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看似普通,有些像单刀的力劈华山的招数,只是劲道更猛,但是秦苍羽看了不禁大惊失色,因为这招数他曾经见过有人用过,顿时想起当初在团山堡遇见的倭匪山田,所用的武士长刀的招数就是如此,这柳慕海此刻虽然手中所用的乃是木棒,但无论从力道还是速度上,那山田都难望其项背,如果柳慕海此刻手中是一把武士长刀,那威力恐怕更要大上几倍。
这时就见柳慕海身形急转,脚下步法灵动,好似灵猿一般,口中呼喝有声,举手投足,闪展腾挪,瞬间就出了十几招,手中木棒一棒快似一棒,一棒猛似一棒,突然就见他身子如箭般向前一跃,一棒击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那棵树顿时一晃,落下无数黄叶,柳慕海双手握棒,在空中挥舞击打这纷纷落叶,那些树叶在空中碰到木棒,均化为粉碎,散落地下,把秦苍羽看的是目瞪口呆,也忘记了自己是在偷看,忍不住喊道:“好,好功夫。”
柳慕海夜半之间突然听到有人喊话,虽然声音并非很大,但是此刻夜深,因此听得极为清楚,当下一转身,眼露寒光,问道:“何人在此?”
秦苍羽当下无比懊恼,但是既然已经被柳慕海发现,索性不再躲藏,从凤宫门口转出身来,双手一抱拳,说道:“柳兄,是我,秦苍羽,我并非刻意偷看柳兄练武,只是方才听到柳兄吟了李太白的诗句,心中好奇,这才一看,刚好看到柳兄练功,不自觉的喊出声来。”
柳慕海一看是秦苍羽,脸上顿时转怒为笑,赶紧还礼道:“原来是秦恩公,不妨事,不妨事。”他看了看只有秦苍羽一人,又问道:“敢问凤歌姑娘呢?”
秦苍羽脸上一红,说道:“凤歌姑娘已经回去休息了。刚才只是碰巧,想必柳兄误会我们了。”
柳慕海哈哈笑道:“不误会,不误会,唉,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真是让吾堪堪羡慕不已啊。”
秦苍羽更是脸红脖子粗,讷讷说道:“柳兄,你这恐怕是真的误会了。”
柳慕海见秦苍羽脸都红了,知他害羞,当下也不再细说,上前一拉秦苍羽的手,说道:“既然凤歌姑娘不在了,那自是极好,此刻正好有酒,吾定要和恩公畅饮一番,方为快事。”说着拉着秦苍羽到了一棵树下,然后柳慕海从树后抱出一个大酒坛和一个酒碗,喜笑颜开的冲这秦苍羽就过来了。
秦苍羽一看,心说此人可真是嗜酒如命啊,昨日差点喝死,这刚苏醒过来,又抱了这么大一坛酒出来,当下不禁皱了皱眉头。
柳慕海到了秦苍羽近前,说道:“恩公,这个可是这村子里上好的米酒,实不相瞒,是吾窃出来的,吾没别的本领,就是喜欢畅饮,因此鼻子对酒香极为敏感,到了这里后,竟然被吾发现藏有如此美酒,嘿嘿,吾忍不住就,吾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讲什么,恩公不要见怪。”说着也不管秦苍羽是否愿意,自己手上用力,将封泥扣去,这封泥足有两寸多厚,早已干固在坛口,柳慕海轻而易举就将这封泥扣去,这手力让秦苍羽又是吃惊不已。
等柳慕海打开封泥,一股酒香瞬间就飘出酒坛,秦苍羽起初并不想喝酒,但是他多日未曾饮酒,上次虽然在临沂镇喝了些米酒,但是因为下了如意香,没喝多少就昏昏沉沉了,虽然这坛酒是柳慕海偷出来的,但是秦苍羽此刻闻到酒香,似乎也勾动了肚中的酒虫一般,也是口舌生津,跃跃欲试。
秦苍羽当初在辽东之时,也曾和李如松赤哥儿一起偷酒吃,因此对着偷来的酒并无芥蒂,二来他虽和柳慕海初次相见,但是觉得此人武功高强又颇无心机,就连这酒是偷来的也毫不避讳,直言相告,为人坦荡,因此对此人甚是喜爱,当下也不拒绝,接过柳慕海递过来的酒碗,在酒坛中舀上来一碗,放在唇边,就觉得浓香四溢,比之临沂镇的米酒还要浓郁,忍不住赞道:“真是好酒。”说罢抱起来酒碗,一饮而尽。
柳慕海一见,哈哈大笑道:“看来恩公果然是极爽快之人,当真英雄。”说罢捡起地上的酒壶,也盛了满满一壶米酒,和秦苍羽对饮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这坛酒足有十斤左右,不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半,秦苍羽方才心中郁闷,此刻放开了胸怀,畅饮一通,顿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起来,而柳慕海生性好酒,此刻能有如此英雄人物对饮,当真觉得是人生一大快事,喝的也是畅快淋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柳生()
秦苍羽在凤宫外遇到柳慕海,柳慕海心念秦苍羽救命之恩,捧出美酒,两人深夜就在这凤宫外,月光下,意气相投,把盏对饮,顷刻间就将一坛酒喝去大半。
两人席地而坐,都喝的极为痛快,酒过三巡时两人都微微有了些酒意,就见柳慕海见秦苍羽也是能饮豪爽之人,和自己喝的旗鼓相当,不禁对秦苍羽一挑大指,说道:“恩公,好酒量啊,能和恩公如此性情中人对月同饮,真是痛快无比。”
秦苍羽见柳慕海这才刚刚酒醒不久,又能如此豪饮,也是心生敬佩,他早先曾听剑隐俞大猷讲过,看人看酒品,人的酒品最能表现他的人品,就见柳慕海饮酒毫不拖泥带水,讲话做事更是干净利落,当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因此更是对柳慕海产生了爱惜之心,将自己酒碗中酒水饮尽,而后问道:“敢问柳兄从何处而来,想这怀齐村避世偏僻,道路难寻,为何柳兄独自一人,到了此间,却又为何醉倒在这凤宫门前呢?”
