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到二更天十分,每每望向墙壁,除了自己的身影形影相吊外,并无他物,不由心道:“莫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师父生气,不再来了?”
当下心中颇为失落,不过转念又想到,影神既然是神灵,自然行踪不定,说不定哪日就又来寻我,我要加倍练习才是,如果师父到了,看我如练得生疏,岂不是愧对他老人家吗?想到此处,一扫之前失落之感。抖擞精神,练得汗流浃背。
又过了几日,大雪时下时停,城外山间积了两尺后的积雪。
这日早晨秦苍羽刚刚起身,李如松和赤哥儿就已经登门。他们哥两个昨日已经回府,拜见李成梁后,第二日早间就急匆匆来到铁匠铺,三兄弟几日不见,格外亲热。
秦苍羽见李如松和赤哥儿各骑了一匹马,赤哥儿手上还牵着一匹,赤哥儿将缰绳给了秦苍羽,说道:“二哥,城外大雪,步行难走,今日我们一起骑马前往梅林。”
秦苍羽挠了挠头,虽是兴奋,却也说道:“我还从未骑过马呢?不知是否能骑得来。”
赤哥儿说道:“二哥莫怕,简单的很。”上前扶助秦苍羽,说道:“二哥且放安心,只需上去坐稳,双腿莫要紧夹马儿,双手扶稳马鞍,小弟在前引领。如果想停下,轻扯缰绳即可,切勿过于用力。”说罢,扶着秦苍羽上马,自己在前手拽缰绳,李如松在后,一起出了东门。
出了东门,赤哥儿见秦苍羽骑得平稳,说道:“二哥很有天赋啊。”秦苍羽此刻已经熟悉马匹,说道:“三弟且将缰绳给我,让我自己骑骑看。”赤哥儿递过缰绳。三人前后缓缓而行。积雪虽然已经很厚,但是毕竟东门官道,此时地面冻得坚硬,步行骑马均是易行。
秦苍羽随着马儿轻微上下颠簸,甚是惬意,不由得兴奋道:“大哥,三弟,我也会骑马了。”
李如松此刻恶作剧的心上来,一阵坏笑,抽出马鞭,高喊道:“二弟抓稳。”然后猛地往秦苍羽的马抽了一鞭。
只见秦苍羽的马四蹄张开,瞬间加快度,奔着前面就跑了下去。
李如松又往自己马后一鞭,急追了上去。
赤哥儿喊道:“等等我。”也快马加鞭,随后追赶。只见三人策马疾驰,马蹄处溅起无数雪花。
马儿猛然加,秦苍羽顿生紧张,双手握住缰绳,身体紧紧靠在马上,任由马儿疾驰。
秦苍羽只觉得两耳生风,道旁树木飞一般的向后倒去,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更为兴奋,转瞬间到了团山。
此时李如松和赤哥儿已经纷纷赶上,由于已经适应,秦苍羽稍稍挺立了身子,喊道:“大哥,三弟。”
只见李如松和赤哥儿轻拽缰绳,马儿稳稳站立。
秦苍羽也学着李如松和赤哥儿的样子,手腕缰绳,他本来臂力过人,觉得并未用力,谁知马儿突然受力,前腿离地,高高跃起,秦苍羽想要用手去抱住马的脖颈,已然不及,身子从马背上滚落下去,扑的一声,雪花四溅。所幸此刻已经到了山边,地上积雪深厚,秦苍羽本是惊了一下,身体到并未有任何损伤。
李如松和赤哥儿见状,也吓了一跳,纷纷跳下马来,只见秦苍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积雪,并无大碍,两人这才放心。
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苍羽兴奋异常,已经微微出了些汗,此时已经无畏骑马之事,自己手领缰绳,脚踏马镫,重新上马,三人并排而行。此时大雪封山,人迹罕至,天地间银装素裹,厚厚的雪花压满群山树木,一片银白世界,只有三人来时的马蹄印通向远方。
三人慢慢转过弯道,来到梅林之前,刹那间被眼前见到的所震惊。
三人站在梅林处,只见株株玉树琼花,晶莹璀璨。
秦苍羽不禁脱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见每一株梅花树都被一层薄冰所裹,薄冰之下的梅花,挂着冰晶,分外妖娆。一缕阳光照下,映射出万道霞光,如珍珠一样透明,如宝石一样璀璨,如水晶一样玲珑剔透。
一阵轻风而过,寒精零落,雪中树 枝舞虬龙,冰中花 随风而动。微风不时吹起白雪,冰晶四处飞扬,宛如一个晶莹剔透,璀璨无双的海底水晶宫一般,似隐似现,如梦如幻。
那一株株梅花树,所呈现各自不同的景象,有如西子浣沙,有如千手观音,还有如罗汉醉卧,有的像狂蟒张扬,有的如处子冰清,高大的雄壮,婀娜的多姿,轻舞飞扬,仪态万千,真是昨夜飞琼千万缕,谁剪条条晴雪?
