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之遗- 第46部分

　　　　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公主殿下，希尔顿男爵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的是整个战线的进度：眼下西线战场杜兰特。希德尼亚子爵已经大获全胜，部队挺进莫德雷德高原，并且在面对阿斯特尔那些乌合之众的战斗中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丰硕的战果；中部战场，攻破特雷斯坦要塞后，温德兰便可以长驱直入，莱克星顿。萨拉斯伯爵恐怕如今早已在扫荡这白雪皑皑的高原，与西线的部队汇合后便进攻泽地。

　　　　只剩他们这东线军团，以往都是作为温德兰先遣军的第七机动装甲师团，还在这片该死的森林里与阿斯特尔的混蛋玩捉迷藏，拖慢了整个战线的进度。

　　　　希尔顿男爵有些担心。

　　　　奥尔芬议长素来崇尚以实力说话，目前这场战争正是温德兰各方展现自己实力的舞台，可以预见到，当战争结束，杜兰特。希德尼亚子爵必然会得到重用，伯爵的爵位已经是囊中之物，而莱克星顿。萨拉斯伯爵也宝刀未老，尽管他是不主张开战的中间派，但靠着这战果也足以令他在国内稳住自己的地位。

　　　　只有他的顶头上司，霍拉斯。艾克里奥伯爵，迟迟没有建树，倘若真的等到其他战线的友军将阿斯特尔在莫德雷德高原上的军队清洗干净，再来这迷雾森林帮助他们，那国内的舆论肯定会开始嘲笑这头往昔的公牛，议长阁下对他们的评价也会随之下降。

　　　　“唉。。。。。。怎么办。”

　　　　阿斯特尔的冬季比温德兰要冷得多，连绵无尽的大雪将森林染上雪白的颜色，再加上这灰白的浓雾，令出生于温德兰南部温润潮湿的西西里行省的希尔顿男爵相当不适应，现在他就蜷缩在厚重的毛毯中，接着炉火保持温暖。

　　　　他正捧着一本温德兰学者所著的论述魔法理论的书籍，但看了半个小时也只翻动了一页，他的心文字间，呼吸间，白色的雾气在温热的空气中消散，令他又回想起了帐篷外那惹人烦的浓雾。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自远方传来的凄厉嚎叫。

　　　　“什么情况？”

　　　　希尔顿男爵起先以为是森林里的雪狼或者别的什么，但很快，他就觉察到不对，这并不是雪狼的嚎叫，也不是野猪或者别的生物，这低沉的咆哮，更接近于某种传说中才有记载的生物。

　　　　从心底产生出不安的情绪，希尔顿男爵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穿上靴子，披了一件大衣便匆匆走出帐外。

　　　　接着，他看到的景象令他感到惊喜的同时，心中更生出一种更加沉重的恐惧。

　　　　雾散了。

　　　　？

　　　　PS：一本游戏《王牌刺客》，主角是帅得掉渣的刺客，更新相当给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

第八十幕。微小的乡愁（）　
柯兰。吉普森作为一名阿斯特尔的士兵不过三年，若是在平时，他会在服役十年之后安稳退役，获得一份不错的退役津贴，再靠着这笔钱在老家的镇上开一家手艺店，娶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妇女，度过这平凡而安稳的一生。

　　　　然而，战争的爆发令他猝不及防。

　　　　实际上，没有人能预料到这场战争。

　　　　温德兰作为一个新兴的国家，阿斯特尔人对它的普遍印象还停留在几十年前那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潦倒状况，根本没有设想过，这个阿斯特尔南方的小国会有一天向自己进攻。

　　　　尽管边境时有摩擦，政治上的诸多协定和谈判也吵吵嚷嚷，但柯兰。吉普森依然并不认为有国家会这么随意地开战。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无情。

　　　　在红叶之月和星坠之月之交，苍月艾尔斯兰与银月尤斯蒂娅轮替的时候，温德兰的大军突然全线跨过两国的边境线，战争的角惊醒了沉眠中的阿斯特尔军队，这些在边境长年驻守的军队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警戒，甚至很多人还以为这又是一次骚扰。

　　　　然而当他们穿上盔甲，拿上武器准备作战的时候，很多士兵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他们面对的不是以前那些散兵游勇，而是温德兰的正规军，是联邦锐的79式魔力连装炮的弹药，在靠着夜色和防御工事抵抗了数个小时后，这一批阿斯特尔的驻军便作为这场战争最初的牺牲者，被温德兰的铁蹄所击溃。

　　　　战争进行了快一个月，阿斯特尔的南境可以说已经完全陷落，而那称“不落要塞”的特雷斯坦要塞亦被温德兰攻破，柯兰听别人说过，阿斯特尔的小公主还身在要塞中，至今下落不明，他也为公主殿下担心，但柯兰知道，他所要面对的，并不比公主殿下遭遇的要更好。

