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以及目标绑在一起的意思我还是能够理解的,这就是所谓的地缚灵吗?”
“嗯……说来也真是悲哀,被自己的孩子封印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离开,也算是洗刷了你昔日的罪恶了吧……”皮皮竣叹息着说道。
“住口——”
一声怒吼伴随着尖锐的嘶叫声响彻云霄。
这像是用指甲挠黑板的声音贯穿脑中之时,三人皆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那怪物最终保留了高三米的如同人形稀液水泥怪般的形态,发出了怒不可遏的声音。
双胞胎当即用双手捂住耳朵,面露痛苦的神情。
不过皮皮宁却是在冷笑着说道:“如果不喜欢被别人戳痛处的话,当年就别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现在被人提起陈年往事来别人住口也太过失态了吧。”
双胞胎两人虽然面露痛苦之色,但眉间相同的坚毅皆是将两人毫不退缩的态度,直直的展现了出来。
霎时,有如同麦芽糖般甘甜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月下姬依旧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但他围在脖间的无瑕白貂围巾却动了。
双胞胎想起了这麦芽糖的气味是什么了。他们在来到这里的时候,趴在月痕身上搂着它的皮毛时,就很清晰地闻过这种气味,与其说是麦芽糖的香气,倒不如说更像是朦胧雨季过后,从半开的窗扉间勾人欲魂,神清气爽的泥土味道。
如果说之前的那位“月下姬”与本尊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也许就是这条“围巾”的不同了。
它能够模仿出来冒险者的容貌,能力,技能,甚至其威力犹胜本尊,但却没有办法复制出来这只奇怪的生物。
怎么看也并不是它的过错。
而是月痕的存在太过独特了。
月痕踏着月下姬的肩头,四腿一跃至半空中。同时,它也发出鸣叫,依旧是雪貂的样子,那张不知能不能塞下坚果的小嘴却并没有张开。
它是如何发出鸣叫的呢?
无人得知,但月痕的鸣叫像是来自遥远港湾,为夜中海上迷途的船舶指明归程的灯塔般,在这一瞬间,三人的脑中只剩下了温柔的鸣叫声。
双胞胎两人楞头楞脑的逐渐将双手从耳前张开,惊奇地看着月痕,像是看着从童话书页中伴随着亮晶晶的白色星星跳跃出来的精灵一般。
如果这真的是那样美好的童话世界的话,该多好?
不约而同的,皮皮宁和皮皮竣都是这样的想。
他们看着那无法将尖叫递进他们脑海中的人形泥怪,黑色的液体在它的表面流动着,像是海中掀起的漩涡,会有什么东西陷入其中,淹没其中。
就是这样的东西将绝望如同乌云中垂下的棉被般,将他们覆盖?
皮皮竣回忆起伊法的记忆,面露苦涩的微笑。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让拥有这种记忆的人绝望啊……”
第九十九章 阿尔伯朗的覆灭(完)()
生命的等价值,是生命。
——伊法的笔札
“嗯?你想要娶我?”伊法叼着一根没有味道的草根,看着坐在自己身旁艾比的脸。
“嗯!爸爸总是说他当年是如何如何将妈妈迎娶过门的呢,所以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一定会去迎娶你的!”艾比兴致勃勃地说道,她坐在躺在草坪上的伊法身旁,独属女孩的俏丽双眸饱含期待地对视伊法的双眼。
这个季节的栀子花还没有盛开,或者说,这个季节的花盛开的鲜艳得少之又少,年少的二人就这样一坐一躺地待在还没有盛开起百花的草地中,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二人。
“呐,我说……”伊法有气无力地嚼了嚼草根,略显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口中,“你的爸爸难道没有说,男女有别,迎娶这种话往往是男方对女方做的事。”
说罢,伊法侧过身子,向没有艾比的方向舒舒服服地转身歇息。
“诶?是这样吗?”那少女一愣,随即探过身子,搭在伊法的身子上,弯着腰将自己的脑袋如同倒立般探到伊法的眼前,纤长青丝垂下,遮住二人的脸。
“你干嘛……”伊法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你的头发……好痒啊。”
伊法发表着垂在他脸上的青丝是什么样的感觉。
而艾比却是露出了笑容,温柔地说道:“说好了,我未来有一天会去迎娶你的哦,一定要等着我啊!”
“你有没有听人说话啊……”伊法扶额。
而艾比就像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一样,啪呲一声,整个身子压在了伊法身上。
“啊呜!”
