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是亲额头,这无礼的家伙,竟……竟是要……
尽管之前有过几次意外接触,但这,明显是透着不同的意味,危险,而又诱人。
扑通,扑通。
片刻后退数步,寂雪一手捂在唇上,心脏加速地跃动起来,仿佛不知从何处来的小鹿,就要活蹦乱跳地冲出胸口。
这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感觉,是自从与那红衣少女结识之后,才逐渐明确地奇怪思绪。
时而甜蜜,时而苦涩,种种纷绪无时无刻地扰乱着她清冷不变的剑心,让原本纯粹透彻的剑声带起些许杂音。
简直就如同久病缠身的顽疾,想要将之拔除,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啊,真是,讨厌————
结果在不知所措的茫然之下,她只得把这莫名的烦闷发泄给南思弦,冷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语气中暴露的是,厌恶而无情至极的寒酷,是与任何人都无关,只针对自身无力的深恶痛绝。
但是……他人又怎能明白呢?
对于正面这问话的南思弦来说,寂雪的表情和语气,都明明白白地显示着无比的嫌恶,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忍不住后悔起来。
女人对女人有好感,这在她看来应该是不合礼数,违背伦理的吧?而想要对她做出这种事的自己,肯定也是很恶心的吧?
这也不怪她,就算是在现代,同性之间的感情也很少能够得到认可,通常都会遭到亲友的反对和排斥。
更何况,寂雪和她最多也不过就是朋友关系,就像之前系统提示过的那样……
数不清的念头在脑中闪过,想到后面南思弦忍不住开始不安,火热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她越是望着那女人清冷绝美的样子,就越是会产生一种怪异的罪恶感。
即使再想要和她成为更加特殊的关系,把她那样的存在,拉入这备受非议的境地又真的好吗?
这种疑惑与自责,让南思弦心虚地怎么也抬不起头,紧咬着嘴唇,整个人显得苍白而瑟缩。
她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寂雪的陪伴已经像是习惯一般,一点点地侵蚀到她的心神,她的灵魂之中,再也抛不开。
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就算只是一幕可悲的独角戏……
“不!吾……不是这个意思。”
南思弦卑微道歉的样子,让寂雪更加慌乱到手足无措。
她直觉感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挽回少女眼中的光芒,但却又毫无头绪,这种事实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太多了!
要怎么做才好呢?她想要的,自己能给的,又是什么呢?
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是个很荒唐,又很莫名其妙地想法,但,应该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手段了吧。
想做便做————
寂雪指一旋扫开垂落的发丝,微一躬身低下头来,便将那冰冷而又湿润的唇瓣,贴在了南思弦的唇上,然后火烧似得飞快分开。
浅尝辄止的一个轻吻,甚至比起母女间的亲昵还嫌不如。
但这个吻对于南思弦来说依然是天大的惊喜。
通天梯上的仙道烟云化作一层迷蒙的薄纱,晕在她被喜悦和震惊摄住的脸上,宛如梦境。
可是,必须要确认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南思弦急促而颤抖地问话,打破了同样羞臊的两人之间的寂静。
“……”
雪色的剑者却扭开了头,任性地再次逃避了:“吾……不知道。”
然后,就在南思弦锲而不舍的打算追问时。
天辰已至,古朴的通天梯冒起一片白光,将其上所有人笼罩于其中。待得光芒退却之后,满是修者血泪的通天梯上,竟再无一人。
只剩下一个得不到回答的质问,和一颗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回荡在虚无之中。
飘摇,沉淀。
第19章 旧人何笑()
第19章旧人何笑
月明星稀,仙气环绕的数间木屋外,唯有漫天的黑夜,画一抹寂静。
此处是能够达到通天梯六阶以上的修真者,在明天正式拜入山门前的暂居之所。
而踏过通天梯的洗礼,他们基本上也都忙着融合吞吃下的精纯天地灵气,和巩固自己在那里悟得的一点天道法则,没有时间分神其他。
如果说有不合群的人存在的话,那也就只能是眼前这个轻倚在树干上,对月静叹,以血牧剑的白发女人了吧。
美人如雪,剑如墨。
这一人一剑,明明是寂静无语,却让人总觉得移不开眼。
即便是星斗璀璨夺目,亦分不得半分视线。
不过若真正说来,今日寂雪的表情,似是与往日那冰冷的疏离淡漠,有着绝对的不同,显得有些心事乱神。
蓦然间,剑上血光已黯。
她收回了还残余着点点鲜红的手,满心茫然中,下意识地便点在了那诱人的唇上,眼中浮现的是某个红色的残影。
白天的事对南思弦,对她,都是意料之外的麻烦。
虽说她好不容易在玄苍音的帮助下,蒙混过去,让南思弦先专注到修炼之中,但她自己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那个是吻吧?她怎么会一时冲动就做出这种无礼动作呢?