柳慕海听秦苍羽如此问来,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之色,说道:“恩公。”
秦苍羽听闻摆了摆手说道:“柳兄你就不要见外了,你我一见如故,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恩公什么的就不要再说,我就称你为柳兄,你就叫我苍羽就好。”
柳慕海听秦苍羽此言,顿时浑身一震,嘴里轻声念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而后哈哈大笑,说道:“当是如此,果真如此,酒逢知己千杯少,在这渤海之地竟有人视吾为知己,当真痛快,好,吾就叫汝苍羽,既然汝吾现为知己,那吾自然坦诚相告,苍羽,其实吾并非是这渤海国之人。”
秦苍羽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想到:“柳兄讲话腔调,遣词用语的确是和渤海不同,应当不是渤海人士。”
柳慕海突然神色一黯,说道:“苍羽,吾与汝一见如故,坦言一句,汝觉得吾为人如何?”
秦苍羽说道:“柳兄,虽然和你交谈没有几句话,但是就从喝酒来看,足以感觉到柳兄你豪迈爽朗,应是个至性至真之人。”
柳慕海颇为感动,说道:“苍羽,得汝为知己,虽死无憾,实不相瞒,柳慕海是吾到了渤海所用的名字,而吾实则乃是东海扶桑国人,真名叫做柳生宗矩。”
秦苍羽见柳慕海武艺不凡,也想到他应该来历不凡,但是并未想到他竟然是来自东海扶桑,脸上也现出惊讶之色。
柳慕海接着说道:“从苍羽汝这表情来看,是否得知吾乃扶桑人,是否也认为吾是倭匪,也就对吾心存芥蒂?”
秦苍羽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柳兄莫要误会,只是实在是超出苍羽想象之外,一时失态,还望柳兄莫要见怪。我干了这一碗酒酒,向柳兄赔罪。”说着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柳慕海也举起酒壶,将壶里酒水喝尽,说道:“苍羽啊,汝乃是常人表现,何罪之有,吾又有何道理怪汝,如今无论大明朝鲜,还是这渤海,凡是听闻扶桑,莫不视之为倭寇海匪,不是惊惧躲开,就是恨不得手刃之,而苍羽已经知道吾出身扶桑,还能与吾共饮,吾感激不尽。唉!”
秦苍羽听柳慕海叹息一声,又将酒坛拿起,先给柳慕海满上一壶,自己又斟满一碗,这才说道:“柳兄,我也实言相告,其实我也并非是渤海人士,而是来自大明辽东,柳兄切莫如此哀叹出身,虽然当今海匪侵扰海疆,因其中混有扶桑人,因此被大明渤海称之为倭寇,但实则这倭寇的头领,无论是当初的王直徐海,还是现今的东皇徐天波,出身均是我大明人士,因而我认为,无论是扶桑渤海,还是大明,既有为恶之人,也有良善之辈,我大明也有不少作奸犯科,作恶多端之徒,但并不能说我大明人人均是匪类,同样,柳兄虽然出身东海扶桑,但是也并不能说明扶桑人人都是倭寇海匪啊。而柳兄你心无顾忌,毫不隐瞒,直言相告,更说明柳兄你乃是至情至性的真豪杰。”
柳慕海听闻秦苍羽之言,心中感激不尽,将酒壶举过头顶,说道:“苍羽汝真乃有识之士,此言令吾感怀,在这渤海国内,明知吾乃扶桑人,却不冷眼避之的,苍羽你是第二人,当受吾一敬。”说罢一口气将壶中酒饮净,秦苍羽也同样为之。
秦苍羽放下酒碗,说道:“说来也是惭愧,虽然我并不认为柳兄你是为恶之人,但是如果在大明,对大多数人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仇视异己乃是常性,听闻扶桑人,自是认为是倭匪宵难免有些偏见。”
柳慕海点了点头,说道:“这吾也清楚,莫说大明,就是在这渤海,也是一般无二。一年前吾来至渤海,尝尽了此处的人情冷暖,人人对吾避之不及,受尽白眼。”
秦苍羽不禁想到怀齐村对外来之人的种种作法,也是心有所感,喟然一叹。
柳慕海若有所思,像是对秦苍羽所言,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吾柳生一族,实乃是扶桑近畿大和国的豪族,家田百亩,在整个扶桑也是名门望族,而吾父名曰柳生宗严,精习剑道,更是享誉盛名的剑道大师。”
秦苍羽颇为惊讶,说道:“虽然见柳兄武艺超群,没却没想到柳兄竟是出身豪门,武林世家,怪不得有如此身手,倒是苍羽失敬了,既然如此那为何柳兄却背井离乡,远走海外呢?”