“啊呜!”
两声含义完全不同的叫声传出。
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四目之间仿若有来自远处的光芒笼罩着这不过短短几厘米间的距离,就像这世界没有更美好的事物比这一刻彼此的距离更美好一般。
“你干什么……”伊法发愣地喃喃道。
少女依旧满足地笑着,似乎是自顾自地说,又似乎在下着很大的勇气说,总而言之,少女说道:“我们约好了哦!”
伊法看着少女的脸,半晌后,他有些心虚地侧过脸,嘀咕着:“我知道了啊,真是的,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随便啊。”
“说起来,这草怎么嚼着嚼着就变甜了?”
伊法自言自语着,看着说完话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到处乱跑的天然少女,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约好了吗……”
这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少年少女间的故事。
一个每一天无论是异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会有无数懵懂的少男少女们,怀着对未来的期望,许下的永远在一起这般天真的约定。
只不过,有些人的约定哪怕是童言无忌,也在未来的某一天履行了昔日的誓言。
说起来,之前皮皮竣脑中出现的伊法的各种记忆,所说的“没想到是这样”这一点,也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令人致郁的东西。
艾比的日记中,所记述的自从十二岁的某一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伊法这一点,显然是不对的,这在潜意识下曾经误导过皮皮竣,让他以为发生在几百年前的故事最后是一个悲恸的结局。
但是故事的最后,其实相对来说,也并没有皮皮竣最开始想象的那样,惨绝人寰。
如果故事的结束是死亡的话,那么死亡已经是注定的了,故事的好坏就要看其过程能令观看者有什么样的感受了。
至少对于皮皮竣来说,并不坏。
韶光流转,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这六年间,与伊法融合的那部分虚假之物的子体并未对伊法产生什么威胁,甚至可以说,伊法已经可以通过主观意识来控制那部分子体,这也令阿尔伯朗对自己的计划看到了希望。
然后,每逢二十年的不死族的诅咒,转眼间就要如约而至了。
也就是在这一年,艾比作为新晋的不死族骑士,终于也能够一窥阿尔伯朗要塞更深处的东西。
作为学习魔法的天才来说,伊法有着良好的作笔记的习惯。
他将大量的研究图纸都留在了圣殿的地下室中,这其中的研究图纸除了致力于怎样控制“镜鬼”外,还有连阿尔伯朗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在未来的几百年后,呈现在了出现在要塞中的三人眼前。
那是封印住已经不能称得上“镜鬼”,也不能称之为“不死族”的东西,反倒是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的话,会恰到好处。
“说起来,你的妻子也是你杀的吧。”皮皮竣面露惋惜之色。
对于从小没有谈过恋爱的二刺螈来说,皮皮竣看过太多有情人终成眷属,彼此不离不弃的美好故事。
因此,当伊法的记忆中,出现了他的母亲死于她的丈夫之手时,皮皮竣只有窒息般的感觉。
虽然说,伊法这一支血脉中有着“融合”其他种族血脉的能力,但是对于“镜鬼”这种可以变化成其他种族形态替代他们的生物来说,“镜鬼”的血脉中,恐怕也有类似“融合”这种能力的因子存在,倘若伊法的父母没有对“镜鬼”产生觊觎之心的话,那么阿尔伯朗本来用镜鬼替代要塞中的村民的计划,以此来欺骗过打秋风的不死族诅咒也许还真的有可能实现,但世间没有如果,即使是这个游戏世界中,也没有重来一说。
正如声之形中西宫硝子的母亲所说的那样,不管将也怎样偿还,那本该属于硝子幸福的童年,都再也回不来了。
在这六年间,伊法做出努力的同时,伊法的父亲在研究和“镜鬼”融为一体的时候,两者互相侵蚀,最终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变故就突如其来的发生在了伊法十八岁的某天早上,这一天也恰巧是艾比成为守护他人的骑士的那一天。
伊法的父亲与镜鬼的融合,终于出现了导致之后所有事情湮没的终端。
镜鬼占据了意识的主导权,使伊法父亲原本的性情不再像个不死族的那一刻。
伊法知道,他这六年所研究的成果,即使他本不希望让它得见天日,但也到了无法保留的阶段了。
伊法十二岁的时候,和一小部分分裂出来的镜鬼子体融合后,就发现了在这一小部分子体中,存留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意志,这或许是镜鬼天生的意志,但对于不死族这种和人类的道德文明没有太大差别的种族来说,绝对是大多数不死族所不能接受的。