寂雪从小便从来没对感情这方面有过接触,成为那轮回者手中之剑更是以寡心无情著称,就算坠落到这南明界也不过是识得一个朋友罢了。
她连与正常男性的交往都没有过,更何况是和女子了。
可是昨天,她和一个自认为应该算是好友的小女孩,在奇妙感觉的牵引下接吻了。
只是简单地唇齿相接,连更亲昵更深入地交缠都没有,她就满心像是藏了小鹿一样,静不下来。
似乎在结识那个南思弦之后,她无波的心境,就再也无法回到原本的静如止水。
那千年未有的别样感情,如决堤的洪水般翻涌而出,猛烈地将她卷入属于别人的洪流中,几乎无法喘息。
寂雪站起身来,看着千年不改冷色的墨剑,怔怔地呢喃道:“吾……究竟是怎么了呢?烦闷,却又……”
未完的话,不能继续。
心乱如麻再难自抑,她能做的便是————
玉指点墨痕,舞剑抒意!
然而,就在她握上墨剑的那一瞬,只感到心口一阵阵地剧痛传来,宛如毒虫噬心。
“咳……”口呕朱红,身形摇晃不稳,寂雪竟是连剑都握不住,只能任其坠落在地,溅起浅浅的一片灰尘。
本就因离了听风谷而难以压抑的“那个”,在她先是开剑元之封强行动招,又纳数千怨魂侵体之后,终是剧烈反扑起来。
这时她最该做的,便是尽快赶回听风谷,静养疗伤了吧?
但,寂雪却不想这么做。
不止是因着答应了南思弦护她到拜入门派,更是因为心底那丝自己也搞不懂的留恋不舍。
————现在,还不能回去。
她眼眸中锐光一凝,指尖引气,剑意挥洒间,重又牢牢锁住几处要脉,暂时抑制住身体异状。
突然,一声娇媚的轻呼于静默的云雾中响起————
“哎呦,我的……大剑仙。数百年不见,你怎的变得如此狼狈了呢,嗯?”
温和语调藏着深深的愠怒和厚厚的恨,天外一人,身着紫金道服,秀美绝世,踩踏月光之路走来。
过于耳熟的声音,让喘息不停的寂雪抬头望去,不过转瞬,她整个人就如同被冰封般,不自然地僵住了。
“……是你。”
眼中所见,是她来到此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打破她那孤寂宿命的第一个朋友,亦是……她于此世最大的遗憾。
“你,怎会在此?那之后,还好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紧捏的指节绷紧凸显着苍白的弧度。
“还好吗?还好吗?!当然是好了。”
“我青霜落一介气运尽消,无缘飞升的散修,能得嫁入第一大派登仙临道为尊,仅一人之下万千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一身修为亦直逼渡劫罕有人敌。”
“谁能说不好?又有谁会说不好!”
那紫衣的女子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仰天大笑起来,只是越来越上扬的音调,越来越明显的激动,却透露出她的心口不一。
而对于灵觉惊人的寂雪,更是分明的感受到那种在绝望中沉沦的感觉,那是千年也化不开悲哀,绝望,以及自暴自弃。
再联想起曾经那个艳绝天下,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女,强烈地反差让寂雪心口一寒,再也说不出话。
寒夜,愈发显得凄冷,缥缈的云雾,遮住了皎白的月光,一瞬之间,淡漠的剑者眼中是前所未有地阴霾。
旧时念涌,却是道无情,触眼,唯剩沉默无言。
“哼。陈年老话放下不提,你以为你那样在通天梯乱来,若不是昨日恰好轮到我来掌印,会能这么容易了事?”