三人欣赏这旷世奇景,惶惶然都有些醉了。
这几日连日大雪,秦苍羽并未出门砍柴,也未见到如此奇景,此刻三人一同前来,由于这几日气温骤降,因此整片梅林竟生出了雾凇。
看了半晌,李如松道:“我等久居辽东,早已听闻雾凇美景,却从未见过,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得见此景,不想今日兄弟重逢,夙愿得尝。”
秦苍羽叹道:“天地间真是巧夺天工,如此奇观,一生能遇几次,想是你我兄弟情义真挚,天地感应。可惜此刻无酒,颇为憾事。”
李如松大笑道:“三弟,你果然猜对。”
只见赤哥儿兴冲冲从马后皮囊里拿出一个坛子来,说道:“兄弟相聚,怎能无酒?二哥,小弟这次随大哥去广宁贺寿,真是长了见识,尤其是尝了蒙古人送来的羊奶酒,真是香醇可口,没有一丝腥膻气味。我和大哥商量一下,定要带回来一些给二哥尝尝,央烦大哥问老督军讨要了一坛,上次比武是我输了,规矩既然定下,我就受罚,请两位兄长喝酒。虽然这几日我随大哥出门,不过我可抽空勤加练习,而且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二哥,这次我可不会输你了。”
李如松笑道:“三弟你可真是不害臊,酒明明是为兄讨要的,怎地就变成你请客了?”
赤哥儿丝毫不以为意,谄笑着说道:“松哥,你是大哥,你就让小弟我借花献佛一次好了。”
秦苍羽也笑道:“你我兄弟结拜,我有的就是兄弟们有的,兄弟们有的就是我有的,因此虽然是大哥讨要的,那也自然是三弟的,是吧?两位兄弟千里带酒,苍羽感激,在此,我先干为敬。”说着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一抹嘴,说道:“此酒果然浓郁香醇。”
李如松赶紧上前道:“二弟,这纯奶酒虽是香醇,但是后劲极大,这样喝法,一会你就醉倒了。”
赤哥儿也赶紧说道:“是的二哥,那天我就不停的喝,后来不省人事,还是松哥命人将我抬回房里的。”
秦苍羽笑道:“是吗?不过无妨,二位兄弟在此,我有什么顾虑,醉就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哪得几回醉呢?”
李如松赤哥儿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闯楼(上)()
三兄弟眼观奇景,豪饮美酒,惬意十分。
少顷,赤哥儿非要拽着秦苍羽比武,秦苍羽也不推辞,两人拉了架势,斗在一处,李如松在旁边观看。见秦苍羽依旧是一套太祖长拳,不由得心想:“二弟只会这一套功夫,要赶紧带他们去功业楼了,只是到时候他们能不能顺利闯楼,还是未知之数,我还要从中周旋一下。”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个旗鼓相当。拳脚相交带起雪花无数,李如松看了不禁心痒难耐,大叫一声跳入两人中间,三人互为攻守,打斗起来。
过了片刻,秦苍羽酒劲上涌,因他喝的最多,一时站立不稳,仰面摔倒。三人已经打了多时,又都饮了奶酒,此刻均浑身燥热。
见秦苍羽倒下,李如松和赤哥儿也就一同躺倒在秦苍羽身边,三人仰望晴空,身下积雪冰凉,浑身热流涌动,时而有清风吹落几片冰晶雪片,落在三人脸庞之上,三人舒展身体,畅快无比。
时间慢慢接近晌午,温度升高,梅花树上的树挂冰花开始融化,最开始是一片一片脱落,坠了下来。转瞬间就变成了串成串地银片往下滑落,中间间杂这冰融后带落的白色梅花花瓣,清风吹起脱落的银片白片,银白交错,空中飞舞,明丽的阳光辉映到上面,空中形成了五颜六色,光怪6离的雪幕。
李如松叹道:“锦州飞雪日纷纷,半入长风半入云。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见景生情,将杜工部的《赠花卿》改了几字,此时看来倒也贴切。秦苍羽听闻,一是的确酒后有些醉意,二是诗景相连有些陶醉,不竟然闭上了眼睛。
赤哥儿害怕秦苍羽在雪中真的睡去,着了风寒,便说道:“大哥,我们今日起应该能开始去功业楼练功了吧。这已经耽搁了数日了。”
李如松坐了起来,说道:“那是自然,我正有此意,我们现在就回城,去功业楼,不过到时候可能有些惊喜,两位弟弟可要小心了。”说着微微一笑,起身上马。
秦苍羽做梦都想去功业楼练功,顿时觉得酒醒了大半,也从地上一跃而起,和赤哥儿上了马,他已经能够勉强骑马了,虽然不及李如松,和赤哥儿更是差距甚远,但是李赤二人有意放慢,秦苍羽也就能跟得上他们。
路上秦苍羽说道:“我骑马真的还不行,三弟日后有时间多多教教我。”李如松道:“是啊三弟,你的骑马箭术双绝,你也答应教我的。二弟,我倒有个计较,此地地势平阔,现今我们先去功业楼,开春以后,不如我们一日功业楼练习武功,修习兵法。一日牵马来此,由三弟当师父教我们骑马射箭如何?”