柳慕海面色一沉,声音凄苦说道:“此乃因为如今扶桑国在应仁大乱后,国内群雄并起,各大名混战不休,吾柳生一族,虽是豪族,但举国如此,自然也难以独善其身,因吾父柳生宗严在扶桑声名遐迩,众多大名意欲招募吾父,吾父虽不愿出仕,但为保全族上下,身不由己,最终只能妥协,卷入这动荡纷争,先是归于大和国筒井氏,后有归于松永弹正旗下,这松永氏与多武峰净土宗僧众交恶,而吾自小笃信净土宗,实不愿见吾父与多武峰交战,愤而离家,想要外出游历,但是整个扶桑无一处不是尸横遍野,战火纷飞,犹如人间炼狱一般,吾也心灰意冷,后来听闻大海西面有一大国,名曰大明,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富贵风流地,繁华似锦乡,国民久不知战事,承享太平,吾便心生向往,乘船前往大明,谁知海上遭遇神风,吾不幸落海,侥幸不死,竟被海水冲到这渤海国之地。”
秦苍羽虽然从没听过什么应仁之乱,柳生氏,筒井氏,松永氏,也不知道什么是多武峰净土宗,但是柳慕海所说的大概意思却也清楚,不禁说道:“柳兄,实话实说,我大明虽然承享太平,但是却也并非如柳兄所说的那样的神仙之乡,北面鞑靼常年虎视,国内也是暗流涌动,只是因为主上圣明,朝有名臣,外有猛将,因此这才无有大的战事。倒是柳兄你竟能身遭海难不死,足以说明柳兄你是个福泽深厚之人,我大明有句老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不过”说道只是,秦苍羽面露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柳慕海微微一笑,说道:“苍羽,既然汝视吾为知己,还有何言不能直说,但讲无妨。”
秦苍羽这才问道:“只是柳兄你武功盖世,莫说这些怀齐村的村民,就是苍羽,恐怕也不是柳兄的敌手,怎地会被这怀齐村的一干村民所抓,吊在凤宫中呢?究竟柳兄到了这渤海国发生了何事呢?”
柳慕海苦笑一声,说道:“是否是有福之人,吾并不知晓,不过应该也是命中注定之事,叫吾在这渤海,遇到了吾命中之人。”
秦苍羽心生好奇,问道:“命中之人?柳兄,我记得你方才说在这渤海国内,不惊惧你是扶桑人,我是第二个,而柳兄所说命中之人,应该就是这第一个人吧,方才又见柳兄颇有相思惆怅之情,想必此人定是柳兄的红颜知己吧?”
柳慕海此刻眼中露出一丝柔情,抬头眼望明月,说道:“不错,在这渤海国内,除了苍羽汝外,只有青鸾一人不视吾为凶贼恶匪。”
秦苍羽就觉得青鸾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突然想到文凤翎的亲姐姐,渤海国的未来女王,封号青鸾公主,不禁大惊失色道:“柳兄,你说这青鸾,莫非是当今渤海王驾前的青鸾公主不成?”
柳慕海眼中透出柔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她正是青鸾公主,只是当初她虽然知道吾乃扶桑之人,但吾却并不知她乃是渤海公主。也正因为如此,吾才会只身来到了这怀齐村。”
秦苍羽这下不禁是吃惊,更是疑惑,一时难以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嘴里问道:“柳兄,这,这是何缘故?”
柳慕海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苍羽,此事关系重大,不过吾和苍羽你一见如故,汝又视吾为当世知己,既然问起,吾自当毫无隐瞒,悉数告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倾慕()
化名柳慕海的扶桑人柳生宗矩,和秦苍羽说到青鸾公主,秦苍羽不明白这青鸾公主和这柳慕海只身来到怀齐村有何干系,出言相问,柳慕海叹了口气,说道:“苍羽,吾身负重大干系之事,这才费尽心思,找到这怀齐古村。这还要从吾遭逢海难,昏死在凤梧城不远处的海滩说起。”
原来这柳生宗矩一心想避开国内的群雄割据,攻伐不休,只身渡海,遭逢海难,后来被海水冲在距离凤梧城不远的一处沙滩之上,昏迷不醒。
恰逢那日,青鸾公主去海边祭奠亡母,回城途中,见一男子衣衫破烂,趴在海滩之上,青鸾公主心生怜悯,命人将柳慕海救下,安排在凤梧城的官驿调养。
这柳慕海昏昏沉沉,过了几日这才苏醒,在驿站得知乃是青鸾公主救了自己,便想面见公主,以示谢意。哪知道因他自报是东海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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