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老李叔是咋捕鱼的。我当时心里犯嘀咕啊,祖上有规矩,这渔船上是不能有女人的,说是怕招惹海里那喜欢女人的怪物。小娃娃你想想,你老李叔当年也算生的俊朗,脸皮又薄,咋经得住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软磨硬泡。这就悄悄的把我孩他娘藏到渔船最底层。
当时渔船行进的那路径,你老李叔都走了七八趟了,从没发生过啥不对劲的地方。正在我们回程的路上,兄弟们都在庆祝这次收获不错时。突然就刮起了一阵邪门的东北风,那个季节从来都刮西南风,我们那纯木制的渔船摇摇晃晃的被吹回西海。就是当时最熟悉这海况的舵手都没有办法保持渔船的平稳。我们就这样的一直被吹回了西海,吹到了一处光秃秃的小岛上,那邪门的风才停。
渔船靠岛后,天已经黑了,船上的火石还有,灯烛却早已用光。我们这些渔夫都是自小听着老一辈讲西海巨兽故事张大的,大伙都心惊胆颤的不敢下船,说要等到天亮再上岛看看。你老李叔我怕孩他娘一个人在船舱里害怕,就摸黑进去。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然后……,嘿嘿。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说实话黑灯瞎火的确实来劲。
等到了后半夜,老能听到船上有奇怪的动静,年轻时谁没个害怕的时候,我也害怕啊。可当着自己的女人咋能露怯呢,我就状着胆子慢慢爬了上去。你猜我看到啥了?打死你都猜不到,我看着一团蓝光来来回回的飘着,一起出海的兄弟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我根本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又慢慢的爬了下来,刚转身,那团蓝光已经出现在了我眼前。我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蓝光,那是面色惨白,眼窝里没有眼仁的怪物。当着我孩他娘的面我就过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孩他娘正抱着我胳膊大哭。我当时问孩他娘,夜里看到啥了没,她一个劲摇头,只说听到我的惨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也把她打晕了。然后我们俩合计了下,就出了船舱,看不见一个兄弟的身影,就大着胆子下了船,上了岛。走了整整两天,走到那岛上最深处,有一间石头堆起来屋子,出来一个束着发髻的年轻人,说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让我们赶紧走。还给了我们点吃的,其中还有一个滚圆的药丸,我们俩当时饿极了,不由分说就全吃的。
等我们再次醒来,已经回到船上,帆什么都扬好了,乘着东南风一路回到了无荒城。这事后小半年,我们家臭小子就出生了。将那次捕获的鱼全部卖掉后,把钱分给了那些失踪兄弟的家人,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说我们出海已经半年了。当时觉得他们肯定是想家人想疯了,但事后一琢磨,就是你老李叔我再厉害,真能一发命中,我跟孩他娘第一次也是在一年前。除非那臭小子不是我的,为了这事没少跟孩他娘闹腾。等那臭小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像我,这才觉得当时那些兄弟家人说的是真的。即便现在起来这事,老李我还是从头冷到脚。”
老李说罢还象征性的打了个哆嗦,张毅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普通人凭空多了半年记忆的空白期还能如此沉着。或许是他多心了,总觉得这故事里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既然老李都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再问下去到显得多事。
“李叔,风向似乎变了。”宽敞的袍服飞起,张毅风平静的说道。
见老李没有回应,张毅风撩齐被风扬起来的黑发,身旁竟然空空如也。难不成是大白天见鬼了,这云商大陆又哪里来的鬼,真有鬼都藏在人的心中。
“毅风,你一个人发什么呆呢?”从船舱出来的烦人涵问道。
张毅风呆立在原地,看着另外一侧正站着一个人,束着发髻,拿着拂尘背对于他。
“烦人涵,你看到李叔了吗?”张毅风双眉微皱道。
“李叔?你何时多了一个李叔出来?难不成是那新来的七段修者,李昌茂?一个七段修者而已,还不至于让咱们兄弟以父辈之名相称吧!”烦人涵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鬼仗前辈不是雇佣了一队渔夫来掌舵控帆,那领头中年人就姓李。”张毅风依旧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又或是在做梦。
“哥看你是制作锁魂符和锻造那些破铜烂铁累魔怔了。现在掌舵控帆都是绥成他们,为了格木多的事情,他们三人还要负责这里所有人的饮食起居。”说罢,见张毅风眉头皱的更紧了,不像是在开玩笑。烦人又指了指站在桅杆顶端的绥成说道:“你看绥成正在调整风帆呢!”
