,等等我,等等我。”
俩人找了个小亭子坐下来,青玄道:“算起来,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可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的名字。”
“我……”冰玉语塞,问了又如何。会有什么改变吗?会有什么好结果吗?既然没有结果的事情,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
“你不问,那我就来告诉你,我叫李青玄,记住了,青草的青,玄幻的玄。”他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哦。”她心说道。“告诉我这个干嘛,我又不想知道。”
“你叫什么,报上名来,等本少爷去找你的时候好知道找谁。”他没正经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好像你真能来似的。”冰玉将头瞥向一边,鬼才信他的话。
“不告诉我是吧。那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他伸过手来,准备捎她的腋下。
“好了好了,我怕你还不行。我叫冷冰玉啦。冰冷的冷,冰清玉洁的冰,美玉的玉。记住啦,我只说一遍,过时不候。”冰玉扬了扬下巴,完全忘了刚才为那个人哭成如此狼狈样。
“记住啦,冷冰玉,好冷艳的名字啊,和你的长相一样让人着迷又无法靠近,我喜欢。”他喷着温热的气体。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的脸被他的温热气息触到,一抹红霞不禁爬上她的脸颊。没来由的燥热袭上心头,她感觉有点窒息。
幸亏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说完便将身体缩了回去。周围飘来野花的香气,两只乳白色蝴蝶在花丛中追逐嬉戏。一个农夫挑着一担柴从亭子旁边走过,他歪着头看了看俩人,然后慑嘘地问道:“二位可要买柴?”
“我们不要。”冰玉摆了摆手。
“哦。”农夫失望地转过头,准备继续赶路。
“多少钱一担,我买了?”青玄问道。
“便宜点算你,两文钱一担,省得我还得挑城里去卖。这样我还能上山再打一担。”农夫的脸上满是期许的目光。
“给你十两银子,今天就别上山打柴了,回家给老婆孩子买点吃的,剩下的过日子用吧。”青玄从袖口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农夫,农夫接过银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俊俏少年,感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不,天上怎么能掉这么大个馅饼砸俺脑袋上。
“喂,你是不是疯了,给他那么多钱?”冰玉上前拉着青玄的袖子说道。
“我没疯。”他对着农夫摆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农夫心想,他没疯,我倒是快疯了,在他没反悔前,我还是赶快离开,要不,我老婆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的。农夫想到这,拿着钱慌慌张张走了。
看着已经走没影的农夫,青玄拉着冰玉坐下来,他双手握着她的手,目光中似乎有着别样的东西。
“你知道吗,我与地震擦肩而过。”他说道。音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你在四川?”她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
“不,我现在在深圳。”他薄唇轻抿,眼底流过一丝让人无法解读的东西,“地震的前一天上午我还在四川,而且离汶川很近,因为母亲身体不适,所以我提前一天回的深圳。”
“你母亲她怎么了?”冰玉探寻地问。
“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结果摔断了小腿。”他轻叹了口气,“也许冥冥之中有神明告诉她,她的儿子要遭遇劫难,所以她一紧张,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吧。否则,她不会莫名其妙心跳得厉害,才想着下楼拿点药吃……”
“那她现在应该在医院里吧。大夫怎么说?”她把一只手抽出来,盖在他的手上。
“大夫已经为她打了石膏,说只要静养,慢慢就会好的。”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里有种坚定的东西在闪烁。
“你也别太自责了,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冰玉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扫过他晶亮的眸子。这一刻,她的目光恰巧被他捕捉到,他注视着她的眼眸道:“经过这件事,我坚定了一件事的决心。”
“什么事?”她问。
“以后再和你说。”他将答案隐藏在心底,现在说了,就不灵了。他想,这件事他一定要做到,不过在没做之前,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冰玉。
不说就不说,冰玉也没再追问。他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即使你再问,他也不会说的。如果他想说的,你不问他也会告诉你。所以,冰玉并不刻意去问他不想说的事情。这是她与他和谐共处的潜规则,她一向遵守这个规则。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在做什么?”他送开她的手,站了起来,目光望向远方。
“不知道。”她老实回答。这一段时间,她与他之间完全空白,她忙着复习,根本没有时间顾及他的事。她倒是很想听听他的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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