秦苍羽自然叫好,李如松向秦苍羽一使眼色,两人突然坐在马上抱拳道:“恩师赤哥儿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赤哥儿登时有些脸红道:“两位哥哥莫要取笑,我只要会的,自然倾囊相赠,何劳拜师取笑于我。”随即三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直奔城里而来。
李赤二人也不回府,三人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从后门进入校场,早有府兵牵过马匹,三人直奔功业楼而来。
李如松领了秦苍羽和赤哥儿到了功业楼下,只见楼下左侧立了几根梅花桩,右边立了兵器架子,上面插着各种刀枪戟斧等长兵器,有几个壮硕的汉子正在练着石墩子,拿大顶,看到李如松来到,呼啦都围了上来,双手一拱,喊道:“少爷,您回来了。”李如松略一摆手,众人收礼,三人便进了楼门。
秦苍羽走进一看,这底层四面无墙,只有几根大柱子支撑,空间开阔,地面都用青石铺成,只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楼梯前只有几个年轻人,正在两两成对,对练拳法。李如松对秦苍羽赤哥儿说道:“两位弟弟,你先看看这里如何?”
两人四周望了望,面露疑惑,望向李如松。这时对练的几个年轻人看到李如松进来,均收了招式,上前行礼。李如松又一摆手,问道:“祖大哥在哪里?”这时从楼梯口走过来一个精壮的汉子,浑身肌肉结实,上前施礼道:“我在这里。松少爷刚从广宁回府,就来练功了。”
李如松指了指这汉子对两人说道:“这是现任楼官祖承训祖大哥。”祖大哥,这是我的两个兄弟秦苍羽和赤哥儿,都是好武之人,今后我们三人一共练功,祖大哥跟他们讲讲这功业楼的用法。”说着递了个眼色给祖承训。
祖承训略微点了点头,走道两人面前面前,躬身施礼道:“秦少爷、赤少爷,我乃祖承训,字伟绩。是现任的楼官,这里平日里练习武艺的均是我关宁铁骑将官的子弟,今日二位初到来,就由我给二位讲解一下。”
赤哥儿疑惑的问道:“楼官?”祖承训道:“此楼共有五层,习武之处主要是前三层,而我便是这一层和二层的楼官。武学之道,讲究资质和循序渐进,凡是入楼修习武艺的,均需战胜楼官,方能上到上面一层,这一层就是习武基础,战胜了我说明两位的基础已经打好,方能到二楼修习更高深的武功,这叫做闯楼。二层就有负责对练的对手。不过二位少爷要是不能过了我这一关,就不能上到上层。”
李如松靠着楼梯说道:“两位弟弟,习武如何才能进步神,一日千里?一是资质天赋,二是名师指导,三是实战,父帅和师尊师伯正是知道习武的辛苦,方才建了此楼,在一层打好基础,二层修习武功,三层与精通江湖各大门派的高手实战,如此练习,自可事半功倍。我自小在此习武十个春秋,去年刚刚能去三层,而四层,收罗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还有各种暗器,用毒,下蛊等各道法门。只要能从四层出来便可步入绝顶高手之列,而这第五层,至今还没人上去过,嘿嘿,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
赤哥儿望着功业楼有些呆,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秦苍羽还是次听闻功业楼如此设计,不禁对俞大猷、戚继光、李成梁崇敬不已。
这时李如松说道:“三弟,我知道你习武心切,只是自己练习就算技艺精专,恐怕也要几十年方能大成,这样恐怕你的仇人早已老死。二弟也是如此,所以我三人来此,就先由祖大哥和你们切磋一下,然后我们兄弟一起修习,用不了几年,三弟定能得报大仇,二弟自然也能独步江湖了。”
赤哥儿转身跪倒在李如松面前,叩头在地,说道:“松哥大恩,小弟无以为报,今生赤哥儿如能得报大仇,今生无憾,今后只愿做兄长马前一小卒,为兄长牵马坠镫,服侍左右。”
李如松上前赶紧扶起赤哥儿道:“三弟这是何故,你我兄弟一心,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情,今后莫要如此多礼见外。”然后说道:“二弟先和祖大哥交手,三弟稍等。”
祖承训见李如松称呼秦苍羽为二弟,赤哥儿为三弟,对两人自然不敢怠慢。忙向秦苍羽施礼道:“秦少爷,我把守一楼二楼,和您交手意为测试您功力如何,并非我武功高强,一会交手之时,还望手下留情。”
秦苍羽赶紧还礼道:“不敢不敢,苍羽功夫粗博,至今只会一套太祖长拳,其余一概不会,倒是祖大哥要多多留情才是。”
此时外面听闻有人闯楼,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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