这下烦人涵自己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现在是东北风,正是前进的顺风方向,绥成却把横帆收了起来,将三张纵帆都放了下来。庹晦曾交待这巨船要是最快的速度前行,此时顺流顺风,为何要弃横帆用纵帆。
张毅风看到却不是绥成,而是另外一个从未见过之人。
再看那束着发髻,手持拂尘的男子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张毅风迟疑了片刻;走到烦人涵面前道:“烦人涵,风向变了,我们有麻烦了。”
烦人涵凝目抬袖,此时的风向确实已变,变成了西北偏南风,若是这样,绥成的举动倒也正常。
忽然,整个船体晃动起来,烦人涵一把抓住险些倒斜落水的张毅风,张毅风的眼睛却没有看他,正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翻起的百尺白浪。
“确实有麻烦了,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紧接着空中聚起数团黑云,从他们二人所站的方向望去,这些黑云朝着白浪涌起的方向飘荡,水天相接,白浪越翻越高,黑云越压越低。
此刻船头上已经聚集数人,其中好几个衣衫不整,口中吐着污言秽语。谁被从温润的娇躯上拉下马,估计都得叫爹骂娘。
“鬼老,您可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庹晦一步踏空,望着前方这诡异天象问道。
“遇到过,百年前遇到过,那次死了不少人,不过是在东海。”鬼仗沉声道。
能让一个准神强者如此凝重,其余人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其中一个叫宋文的七段武力修者直接升空,飞出数丈。他本就是奔着赚快钱想法才应召的,后来在得知有鬼仗和五洞同行才觉此行安全无虞。可眼前的情景太过震撼,连准神强者都神色凝重。可见这宋文到底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一个人已经逃离,引发了其他这些奔着钱和功法而来之人的自保之心。
“蠢货,要是两位前辈都奈何不了,他一个七段修者又如何能够逃出生天。飞半个月吗?没有落脚恢复之地,飞五天就要力竭而亡了。”没有在黑市召集中选择应召,后来又莫名加入进来的那素衣青年刑无名说道。
“再有妄动者,杀。”庹晦轻描淡写的说道,黑云笼罩下,庹晦脸庞铁青。
宋文的身影刚掠过张毅风头顶上空十余丈,就极为诡异的倒飞回来,正要挣扎,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成了碎片,连救命两字都没有喊出。最为诡谲的是他的尸身落入了海中,而魂种却不见了。
看着眼前触摸惊心的一幕,紧紧搂着小白的曾芊惊呼道:“黑白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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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黑白岛 下()
众人将视线全部转向已经花容失色的曾芊,面对的都是修者,还是堪称强者阵容的修者,曾芊将头深深的埋入了白毛猿猴壮硕肚腩深处。
这时张毅风和烦人涵已经赶到船头,只听庹晦问道:“毅风,问清楚什么是黑白岛。”
张毅风想到没有想,直接指向束着发髻,手持拂尘之人说道:“恐怕这里最清楚这所谓黑白岛的是他,佟扶子。”
只见佟扶子挥起手中拂尘,飘然而起,站在最高处,俯视众人道:“小子,心性不错,这一船人最先反应过来倒是修为最低的。”这话显然是对着张毅风说的。继续他又说道:“欢迎各位来到黑白岛,哦,不,这是东南海域对这岛的称呼,在西海这岛叫接天岛。欢迎各位来到接天岛。”
“找死。”庹晦拔起腰间宝石弯刀,一道十丈武力刀罡纵向冲天而起。
佟扶子本就苍白如霜的面庞依旧戏谑,也没有做任何抵挡或者闪躲的举动,任凭这包含着庹晦怒火的破天一击将他劈成两瓣。
红光散落,没有血肉横飞,魂种逃逸,只有那被劈成两瓣的佟扶子咯咯的笑声,萦绕在众人耳旁。
“力道不错,可惜对我无用。”
倒悬于空,佟扶子两瓣尸身又诡异的合到了一起,鼻眼没有对准,左高右低。他又自行揉搓了一番,除去被轰成碎絮的衣衫外,苍白脸上竟然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众人现在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承受了八段修者一击,竟然毫发无损。难不成这佟扶子是准神强者,倘若真是准神强者,随手就可破掉这攻击,更不至于被劈开两瓣。倘若不是,那刚才被劈两瓣又岂是寻常修者可以瞬间恢复的,即便准神强者也没有办法做到这样。要知道魂种可以温养,肉身却是最难修复的。