　　　　迷雾森林已经两周，根据上面的命令，他们实行的是游击战术，由骑手和斥候引诱索敌，再让组成小队的弓灵使们进攻，依靠这种方法，他们至少不用像在特雷斯坦平原上那样遭到温德兰无情的炮火攻击，也不用担心那快如闪电的温德兰骑兵会突然从侧面冲出来。

　　　　然而，靠着这游击战，他们虽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溃，可也无法撼动温德兰的大部队，柯兰知道，他们只是在消耗敌人派出来探索的部队，真正的大军，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温德兰第七机动装甲师，依赖目前的战术是无法攻克的。

　　　　昨天，他看到开尔文。威灵顿子爵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了营地，接着又领着两人了斯特拉斯将军的帐篷，再然后，营地北边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他那时正在和同伴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便看到斯特拉斯将军和威灵顿子爵，还有那两个年轻人匆匆走向骚动的方位。

　　　　紧接着，午后没过多久的时候，柯兰就看到斯特拉斯将军带着一小队人马向着北方的森林进发，他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事，不过看到威灵顿子爵还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他小队，柯兰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两个人兴许是落难的贵族，来投奔将军大人，现在贵族也没用啦，只有将军大人，还能守住这一小片地方。”

　　　　同一个小队的波尔。格里芬打趣道，他比柯兰早入伍两年，已经算是一个老兵，曾经参加过四年前北方游侠对山间废匪徒的战斗，是有战场经验的家伙。因此也不像初上战场的柯兰一样大惊小怪。

　　　　“现在贵族都靠不住，听说莫德雷德高原的贵族领主们，都跑光了！”

　　　　“真的吗？”

　　　　柯兰知道波尔作为一个老兵，偶尔会和队长一起参加作战会议，所以能够得知一些的情报，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些靠着赋税养活的领主们，会就这么简单地抛弃土地和城堡。

　　　　“没错，西边已经全部完蛋了，中部的要塞也没了，现在只有我们还守在这片森林里，不过也快撤退了吧，不然等温德兰的混蛋们从西边的森林包夹过来，大家就真的玩完了。”

　　　　波尔严肃地说道，他了解的战况并不全面，但这不影响他的判断。

　　　　“那么将军大人是在寻找离开的路吗？”

　　　　柯兰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要撤离这片森林，但在撤离之后该如何与温德兰战斗，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卒能想到的了。

　　　　柯兰清楚地记得温德兰重骑兵在开阔地带的恐怖，配合上那仿佛持续永恒的炮击，这摧枯拉朽的力量足以击溃一个新兵的心理防线，现在他有些佩服特雷斯坦要塞的那些守军了，居然能就这么顶着炮火死守了这么多天，换作他，或许在第一天晚上就要被吓破了胆。

　　　　“或许吧，将军大人自然有她的打算，我们只要照着做，把剑捅进温德兰那帮兔崽子的肚子里就好了。”

　　　　波尔和柯兰在森林前曾经与温德兰部队有过近距离的交锋，柯兰只勉强苟活，而波尔则干掉了两个步兵，算上在森林后的战绩，波尔身上已经有了四个温德兰的人头，这让科尔很是羡慕。

　　　　他俩此刻正吃着广口杯里有些稀的肉粥，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这粥还浓得让人有些恶心，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有些怀念那些浓粥，因为现在他们吃到的，与其说是粥，其实更像是带点肉渣的汤，就着颜色越来越深的面包下肚子后，也只能说是填饱肚子。

　　　　柯兰有些怀念家里母亲做的猪肉馅饼，把新鲜的猪肉剁碎，混入北境独特的香辛料和蔬菜丁腌制几个钟头，稍微加点黄油煎香，再包入细磨的小麦粉揉成的面饼，放到烤箱里烤制出炉，这样的馅饼，柯兰一顿饭可以吃下三个，然而，自从入伍后，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吃到这样的味道了。

　　　　幸好他的母亲身处北境，那里还没有被温德兰的军队侵占，柯兰沿路见过许多家破人亡的普通老百姓，他最近时常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那盏在冬日的风雪中摇曳的烛光，随着战争一天天步入白热化，这种情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我说波尔，我们。。。。。。”

　　　　正想开口，柯兰却听到了一声咆哮。

　　　　这是来自北方，世界树之芽特拉希尔方向的咆哮，是来自斯特拉斯将军离开方向的咆哮。

　　　　吓得手中的汤差点掉到地上，柯兰急忙站起来，他看到周围的士兵们也都一脸紧张，互相张望着，他想问身边的波尔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笼罩了这片森林千年的迷雾，似乎开始消散了。

第八十一幕。公牛（）　
霍拉斯。艾克里奥伯爵望着森林中央的方向，随着雾气慢慢变得稀薄，世界树之芽特拉希尔的轮廓逐渐清晰，在这片森林之前，他就曾为这棵参天巨木的宏伟景象而感到震撼，如今身处其树冠环绕之下，更感受到人类的渺小。