青霜落来找寂雪自不是为了扯那点旧事,用对她另一个问题的回答重新打破沉寂。
“……抱歉。”
原来如此。
难怪她正面挑上通天梯创者道威,结果堂堂道脉七玄竟是无人出来阻拦,原来是她……
“口舌之词可不好使,你若真心致歉,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过于生分的语气,敲在耳边,印在心中。
努力地站直了身体,寂雪默然深吸一口气,沉声答道:“要如何,你说。”
云散月出,青霜落湛蓝的双瞳直视着她的眼,似要看透她的灵魂,口中所说,是意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强求。
“把那个叫南思弦的小姑娘交给我。”
她现在所处的登仙临道,正是之前灭了南家的那三个元婴修士的门派,她会想要继续除掉南思弦,夺取那隐秘的宝物也属正常,只是……
寂雪蹙了蹙眉,明知不该多言,还是忍不住教训道:“无端灭南家满门,已属过分,你勿要再犯错了。执三尺青锋……”
可惜话未完,就被那紫衣的女子接了过去。
“够了。执三尺青锋,扫世间不平,以正气浩然,证剑心无悔。确实我曾经这么说过,但那不过是看不清现实的妄想。”
“修真界的规矩便是弱肉强食,况那藏污纳垢的南家可不是什么善人,为了苍生,便是我不做亦有他人会去做,那为何不把优势全握在自己手中?!”
青霜落一脸嘲讽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这种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根本就没有说服力吧?”
冰冷的言语,锋锐如刀,直插寂雪心口,血流不止。
本就站立不稳的剑者浑身一颤,眼中黯然,亦更添数分。
是啊。双手早已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她,恐怕是这世间最没有资格如此说教的人了。
“这世道,实力就是一切。正如你杀我派三大堂主以及门下无数弟子,我也没有追究的打算不是?”
青霜落摊了摊手面容扭曲地说。
“另外我倒是很好奇,南思弦那资质差悟性差,只剩脸好的小姑娘,到底是凭了什么,居然能迷得大剑仙你踏出听风谷,床上功夫?”
语出污秽不堪,言中满是鄙夷粗俗,本是带着几分愧疚之意,任她讽刺的寂雪,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忍耐。
“住口!她不是那种人。”
清冷的呵斥伴随着杀念起意,寂雪双指化墨,凝实的剑气直指青霜落咽喉,点出一道红痕。
“挚友蒙难,吾,不过是情非得已罢了。”
挚友蒙难,情非得已?!真亏你说得出口,真亏你说得出口啊!
眼中波光粼粼,青霜落一把抓住寂雪点向自己的手腕,压抑着满腔不知为何的感情,大吼道:“哈?你这人也有情?!”
“若真有情,那日我家遭逢大敌,你在哪里!那日我被逼嫁给那个恶心的老头子,你在哪里!我每日以泪洗面,数百年间,只等你救我出苦海,你,又在哪里啊!”
“同样是家族蒙难,同样是绝望的祈求。”
“为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可以让你不顾一切?!为什么,放弃了逆天气运,只为常伴你身侧的我,反而什么也没有得到落得如此下场!我……到底算什么?!你告诉我啊!”
压不下的绝望敲击在心,止不住的哀怨透彻入魂,嘶吼,宛如着魔的落魄。
昔日的挚友,以难以表达的悲痛方式申诉着。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却又像是身处泪水爆发的边缘,不变的,只有心中无边的黑暗。
无言以对。
那时的她还没恢复到足以踏出听风谷,那时的她还不能理解失去友人的可怕,理由硬要说的话有万千之多。
然而这些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她坐视青霜落出事,从未有过插手之意的事实。
愧疚,无奈,难过,皆于事无补。
“抱歉。”
还是只有道歉,寂雪面对眼前的控诉什么也做不到。
“……算了,还抱有期待的我才是蠢吧。”青霜落心中一寒,神色暗淡地一把甩开寂雪的手,抿着唇说,“你,定要护那南思弦是吧?”
任谁都能听出的寞落和嫉妒,眼前女子的表情根本压不住内心的想法,暴露无遗。
若非她的要求是那样,身为旧友,就算她是要寂雪只身赴火海,也理当退让,但是,涉及到南思弦————
“是。有吾在,无人可伤她。”
雪色的剑者闭上双目,高高仰起头,任夜风铺面,语中坚定,分毫不改。
“好好好!”掌管登仙临道的霜落道尊,怒极反笑,恶声放下狠话,“既如此,我也说了。”
“登仙临道绝不放过南思弦,就算她拜入道脉七玄哪家都是一样!你若敢离她回谷,我便倾尽全力杀她,唯一方至死方休!”
“一身滔天业障无处镇压,我倒要看看如斯寡情的你,究竟肯为她撑到什么地步!”
道心震天,引万千神音垂落,终成印记。
美目含泪的青霜落,竟是为了这种小事立下心魔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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