一击未果,庹晦的脸色更加黑青,道:“不管你是谁,引我们来此是何目的,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管你什么黑白岛,接天岛。我庹晦都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小辈还真是猖狂,有本事活着上岛再说吧。”佟扶子冷笑道。再扬拂尘,化作点点蓝光消失不见。
“追!”本就立身空中的在庹晦已经闪出十丈开外。
“慢!”一直未曾言语的鬼仗随手将庹晦拉回船上。
“鬼老,不杀此人,我难消这口恶气。”庹晦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人算计了都不自知,一掌就拍碎了身旁那镶满宝石的长椅。
“张毅风,说说你之前都发现了什么。”鬼仗在这群人年纪仅此于五洞老祖,但阅历和实力当属第一,本就城府颇深,从来不轻露喜怒,自然不会任由庹晦乱来。
张毅风变将“老李”所讲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罢。
“我也看到那老李了。”
“我也是。连故事都一模一样。”
“还有我。”
…………
在场众人随声附和着,只剩下鬼仗,五洞和烦人涵未曾出声,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三人没有看到的老李,又何谈听到那故事。
“毅风,你是怎么察觉不对的?”已经冷静下来的庹晦问道。
张毅风想了片刻说道:“基于四点,一、‘老李’在多次的交谈中从未提及自己是如何变成修者的。他说了那么多令他自豪之事,却偏偏拉了这一段。只是在故事中提到了一颗散发着药香的滚圆药丸。
二、一个正常人,即便是修者,凭空消多失半年的记忆,首先都会究其原因所在。‘老李’表现的太过正常了。”
三、故事中他提及了一个束着发髻的年轻人,而正好我们这一行人中也有一个束着发髻的佟扶子。起初没有多想,但当‘老李’说完故事凭空消失,这时风向又变,而当时佟扶子又背对我站在船的另外一侧,这一切未免有些巧合。
四、最后通过烦人涵的言辞,我这才发现那所谓的掌舵控帆的渔夫头‘老李’并不存在。又恰逢白浪黑云突现,这才让我彻底意识到,这半月来看得到一切都是假象。”
张毅风刚说罢,众人听到数声细微的扑通声。绥成等冥军急忙看去,原本从吴启城黑市应召后所获的九个女子纷纷落海,被翻滚的波涛吞噬殆尽。
“婉儿,我的婉儿。”身上还搭着一条汗巾的干瘦男子抱着船舷痛哭。
都到生死关头了,还这般儿女情长,也不知道这叫李昌茂的男子是怎么把实力提升到七段的。
花了重金,怎么净召集到了这般废物,若是平时,庹晦早就一刀了断了他看不惯之人的性命,当务之急还是要谋定对策,多一份力量是一分,哪怕是当做挡箭牌,也是个不错的挡箭牌。压下心中怒火,道:“鬼老,您看现在我们如何应对?”
“让老夫想想。”鬼仗面色沉重,似乎在犹豫什么。
“有什么可想的,这接天岛每二十年随机浮出海面一次,是个难得寻宝之地。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遇到也是万难。既然那佟扶子搭便宜船而来,他定然是奔着那岛上的宝藏去的。这般戏耍我等的歹毒之人,不杀了岂不是弱了贤侄的名声。”敢这般说话的,在场除了烦人涵,也就只剩下一人,五洞老祖。
见五洞这般鼓动庹晦,鬼仗板着脸,厉声喝道:“无知,百年前那一役,老夫死了七十九个属下,什么宝藏,那就是一处凶神齐聚之地。老夫所属,还有你们十人,速速升空,不要离开船身五十丈,将船拉离这片水域。再晚,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晚了。”露出半张小脸的曾倩,抬起纤弱的手臂,指向远处,怯生生说道,眼睛中充满了不甘之色。
张毅风等人顺臂看去,只见又涨了百丈的巨浪顶端,发出耀眼金光,在顶部黑云的映衬下更加耀眼夺目。
“快,将船拉离这片海域,不动者,死。”百年前的一幕犹在眼前,鬼仗自己已经升空,十一道武力大手射出,死死的抓住船体,奋力将船拉向后拉去。当年就是看到那夺目金光,想要上岛一探究竟,这才致使刚参加古宗交流返回冥殿的一众冥军,损失过半。
冥军统领发话了,绥成十人自然不敢违令,又是七十道两力大手附于船上。
可这些甘为了两百万云金币就卖命的修者,好几人这回都露出了一副贪婪之色。宝藏在前,即便是准神强者发话又如何。其中三人已经腾空朝着那金光飞去。
庹晦脸色已漆黑无比,又是一道十丈武力刀罡挥出,直追三人。还不等那刀罡及身,已经被金光沾身的三人顿时血肉横飞,和那宋文的死法一般无二,只有尸块坠海,没有魂种逃离,而庹晦的十丈武力刀罡却凭空消失了。
还不等张毅风等人明白怎么回事,那刀罡突然从船尾的水下飞出,气势非但未见丝毫削弱,甚至更带了几分霸道之势,接连滑向附着船体八十道双力大手。
绥成十人的元力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