好在这一小部分的意识主体存留太过渺小了,再加上伊法是个学习魔法的天才,控制精神这方面也是颇有天赋,因此他的意识很快就将镜鬼的意识如同杀死坏细胞般,清除干净。
而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父亲在圣殿的祭祀过程中,已经开始了与镜鬼的融二为一。
因此,伊法在这六年间,所做的一切学习调查,统统是为了镜鬼与他父亲彻底融合的那一刻所准备的。
就在已经可以称之为“怪物”的镜鬼父即将暴走之际,它发现自己被层层的阵法封印住了。
如果仅仅是镜鬼的意识的话,那么伊法的封印可以说是极其完美的。但还有一半被感染的意识,是属于伊法父亲的。
同样研究过魔法的伊法父亲,虽然不能彻底破坏掉封印“它”的阵法,但在震怒之下,失去了理性向伊法下了杀手。
当伊法知道自己在这一击之下是绝对逃不开的时候,伊法含着幸运以及自豪的心情比上了双眼,这是他准备了六年的封印,即使他死了,这已经合二为一的怪物也再也不能逃脱。
“这样就好了吧。”
生命的等价值是生命,镜鬼能够永生靠的是与其他生命不断融合,所以要吞噬无数的生命来堆积起自己的生命,而他现在就是用自己的生命,等价换回了未来可能被吞噬的无数人的生命。
啊……这样的话,那个约定好像就无法实现了吧。
伊法想着,这是他这个不死族这一生唯一答应别人的事情,好在即使这件事爽约了之后,他也不会变成那种爽约了也不会无动于衷的人,毕竟日后,也没有其他可以约定的事情了。
“就这样了嘛……抱歉啊,艾比……”
伊法鼻子一酸,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一个人所要承受的,并不只是他人所见的那么平淡,呼啸的风声下,那背后的人是将他诞生于这个世上并养大的人。
是曾经给过他若山的守护的人。
然后包括这个人在内,他所喜欢的人存在的世界,他就要再也看不见了。
声音。
是贯穿身体的声音。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
“诶……?”
坐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伊法睁开噙满泪水的眼,红色的大块血点映入眼中。
“咳……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的。”纤弱如窗棂前的烛火般的女声传来,瘦小的身影挡在了伊法的眼前,如同晚风下的烛火般,随时都会支离破碎。
“妈妈……?”伊法发出嘶哑的叫声。
“对不起啊……”妇人颤抖着身体,那曾经抱着伊法的另一个人的温暖身体,正逐渐失去温度。
“对不起……”她仍然在重复着那句话,流着眼泪,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将所有想说的忏悔都只能化为了这一句对不起。
“伊法,妈妈爱你……所以啊,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事物,哪怕是要失去的,也一定不要憎恨……好吗……”
伊法哆嗦着身体,抱住那已经发不出声音的柔弱身体,泪水混着鲜血不知道在身上画出了什么样的形状。
伊法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憎恨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您放心吧,能做您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记忆走马灯般,不够绚烂,不够精彩,但她遇到了她所托付一生的男人,然后和他有了爱情的结晶,后来那个哭咿咿叫他妈妈举高高的男孩子长大成人,成长到了能够挽救他人,阻止她引以为傲的男人做错的事的人。
她的孩子,长大了呢。
怀中的身体彻底没有了一丝温度,如同死物般,所有重量搭在了伊法的身上。
伊法也学着母亲一样想露出欣慰的笑容,但他的鼻子却越来越酸,呜咽的声音被他如同咽痰般强行憋了回去。
阵法还能再完善一些!
伊法动起了身子。
咆哮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阿尔伯朗要塞。
无论是在要塞城府中喝茶的阿尔伯朗,还是为了感慨自己终于成为骑士而从那个花园中往回走的艾比,都清楚地感受到了这震慑心神的咆哮中,那丝毫不掩藏的凄凉与悲伤的情感。
发生了什么?
艾比立刻往回奔跑起来。
“你也很痛苦吗?”伊法噙着一抹难看的笑容,生怕那“怪物”看不懂,伊法边用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被伊法温柔地平放在地上的遗体,然后比划手刀抹了抹脖子。
“妈妈已经被你杀死了,她跟我说对不起呢,你不用想说话,呜噜呜噜的我也听不懂,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