　　　　“大人，雾似乎变淡了许多。”

　　　　佐伊。斯卡雷特男爵作为艾克里奥伯爵的近卫，常年伴随其左右，如今也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变而通知了在大帐内思考作战计划的艾克里奥伯爵。

　　　　“刚才那声嚎叫，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霍拉斯。艾克里奥虽然身为伯爵，但并不似莱克星顿。萨拉斯那般苍老，如今刚过而立之年的他，其魁梧的和英俊的外貌即使放在温德兰那一票热衷风花雪月的贵族中也难掩其光芒，赤红的短发竖立，身上绯色的铠甲在因雾散而变得明亮的阳光直射下更显耀眼。

　　　　他五年前继承了自己因意外而故去的父亲的爵位，如今则已经是统帅一个军团的总指挥，纵使经常被同僚和敌人成为“公牛”，但其战术才能却无人能指摘。

　　　　“报告大人，还不清楚，不过，有士兵传言是雾之神的警告。”

　　　　“雾之神？”

　　　　艾克里奥伯爵听闻阿斯特尔的猎人们谈论过迷雾森林里的雾之神，不过在众神早已殒没的现在，他根本不相信这种坊间传闻，只认为是阿斯特尔的胆小鬼们放出来蛊惑人心的谣言。

　　　　“这个世界早已被神祇遗弃，只有人类，才是主宰自己命运的神，佐伊，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言论，你就给我直接收拾东西回你的老家！”

　　　　“是、是，大人。”

　　　　斯卡雷特男爵跟随艾克里奥伯爵多年，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气话，因而只能乖乖闭上嘴，不再谈论什么雾之神的事。

　　　　“我再让斥候去打探。。。。。。不过，大人，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这雾气消散了，对我们岂不是相当有利？”

　　　　转移话题，斯卡雷特男爵知道温德兰军目前处于进退维谷的状态，一方面，其他战线的部队均取得了大捷，而作为先锋军的第七机动装甲师却迟迟没有建立战果，这让艾克里奥伯爵相当难堪，另一方面，阿斯特尔那帮北方游侠奸诈狡猾，利用这迷雾森林的雾气和复杂地形作为掩护，令温德兰军无法推进半步，更让人头疼。

　　　　“怎么说？”

　　　　艾克里奥伯爵挑了挑眉毛，以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斯卡雷特男爵。

　　　　“我们先前因为雾气的阻碍，时常被阿斯特尔的游击部队偷袭，如今雾气虽然还没完全褪去，但视野已经比先前要好上许多，我认为，这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

　　　　斯卡雷特男爵知道艾克里奥伯爵其实早就心中有数，但还是将这个意见说了出来。

　　　　“确实如此，但佐伊，你都能想到这一点，那阿斯特尔那边，薇拉希尔。斯特拉斯那家伙难道想不到这一点吗？”

　　　　艾克里奥伯爵缓缓说道，双眼凝视着高耸入云的世界树之芽特拉希尔。

　　　　“运用某种方法将雾气暂时变得稀薄，等我们认为这是好时机而进攻的时候，再将雾气还原，从而一举将温德兰的军队击溃，如果我是对面的指挥官的话，我就会采取这样的战略。”

　　　　“这。。。。。。是属下思考不周。”

　　　　斯卡雷特男爵一时语塞，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老大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只会猪突猛进的莽夫，但像这般思考深远，还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么将军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阿斯特尔是这么考虑的，那么他们必定会倾巢而出，将全部的军力都拿来对付我们，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进攻，遭遇的恐怕不是那蚊虫一般恼人的游击部队，而很有可能是阿斯特尔主力。”

　　　　艾克里奥伯爵手指在腰间佩剑的剑柄处轻轻敲打，接着说道。

　　　　“阿斯特尔军队也不能拖延太久了，萨拉斯那老狐狸已经攻入莫德雷德高原，只要他向迷雾森林西北方包抄过来，那么阿斯特尔人必定会撤离这片森林，当然，若真是沦落到要靠其他人的援助才能击败敌人，那我霍拉斯。艾克里奥今后也就没有再带兵的意思了。”

　　　　“大人所言极是。”

　　　　战况已经很明显，东线的温德兰军队的作战成果其实对整个战局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时间早晚和个人荣誉的问题，可斯卡雷特男爵知道，这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最看重的两个问题。

　　　　“阿斯特尔的狡诈恶徒，既然你们想要引诱我踩进陷阱里，那我便将计就计。”

　　　　艾克里奥伯爵将视线从世界树之芽上移开，转到身前的驻地里。

　　　　这是在迷雾森林中强行开拓出来的空地，生长了百十年的树木被砍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上万顶帐篷连绵，以及其中行走的温德兰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坚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